第7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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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已過,本是一家團(tuán)圓后余溫消散的時候,在徐家,陸正禹卻覺得這中秋都未暖過。 謝嫦娥梳洗回來,剛好就聽他嘆了一口氣。等她進(jìn)去,卻不見嘆息,倒見他笑意溫和,更讓她不舒服。伸手撫他眉間,都有褶痕了,“當(dāng)我傻呢?有什么事煩心?” 陸正禹搖頭,“沒有?!币娝⒖矗耪f道,“生意上的事,你不懂那些,說了也幫不上忙的?!?/br> “多少風(fēng)雨都過來了,早上徐管家跟你說上月商行的事,也有些麻煩,但你眉頭都沒皺一下,分明都是瑣碎事,到了晚上就嚴(yán)重起來了?” 見瞞不過她,陸正禹才說道,“是阿芷的事。” 謝嫦娥坐下身,陸正禹已接過她手上的干帕,為她擰濕發(fā)。 “阿芷怎么了?” “我去接她的時候,她沒說不愿跟我回來,乖乖上了車,也不怕我了。但回到家里,就一直在房里不出來。就中秋那天才出大門,見到六弟他們……倒是終于見她笑了?!?/br> 謝嫦娥心里明白他想對陸芷補(bǔ)償,所以她越是疏離他,他就越覺難受,輕聲安撫,“阿芷到底是在我們謝家生活了那么多年,如果剛離開那接回來,就高高興興,可就寡情了,阿芷不是那樣的姑娘?!?/br> 陸正禹苦笑,“她這樣抵觸,我看得心疼。我知道這些年我沒有盡到哥哥的本分,所以如今迫不及待要給她最好的,為的就是讓她開心??伤缃駞s并不露歡顏,這不是我想看到的。” 興許繼續(xù)在謝家才是最好的,強(qiáng)行將meimei接回家,她卻不開心,那他算什么補(bǔ)償,不過是變了個法子讓小妹受折磨。 他們兄妹已經(jīng)分開這么久,還能重回過往嗎?總覺得已不可能,他卻放不下。 并蒂湖得名于每年這里的荷花過半都是并蒂蓮,無人刻意為之,所以頗負(fù)盛名。自荷塘盛開,慕名而來的人便絡(luò)繹不絕。 因永王妃喜歡荷花,永王爺已經(jīng)帶家人來過多回,那魏姿對這荷花也沒興趣了,瞧得膩味。目光四游,先瞧見了往這來的謝家人,也看見了小玉。 今日受邀的還有另外幾家,那四五個孩童隨她視線看去,說道,“那不是那個撒謊精嗎?” 魏姿頓了頓,“她不是撒謊精,花燈的事她沒錯。” “那郡主是撒謊精?” 比起別人的面子來,當(dāng)然是自己的面子更重要。魏姿身一偏,不去瞧了,“才不是。” 王爺王妃也看見了謝家人,笑迎他們,一起去那邊賞花。 小玉走在后頭,見上回那幾個玩伴也在,歡喜跑了過去要和他們玩,誰想眾人都躲著她,滿是嫌惡,“撒謊精不要過來,就算你是知州的女兒我們也不跟你玩?!?/br> “我沒撒謊,那跑馬燈我真的有一個?!毙∮裼姹粷娏死渌苁遣粣?。她埋頭穿過他們往前走,總冤枉她,解釋了也不信,不要跟他們玩了,她寧可自己玩。 走著走著一腦袋撞在rou墻上,她捂著額頭抬眼看去,少年也低頭瞧她,問道,“上回我送你的跑馬燈,蠟燭燒完了嗎?” 她眨了眨眼,這人可不就是送自己燈的人,鼻子一酸,片刻想起現(xiàn)在可不是光顧著沉浸在沉冤得雪的時候,回頭說道,“看,那跑馬燈就是這個小哥哥送我的。” 眾人認(rèn)得魏臨,這回不說話了,一轉(zhuǎn)眼就跑了??吹眯∮裰币プ匪麄?,被魏臨拽住,“你洗清了冤屈就好,追上去做什么?” “讓他們道歉呀?!?/br> “抓了他們道歉,得一時之快,可日后只會彼此尷尬,放心吧,下次他們不會叫你撒謊精了,還會對你很好。你以后不要重提這件事,他們還會感激你不嘲笑他們?!?/br> 小玉想了想不太明白,不過聽起來意外被說服了,也就點頭欣然答應(yīng)。魏臨說道,“上回我不在府里,沒來得及給你作證,讓你受委屈了?!?/br> 小玉大方擺手,“畢竟你也不是牛鼻子老道,是不知道以后的事的,所以你也沒錯,我沒怪過你,還要感謝你送我花燈玩呢?!?/br> 魏臨笑笑,倒是個講理的。他又說道,“你將花燈送回來做證物,還留在我家,我今天想著你會來,所以就一起帶來了,等會你拿回去吧?!?/br> “可郡主說那是你姥姥送的?!?/br> “姥姥每年讓人捎來的東西數(shù)以百計,全都留下,我估摸得要空四五間房。而且我也不愛小姑娘喜歡的花燈,你喜歡正好送你,玉兒meimei不要覺得我送的是舊東西就好?!?/br> 小玉微覺意外,“世子哥哥知道我叫什么?” 魏臨點頭,“謝大人就三個孩子,許通判總喜歡在父王面前提起,聽過一兩回,就記住了。” 小玉恍然,又想那許叔叔平日總對人板著個臉,她初見還以為他不滿爹爹,誰想竟然卻是敬著爹爹的,這一想不知有多高興。衙役都說許叔叔是個大人物,她當(dāng)然不想爹爹不被大人物喜歡,知道不是這么一回事,當(dāng)然開心。 前面大人正賞著荷花,見那些孩子嬉鬧過來,永王妃和齊妙不見自己的孩子,放眼看去,魏臨正和小玉緩走慢談,一路說笑,襯著那明媚蓮花,連永王妃都笑道,“倒是兩小無猜?!?/br> 齊妙不敢接這話,否則聽著就像是攀附了,笑道,“蒙世子不嫌棄小女絮叨?!?/br> “玉兒是個玲瓏人,能說,脾氣也開朗。不像我那兒子,性子太沉,也不知道像誰?!庇劳蹂窒肫鸹舻氖聛?,這冀州這么大,中秋那晚的人又那樣多,兒子偏是和謝家姑娘撞一塊了,還送了花燈,沒兩天才發(fā)現(xiàn)兩家認(rèn)得,倒是緣分。不由多看幾眼那謝家小姑娘,模樣倒俊俏。 賞花賞花,最后卻賞起人來。 齊妙見王妃后頭總是將女兒喚到身邊,給她好吃的,問她話,瞧著喜歡,心卻不安了。 等用過午飯,午后大家也疲乏了,便各自回家。回到家中,謝崇華見妻子似有心事,問她怎么了。齊妙說道,“二郎,我瞧王妃好像看上玉兒了?!?/br> “女兒這么討人喜歡,也不奇怪?!?/br> “不是,是那種看上。” 謝崇華袖挽一半,這才回神,“看兒媳那種?” 齊妙肅色點頭,惹得他笑道,“怎么會,永王爺雖然并不算得寵,但好歹是藩王,而且還是親王。他們挑選世子妃,自然是挑家世更好的,我不過是個五品官,他們還看不上的。” 齊妙為人母親,總覺那王妃眼神不僅僅是看個喜歡的小姑娘而已。 謝崇華見她擔(dān)心,說道,“放心吧,就算是真的,我們不答應(yīng)就好了?!?/br> 齊妙一瞬安心,笑看他,“你又知道我在擔(dān)心什么?!?/br> “都老夫老妻了?!?/br> 齊妙輕拍他一掌,“才不老……玉兒脾氣耿直爽朗,跟皇家的人沾不得的。而且那永王爺身為藩王,卻不避諱和官員往來,真要是那些沒點野心的,就在自己的封地上吃吃喝喝就好,哪里還會花那么大的心思去跟官員打交道。尤其是今日他押人親登,可見是要維護(hù)自己的好名聲,又有一點,是不愿跟你翻臉,反倒有意結(jié)交。這樣的人……” 謝崇華示意她不必說下去,免得隔墻有耳,“這些我都明白的,今日是王爺頭回相邀,不得不去,往后說公務(wù)繁忙推辭不去就好。你往后去王府赴宴,帶斐然去吧?!?/br> 齊妙也覺這樣好,跟再大的官打交道,甚至熟絡(luò),都不要跟個跟皇族沾邊的人相交。 親王府那邊,也正在說著謝家的事。 永王妃是喜歡小玉的,只是覺得身份還不夠高,倒是可惜,便問丈夫覺得那謝知州日后可有升官的可能。 永王爺聽了,說道,“才為官一年半載,就能從一個小知縣直接升到知州,其中因孝期歇了三年,為官的才華卻沒落下。而且極力舉薦他的人,是宋尚書。以宋尚書的家世,只要力保,就定能繼續(xù)升的?!?/br> 永王妃聽后笑道,“王爺,那我們跟謝家定個娃娃親如何?” 永王爺一頓,想到她今日總拉著那小姑娘走,猜了出來,“你是瞧上那謝小玉了?” “玉兒那姑娘不好么?” “好是好,只是……到底是世子妃,不可馬虎,早早定下也未必是好事?!?/br> 永王妃不以為然,“等日后謝崇華升了大官,想結(jié)這門親的人定會很多,到時候去晚了,指不定就許給了別人。我是想著世子和她有緣分,玉兒又乖巧,配得起世子的。” 永王爺輕輕一笑,笑意稀薄,卻問得認(rèn)真,“緣分?于我們這樣身份的人家,緣分能當(dāng)飯吃,還是能當(dāng)鋪路石?” 永王妃是女子,心思不如他想得遠(yuǎn),聞言微微一愣,卻也不得不承認(rèn)。娶一個家世差的姑娘,到底是不合算的。況且誰也不知道謝家以后是否能高升,若不能,這世子妃的身份對世子毫無幫助,甚至對親王府毫無幫助,甚至就連世子妃,在皇族年宴中,也會被看輕。那單靠緣分,又能做什么? 她將獨屬女子的溫軟收了收,嘆息說道,“聽王爺?shù)陌伞!?/br> 永王爺見妻子面色寡淡,頓了頓,才安撫說道,“若真有緣分,無論如何也是不會消失的。世子妃最后不是她,那也說明緣分淺。” 這話倒在理,永王妃也不再提了,順其自然吧,該是魏家媳婦,就注定了是。 九月秋時,冀州早早天涼。在南方住了多年的陸芷看著頭上烈日,隱隱想起好像兒時住過一個地方,也是九月天天就轉(zhuǎn)涼了。想了許久,才想起京城來,還有京城宋家。 想到遙遠(yuǎn)過往,腦袋又開始疼了。她急忙斷了念想,揉揉太陽xue,許久才恢復(fù)過來。 “阿芷?” 聞聲,陸芷手勢也跟著停下,剛要起身,陸正禹已經(jīng)制止了她,“不舒服就坐下吧?!?/br> 她沒有再要起來,也沒抬頭看他。隔著一張石桌,像隔了十萬八千里。 陸正禹問道,“剛才怎么了?” 陸芷輕輕啟齒,“沒事了?!?/br> “等會讓大夫來看看吧?!?/br> “我沒事了?!?/br> 陸芷不想給他添麻煩,又重復(fù)一遍。在陸正禹聽來,卻并不那樣好受,她總在抗拒自己,“那你好好休息……你最近在看什么書?” 問一句,答一句,沒話找話,找得陸正禹都覺生疏。他還記得母親總是給她梳兩根跑起來會打臉的辮子,如今頭發(fā)長如云墨,面龐也不似那時圓潤了,“你不想去書院,那哥哥給你找個女先生吧?!?/br> 陸芷已是越發(fā)局促,寧可他放任自己不管,“我可以自己學(xué)的?!?/br> 陸正禹默了好一會,才問,“阿芷,你是不是不想在這???” 陸芷這才終于抬眼看他,輕咬了唇。 陸正禹無奈笑笑,“以前我?guī)銈冸x開鹿州的時候,說了要一家人在一起的,可是現(xiàn)在……是大哥對不起你們,讓你們跟著我受苦了。你年幼時我不能帶你安居,如今想盡力補(bǔ)償,可沒想到,卻太晚了?!?/br> 語氣滿是自責(zé),聽得陸芷心中難受。她并不怪他,只是自己的緣故。她自小怕生,這心頭陰影一直沒有散去。她知道這是自己的親哥哥,這里才是自己真正的家,可是她跨不過那道坎。對她而言,他就是陌生人,甚至二哥小哥,都是陌生人。 她止不住害怕他們,他們一和自己說話她就想躲開。 寧愿他們當(dāng)做她不在,不對她噓寒問暖??刹⒉皇牵运挥忻咳斩阍诜坷铮蛟S躲的不是他們,而是自己的心。她現(xiàn)在責(zé)備著自己,緊張得背上都冒出汗來,額上更是滲了汗珠,緊揪手帕,痛苦不堪,“對不起……” 陸正禹見她神色不對,忙伸手要探,卻見她驚慌一躲,兩人皆是一愣。陸芷更是痛苦自責(zé),“對不起……” 他怔愣得不知如何是好。 謝嫦娥回房不見丈夫,問下人說是找表小姐說話去了,她放心不下,過來看個一二。過來就看見這個,急忙上前打圓場,“阿芷,是不舒服么?嫂子陪你進(jìn)去吧。” 說罷便去扶她。 謝嫦娥在娘家住過一段時間,陸芷常見她,雖不親近,但也不害怕,就隨她進(jìn)屋去了。進(jìn)了屋里,捉了她的衣袖。謝嫦娥只覺她的手抖得厲害,嘆道,“你就這么怕你兄長嗎?他對你并沒惡意呀。” “我知道?!标戃祁濐澨ь^,“等我……等我再住久一些,大概就不怕了?!?/br> 謝嫦娥微怔,輕輕抱了抱她,又和她說了些家常話,等她不怕了,才出去。出了門見丈夫負(fù)手站在門口,背影蕭瑟孤清,也是心疼。握了他的手和他離開,走遠(yuǎn)了才道,“阿芷不單單是怕你,也并非是討厭你,陸郎不要難過?!?/br> 陸正禹方才想了很多,想的最多的,或許就是自己這么強(qiáng)留她,到底對不對。 meimei這是心病,兒時重創(chuàng)后,見了他還會暈倒,如今不會了。他就想著往后就能慢慢親近回來,可原來不是。自己和她說話,離的近了,她還是會怕。 心病最難醫(yī),當(dāng)初邵大夫就說過。 “唉?!笨偸菄@氣,實在不像他,“阿娥,等會去一趟六弟那吧?!?/br> 翌日陸芷起來,下人便說今日去謝家,二爺已經(jīng)在等她。陸芷一聽,立刻換好了衣服,去了前堂。 陸正禹和謝嫦娥已經(jīng)在等她,見她出來,沒有多說什么,直接去外頭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