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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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wèi)若蘭昂然道:“孩兒從前立誓,定要娶個冰清玉潔、才貌雙全、品格良善并且可心如意的好女子為妻,祖母的侄孫女孩兒都見過,都不如孩兒之意?!彼脒^讓妙真知道自己對黛玉有傾慕之心,但思及黛玉仍在守孝,山廟相見亦不能對人言,如若說出,未免壞了她的名聲,便強壓了下去,橫豎黛玉年底出孝,自己有大半年的時間用來謀劃。 妙真莞爾,一旁的吳mama也笑了。 吳mama笑道:“咱們哥兒說的是,咱們哥兒這般的人品才貌,自然要娶個舉世無雙的奶奶,才好綿延咱們一房的香火?!?/br> 莫看衛(wèi)若蘭說得斬釘截鐵,聽了吳mama的話后,卻不禁紅了臉。 妙真贊嘆一聲,道:“想法固然好,不過你是個哥兒,如何知道人家小姐的好壞?凡是治家嚴謹?shù)拇髴羧思遥囊患也话研〗愕难孕信e止瞞得嚴嚴實實,是驕縱,是端莊,外人都是一概不知,應(yīng)酬交際也未必能看出底細。就像你那好友柳湘蓮的親事,倘若陳太太和他姑媽不是姑嫂,他哪里能娶到表里如一的如花美眷?僅因皮相么?” 衛(wèi)若蘭低頭,片刻后抬頭笑道:“母親說的話孩兒都記在心里了?!?/br> 不錯,絕色佳人未必冰清玉潔、心地良善,丑如嫫母的女子也未必就是粗俗鄙微,若以貌取人,終究不是正道。 然而,他傾慕黛玉,也確是因那廟外的驚鴻一瞥而起,后來卻是想到了書里記載的點點滴滴,心生憐意,若說世上誰人對黛玉最了解,除了寶玉外,無人能及得上他,加上平素留心打探到的消息,愈加了解她的為人品性,方鑄就今日之心。 妙真笑道:“你知道就好,你行事有分寸,我也不來指指點點,明兒你若覺得哪家小姐合適,就跟我說一聲,我來打聽詳細,倘若好咱們就登門提親,倘若不好,咱們再選別家?!痹诿钫嫘睦铮l(wèi)若蘭貌若潘安,才比子建,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好,自己死前不打算還俗,將來娶進門的媳婦得擔起二房中饋之責(zé),必然不能草草而為。 衛(wèi)若蘭感激不已,連聲道謝。 妙真了卻心事,也沒留他,道:“你沒回府就先來我這里了,不知道老太太在府里怎么擔憂呢,你早些回府,莫在外面流蕩。” 衛(wèi)若蘭遵命。 出了道觀徑回衛(wèi)伯府,他因風(fēng)塵滿面,意欲沐浴更衣之后再去給祖母請安,不料剛洗完澡,換了干凈衣裳,就聽有人通報說衛(wèi)母房里的丫鬟如意過來了。 衛(wèi)若蘭從記憶里看了不少話本,最厭心懷鬼胎者,因此治家十分嚴謹,不管是外面的宅子,還是在衛(wèi)伯府的住所,不經(jīng)通報,其丫鬟仆從都不敢自作主張地放人進來。 理了理衣裳,衛(wèi)若蘭道:“請如意jiejie進來?!?/br> 通報的小丫頭出去片刻,打起簾子,如意彎腰進來,她穿著大紅襖兒,系著白綾裙子,頭發(fā)梳得油光發(fā)亮,一張容長臉兒,著實柔媚姣俏,更兼她身材已經(jīng)長成,走起路來裊裊娜娜,含羞帶怯地給衛(wèi)若蘭請了安,細聲細氣地道:“大爺,老太太叫大爺過去?!?/br> 衛(wèi)若蘭眉頭一皺。 許是看過的話本太多,衛(wèi)若蘭生平最厭此類女子,見到她們就想起話本里頭說的爬床丫頭。府里這樣的丫頭不止如意一個,不過是瞧著自己才貌略出色幾分,又有身份,便這樣趨之若鶩,倘若自己生得容貌丑陋,也無富貴,她們可還會如此? 衛(wèi)若蘭原本想向衛(wèi)母之婢打探衛(wèi)母心思,見如意這般作態(tài),立時淡了心思,徑自出門前往衛(wèi)母房中,剛踏進去他就后悔了。 原來衛(wèi)母身邊坐著一位年輕的姑娘,正和賈母談天說地,這位姑娘生得圓臉杏眼,柳眉櫻唇,不是別個,正是衛(wèi)母娘家的侄孫女,衛(wèi)若蘭亦曾見過的表姐程婉之,比衛(wèi)若蘭大三個月,亦是十五歲的年紀,聰明端莊,素有賢名。 衛(wèi)若蘭心有不悅,他已猜到妙真說的衛(wèi)母侄孫女必定就是程婉之。 衛(wèi)母見到孫子進來,不等衛(wèi)若蘭行禮請安,便招手笑道:“蘭哥兒來了,快過來見見你jiejie,說起來,你們姐弟也有大半年沒見了?!?/br> 程婉之抿嘴笑道:“姑奶奶忘記了,正月吃年酒時才見過蘭兄弟呢。” 衛(wèi)若蘭神色卻是十分淡漠,先給衛(wèi)母行了禮,然后又見過程婉之,遠遠地坐在下首,接過如意送上來的茶碗,低頭吃茶。進了衛(wèi)母的房間,如意就像變了一個人,端莊沉穩(wěn),落落大方,一看就知道是個恪盡職責(zé)沒有任何歪心邪意的丫頭。 衛(wèi)若蘭不接話,倒是讓衛(wèi)母一怔。 他這么一來,房中就是一片寂靜,衛(wèi)母和程婉之都不知道怎么開口說話了。 半日后,衛(wèi)母方道:“蘭哥兒,你這是怎么了?見了你婉之jiejie,怎么連句話兒都不說了?”她還想著撮合孫子和侄孫女,偏生他態(tài)度冷淡。 衛(wèi)若蘭淡淡一笑,道:“孫兒年紀大了,如何能像小時候一樣提名道姓?!逼鋵嵱H戚家的兄弟姊妹之間,他也不甚在意這些繁文縟節(jié),只是想到祖母的打算便覺得反感,祖母的打算必定得到了程家的首肯,不然不會突然送程婉之過來。而且,衛(wèi)若蘭天生成的癖性,極厭惡女方上趕著男家的舉動,就好像薛家上趕著賈家一樣。 程婉之紅著臉道:“姑奶奶,我去瞧瞧丫鬟收拾妥當了不曾?!?/br> 在衛(wèi)母點頭同意下,程婉之向衛(wèi)若蘭告罪一聲,裊裊婷婷地走了出去。 待她一出去,衛(wèi)母立刻問衛(wèi)若蘭道:“蘭哥兒,你瞧著你婉之jiejie如何?知根知底的,你小時候也愛和你婉之jiejie頑。我兩只腳都在棺材里,不知道能護你到幾時,又怕將來你伯父伯母拿著你的親事作筏子,于是想著搶先一步,給你定下一門四角俱全的親事。” 衛(wèi)若蘭站起身,低眉斂目地道:“祖母垂憐,孫兒心中盡知,然而孫兒年紀尚輕,今年只想好好當差,終身大事倒也不急于一時。” 衛(wèi)母沒想到衛(wèi)若蘭會斷然拒絕,忍不住愣了愣。 想到祖母對自己十余年的疼愛之心,衛(wèi)若蘭嘆了一口氣,走到祖母身邊,柔聲道:“祖母,前兒在宮里孫兒已經(jīng)求了陛下的旨意,陛下都同意婚事讓孫兒自己做主,雖無旨意發(fā)下,但金口玉言,不怕伯父和伯母將來在孫兒的親事上不用心?!?/br> 衛(wèi)母詫異道:“怎么沒聽你說過?” 衛(wèi)若蘭笑答道:“孫兒忘了,當時盡想著如何當差,如何用功,就沒跟家里提起,連母親都不知道,趕明兒孫兒得她說一聲。” 衛(wèi)母沉默片刻,語重心長地道:“你年紀不小了,你那幾個交好的世家子弟,除了馮紫英,其他都定了,連柳湘蓮這個處處不如你的都定下來了,你卻不急?豈能如此,仔細好姑娘都被別人家挑了去,只剩歪瓜裂棗給你。” 其實,這門親事是程家先提的。 衛(wèi)母擔心長孫親事,倒也不曾想到娘家,可巧前兒出門應(yīng)酬,碰到娘家大侄媳婦,言談間提及衛(wèi)若蘭的親事,侄媳就動了心。 衛(wèi)若蘭今年十五歲,已經(jīng)是四品官職,雖不知他如何得了長泰帝的青睞,但是凡是耳目靈通的都知道長泰帝極倚重他,便是對諸位皇子說話的語氣都不如對他的,加上衛(wèi)若蘭繼承二房財物,前些年又有衛(wèi)老太爺?shù)呢斘?,是許多人心目中的乘龍快婿。程太太想到自己的女兒程婉之,進門后還能得衛(wèi)母照應(yīng),立時就拉著衛(wèi)母吐露心意。 程家早已落魄了,到衛(wèi)母大內(nèi)侄程昱,僅僅是五品員外郎,祖上又不是有爵位的人家,兒子娶婦,女兒嫁夫,都沒法子和高門大戶聯(lián)姻,對于程家來說,衛(wèi)若蘭就是第一等人選,是渴望而不可及的王孫子弟。 衛(wèi)母原本沒想到娘家的侄孫女,經(jīng)侄媳提起,卻不免有些贊同。 作為出嫁女,父母兄長都已經(jīng)不在了,只有長嫂在世,幾個侄子庸庸碌碌,在京城里被一多半的權(quán)貴踩在腳底下,她也想拉扯娘家一把,又想程婉之性情賢淑,深明禮儀,和衛(wèi)若蘭倒也十分相配,故亦起心撮合。 她先與妙真說明時,其實沒將妙真的意見放在心上,不過是通知一聲,畢竟自己是衛(wèi)若蘭嫡親的祖母,衛(wèi)若蘭在自己跟前長大,這樣的終身大事只要自己說了,衛(wèi)若蘭就不會不聽。 但是,她萬萬沒想到衛(wèi)若蘭居然是如此反應(yīng)。 衛(wèi)母忍不住又道:“蘭哥兒,聽祖母的話,祖母都是為你著想,再過幾年好人家都叫別人挑走了。你的心思就該放在差事上,內(nèi)宅里這些瑣事你就不用管了,有祖母呢,祖母必定給你料理得井井有條。先定親,過二年成親,不會耽誤你的前程?!?/br> 衛(wèi)若蘭堅定地搖頭道:“孫兒出繼不足一年,實在無此心思。況且,這樣的事情自由母親打聽料理,如何能勞累祖母?竟是別耽誤程家jiejie的終身大事了?!?/br> 衛(wèi)母不肯放棄,意欲再勸,忽聽有人來報,說有人拜訪,衛(wèi)若蘭方告罪退下。 程婉之背負著父母的期望而來,雖從衛(wèi)母嘴里得知衛(wèi)若蘭不答應(yīng)這門親事的意思,但是想到衛(wèi)若蘭的文武兼?zhèn)洌衫梢话愕哪?,程婉之面紅耳赤,心想再沒有人能比得上衛(wèi)若蘭了,如何甘心嫁給不如他的那些粗鄙之人?因此就在衛(wèi)伯府住下,早晚都能見到晨昏定省的衛(wèi)若蘭,時間長了,他知道自己的好處,就會改變心意了。 衛(wèi)若蘭聽說后,索性就不回府了,又代人值班,早早進宮。 這么一來,他就錯過了柳湘蓮定親的熱鬧。 柳湘蓮定親,先過納采、問名和納吉三禮,得知消息后,寶玉忙丟下園子里的事情,約了將養(yǎng)一年堪堪痊愈的秦鐘,二人一齊去向柳湘蓮道賀。 柳湘蓮雖然落魄,但他素性爽俠,三教九流都有他的好友,因行三禮時眾人都不好登門道賀,也與他們無關(guān),便打趣讓柳湘蓮請客。柳湘蓮也是好酒之人,定在了納吉后的第四日在家里擺酒,又請了一班新戲,宴請諸位好友。 寶玉到時,柳家早已來了許多人,足足擺了四五桌酒席,上至達官顯貴,下到販夫走卒,一方錦衣華服,一方布衣草鞋,各自推杯就盞,呼朋喝友,其景堪稱天下之奇。 衛(wèi)若蘭比寶玉早來一步,柳湘蓮定在這一日就是顧慮到他先前在宮里當差,今兒才休沐。 見到寶玉,衛(wèi)若蘭眉頭微微一動。 第039章 因陳也俊衛(wèi)若蘭等人都和賈寶玉相熟,常有來往,柳湘蓮便安排寶玉和秦鐘坐在他們這一席,然后又去招呼其他人,忙得不可開交,在座諸位都不在意。 馮紫英笑道:“寶兄弟,經(jīng)常見不到你,都在做什么營生?” 寶玉正在叮囑秦鐘不可吃酒,又將秦鐘跟前的酒盅拿到自己跟前,其體貼關(guān)懷處溢于言表,聞言忙笑回道:“也沒做什么,就是游蕩于花前月下,尋找詩思詞意,或者替人題詩作畫,昨兒又得了兩首詩,還特特為詩配了畫,忙到半夜才算完?!?/br> 啪的一聲,馮紫英打開手里折扇用力揮了揮,道:“寶兄弟越發(fā)進益了,不知道又做了什么好詩好畫?我就不耐煩這些,詩啊詞啊沒的看了腦子疼。寶兄弟既有了新詩新畫,明兒我親自登門送上幾把素扇,請寶兄弟賞臉,一面兒題詩,一面兒作畫,拿將出去也讓我染些書香之氣,免得他們一個個都說我目不識丁,只會舞刀弄槍?!?/br> 寶玉一口答應(yīng)。 眾人見他不務(wù)正業(yè),以此為樂,因明白他的為人,均是一笑,偏有一個不知底細的開口問道:“瞧著賈世兄比我年紀還大些,天天做這些活計,如何讀書?” 一聽讀書二字,寶玉頓覺不堪入耳,心想說話這人定是須眉濁物,正欲反駁,忽見說話之人不過十一二歲年紀,生得形容秀美,舉止雅致,渾身不見半分俗氣,眼睛頓時為之一亮,又犯了昔日的毛病,急急忙忙地咽下口中將吐出來的話語,笑道:“業(yè)師舊年就回來了,我也在認真讀書呢,這些家務(wù)都是閑暇時做的。” 聽了這番話,眾人都覺得十分好笑,怕寶玉臊了,便壓了下去。 衛(wèi)若蘭冷眼看著寶玉因仰慕說話之人的品貌,忙撇下秦鐘,湊到跟前,笑道:“未曾見過這位兄臺,請示尊姓大名?” 韓奇和陳也俊都不是多話的人,笑聽馮紫英道:“他今年才回京城,你自然沒見過他?!?/br> 一語未了,此人便道:“在下姜華?!?/br> 寶玉贊道:“《說文》有云:華,榮也。兄臺人好,名字也好,光彩奪目,艷麗奇絕,反倒是我的名字俗不可耐,俗不可耐?!?/br> 衛(wèi)若蘭亦不認得姜華,入席后才得馮紫英介紹說他是皇后嫡親的外甥,自幼隨父母長于江南,舊年柳湘蓮南下販磚瓦木石等物時結(jié)識,今年二月得長泰帝傳召,方闔家進京,其父已位居二品,端的位高權(quán)重。奇的是,姜家進京一月有余,皇后并未宣召娘家眷屬進過宮,也沒任何賞賜,衛(wèi)若蘭猜測有人說皇后和娘家極疏遠的話并非空xue來風(fēng)。 姜華看了寶玉一眼,目光落在他胸前掛著的通靈寶玉上,問道:“常聽人說,賈世兄乃銜玉而生,這就是那塊天生的奇玉?” 寶玉見他有興致,忙伸手摘了通靈寶玉下來,殷勤地遞給他看,嘴里卻笑道:“什么天生不天生,就是一塊堅硬的石頭罷了,也沒什么稀奇,和我一樣是個蠢物,反倒是世上許多不曾銜玉而誕的人強過我百倍去?!?/br> 姜華以掌托之,翻來覆去看了良久,道:“這上頭有許多字跡,不知靈驗否?” 寶玉搖頭道:“一塊石頭,何來靈驗?縱使上面字跡說得天花亂墜,實則并未遇到過消災(zāi)解難的好處,想來是不靈驗的?!?/br> 姜華聽了,倒是對他有些刮目相看。自己雖身處江南,實則對京城里的消息十分靈通,其內(nèi)自然提起于寶玉之奇異,人都說他頑劣異常,不喜讀書,唯獨愛和姊妹們頑鬧,又是個愛調(diào)脂弄粉的主兒,如今看來傳言大謬,今日所見,分明是個如寶似玉的公子,言談舉止俱無俗氣。想來也是,若是個庸人,柳湘蓮怎會和他這般交好? 將通靈寶玉還回,姜華露出一抹笑意,道:“既如此,明兒遇到靈驗的事情,賈世兄千萬記得說與我們聽,好叫我們見識見識?!?/br> 寶玉心里歡喜,一口答應(yīng),然后將玉重新戴上,坐回原處。 秦鐘未免有些悶悶不樂,只是他年紀輕,生得又似女兒,每每羞怯不多言,旁人都未曾留心,推杯就盞,熱鬧起來。 衛(wèi)若蘭仗著內(nèi)功精湛,耳聰目明,幾次劃拳猜枚都贏了,罰了眾人許多酒,立時便被眾人所棄,都不和他頑了。衛(wèi)若蘭笑嘻嘻的也不在意,自己倒了酒一面慢慢吃,一面看他們爭得面紅耳赤,沒有半分世家子弟的風(fēng)范。 酒過三巡,眾人越發(fā)放蕩不堪,有人問寶玉道:“寶兄弟,聽說你住進大觀園里,你們家的大觀園聚集了天地間的鐘靈毓秀之氣,又勒石刻字,為風(fēng)流雅事,幾時請我們逛一逛?” 寶玉搖頭道:“請世兄見諒,大觀園如今是家中姊妹們的居所,實難待客?!贝笥^園清雅脫俗,原是姊妹們的居所,亦是一方樂土,焉能叫須眉濁物玷辱了去,仔細人多進去,熏臭了大觀園,姊妹們住在里頭也沒什么趣兒了。 寶玉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瀟、湘館是最清凈幽雅的所在,偏生林meimei不肯入住,幸而老太太和太太慈悲,仍叫人收拾了,安插器具,好讓林meimei偶爾小住。 可巧柳湘蓮送了上等的惠泉酒過來,聞言道:“快別為難了寶玉,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家里,他哪能做得一點兒主。若真是想逛園子,等年下下雪,咱們一伙兒人去城外的梅園,那才是正經(jīng)清雅的所在,弄幾壇子好酒,圍著紅泥爐吃火鍋兒,必是神仙一樣的日子?!?/br> 那人順勢道:“好,年下我做東,請大伙兒賞梅吃火鍋兒,或者弄些烤rou也好?!?/br> 復(fù)又熱鬧起來。 韓奇累了,坐回原處,側(cè)頭問衛(wèi)若蘭道:“聽說你們家要和程家結(jié)親?” 衛(wèi)若蘭臉上變色,道:“何出此言?” 坐在他另一側(cè)的馮紫英聽到了,詫異道:“你不知道?如今京城里頭雖不致人盡皆知,差不多的人家都知道了,乃因你出繼一事鬧得滿城風(fēng)雨,許多人家都認為你是金龜婿,凡是對你時常留心的人家都知道這件事,遇見令祖母時詢問,令祖母亦未否認。” 衛(wèi)若蘭眉頭緊鎖,冷聲道:“沒有的事,我母親沒答應(yīng),我也沒答應(yīng)?!彼恢痹趯m內(nèi)當差,才出宮休沐就往柳家來了,不知此事,如今得知,未免有些恨自己一時之軟。 馮紫英奇道:“如此說來,是程家一廂情愿?” 見衛(wèi)若蘭頷首,馮紫英哈哈大笑,韓奇則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兄弟,苦了你了,出繼一事才過去多久,就發(fā)生這樣的事情,只怕是想逼著你就犯呢?!彼麄兿騺砟贻p氣盛,對這樣的事情極是不滿,尤其韓奇自己還沒推掉史家的親事。 衛(wèi)若蘭漠然道:“他們都不怕壞了名聲體面,我一人一身,又是男子,怕什么?”橫豎黛玉不是那些以名聲看人的人,到時候請媒人中間說明緣故即可。 韓奇嘆道:“你比我強些,既沒請冰人上門求親,也沒行三書六禮,橫豎怨不到你。” 馮紫英忍不住越過衛(wèi)若蘭看他,問道:“你又怎么了?親事出了變故不成?說起此事,我正要問你,想必許多人也納悶兒,提親后不就該問名了么?平常人家定親,納采問名納吉都是連在一塊兒行禮,柳家便是如此,你們家怎么沒動靜了?” 事關(guān)史湘云,寶玉忙從熱鬧中分神,側(cè)耳傾聽。 衛(wèi)若蘭注意到這一幕,肘尖碰了碰韓奇,韓奇經(jīng)他提醒,看了寶玉一眼,喜怒難辨,半日,方回答馮紫英道:“原想二月問名,偏生不巧了,都說二月日子不好,三月又是單月,家慈意欲尋雙月雙日,五月又太毒,故擇六月初八?!?/br> 其實韓家壓根就沒這么想,只想早點問名早點以八字不合退親,只是南安太妃一心護著史湘云,登門來找錦鄉(xiāng)侯夫人好幾回,總是說史湘云如今深居簡出,在家里安安靜靜地做針線,已經(jīng)痛改前非了,讓他們再多給些時日,好好考校史湘云的好處。無可奈何之下,錦鄉(xiāng)侯府方定了六月的日子,打算即使史湘云改過,他們亦要退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