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毓潼在史薇耳邊氣喘吁吁地說：“我們就像打仗一樣……你說我們誰才是贏家？”

    “你是，你這個最會騙人的小東西，”史薇咬住盛毓潼的耳朵，“就算沒有向?qū)兀乙矔屇憧鞓??！?/br>
    盛毓潼眼神朦朧，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中。她享受著，略帶顫抖地說：“你都知道了？”

    “呵……”

    史薇壓低聲音，熱氣搔著盛毓潼胸口的癢：“我都知道了……”

    至此再沒有完整的言語，極致的歡愉替代了所有語言。

    華燈初上時，兩人勉強吃上了晚飯。史薇家里囤了不少壓縮餅干，盛毓潼皺著眉頭看她把一箱又一箱的壓縮餅干從閣樓里搬出來：“在前線你還沒吃夠這個嗎？”

    “過節(jié)時發(fā)的，只有收著，怎么辦？”史薇無奈地聳聳肩。

    通訊器響了，盛毓潼朝通訊器看，史薇說：“肯定是龍儀問我辦不辦出院手續(xù)，你去接吧，沒事的。”

    “哦，好?！?/br>
    盛毓潼嘴里叼著壓縮餅干包裝袋，按上接聽按鈕，跳出來的臉卻不是龍儀，而是顏如玨。顏如玨臉色一變：“你……”

    盛毓潼取下嘴里的壓縮餅干包裝袋：“我是盛毓潼。”

    我是盛毓潼。

    顏如玨當(dāng)即有了站不穩(wěn)的感覺。她的高跟鞋一歪，整個人都踉蹌了一下。她臉色蒼白：“你好啊，盛毓潼，我……我經(jīng)常聽史薇提起你?！?/br>
    “……是出院手續(xù)的事情嗎？”

    “是，出院手續(xù)，我……已經(jīng)給她辦好了?！?/br>
    “謝謝你?！?/br>
    掛了通訊器，顏如玨看著遠(yuǎn)處的龍儀，跌跌撞撞走過去。此刻她需要一個肩膀，不然就會摔倒。

    “肩膀借我一下，就借一下。”

    顏如玨帶著哭腔撲進(jìn)龍儀的懷里。龍儀沒有擁抱她，也沒有推開她。兩人就在空曠的醫(yī)院大廳長久地站著，站成了一道風(fēng)景線。

    “下雪了！”有人喊起來。

    龍儀抬起頭，醫(yī)院大廳外，春雪紛紛揚揚，和著綠色的枝葉一起舞蹈。

    “明天可能會是個很冷的天啊，顏如玨，多穿點衣服?！饼垉x抬起機械手臂，在顏如玨的發(fā)絲上空虛無地?fù)崃藫?，?dāng)做安慰。

    顏如玨的回應(yīng)是放聲大哭。她哭得那樣傷心，好像要把二十幾年的淚水全部都哭出來似的。

    史薇家內(nèi)，盛毓潼和史薇分別裹了一條毯子看窗外的春雪。盛毓潼輕輕說：“誰能想到我們昨晚這個時候還在打架？”

    “又有誰能想到我們現(xiàn)在坐在一起看雪？”史薇溫柔一笑，“盛毓潼，我們永遠(yuǎn)這樣一起看雪，好不好？”

    盛毓潼沒有立即接話，她白皙結(jié)實的肩膀露出毯子，春雪的影子在她的肩膀上舞動。她長久地凝視窗外，爾后，她眨眨眼睛：

    “等戰(zhàn)爭結(jié)束后再說吧。敵人不滅，何以家為？”

    史薇仰起頭看天空，雪似乎下得更大了。

    “……雖然你這么說，但我還是想把一樣?xùn)|西交給你?！?/br>
    史薇起身去臥室，她從床頭柜里找出一枚小匣子。她愛惜地摸了摸匣子絨絨的外殼，接著捧著它走出臥室。

    盛毓潼裹著毯子，安靜地看雪，像一只乖巧的小貓。她看到史薇捧著的匣子，笑了：“這是什么？定情戒指？”

    “這是一枚曾經(jīng)打進(jìn)我心臟的子彈，”史薇鄭重地說，“現(xiàn)在我想把它交給你。”

    盛毓潼愣了愣，她看著史薇在她面前打開匣子。匣子內(nèi)，一枚子彈閃爍著奇異的光彩。

    “你要是想碰，可以碰，”史薇說，“我本來打算把它鑄成戒指，等哪一日再碰到你就送給你，但后來我想了想，天底下戒指那么多，送一枚子彈的人卻很少，一生中也許就只能碰到一個?！?/br>
    “這是從我心里取出的子彈，我自私地想要你永遠(yuǎn)不要忘了我……”

    盛毓潼伸出手，她的手摸在史薇的心口上：“痛不痛？”

    “痛死了，”史薇故作輕松地笑著，“我的陣亡通知書在那時都寫好了。”

    “……然后我想，你收到會怎樣呢？如果你難過，我會很傷心，如果你不難過，那么我……我又該怎么辦？”

    “你就是想讓我心疼你，”盛毓潼手指抵著史薇的心臟，小聲說，“就是想讓我原諒你的逃跑行徑……史薇，你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好，我是混蛋。”史薇輕輕攬住盛毓潼的腰。

    “你是我一輩子的敵人！”

    “好，我是敵人。”

    “我下個星期就要走了，你明天必須和我去打報告結(jié)婚。”

    史薇吻了吻盛毓潼的額頭：“都聽你的。”

    “要是他們不通過，我就綁了你，強行睡了你，再用向?qū)睾湍憬Y(jié)合?！?/br>
    “好，到時候你就是聯(lián)盟著名的采花賊了，會被通報批評。而我會因為花邊新聞聲名掃地。到時候我們?nèi)ネ雒煅?，去做一對雇傭兵情侶?！?/br>
    “你毀了我這一生啊……”盛毓潼呢喃。史薇捏起盛毓潼的下巴。

    盛毓潼抬眼，她的眼里有一整個曼妙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