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她覺得很愧疚,剛才不分青紅皂白把人家罵了一通。其實也不能怪她,怪就怪這個兀犴將軍,連自己的王都不認得。還有龍君,好好的龍為什么說鮫語,徹底把她給搞混了。她躑躅了下,低聲抱怨阿螺:“你不救我,到這里來了。” 阿螺說:“我本來是打算和雕題大戰(zhàn)三百回合把你劫出來的,正好半路上遇見了龍君,龍君單槍匹馬來南溟收拾雕題王,我想你早晚也會到的,就先跟著龍君過來了。你看這不是天衣無縫嘛,不費一兵一卒把雕題國收服了。以后雕題可以護衛(wèi)潮城,就再也不怕外族欺壓了。你巴結住了龍君,求他不管到哪兒都帶著你,好事不就成了嗎?!?/br> 夷波一聽頓時又高興起來,只是她沒忘自己說過的話,她說自己已經(jīng)有了意中人,不知會不會引起龍君的誤會?再說他剛才還嫌她笨,她這樣無可救藥的鮫人,一定讓他感覺既可笑又可悲吧! 她捂住了自己的臉,“我不敢……” 阿螺罵她,“膽小鬼,別等龍君喜歡上了別人你再后悔。要是實在沒膽量,那就作罷,以后可別哭,當個男鮫和我在一起算了?!?/br> 夷波被她訓了一頓,覺得此話有理。雖然她辦事從來都是畏首畏尾,但是關乎終身大事,馬虎不得。以前愛聽石斑魚講他和海貍的愛情故事,雖然他后來渡劫失敗化成了飛灰,但他求愛時勇往直前的精神永存。他說愛情就像一場戰(zhàn)役,披荊斬棘,不能后退。如果你真的喜歡一個人,不能因為擔心會有遭受拒絕的可能就放棄??v然失敗,只要努力過,大不了被你愛的人笑話一下,有什么關系。如果退縮了,一旦對方愛上別人就來不及了,那個人也許未必比你優(yōu)秀,但他一定比你勇敢…… 一條菜魚都能有那么高的覺悟,作為鮫人,她有什么道理怯懦?夷波挺挺腰,打算爭取一下,然而覷眼看龍君,又有點怕。鼓了好半天的勁兒才挨過去,靦腆一笑,喚了他一聲:“龍君……” 他沒有理她,優(yōu)雅地拂了拂衣袖。 她憋了口氣,用鮫語期期艾艾阿諛著:“先前押解來的路上小鮫就在祝禱,求龍君顯靈……這次能救城眾的只有龍君一人,沒想到龍君真的來了,這就是心意相通吧?潮城現(xiàn)在越來越?jīng)]落,終究要龍君出面,才能振興鮫族。龍君回來了……長老們一定很高興……” 他還是不理她,負手踏出了鮫宮。 夷波看著他的背影,嘴瓢得葫蘆一樣,對阿螺說:“他不理我了,怎么辦?” 阿螺扛著海圖悵然,“大神一般都很有性格。” 她垂著嘴角又叫了一聲,“龍君豐神俊朗,舉世無雙?!?/br> 他的腳步慢了一點兒,似乎有了觸動。 夷波頓時心花怒放,原來這招真的管用,只要說好聽的,哪怕他不滿意你,態(tài)度也會改善很多的。她握著雙拳再接再厲,“龍君是小鮫見過的最有格調(diào)的大神,龍君盛名遠播,四海無不賓服。小鮫對龍君的敬仰如南溟波濤萬萬,無止無盡。若小鮫有這個造化,愿跟隨龍君左右,供龍君差遣……龍君……龍君……九川大神……” 奉承的話說了一車,他終于轉(zhuǎn)回身來,長眉一挑道:“難道本座不是一身正氣嗎?居然讓你誤認為我是雕題王?你先前說了什么?說本座是斯文敗類,是鮫族的恥辱,你膽子不小?,F(xiàn)在好話說盡也沒有用,本座已經(jīng)看清了你,口是心非一肚子壞水,本座是高貴的龍,才不要理你這賴皮鮫?!?/br> 啊,這么記仇的大神,實在讓人心累。夷波忙辯解:“小鮫只是恨雕題王,對龍君不敢有半點不敬。之所以認錯人,也全是因為兀犴大將軍,誰知道他連自家大王都不認識……現(xiàn)在誤會解開了,不如大家相逢一笑泯恩仇吧!活著嘛,最要緊就是心情好,心情好,一切都好了?!?/br> 她笑得不遺余力,笑得兩頰發(fā)酸,想讓龍君看見她多有誠意。誰知他鄙夷地撇了下嘴角,唇邊小小的梨渦一現(xiàn),像個甜得發(fā)膩的糖盞。 ☆、第 14 章 雖然龍君是傲嬌了一點,但就像阿螺說的,大神都是有神格的,天天和顏悅色的,那是做生意的小商販,大神又不求你什么,對你笑嘻嘻干嗎? 所以龍君的那份拽,屬于真性情的表現(xiàn)。龍嘛,呼風喚雨的狠角色,在人間可是很受推崇的,要不然皇帝不會拿他做圖騰,也不會管自己叫真龍?zhí)熳印<热贿@么有來歷,當然是她們奉承著他,只要抱緊這條粗大腿,以后就有的混了。 阿螺使勁努嘴,示意夷波賣弄賣弄美色。夷波自己衡量了一番,人家比她還美些呢,就算她眼里生鉤子,他也未必看得上她。那可是龍君啊,對她有過大恩的。她堅決相信日久生情會好一點,等到龍君對她也有意思的時候,她就學石斑魚勇往直前。至于現(xiàn)在,還是乖乖當他的手下好了。不管好人壞人,都需要一個得力的爪牙,她搖著尾巴上前,擼了擼衣袖,“我給龍君準備浮車,拉龍君回潮城?!?/br> 龍君哼笑了一聲,“愿意為本座拉車的海族多如過江之鯽,你手短胳膊細,摔著本座?!彼D(zhuǎn)身一拂,那華麗的衣擺在水中舒展開,黑色緞子邊緣細密的金線像跳躍的碎芒,有種神秘又憂郁的感覺。 前兩次見他都是白衣勝雪,這次改了黑衣,頓覺耳目一新。她也不嫌他挖苦,叼著手指說:“龍君的新衣真好看,一定花了不少錢。” 他瞥她一眼,人形在水中走動,魅力發(fā)揮到極限,每一次回頭都風華絕代。輕輕壓了壓衣襟道:“這叫繚綾,是請陸上最有名的繡工,花了兩年才做出來的衣裳。你們鮫人只知道鮫綃,這么高檔的人間極品你們不懂。” 夷波咕噥了句,“這語氣真耳熟,蒼龍好像也說過……” 他的動作停住了,垂眼問:“什么蒼龍?” 那條蒼龍從神珍上逃脫之后就無影無蹤了,現(xiàn)在也不知道在哪里。夷波說:“以前有過一面之緣的龍,它那時候被囚禁在紫金梁上,捆得像個粽子……” 他忽然冷了眉眼,“本座還以為你是個結巴,人語說得不成樣子,沒想到鮫語卻很是玲瓏。本座是萬萬水族之上的海主,為什么要委屈自己說鮫語?從現(xiàn)在起你學不成人語就給本座閉嘴,”復哼了一聲,“話多死了,小心本座把你變成啞巴。” 夷波被他一責備,心情跌倒谷底。他到宮外點閱雕題大軍,她哽咽著對阿螺說:“他不喜歡我,他和龍君不一樣?!?/br> 阿螺知道她所謂的不一樣,是指和她想象中的龍君有出入。然而那時候也沒深交,不過雪中送炭,自然覺得他是龍中君子,說話應該是溫情脈脈的。其實那次他根本沒有開口,他乘坐的浮車經(jīng)過她們身邊,從車里下來,把那片鱗嵌在夷波尾巴上,前后不過一彈指的工夫。然后登車揚長而去,夷波卻癡癡望著他的背影,神魂顛倒了一百年。 一見鐘情肯定是美好的,后期再完善加工,形象更加無懈可擊。當現(xiàn)實和幻想產(chǎn)生碰撞,不是龍君不好了,是更加真實了。 阿螺安慰她,“龍君對你要求高,也是為你好。那些軟體的海鮮不會說人語就算了,你切了下半截好歹算是人,說得復雜點就磕磕巴巴,大不成體統(tǒng)。交流有障礙,怎么做個合格的爪牙?讓龍君也和你一樣咿咿呀呀,有損他的威儀嘛。”她在她肩上拍了拍,“下定決心學人話吧,以你的聰明才智,一個月就差不多了?!?/br> 夷波抽泣了下,感覺自信心受挫,她本來就臉皮薄,已經(jīng)很豁出去了,還要她怎么樣呢! 浮在殿前往下看,那些雕題匯集起來,黑甲長矛排出去很遠。因為雕題王已死,加上天生對龍的畏懼,個個都很聽話。龍君這百余年不在海里,以前的舊部也不知道他突然現(xiàn)身,沒有及時趕來侍奉,雕題就把他們王的鑾儀拿出來,請他上了巨魚拉動的金浮車。 雕題曾去潮城抓過三次鮫女,既然兩國并一國了,被俘虜?shù)孽o女也可以重返家鄉(xiāng)。獲得解救后的鮫女們從四面八方游過來,在靠近水面的地方盤旋成一個巨大的圓,長長短短的哀鳴震蕩了南溟水域,很多奇怪的魚類也聚起來圍觀。 那些鮫人夷波都認識,走的時候是無知少女,現(xiàn)在大部分都懷抱嬰孩了。潮鮫和雕題生出來的小鮫有漂亮的臉和尾鰭,但是身上長著角質(zhì)鱗,又厚又堅硬。夷波看到以前一起織鮫的月姬,她向她游過來,哭著叫她,“夷波,你還記得我嗎?” 沒有遇見阿螺的時候,夷波和月姬最要好,很長一段時間她們都是一起出門,坐在珊瑚礁上迎接第一縷日光。后來月姬被抓走了,她去求長老解救她,長老們只是垂首不語,慢慢她知道只能把她忘了,因為自己沒有能力幫助她。 夷波大淚滂沱:“月姬,你連孩子都生了?” 月姬嗯了聲,“我嫁了只雕題,可不得生小雕題嘛?!?/br> “那以后怎么辦呢,還跟著你的雕題丈夫?” 月姬嘆了口氣,“以后的事沒有想好,我不喜歡那個雕題,也用不著和他捆綁在一起?!?/br> 鮫人的忠誠只對心愛的人,如果是受強迫,沒有死守一輩子的義務,反正回到潮城,生活還可以重新開始。 夷波基于禮貌,問候那個孩子,他有蔚藍的大眼睛,長得精致美麗,雖然身上鱗甲遍布,依舊不影響他的可愛。夷波喜歡孩子,忍不住逗弄他,誰知他忽然向她嘶吼,露出兩排尖利的牙齒,看上去兇狠異常。 夷波嚇了一跳,怔怔看月姬,“果然繼承了雕題的人格魅力!” 月姬忙安撫他,愁眉苦臉道:“他脾氣不太好,嚇著你了。我也沒辦法,他終究是個雕題,和我們不一樣?!?/br> 月姬抱著孩子走了,夷波和阿螺惆悵不已。阿螺說:“好好的鮫女,被雕題毀了。你看看,嫁人不是件隨便的事,雕題長成那個鬼樣子,連潮城鮫人也救不了他們的后代。還是我們妖怪最實際,別整什么人品不人品,以貌取人錯不了。要想孩子長相對得起自己,那就得找個品貌出眾的郎君。我算算,龍和獅子生狻猊,和王八生霸下,和魚生鴟吻……那和鮫人生什么?” 這是個難題,物種不同,生出來的后代也不同。不過夷波有疑議:“那是龜,不是王八。” 阿螺說:“差得多嗎?差不多!” 可是龍怎么和那么多奇怪的東西生兒子呢?夷波顫巍巍說:“龍君不一樣。” 阿螺聳了聳肩,“龍性最yin,就像蛇一樣。你見過蛇洞房嗎,一大群滾成一團。路過的一看那么熱鬧,也興致勃勃加入了,最后不知道誰和誰交配,反正事情一完各走各的,誰也不認識誰?!卑⒙輷沃哿讼骂^發(fā),“不過龍龍不同嘛,龍君既然已經(jīng)是南海之主了,絕不會和那些土龍一樣。而且他的眉心輪那么大,一定充滿智慧,也管得住自己的情欲,你說是吧?” 夷波咬著唇,心里七上八下,“龍生九子,其他妻妾呢?” 阿螺說太多啦,“豺狼、鳳凰、老虎還有蛤蟆?!?/br> 驚天噩耗,居然還有蛤蟆,口味太重了。夷波心里一抽一抽的,也不知道是傷心還是受了驚嚇。競爭者驟增,她開始退一步想,和這些東西比,自己最漂亮,應該有潛力爭當寵妾吧!可是越想越難過,龍君真的會喜歡蛤蟆和王八嗎?也太饑不擇食了。 她陷入痛苦的深淵,阿螺卻全沒發(fā)覺,“鮫人和龍……蛟龍?還是半人半龍的新品種?這個要好好考慮一下,看見月姬那個孩子了嗎,嘴一張簡直嚇死人?!?/br> 四合八荒好像沒聽說過有龍迎娶鮫人的,會生出個什么,誰也不知道。但這些都不重要,猛然間知道龍那么多情,這才是最令她苦悶的。 她們這里只管說話不肯上路,龍君那里早就等得不耐煩了。打發(fā)魚官去催促,魚官慌慌張張說:“有話回潮城再敘吧,別惹得君上不高興,我們都得曬魚干?!?/br> 夷波轉(zhuǎn)身看,雕題軍騎著海馬前后護衛(wèi)起浮車,緩緩向啞海進發(fā)。龍君靠著靠墊一手支頭,慵懶的姿態(tài)和飄揚的長發(fā),委實很有三妻四妾的本錢。她嘆了口氣,拉著阿螺上路,阿螺又開始出謀劃策:“幾次遇見龍君,都沒聽說他有夫人,我覺得你機會很大。我想了想,這回收服雕題,他不會立刻離開,至少要等雕題完全歸順之后,這里面沒有個十年八載,想都別想。你又快成年了,只要一變成鮫女,沒有幾個海族能抗拒你的魅力。到時候你就機靈點,想方設法往龍君面前湊,眉來眼去幾次,必然手到擒來?!?/br> 她算得得意了,哈哈大笑,夷波卻高興不起來,果然陷在愛情里的女人都是憂郁的。 回到潮城是第二天了,那個剛剛遭受洗劫的城池愁云慘霧,對危險充滿了警惕。長老們聚在龍綃宮里商議對策,正技窮的時候聽見鮫卒來通傳:“城外二十里發(fā)現(xiàn)雕題大軍,攪起的泥沙渾濁了啞海的海水,眼看就要往潮城來了?!?/br> 石耳長老把手里的珊瑚拐棍一戳,斷成了兩截,“還來干什么?還有什么可讓他們掠奪?” 非魚長老掐指一算,“不妙,難道還想抓男鮫去給他們當奴隸?” 這還得了!點蒼長老下令點兵,“這次就算全軍覆沒,也絕不能夠束手就擒。大不了戰(zhàn)死沙場,總比被雕題鞭打驅(qū)策好?!?/br> 城中剩余的男鮫們抄起武器迎出城,一字排開,遠處滾滾煙塵將至,下定了決心決一死戰(zhàn)。 雕題開路的先鋒到了,看見一幫連刀把都抓不好的文弱鮫人打算以卵擊石,覺得有點好笑。可是今時不同往日,給他們撐腰的海主回來了,兀犴將軍領兵凱旋之前那位龍君引下幾十道天雷直劈雕題國上方,雕題勇士們都給嚇了個屁滾尿流,現(xiàn)在回想還毛發(fā)炸立呢。 他們忙擺手:“不戰(zhàn)、不戰(zhàn),我們此來是護送龍君回城的,沒有別的想法?!?/br> 幾位長老訝然,“龍君?我們的龍君?” 可不是嗎,如果他們雕題也有龍君的話,不會落得這么悲慘的下場。 浮車漸漸近了,八條腦門上頂著金色珠銘的大魚停下來,長老們瞇覷著眼,嘴里喃喃:“真是君上嗎……”走近一些,車上的人也露面了,一身瑞氣,光芒萬丈。長老們嗷地一嗓子飛奔過來,離得很遠就匍匐在地,慣性使然蹉到龍君面前,抱著龍腿呼天搶地起來—— “君上,您終于回來了!小的們盼您,盼得茶不思飯不想,總算有生之年還能見到您,小的們死也瞑目了?!?/br> “君上一去百年,小的們無能,沒有守住潮城,弄得民不聊生,無顏面見君上?!?/br> “君上卻越發(fā)的容止可觀,望之儼然。有這樣一位英明威武的海主領導,真乃潮城之大幸,南海之大大幸……” 夷波在邊上聽著,沒忍住笑出了聲。這些長老,訓誡她的時候聲色俱厲十分威嚴,誰知在龍君面前就是這副孫子模樣。看來阿諛奉承不光是她的長項,說不定還是整個鮫族的共性。 ☆、第 15 章(拿蟲) 也就是因為她這一笑,長老們注意到她了。本來就不怎么受待見的人,敢在這時候以下犯上恥笑長老,這如何姑息! “夷波!”長老一聲暴喝,嚇得她蹦了三尺高,“你不在啞獄里待著,跑到這里湊熱鬧來了?未得赦免私逃出獄,罪加一等!你等著,回頭看怎么收拾你!” 她覺得很冤枉,躲在阿螺身后說:“我沒有私逃,是雕題兵闖進啞獄,把我抓到南海去的,兀犴大將軍可以替我作證。” 長老們嗯了聲,“兀犴大將軍是誰?” 大將軍從海馬上下來,挺著胸,睜著一雙哭腫的眼睛強顏歡笑:“是本將?!?/br> 長老們啊地一聲,“讓雕題替你作證?你和雕題是什么關系?難道是內(nèi)jian,協(xié)助雕題洗劫潮城嗎?” 長老們的想象力是無窮的,這樣大的罪責信口就捏造出來。阿螺看著夷波受冤枉,實在是不能忍,“長老們就是這么主持公道的?針對夷波要不要這么明顯?雕題襲擊潮城時長老們在干什么?事后有沒有統(tǒng)計被擄走的人數(shù)?夷波只是犯了一點小錯,就在啞獄里關了一個多月,虧她聽你們的話,不讓我救她出來,否則我早就砸爛啞獄的牢門了。她被雕題劫去,九死一生,回來后還要受你們污蔑,昏聵至此,難怪把潮城管理得一團糟。我要是你們,早把腦袋埋進沙堆里了,還好意思面見龍君?真是活得旁若無人!” 阿螺這一番話,簡直令長老們顏面掃地。長老們臉紅脖子粗,“區(qū)區(qū)螺螄精,竟敢插手潮城的城務,你好大膽子!” 阿螺摩拳擦掌,“我說過很多遍了,我不是螺螄,我是海螺!你們再說一句螺螄看看,我刮了你們的老鱗,把你們通通腌咸魚?!?/br> 雙方劍拔弩張,夷波害怕阿螺受牽連,忙出來躬身呵腰,“阿螺和這事沒關系,長老要罰就罰我吧,我愿意回啞獄去,千萬別驅(qū)逐我們?!?/br> 依舊不依不饒—— “一個鮫人,自甘墮落與精怪為伍,真是潮城之不幸。” “如此大逆不道,還留著干什么?讓她們走,離開啞海,發(fā)配到南溟去?!?/br> 夷波的眼淚和海水混在一起,再傷心他們也看不出來,只覺得心里鈍鈍的痛,抽泣著說:“我真的沒有私逃,不信去問阿嫚,她是看著我被抓走的?!?/br> 長老們上了年紀,固執(zhí)得令人生厭,龍君終于不耐煩了,漠然道:“夷波跟我進龍綃宮,本座累了,替本座捏捏肩?!?/br> 此話一出震驚四座,夷波連眼淚都忘了擦,怔怔看著他。這算是替她說話了吧?龍君是海主,是一把手,只要他開口,多艱難的處境都能化解。這下長老們肯定服帖,她頓時樂不可支,急吼吼上前抱住了他的胳膊,“君上……君上太好了?!?/br> 龍君看了她一眼,“你昨天還罵了本座?!?/br> 敢情記仇到現(xiàn)在,夷波搖尾乞憐,“小鮫瞎了眼。” 雖然龍君心里還是有點別扭,但是當著這么多的人不能嬌嗔,畢竟威嚴要緊。便任由她掛著,大搖大擺走進了龍綃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