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洛清鳶看她一副愧疚的樣子,微微眨了眨眼睫,勾唇笑道:“母親,明日就要做新娘了,那會是一生中最重要也最開心的日子,此之前的事對來說都不重要了。母親就算真的做了什么對不好的事,就沖著母親讓女兒改了族譜一事,女兒都要感激母親一輩子的,所以母親無需愧疚。” 江氏眼眶微濕,終于釋然,便細細將一年前的那事跟洛清鳶說了。 忠勇侯府二房家的太太尤氏特意遞上帖子找了她,先是客氣地寒暄了一番,后來漸入主題,竟道他們家的凌哥兒看上了洛家的嫡女。洛府嫡女只有洛青蘭一個,江氏自然以為尤氏說的是蘭姐兒,這兩也算門當(dāng)戶對,兩沒啥意見,當(dāng)即便說定了。后來江氏要李mama送尤氏出府。那李mama卻無意間聽到了尤氏跟身邊貼身丫鬟的對話。 “夫不是要幫公子找么,為何連問都沒問就說公子看上的是洛府嫡女?”叫玉環(huán)的丫鬟似乎頗得尤氏喜歡,尤氏也不怪她多嘴,反倒回了一句,“聽聞洛府兩個女兒,不管是哪個,要嫁入席家的必須是他洛府的嫡女。” 李mama告給江氏時,江氏一開始也有些氣憤,后來想的卻是,要是凌哥兒看上的是鳶姐兒,尤氏必然不會同意,比起這樁婚事沒了,還不若讓蘭姐兒嫁過去。說起來蘭姐兒比鳶姐兒賢淑文靜,男都喜歡那樣的,指不定凌哥兒看上的就是蘭姐兒,就算不是蘭姐兒,兩相處時日長了,也會漸生感情。尤氏正是懷著這僥幸心思,這件事上才沒有吭聲。后來得知蘭姐兒過得并不如她想的那般好,江氏才明白過來,凌哥兒看上的是鳶姐兒。她一直忐忑著,就怕蘭姐兒嫁過去吃苦。一顆心就擔(dān)心蘭姐兒過不好與對鳶姐兒的愧疚中煎熬,從未輕松過。直到前兩個月收到蘭姐兒的信,說已有孕兩個月,江氏這才稍稍放心下來,加之鳶姐兒婚事也定了下來,江氏這一年多的痛楚總算可以結(jié)束了。 洛清鳶聽后完全愣了那處,片刻后才呵呵一笑,“道是啥事呢,母親竟是為了這等小事不能釋懷。其實,要怨只能怨席家二太太,干母親何事。就算姐夫當(dāng)初看上的是,跟他也成不了,反倒是大姐,洛家嫡女的身份跟姐夫門當(dāng)戶對。母親也看到了,大姐這會兒好著呢,上次不才來信道喜了么,再過不久,母親就要有外孫了。” 江氏見一臉笑意,無半分虛假,欣慰地將她摟進了自己懷里,“好孩子,如今總算是可以完全舒口氣了?!闭f出這件事后,江氏覺得自己渾身都放松起來,臉上再無半點兒愁緒。 同洛清鳶又叨叨許久后,江氏才將一開始就帶進來的一個小匣子遞到她手里,湊近她耳邊低語幾句,看到鳶姐兒耳根泛紅,才輕笑了聲離開了。 待到走后,洛清鳶忙將門和窗子都關(guān)實,捧著小匣子低頭瞄了兩眼,然后單手利落地打開了盒蓋子,將里面的《房事秘籍》取了出來,看到書面上這幾個字后,洛清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洛清鳶坐到小圓桌前,就著燈光開始翻看。手一頁一頁地打著,雙眼一定不定地看著上面的內(nèi)容,動作似乎被施了法般遍遍重復(fù)著,可是,兩個臉蛋卻漸漸染上了一層粉色,一直遍布到耳根,最后連脖子根兒都紅了個透。 忘了這一夜是怎樣度過的,只覺得再眨眼時,雙眼有些疲憊地睜不開,因著今日要一番隆重的梳妝打扮,吳嬤嬤和雪梨幾個一大早便敲門叫醒了洛清鳶。 洛清鳶暈乎乎地坐梳妝臺前,由著幾個丫鬟婆子自己身上一番折騰。吳嬤嬤給洛清鳶開了臉,將額前的劉海完全梳了上去,盤了一個高高的發(fā)髻,身下也沒閑著,雪梨一旁遞衣裳,方嬤嬤將她里里外外裹了好幾層,最后才把一身紅得刺眼的霞帔穿她身上。戴上鳳冠后,整個脖子一下被壓得縮了縮。洛清鳶連忙直了直身子。 穿戴完畢后,幾齊齊驚嘆出聲。 “姑娘今個兒美極了,姑爺看到后定也會大大驚艷一番!”吳嬤嬤笑贊道。 洛清鳶抿嘴笑了笑。等到蓋頭一蓋上,眼前便真的是漆黑一片。府外的鞭炮聲早已震耳響起,她的耳邊炸個不聽,可是洛清鳶卻覺得周圍寧靜得如同一片凈土,只有她心跳的聲音格外清晰,一下一下的,像是咚咚地敲著什么。 盯著腳底的紅色繡花鞋,上面繡著的兩朵牡丹仿佛一下子她腳尖上開了起來,隨了風(fēng)搖搖擺擺的。洛清鳶被江氏牽著往外走。還未至府門口便被一道灼熱的視線狠狠絞住,那視線仿佛她身上纏了好幾遭,將她整個兒的裹了起來,恨不能把她一下拽過去似的。洛清鳶的步子不自覺地就頓了一下。 席夜楓今日著一身大紅喜袍子,平日隨意扎住的長發(fā)被梳得極為整齊,那一臉明媚的笑宛如周圍催開了無數(shù)朵鮮花,讓移不開眼,身下頭戴大紅花的高頭大馬也是極為俊美,一一馬洛府門口停下,看起來意氣風(fēng)發(fā),樂滋滋的樣子仿佛等著擁有整個天下。 看到新娘子出來,席夜楓雙目明顯睜大,本就如星的眸子又瞬間變亮了許多,里面的光彩真?zhèn)€兒刺目。 洛清鳶好似什么都聽不見了,只能隨著腳尖上的兩朵牡丹慢慢地開了一路,終于一雙紅靴面前停下。那是一雙長而寬的腳,裹一雙紅靴中卻擋不住那隱藏的力道,因為他往前走了幾步,洛清鳶清楚地看到那雙腳是如何有力地踏著地面,直直停她的半步之外。 “好女婿,鳶丫頭就交給了?!甭逡宕笮σ宦?,江氏這才放了手,將那白皙如玉的纖細玉手搭了男子手里。席夜楓幾乎是立即攥了自己的手心。 洛清鳶清楚地感受到那手心的溫度guntang至極,還帶著一層細密的汗,濕濡得似將她的手也黏了上面,然后她緊張?zhí)鴦拥男木従徠椒€(wěn)起來,揚了揚嘴,笑了。 “岳父岳母,小婿這便帶鳶兒走了,二老保重?!毕箺魉室恍Γ鲋磉叺呐勇狭嘶ㄞI。 不舍得松開她的手,放開之前,席夜楓用力地捏了捏洛清鳶的手指,聽得她一聲悶哼,席夜楓才呼了口氣,輕笑了兩聲。 前面是意氣風(fēng)華的定遠將軍新郎官,后面是八抬大轎裝著的美嬌娘,百姓看得都傻眼了。 作者有話要說:啊啊啊。結(jié)果沒寫到洞房。。 感謝扔地雷的妹紙: 3464328扔了一個地雷 羅蜜蜜扔了一個地雷 小鏡扔了一個地雷 fanfan扔了一個地雷 ☆、44洞房花燭 洛清鳶聽著花轎外鑼鼓嗩吶等不知疲倦地吹響,還夾雜著百姓的竊竊私語。笑聲不斷,熱鬧極了。雖然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她也能想象出這會兒的席夜楓該是坐那匹高頭大馬上,神采奕奕地駕著馬,一身遮蓋不住的喜氣。 洛府離忠勇侯府算不得太遠,可洛清鳶卻覺得經(jīng)歷了大半天那么長。按大宸國習(xí)俗,新郎官晌午過后迎親,那么這會兒的天色應(yīng)是三月驕陽。反正蓋著喜帕是看不見的,白天黑夜又有何差別,洛清鳶抿嘴笑了笑。她確定席夜楓事先給了轎夫足夠的賞銀,因為這轎子一點兒都不顛簸。花轎慢慢落了下來,十分沉穩(wěn),洛清鳶的一顆心也仿佛終于塵埃落定。 周圍比她想象的安靜許多,只有一些女眷的低笑聲。洛清鳶猜想,那位親自指了婚的乾元帝已經(jīng)來到了忠勇侯府,且已正廳候著,是以眾言語上不敢太過放肆,而她此時只需要等著新郎官的三根箭羽射進來,然后由喜娘撩開轎簾子扶她出去,再接過夫家長輩遞來的打成同心結(jié)的紅綢緞,被席夜楓一步步拉向正堂。 席夜楓著一身大紅袍子,長腿后跨,從破風(fēng)背上踏了下來,笑呵呵地走至幾步外,站定。 “快取弓箭來?!庇懈呗暤溃侨考业奶κ??!皸鞲鐑?,可等不及了罷?!毖κ洗蛉さ?。 “是啊,三叔母,大侄子可是盼了好久了?!毕箺鞔笮茁?,爽朗的笑聲似將周圍的氛圍一下點燃起來,歡聲笑語如火般往出躥燒。 下已取來三根磨平了尖兒的箭羽,箭羽用朱砂染成了紅色,看著極為喜慶,而那長弓弓把上也纏著紅綢線,席夜楓笑意盈盈地接過弓箭,先低頭認真檢查了一遍箭羽,還用手摸了摸箭頭,確定平平的沒有一點兒尖,這才將箭搭了長弓上。 “新郎官,這射出的三箭只需砸到轎門即可?!毕材锒阎荒樀男Γ忉屃艘痪?。 席夜楓瞅她一眼,嘴角一點點勾起,手臂用勁兒一拉,第一箭咻的一聲射出,眾一聲驚呼中已經(jīng)牢牢扎入花轎轎門上的橫木。沒有箭尖居然也能這么扎實地射進去!眾還未驚呼完,剩余兩箭已分別扎入轎門的一左一右,就像是兩個長長的細扶手。 周圍的歡呼起來,喜娘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高叫道:“新郎官三箭皆中,邪氣晦氣盡除,開始迎新娘——”話畢,已走過去將簾子撩了起來,笑嘻嘻地道了一聲,“新娘子,可以出來了。” 喜娘扶著洛清鳶下了轎,一邊的薛氏忙將系有同心結(jié)的紅綢繩遞過一端,另一端交到席夜楓手上。 席夜楓緊緊捏著那紅綢繩,看著繩子另一端的女子,雖然鴛鴦紅蓋頭遮住了她的臉,但是里面的女子是他的鳶兒無疑,他隔著這么遠的距離似乎都已聞到她身上的淡淡體香,誘惑著他恨不能立刻走過去抱著入了洞房。 “大侄子,還不拉著新娘子去正廳,客們都已等了許久了,連皇上都早早坐那兒了?!毖κ闲÷曁崃艘痪洌荒樞σ?。 席夜楓朝她點點頭,慢慢拉著紅綢繩對面的洛清鳶往里走。 “新娘子仔細這門檻,萬不可踩到。”快至大門檻時,扶著洛清鳶的喜娘提醒道。 喜帕下的女子微微點了點頭,帶動著那紅艷艷的蓋頭輕輕晃蕩兩下,讓無意間回頭看過來的席夜楓心里發(fā)癢。即便想快點將她娶回去,他也不敢走得急了,就怕她一不小心絆倒。 入了正門后,里面明顯熱鬧許多,洛清鳶不消看亦能猜到賓客滿堂。熱鬧歸熱鬧,卻無敢瞎起哄, 洛清鳶被扶著踏過火盆,晦氣邪氣皆不帶來,再跨國馬鞍,從此一生平安。也不知走了多久,洛清鳶終于被紅綢繩另一端的男子拉著進了正廳。 “席愛卿啊,可算來了,要朕好等??芍?,朕是放下了一大堆要處理的公務(wù)前來給主婚,今個兒不被朕灌醉的話休想入洞房?!睉醒笱蟮那徽{(diào)除了當(dāng)今圣上程梓墨再無他。 正廳內(nèi),正中坐著忠勇侯和席云氏,而程梓墨坐一側(cè),身下的紫金軟椅還是錢公公特意從宮中搬出來的。此時的程梓墨雖坐于旁側(cè),可那懶散之態(tài)中透出的威嚴(yán)王者之氣讓眾覺得他才是正廳中最大的主兒。忠勇侯和席云氏正襟危坐著,席晟奕搭膝蓋上的微微攥著,顯然是有些不自或者說緊張,天子就坐他的身旁,他如何輕松起來。 席夜楓才帶著新娘子進了正廳便聞程梓墨這一句話,真想嗤笑一聲,別不知道就罷了,他可是清楚得很,要他一天到晚坐御書房批閱奏折比登天還難。答應(yīng)了來主婚,不過也是他自個兒無聊罷了,還能順帶著讓自己欠他一個大情。這家伙成天就會想著敲詐別。也罷,欠情就欠情,這大宸國他替他好好守著便是。 “末將謝皇上厚愛,等會兒末將定當(dāng)敬皇上幾杯?!毕箺鞒笆忠话莸?。 程梓墨擺了擺手,嘴角略略一勾,“今個兒是大喜之日,座的客每都要向敬酒,可別推掉,至于朕嘛。”頓了頓,朝身后瞟了一眼,規(guī)矩站著的錢公公立馬遣端上來一瓶宮中御酒。 “這朝夕酒就是擱宮宴上,朕也舍不得多喝幾口,今個兒愛卿大婚,朕特意讓錢公公從宮中帶來的,席愛卿可要喝干凈,莫辜負了朕的一番好意。” 程梓墨話音一落,座的大臣等賓客差點兒笑出聲,皇上這不是故意刁難定遠將軍么。這朝夕酒取夕醉朝醒之意,還有個別名叫做一杯倒。聽聞定遠將軍席夜楓酒力過,就算如此,也是經(jīng)不起這滿滿一瓶子的朝夕酒。皇上是鐵了心要折騰席夜楓,不要他輕易抱得美歸。眾心里偷笑,席夜楓卻苦著一張臉瞧了程梓墨兩眼,回道:“末將定不辜負皇上好意,這酒末將就收下了。” 程梓墨笑著點點頭,“好了,開始大禮罷,朕可不能叫席愛卿等急了。” 此話一落,喜娘才慌忙地扶著新娘子站好了位置。 程梓墨微微朝后一仰,靠座椅上,周圍已是一片沉寂,無敢言。 “大禮開始。兩位新一拜天地?!背惕髂f得干脆,連個長調(diào)也未拉。 席夜楓側(cè)頭看了大紅霞帔的女子一眼,和她一起慢慢彎了彎腰,行拜禮。 “二拜高堂?!?/br> 忠勇侯和席云氏看向拜向自己的兩個新,滿心的欣慰。楓哥兒終于成家了。 “夫妻對拜?!背惕髂捴袔?,瞧著一臉春風(fēng)得意的席夜楓,不由撇了撇嘴,如今倒是心想事成了,可他總覺得這席夜楓事事得意,這次萬不能讓他很容易地就入了洞房。適逢他這幾日皇后那里受了氣,怎么也要想辦法從他這兒找回點兒樂子。 席夜楓握著紅綢繩的手不自覺地收緊,看著對面紅裝圍裹的女子,那紅色好似變成了一團灼的火,燒著他所有的感官。見她彎腰,席夜楓嘴角一掀,同她對拜。 “禮成。送入洞房?!背惕髂挳呌旨恿司?,“掀開蓋頭看到自個兒的美嬌娘后,席愛卿可莫忘了回來敬酒。” 席夜楓腳步微頓,然后拉著紅綢子被喜娘領(lǐng)著往新房走。 席府的本親另坐一桌。桌上一男子望著兩位新的背影,只覺得滿目的紅色都刺得他睜不開眼,更充滿了nongnong的嘲諷。 “堂兄怎么了?今個兒大哥喜慶日子,怎么有些悶悶不樂的樣子?”說話的正乃忠勇侯的嫡次子席岳銘。 席陌凌微愣,他的反應(yīng)很明顯么。忙擠出一抹笑,朝他道:“怎么可能悶悶不樂,今日可是大喜的日子,不過是昨日染了風(fēng)寒,今日身子有些不適罷了?!?/br> 席岳銘了然,思忖了稍許,樂呵呵道,“不如堂兄先回去罷,大哥敬的酒一道喝了便是?!?/br> “……多謝堂弟了?!毕傲璩读顺蹲旖牵帽娢醋⒁獾臅r候悄悄離了席。他一直以為席夜楓要娶鳶姐兒為妾,礙于兄弟關(guān)系和自己的尷尬處境,他才沒跟他搶,直到幾個月前皇上親自賜了婚,他方明白過來,鳶姐兒做的不是妾,而是他的堂嫂。席陌凌苦笑一聲,心里對席夜楓有嫉妒,更多的卻是酸澀和折服。他確實不如他,不說別的,只說這件事,自己最多只能給鳶姐兒一個貴妾的名分,而他卻能讓鳶姐兒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當(dāng)了他的正妻。他……還有什么好不甘的?;蛟S他根本算不得多喜歡鳶姐兒,不過是忘不了那一次偶爾的相遇罷了,那就像一次美好的邂逅。她早就忘了,可是他卻記得很清楚。他到底是太年輕了,有那么一次悸動,就想牢牢抓住,現(xiàn)他也迷惘。他想,這大概是一種短暫的迷戀罷,終究不會長久…… 新房內(nèi),女子端坐鋪有各種果子的大紅床褥上,忍著那咯的感覺,洛清鳶雙手搭膝蓋上,微微垂著頭。 席夜楓就站她面前,怔怔地看著她,一時竟有種不知所措之感。 “新郎官,該挑開蓋頭了。”喜娘笑呵呵端來紫檀木盤子,里面放有用紅布包著的秤桿。兩位叔母和幾個本家的嬸娘也門口湊熱鬧等著,待新郎官一離開,她們就進屋瞧瞧新娘子。 尤氏臉上笑著,雖然她心里有些膈應(yīng),但這畢竟是皇上親自指的婚。說起來,這鳶姐兒只是她兒媳婦的meimei,跟她相比,還不得稍遜一籌,一想到這兒,尤氏就覺得十分舒爽。 屋內(nèi),席夜楓抿了抿嘴,從木盤子里取出秤桿,然后走近新娘子,慢慢地挑開了蓋頭。那挑蓋頭的動作輕柔起來,像是要揭開一件稀世珍寶,小心翼翼的。 密而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微微瞇著眼適應(yīng)了屋中的光亮后,那長睫一抬,晶亮的水眸一下看入他的眼睛。雙眼一對上似乎就馬上絞了一起,眼里的柔意或其他慢慢滲入到對方眼里,愈來愈深。 喜娘驚嘆了一聲,從呆立住的席夜楓手里接過了喜帕和秤桿,笑道:“新郎官和新娘子該喝合巹酒了。” 席夜楓愣愣地任由喜娘推到桌前,兩小杯已經(jīng)擺那兒,洛清鳶和他面對面坐著,兩胳膊纏繞,端起酒盞,一俯一仰間合巹酒已經(jīng)飲盡。 喜娘笑盈盈地一邊道:“新喝了合巹酒,從此歡歡喜喜,恩愛甜蜜。” 席夜楓還想多看幾眼,已經(jīng)被喜娘吆喝著往外趕,“新郎官該出去應(yīng)付賓客了,要等待賓客散盡才可入洞房?!?/br> 席夜楓臨走前鎖著洛清鳶的小臉看了好幾眼,將賞銀給了喜娘后才大步離開了新房。心里想的是,早些將這群應(yīng)付了,好回來抱美嬌娘。 新郎官走后,幾個長輩便進去了。 看到坐床上的新娘子,幾好生驚艷了一番。 薛氏回過神后笑道:“難怪楓哥兒迫不及待地要娶鳶姐兒進門呢,瞧瞧這相貌,方才都把的魂兒勾去了。尤其這眼睛,水靈靈,像裝了水似的?!?/br> 旁邊一嬸母也應(yīng)道:“可不是么,比那兒媳婦美多了,呵呵,楓哥兒好福氣。” 尤氏卻心里哼了一聲,跟她那兒媳婦長得差不多,哪有她們說的那般美。 幾調(diào)侃了幾句,見新娘子只是嬌羞地笑了笑,也不再打趣,一一離開了。 洛清鳶確定無再來,自個兒便對著銅鏡將頭上的鳳冠摘了下來,扭了扭脖子,長吁一口氣。聽到門吱呀一聲打開,洛清鳶忙坐回床上,一看是陪嫁過來的雪梨,不由得身子一軟,仰躺著倒了床榻上,才躺下立馬被硌得坐起身來。 雪梨見后,捂嘴笑了笑,“姑娘,這床上的果子還未拂開呢,哪里能躺?!睆氖种械你~盆放木架子上,“姑娘過來凈面罷?!?/br> 洛清鳶凈了面,又換了紅褻衣褻褲,頓覺渾身舒展不少。“將軍這會兒還陪賓客飲酒?”洛清鳶狀似無意地問了句。 雪梨咯咯笑了兩聲,“姑娘,聽說姑爺可慘了,客們被下了皇命似的,每個都給姑爺灌酒,今晚回房后還不知醉成何樣呢?!?/br> 洛清鳶抿嘴笑了笑,吃了雪梨送來的一小碗蓮子粥后,便遣退了雪梨一個呆著。屋內(nèi)一片耀眼的紅,桌上的龍鳳燭刺啦啦地燃著,光暈透著一種柔和的暖意,紅色的簾帳子被銀鉤整齊地勾著,大紅的喜床上,另一角擺著疊放整齊的鴛鴦喜被。折騰了一日,洛清鳶很想馬上躺床上睡過去。可是江氏大婚前夕特別強調(diào)了一定要等著新郎官回來,伺候著對方睡下才可。雖然席夜楓給她一種可以寵到無邊的認知,但是她明白,有時候?qū)檺鄄皇怯脕頁]霍的,所以她忍著疲憊一直等著,累了就靠著床頭歇息稍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