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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之原配嫡妻在線閱讀 - 第36節(jié)

第36節(jié)

    她穿著桃花圖案的桃色褙子,絳紫色玉蘭花的長裙,脖頸間圍了一圈白色狐裘的圍脖,手插在暖手爐里,并未覺得冷。

    可是,看在江mama眼里,就是她風(fēng)髻露鬢,淡掃蛾眉眼含春水,細(xì)潤入玉的小臉被風(fēng)吹得泛紅,莞爾一笑時面上僵硬可不就是被風(fēng)吹的?

    黎婉不知道江mama的想法,她不是被凍的,她以前一直覺得虧欠了夏青青,虧欠了夏夫人,她想彌補(bǔ)甚至把秦牧隱還回去,如今,她不想了,她想怎么才能讓夏青青守口如瓶和過得幸福。

    紫蘭轉(zhuǎn)身,悻悻然找了一件襖子給黎婉穿在里邊,黎婉取下大衣,穿好了襖子再將大衣罩在外邊,換了雨靴,自己撐著傘,和江mama一前一后往靜安院去。

    路上,江mama有意繞到書房,黎婉抬眼,張了張嘴,垂著頭跟在后邊,書房外院子里的幾株臘梅開得正艷,花朵疏疏落落,燦黃如蠟,嬌艷欲滴的點(diǎn)綴于光潔的枯枝間,大雪飛揚(yáng),俏麗毅然的梅襯著冬日溫涼的氣息,暗香浮動,黎婉心里的忐忑,不安,緩解了許多。

    她以為江mama來書房找秦牧隱有事,誰知,繞過大門走到回廊處收了傘,停下來掏帕細(xì)細(xì)擦拭著額頭,黎婉不明所以,拿過江mama手里的傘,和著她的一并給了紫蘭,往前走了幾步,她才回過神,書房外的回廊直接通到靜安院,江mama是不想她在外撐傘躲雪才繞到了書房來。

    黎婉抬頭,細(xì)細(xì)端詳著江mama,身形微胖的她穿得厚,可是脊背筆直,肩上后背的rou沒有堆積很厚,走路姿勢從容嚴(yán)謹(jǐn),光看背影,無法想象那一張圓潤的臉不茍言笑。

    約莫她的目光太過灼熱,江mama停了下來,轉(zhuǎn)頭,與她說起了話,“侯爺身邊沒有丫鬟伺候,難免在那些方面毛手毛腳了,你若不舒坦就別由著他,與他說說,侯爺不是會勉強(qiáng)人的性子!”

    這番話是老夫人的意思,成親以來,第一次侯爺開口問老夫人有沒有藥,那日宮里宴,侯爺多喝了幾杯的事老夫人有數(shù),估計醉酒了才會傷著黎婉了。

    江mama難得說話委婉,老夫人叮囑她委婉時,江mama還有些不痛快,依著她的意思她就直接說了,兩人剛成親,侯爺需求大也是正常,琴瑟和諧,二人多溝通,夫人太過年輕,眼里全是侯爺,什么都由著侯爺受罪的還是她。

    思忖再三,終究還是含蓄了說法,前幾日給黎婉送藥膏講解了用法,她臉紅得能沁出蜜來,江mama不是不懂看臉色的人,夫人臉皮薄,經(jīng)不起逗,故而才改了說法。

    初始,黎婉以為江mama要說什么正經(jīng)的事,聽完了,不由得面色一紅,目光瀲滟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江mama又嘆了口氣,心想夫人臉皮太薄了,又開始別扭了,成親也幾個月了,她們又皆是女子,有什么不好說的?

    江mama妝容精致,面容凝重,嫣紅的嘴唇一張一翕,說的卻是閨房之事,黎婉心里確實(shí)別扭,那次后,她和秦牧隱關(guān)系親近了不少,可是夜里,她總會不自然的緊張,枕在他的臂彎里,好似枕著一個大熱爐,一動不敢動,很多時候呼吸都是亂的。

    黎婉臉色羞紅的入了靜安院,聽到老夫人與夏夫人的交談聲,石階順著漆木的門,安置了一條長凳子,黎婉坐下,換了鞋子,去偏房洗了手,整理了一番被風(fēng)吹亂的發(fā)髻才悠悠然去了正屋。

    老夫人坐在窗邊的炕上,對邊坐了夏夫人,兩人商量著什么,夏夫人前傾著身子,面若杏色,手撐著腦袋,發(fā)髻上簪子的流蘇貼在太陽xue邊,撒嬌的意味多些。

    黎婉深吸兩口氣,掀起珠簾的手微微僵硬,旁邊的夏秋先見著她,起身,迎了上來,老夫人和夏夫人也跟著偏過頭,黎婉心底發(fā)怵,面上卻絲毫不顯,上前給老夫人和趙氏見了禮,坐在了老夫人一側(cè),主動寒暄,“真是個好日子,今早我身邊的丫鬟說聽到了喜鵲叫,我還笑話她過年了喜慶得很,喜鵲也知道哪兒氣氛好往哪兒飛呢!聽說舅母來了,才知道,喜悅哪是喜歡侯府,分明是來報信的!”

    深冬了,哪來什么喜鵲,不過趙氏一改上次的橫眉冷對,眉眼都笑得彎了起來,“看來,我還真是挑著日子來的,敬哥兒找他表哥有話說,到了門口遇著牧隱出門,要晚來了一步,就該錯過了!”

    老夫人對這個嫂子極為親切,都說長嫂如母,趙氏幫了她許多,她記著她的情,拉著黎婉的一只手,問她身子恢復(fù)得如何了,黎婉頓時面紅耳赤,羞澀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答說好得差不多了。

    趙氏看在眼里,神色一頓,拉起黎婉的另一只手,細(xì)細(xì)打量,她臉色紅潤,皮膚柔光若膩,不米分而黛,唇紅齒白的模樣激起了趙氏心里的酸意,要換做了夏青青該多好,夏夫人心底清楚,去年落水夏青青壞了名聲是關(guān)鍵,可心底嫉恨黎婉,總認(rèn)為她撿了便宜。

    黎婉被趙氏握得不自在,又不好發(fā)作,低眉順目,佯裝高興的樣子。

    “是不是有了?”剛才老夫人臉上的關(guān)心熱切,趙氏下意識以為黎婉懷了孩子,嫁進(jìn)侯府不到半年就有了身孕,傳出去都會說是老夫人有福氣,趙氏臉上的笑都變得牽強(qiáng)起來。

    再遮掩,黎婉也聽出了她語氣的酸味,搖搖頭。

    趙氏狐疑的轉(zhuǎn)向老夫人,老夫人笑而不語,趙氏抽回手,端起床邊的茶喝了一口,隨機(jī)放下,以長輩的口吻道,“平日仔細(xì)著身子骨,侯府人丁單薄,就看著牧隱了,你養(yǎng)好了身子早日讓老夫人抱孫子,老侯爺泉下有知也會高興的!”

    提到老侯爺,屋里的氣氛沉默下來,老侯爺對老夫人極好,侯府的家產(chǎn)都是他在的時候掙下的,靜安院也是老侯爺親自監(jiān)工完成的。

    上輩子老夫人死的時候嘴角噙著笑安慰秦牧隱讓他別難受,說地下有老侯爺不會讓她受委屈,她才明白幾十年過去了,老夫人心里一直都有老侯爺,平時藏得深,看不出來罷了。

    她隱隱猜測過,老侯爺?shù)乃琅潞彤?dāng)今皇上有關(guān),當(dāng)時,皇上要把侯府的人全部處死,老夫人以死明志,又在最后一刻談到了老侯爺,后來,侯府沒了,秦牧隱卻保住了一條命。

    三人各懷心思,心事重重,一時沒人說話,夏秋趴到窗欞上,大開著窗戶,嬌聲嬌氣問道,“老夫人,柳樹上掛的紅色飄帶就是為了紀(jì)念老侯爺?shù)膯幔俊?/br>
    黎婉心里一顫,回過神來,順著夏秋的看過去,光禿禿的柳樹上,紅色飄帶纏繞其間,被白雪覆蓋繞在了樹枝上,蓋住了許多紅。

    上一輩子柳樹上也有紅色的飄帶,老夫人信佛,黎婉以為老夫人不常出門,將院里的柳樹當(dāng)成了寺廟的許愿樹,在紅色飄帶上寫字后繞上去為侯府祈福,聽夏秋說起,黎婉不自主的看向老夫人。

    平靜無瀾的臉上因著被人說透了心事閃過一絲憂傷,趙氏此時也震驚,她以為是院里的丫鬟鬧著玩掛上去為了好看,不知還有這么一層意思。

    老夫人長嘆口氣,目光變得柔和,語聲凄然,“他要強(qiáng)了一輩子,懂他的人并不多,他說娶了我是三生修來的福氣……”老夫人好似沉浸在回憶里,眼眶里淡淡蓄滿了晶瑩,聲音變得低沉哀轉(zhuǎn),“他說有了我才有了家,侯府是先皇賜下的,以前冰冷空蕩,我來了,侯府才有了樣子,他對身邊的人表現(xiàn)得冷冷冰冰,實(shí)則心思細(xì)膩對誰都關(guān)懷備至,他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在院子里種滿柳樹!”

    黎婉跟著擦了擦眼睛,鼻子一抽一抽的,剛開始還能忍著,想到上輩子她做的混事,悲從中來,不由得哭出聲來,老侯爺要是知道老夫人是那個結(jié)局,會不會心疼當(dāng)時死得早了沒能保護(hù)好她。

    老夫人側(cè)身,眼眶里的淚水波光盈盈,輕輕拭了拭眼角,斂去了憂思,然后歪著頭,見黎婉哭得凄慘,她拿出手帕擦了擦她的眼眶,語聲哽咽忍不住揶揄黎婉“多久的事了,有什么好值得哭,活著就好生活著,這么多年了,我一個人也過來了,你要是心疼我,就如你舅母說的般,養(yǎng)好了身子,早日給我生個孫子,要是某天佛祖不讓我活了,到了地下,也能給老侯爺一個交代!”

    黎婉被牽動了神經(jīng),伸手緊緊抱著老夫人的肩膀,“您不會死的,您會長命百歲,不會死的!”

    趙氏心底升起一抹動然,“沒事說那些干什么,牧隱媳婦要你提點(diǎn)的地方還多,你這么說不是嚇著她了嗎?”

    老夫人說的實(shí)話,要不是牧隱小,她早隨著老侯爺去了。這么多年過去了,她唯一能緬懷他的方式就是每年在他種的柳樹上牽一根紅色的飄帶希望黃泉路上他看得到她在想他。

    夏秋也知道自己糊里糊涂的一句話闖了禍,尤其是表嫂哭得那么傷心,夏秋是夏府的庶女,她從小就知道作為庶女的命運(yùn),姨娘教過她,在夏夫人面前恭順賣乖,夏夫人為給她找一門好親事。

    說到親事,夏秋眼神落在老夫人心疼黎婉的臉上,黎婉無疑是幸運(yùn)的,老夫人對誰都和氣,對黎婉這種人家的女兒也不嫌棄,黎婉和夏青青的恩怨她感覺得到,夏青青落水的時候黎婉也在,她懷疑過是不是和黎婉有關(guān),隱隱向夏青青試探,夏青青一聽落水的事就大發(fā)脾氣,她想該不會黎婉搞的鬼,否則,以夏青青的性子不會放過黎婉。

    看著黎婉走神了,直到趙氏瞪了一眼,夏秋才恍然,一臉委屈,過去,拍著黎婉的肩膀,紅著眼眶道,“表嫂,我不是有意說那些話惹你傷心,看著覺得奇怪才說了出來……”

    老夫人回抱著黎婉,一邊寬慰夏秋,“你嫂子是心疼我呢,和你無關(guān)!”

    紅色飄帶的事就連秦牧隱都不知道,負(fù)責(zé)裁剪的江mama也勸過她,她心底放不下,鐵骨錚錚的漢子,能頂起一片天的人突然就沒了,拋下她們孤兒寡母,她如何放得下他?

    黎婉哭得傷心,耳邊全是老夫人的輕聲細(xì)語,黎婉的手用力抱著老夫人,頭枕在她的肩頭,這么溫和慈祥的人在面對三司會審時不卑不亢,以死明志,內(nèi)心該有多么的剛?cè)獭?/br>
    哭完了,黎婉也想透徹了,這輩子畢竟不是上一輩子,她不做混事,老夫人會好好的一直活著,會長命百歲。

    黎婉抽了抽鼻子,不好意思的撐開身子,不用看也知道臉上的妝容花了,想起趙氏和夏秋還在屋里,她不好意思的垂著頭,手里的帕子濕透了,聽到頭頂傳來輕笑,“現(xiàn)在知道不好意思了,你這個孩子,還好是舅母,換了旁人句丟臉了,江mama備好水了,先去洗漱了,別待會牧隱來以為我欺負(fù)你了!”

    黎婉嬌羞的臉立馬酡紅,拿手帕擋著臉,頭埋得極低的走了出去。

    屋里只剩兩人了,老夫人目光移到對面的趙氏身上,“嫂子看看,她可是個好孩子吧,青青那丫頭,我自小當(dāng)女兒疼著,要成了牧隱媳婦,我心底也別扭,婉兒之前性子急躁,和牧隱成親后成熟穩(wěn)重了不少,是個好的!”

    走到外屋的黎婉想起她手里拿的是老夫人的手帕,轉(zhuǎn)身要送回去,走了兩步聽到里邊老夫人的一番說辭,好不容易歇下的淚又跳出的眼眶,老夫人是要趙氏不為了夏青青嫉恨她把事情都攬到她身上。

    黎婉退后一步,將手帕塞進(jìn)懷里,輕輕轉(zhuǎn)去了偏房。

    中午用膳時,秦牧隱帶著夏府兩位少爺來了,男女各一桌,黎婉哭了許久,眼睛還腫著,注意到秦牧隱看她的目光,黎婉不好意思的低著頭,她臉上的妝容洗干凈了,此時真的是未施米分黛,素面凈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