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節(jié)
在他嘮叨的功夫,那小販已經(jīng)麻溜的把雞抓了出來,也不像普通賣雞似的,過個稱,卻是直接掐著脖子,就遞給木香了。 何安萬般不情愿的付了銀子,暗地里卻在跟嚴忠打著小心思,若是真輸了,這玉也不能落到他手上,大不了先給了他,回頭再殺人拿玉,這主意似乎不錯。 斗雞的場地,就在一處圈起來的大雞籠,地上鋪著一地的雞毛,想來都是從那些雞上叨下來的。 瘦高個兒也興奮的跑回去,沒一會就提著一只黑羽雞回業(yè)了。 他將雞放進斗雞場,白羽雞也在籠子里。 他那只,不愧是斗雞中的戰(zhàn)斗雞,一跳下籠子,似乎就看白羽雞不順眼了,哪怕白羽雞就在那蹲著,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它還是瞧著不順眼。 開場的銅鑼響起,黑羽雞就圍著蔫雞打轉(zhuǎn),一邊轉(zhuǎn),還一邊挑釁,不時的嘴叨它,或是用爪子揣它。 可無論它怎么sao擾,白毛雞說不動,就不動,甚至還把頭縮進肚子下面,徹底做了慫包一個。 此景引的四周看熱鬧的人,一片哄笑。 “真是好眼力啊,咱們這兒最慫的一只雞,竟被你挑中了,這根本不是斗雞,分明是在比誰更慫嘛,不如給它封個第一慫雞如何?” 又是一個陣哄笑。 瘦高人兒更是得意壞了,下巴快翹到天上去了,看木香的時候,眼睛瞇成了一條縫,“你還是認輸吧,認了輸,這雞還能活,回家還能吃上活雞,要不然待會雞死了,那味道可就大不一樣嘍!” 喜鵲急壞了,“夫人,我看這雞是真的不行,你看它的樣子,我家以前得雞瘟的雞,就是這個樣子?!?/br> 所有人都急了,唯有木香不急,她不光不急,還很高興。 也不理會別人,只是扒在雞籠邊,對著那雞說話,“噯,雞兄弟,我知道你不想待在這個破籠子里,太屈才了,是不是,大不了這樣,我答應(yīng)你,只要你叨贏了那只黑毛雞,我便不殺你,以后你就在我的府中養(yǎng)老,如何?” 眾人都傻了,感覺頭頂一隊一隊的烏鴉,排隊叫著飛過。 這是什么人哪,居然跟一只雞談條件,她腦子沒壞掉吧? 喜鵲也是同樣的擔(dān)心,“夫人,您還好吧,贏不了沒關(guān)系,咱再想別的辦法,這雞大不了咱不要了,您可別為了一只畜生,再把自個兒急壞了?!?/br> 何安也道:“您這樣,看著怪滲人的,要不我進去把那雞抓出來吧!” 瘦高個兒更是樂的直拍大腿,笑的嘴巴合不攏,“誰讓你挑那只慫雞,若是挑別的雞,興許還能斗上幾個回合,趕快把玉拿來,可不許賴賬!” 木香終于轉(zhuǎn)頭看他們幾人了,冷著眼,小臉繃緊,厲聲道:“你們是屬麻雀的嗎?話這么多,再話多,找個墻角磨舌頭去!” 眾人被她這一吼,吼的有些懵。 木香卻對跟那只蔫雞聊上了,“你倒是說說,你有什么條件?要不,給你找?guī)讉€母雞如何?” 噗!后面倒下一大片。 這回連看熱鬧的趙王,臉上都露出的譏諷的笑。 是他高看了這丫頭,原以為是個聰明的,是個能力不凡的,現(xiàn)在看來,根本不是那回事,居然蠢笨到,跟一只雞談條件。 “母雞不喜歡哦,那……這樣吧,只要你贏了這個黑小子,我放你回山野,我發(fā)誓,絕不騙你這只雞,絕不失言!” 噗!后面剛爬起來的人,再度倒下。 真是有夠奇葩的,說一次還不夠,一直哄著一只雞說。 如果不是她腦子有毛病,那便是周圍眾人的眼睛跟耳朵都出了問題。 但是,就在眾人嘲笑木香,口水唾沫星子快把她淹死之時,神奇的事情發(fā)生了。 那只一直發(fā)蔫,一直萎靡不振的白毛雞,忽然站了起來。 抖了抖身上的羽毛,晃了晃兩個雞爪,扭了扭雞屁股。 然后,它踱步到了木香跟前,用黑豆似的眼珠子,瞧了瞧它。 按著雞的語言去分析,它像是在確定木香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這樣說,可能有點扯蛋,但是它看著木香,這一點毋庸置疑。 木香呵呵的笑,“你是怕我說話不算數(shù)是嗎?笑話,本夫人一言九鼎,絕不干那背信棄義的事,你解決掉那只黑毛,我就放你走。” 白毛雞歪著雞腦袋,下額冠子抖個不停,那模樣有幾個搞笑。 它端詳了木香一會,也不知真聽懂了,還是它蹲夠了,竟慢慢的往那黑毛雞跟前走去。 圍觀的人看見這等場景,沒有不唏噓感嘆的。 很神奇的,有木有?難不成那位夫人,真的能跟動物說話,能聽的懂獸語? 傳言某些巫術(shù)橫行之地,奇人異世頗多,難不成這一位是外族人? 別人怎么想,木香不管,白毛雞也不管。 它邁著悠閑愜意的步子,走到黑毛雞跟前差不多三步時,便停下了。 那黑毛雞似乎也沒料到,它會突然站起來,怔愣也就片刻的功夫。 等兩人的距離近了,它立馬擺出戰(zhàn)斗姿態(tài),脖子一圈僅剩的黑色,無風(fēng)自抖,黑毛一豎起來,光禿禿的雞脖子便露了出來。 再看它使勁想把頭撐高的模樣,湊在一起,那模樣說不出的搞笑。 白毛雞依然用一種類似天真無邪,搞不清狀況的懵懂眼神,一會這樣歪頭,一會那樣歪頭,好像在觀察對方的黑毛是怎么豎起來的一樣。 它不急,周圍的看客急了,紛紛起哄,喲呵聲不斷。 瘦高個兒也急了,再這樣拖下去,他還咋回去吃晌午飯,索性它拿了根竹竿,在黑雞的屁股上一戳。 “咯!” 黑毛雞吃痛,蹭的一下,便跳了起來,對著白毛雞便撲了上去。 這一撲,威力沒有多少,氣勢倒是很足。 眼見危險將至,白毛雞或者是天生的反應(yīng),雞身往旁邊一撤。 這一撤,撤的并不遠,那黑雞撲的時候,兩只翅膀展開,落地時,一只翅膀不小心打到了白羽雞。 結(jié)果也不知白羽雞是不是爪子滑了一下,竟然沒站穩(wěn),撲騰倒在地上。 “哈哈!” 這下,四周圍觀的人又笑瘋了。 蔫雞,始終都是蔫雞,爛泥扶不上墻,終究還是得輸?shù)摹?/br> “您的眼神可真夠毒的,挑了這么一只雞,唉……”何安連嘆氣的聲音都沒勁了。 嚴忠卻不說話,他盯著那白雞的腿跟爪子瞧。 細看之下就會發(fā)現(xiàn),這只雞的爪子和腿,同其他的雞不同。 白毛雞的腿更長,更粗,爪子更尖,更鋒利,最最重要的,是它的雞嘴,像弓箭的箭尖。 而且在它抖開身上的毛之后,灰敗的白色,竟然變成了雪白,整只雞的氣勢,瞬時變的大不相同。 喜鵲原本看的入神,但是轉(zhuǎn)眼一瞧,主子還沒椅子,怕她站著累,四下尋找,也只找到一把破椅子。 “夫人,您將就著坐,小心些,別太晃了?!?/br> “不必坐,勝負很快就出來了,”木香還是一臉的輕松,并且又對那雞放話,“麻煩你動作快些,把黑毛雞解決了,我還得趕回去吃晌午飯呢!” 不知是她的話起了作用,還是白羽雞被激發(fā)了潛能。 戰(zhàn)局形勢突變,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著白羽雞,以不可思議的速度,且是一面倒的出擊,把黑毛雞殺的連后退余地都沒有。 這片刻功夫,那黑毛雞的頭就已被叨爛熟了,眼珠子竟也瞎了一只。 眾人只聽見凄厲的雞叫,羽毛亂飛,根本看不清白羽雞是如何出手的。 何安看傻眼了,“我的乖乖,這是個什么情況?怎么,我只看見它出手,看不見那只黑毛還手?” 喜鵲也十分驚奇,她沒見過斗雞,但她在老家時,經(jīng)??匆姸芳艿墓u,“那樣的叨法,我也沒見過,而且它一跳,跳的好高,下嘴又快又狠,這里的斗雞,都是這樣的嗎?” 旁邊有個看熱鬧,快看呆的人,立刻否認了她的猜測,“怎么可能都是這樣,我在這一邊看了好幾年的斗雞,還是頭一次瞧見,能把對方叨的,毫坎還手之力的雞,瞧它出嘴的動作,這哪是雞啊,分明就是鷹!” “鷹?”嚴忠迅速抓到這一關(guān)鍵線索。 傳說在南晉與燕國接壤之地,是成片綿延的森林。 附近的村民靠著從森林邊緣撿些木柴,挖些山貨,打些迷路逃出山的野味以度日。 但是他們從不敢深入林子,他們活動的范圍,連百分之一都不到。 更多的林子,幾百年都沒有人進去過,誰都不知那林子里面有什么。 但是也有很多人傳言,林子里珍禽異獸很多,到了深夜,時常能聽見從森林深處傳出的詭異叫聲。 如果這個傳方屬實,他估摸著,這只雞,是從邊境的森林里抓的,通曉人性。 被困于此,又不愿被人類所殺,便學(xué)會了蟄伏,裝出一副發(fā)蔫,沒精神的樣,以保住性命,畢竟再厲害的雞,也干不過人類。 但是……還有個很重要的問題,木香是如何看出的? 戰(zhàn)局中的形勢已經(jīng)沒有絲毫懸念,算起來,白羽雞只用了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就已將跟它斗毆的黑毛雞,叨的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不是黑雞認輸,而是黑雞已經(jīng)死了。 整個頭被叨,爛成了一堆渣,脖子的大動脈也被叨開了,雞血流了一地。 何安艱難的咽了口唾沫,感嘆道:“這雞可夠狠的,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要置雞于死地,要是人的話,那簡直就是殺人如麻!” 嚴忠卻是看著木香,問出了心中的疑惑,“它不是雞,是鷹,對不對?” 這話一問出來,四周看賭局的人,都震驚了。 “鷹?怎么可能,它長的就是只雞?!?/br> “鷹有一對大翅膀,展開以后,都寬了,比咱們的手臂撐在一起還要寬,可這雞,你們瞧瞧它的一對翅膀,縮在一塊,還不如普通的家雞呢!” 連那攤販也一口否認,“對啊,怎么可能是鷹,真正的鷹,我也見過,嘴比它彎,爪子比它的尖,翅膀比它寬大,就連眼睛,也比它的大,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鷹跟雞的差別不是一點點大,是很大,非常大的,怎么可能混淆。 木香直起腰,略帶笑意的眼睛,在眾人的眼睛下掃視了一圈,然后將用棉花做成的暖袖套,綁在左胳膊上,連同手一起綁了上去。 “小白,跟我回家,我府上有小紅了,老家還有只黑狗跟花錦雞,加上你,可以開個動物染房了,”她將胳膊伸到雞籠里,沖那雞勾了勾手指。 何安也不知是急的,還是無奈的,站在那真踱步,“夫人啊,別開玩笑了,您這又是唱的哪出,它是雞,就算它聰明,那它也不可能聽得懂人話,虧您還敢說它是雞,它要是雞,那我就是……” 何安還來得及說出最后一句話,就見那白羽雞,先是從死雞身上走下來,接著還是抖羽毛,抖爪子,扭雞屁股。 可是令不敢相信的一幕發(fā)生了,隨著它在不停的抖動,眾人才發(fā)現(xiàn),它的翅膀一直就藏在身上。 之前叨那雞時,翅膀只抖開了三分之一,等到它完全抖開,扇動開之后,竟然真的有一米半的寬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