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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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妍兒不耐煩地瞪著指責她的袁姨娘,嘲諷道:“袁姨娘,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是我李家出身的丫鬟,也能指責主子!” 袁姨娘瞳孔一縮,又難以置信,又有些尷尬,她確實是李家的家生子,看著昏過去的夫人,咬牙道:“表小姐和表少爺先回客舍吧,等夫人醒了,我讓丫鬟去知會一聲!” 李妍兒一窒,不滿道:“一個賤奴也敢,嗚,嗚~~~~” 李煥一把捂住了meimei的嘴,對著袁姨娘說了一聲叨擾,拉著meimei的袖子回去了。 直到離開蘇家二房,李煥才這般真切地感受到什么才是真正的寄人籬下,原來連一個往年的家奴也是可以出言不遜的,心里泛上一層苦澀,看著猶自憤恨不平的meimei,終是只丟下一句:“回去把東西收拾了,等姑母好了,便起身回江陵!” “不,我不回去,李家那般多的庶子庶女,娘又斗不過那些姨娘,我倆回去還不得給他們剝了皮削了骨吞了!”李妍兒對李家是深惡痛絕的,那些庶弟庶妹每一個好相與的,她才不會回去。 李煥看了一眼meimei,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李妍兒冷哼了一聲,哥哥不管她,她自個去找士釗,士釗那般憐惜她,自是會想法子說通他娘親娶了她回去! 李妍兒自顧舉著步子往大門口去,隱在廊道后頭柱子里側的蘇清湄蹙著眉,吩咐身邊的丫鬟道:“你上嬸娘那里說一聲!”李妍兒果然是不肯走,以二叔護犢的屬性,怕是這回連嫡母的面子也不會看了!看著李妍兒婀娜的背影,有些不明白還有這般生在福中不知福的人! 第35章 受刑 李妍兒一路走到了東城張府門口,以往在蘇家二房出門還有馬車,許久沒走這許多的路,已是快六月的天,后背和腰上已熱的半濕,好在今個穿的是淺色的,倒不曾顯出來。 張家守門小廝看見面上有掐痕的女子要進去,眼神閃了一閃,他才聽說,昨個夫人在外頭打罵了大少爺?shù)囊粋€相好,眼睛斜斜一溜,從上往下打量了李妍兒一眼,心里不禁微微搖頭,還比不得府上的表小姐呢,聽說那蘇家小姐比表小姐還要美上幾分的額,人家都是求夫人端莊即可,妾侍養(yǎng)眼,自家少爺?shù)故堑惯^來的。 李妍兒被小廝那有些邪門的眼神看的心里發(fā)毛,呵斥道:“我是李家的小姐,你去稟報你家少爺一聲!” 小廝輕笑道:“您是哪家的小姐?小的沒聽清,小的耳朵不好使,慣不會聽貴人的話,您讓您的丫鬟過來和小的說!” 李妍兒氣的心上一噎,丫鬟?她的丫鬟都是蘇家二房配的,她走了自是留在蘇家二房了!知道這小廝是狗眼看人低!不情愿地從荷包里掏了一塊小銀角出來,等她見到了士釗,還不拔了這賤奴的皮! 小廝接過來呵呵一笑,隨手丟給另一個同伴道:“小姐賞的,給你當個石頭扔著玩吧!”他們才不傻,自家夫人才打罵過的,定然是心頭恨的,放她進去,夫人不會要了他們的命! 另一個小廝接過了銀子,揮手道:“走走走,別以為穿件好衣裳就當自個是什么小姐了,青樓的姐兒也比你這身俏!” “你!”李妍兒氣的面皮發(fā)漲,可是她只身一人,對著兩個目里露著yin邪的小廝,也是嚇得慌,從蘇家二房出來不過是一天,李妍兒覺得自個一下子便從嬌小姐降到了塵埃里,現(xiàn)在連小廝都能羞辱于她!李妍兒覺得這事只要蘇知府抬抬手,沒有什么難度,姑母不幫自己,她連張家大門都進不去,那她就自個去找蘇知府好了! 得先說動蘇侯氏,那一向是個面慈心軟的,也難怪當年姑母會給蘇知府選蘇侯氏做媳婦,再沒有比這個更好拿捏的了! 從東城張家到城中的蘇家二房,隔著好一段路,李妍兒在太陽底下走了好一會兒,才看見蘇家的大門,渾身已然濕透,鬢角的濕發(fā)一根根地沾在頭皮上,發(fā)髻也有些散亂,蘇杰看到的時候,心里忽地火大,要不是這人,他meimei也不至于吃掛落!這沒臉沒皮的,竟然還敢來,等等,那身胭脂色的長裙不是小姐穿過的嗎! 一旁的蘇貴連忙進去稟報小姐身邊新提上來的二等丫鬟菡萏,自家夫人一向是不甚管事的,小姐雖良善,可是看著前幾次在大門口冷落李家小姐的模樣,好歹心里也是不滿的,李妍兒這等吃吃里扒外的小人,也該有人給個教訓才是。 蘇清蕙聽到的時候,差點被針戳到了手,她正在給程修繡荷包來著,泥人尚有三分氣性,蘇清蕙垂著眸子,對著菡萏道:“你去讓楊伯伯把李妍兒扭送見官,就說,她偷盜了蘇家的東西!” 菡萏低頭應下,前頭兒頗受寵的綠意和牡丹還關在柴房里,她心里一直提著心,就怕疏忽惹了小姐不快,當下步履如飛,蘇清蕙便看著這丫頭一路邁著小碎步卻已然在狂跑的身姿,想起牡丹,心里微微嘆口氣,還是將牡丹嫁了吧!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這個道理她上輩子不就已經(jīng)刻在心上了,為什么重生一世過來,看著李妍兒這等賤人竟還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讓呢?為著伯娘?為著李煥?可是他們和她蘇家二房有什么關系呢?伯娘是她家眷顧的,李煥也是借居在她家的,蘇清蕙此時忽然發(fā)現(xiàn),確是如爹所說,她繼承了娘的軟弱! 這么些年爹里里外外地照看,就怕娘受了什么委屈,去年爹升了知府,在這倉佑城才好些,以往娘每每赴前任知府家的家宴,爹都要提著心,生怕娘被人沖撞了,蘇清蕙心頭一震,難道以后她也要讓程修這般辛苦嗎? 蘇清蕙看著攤在桌上才研磨的兩張?zhí)?,或許,她不是軟,她只是懶,懶得費心神,懶得管那些烏七八糟的事,前世她一直潛心研究詩詞,將自個關在字畫的世界里,這一世,雖然她已經(jīng)意識到才女的名聲不過是虛妄的,可是,她潛意識里,還是不愿意去想那些雜碎小事。 她一直覺得女子的天空不應該拘囿于后宅,應該像安言師傅一樣,也能如男子般走遍藜國各個角落,現(xiàn)在想來,她真是一葉障目了,內(nèi)宅都不能清理干凈,又如何能放心遠游呢! “小姐,小姐!”菡萏遠遠地便叫喊了起來,聲音急切,蘇清蕙忙起身,問道:“出什么事了?” “小,小姐,程家少爺在府外見到了李家小姐在鬧,暴跳如雷,要掐死她呢!”菡萏氣喘吁吁地道。 蘇清蕙一驚,忙往前頭跑去,要是程修真的一沖動,弄死了李妍兒,那可就是犯了一條人命了,蘇清蕙心里一陣懊悔,如若不是她拖沓,也不至于讓程修替自己動手! 趕到府外的時候,蘇清蕙一眼看過去,果見程修掐著一人的脖子,忙喊道:“放開,快放開!” 程修聞言,手倏地一松,李妍兒猛地被放開,大口喘著氣,又覺得喉嚨疼,咳得眼淚都掉了下來,看著過來的蘇清蕙,一臉嫉恨。 程修對著李妍兒的心窩子,一腳踹了過去! 蘇清蕙拉過程修,喘著氣道:“這事交給我,你別管!” 程修正待拒絕,看著清蕙一雙清亮的眸子里透著的堅定,忽地一笑,道:“行,蕙蕙要是辦的程爺我不樂意,程爺可是要親自動手的!” 蘇清蕙看著這人又沒個正形,無奈地瞪了一眼。 看在程修眼里,也便是美人對著自個拋媚眼了!理理袖子,走到了清蕙身后。 蘇清蕙對著已經(jīng)一旁的護院道,“把這賊人捆了,送到府衙去!”又對著一旁的蘇杰道:“去柴房里把綠意和牡丹,并著那個楊婆子一并送過去!” 蘇杰心下一跳,這是給自個meimei戴罪立功的機會了,忙躬身應下,一溜煙地跑去柴房提人。 片刻功夫,楊伯伯帶著護院已經(jīng)將李妍兒捆綁了起來,口里還塞了一塊灰色的布,那布看著有點眼熟,蘇清蕙也沒在意,望著“嗚嗚”宣誓不滿的李妍兒,便是這個自己可以輕易毀了的女子,上輩子毀了哥哥和娘親,自己是有多大的心,才能忽略到現(xiàn)在,如若這次不是程修動手,她是不是還會看在誰誰的份上饒了李妍兒。 可是,上輩子,又有誰饒了她們母子三人呢! 蘇侯氏也聞訊趕了過來,見到李妍兒被捆了,子休一直站在女兒身后,那挺拔修長的身姿,莫名地讓人有一股安全感,看向子休的眼里,便帶了一層光亮,也不出府,立在院子里喊道:“蕙蕙,外頭日頭大,回來了!” 李妍兒聽到了蘇侯氏的聲音,掙扎的更猛烈了,她知道蘇侯氏一向心軟,和姑母又交好,“嗚,嗚嗚~~~~”李妍兒努力想讓蘇侯氏看到她。 蘇侯氏確也是看到了,冷冷地盯著這個一而再再而三欺辱自家女兒的女孩子,別過臉,對著楊頭領笑道:“這等小事,蕙蕙也要驚動你,當真孩子氣,你在屋里歇歇,讓徒弟們送去便是!”蘇侯氏對著有救命之恩的楊頭領比以往要更禮重一些。 楊頭領爽聲笑道:“不瞞夫人,我整日在府里歇著覺得骨頭都有些疼,還是多走動走動好!” 一時主仆二人客套了幾句,那邊李妍兒的瞳孔里漸漸露出絕望,連胸口受的那一腳鉆心疼,也顧不得了,如果她真的被送官,她的名聲就毀了,張家可以娶一個委身給自家兒子的書香門第的小姐,卻定不會娶一個有著偷盜之名的犯人! 到時候她該怎么辦,姑母已經(jīng)放言不管她了,爹爹那么多兒女,也不會管她的死活,李妍兒眼神有些渙散,對著蘇府大門作勢要跪下求饒,程修一個眼風掃過去,提著李妍兒的護院忙將人提著往府衙走去。 倉佑城里不過兩日便聽說蘇知府家養(yǎng)著個白眼狼,白吃白喝他家的不算,還偷盜他家的東西,聽說,還曾欺辱蘇家的小姐,這人,還是前幾日里還曾在胭脂白那里和張家夫人大打出手。 消息傳到蘇家大房的時候,躺在床上修養(yǎng)的蘇李氏,嘔了一口黑血,她李家女孩兒的名聲,竟真的被自己看顧著的女孩兒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