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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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蕙怕她站不穩(wěn),拉了她的手,笑道:“那估摸是荻國的王子,你看,他腰上配的是虎紋犀帶!” 斐斐亮著眼道:“怪道這一個長的眉清目秀的,他的母妃肯定是他們草原上的美人!” 樓下騎馬走過的阿魯特耳朵微動,不經(jīng)意似地抬頭看了一眼茶樓上方,樓上忽傳來一聲輕呼,一張紅撲撲的杏仁小臉一閃而過,那如墨般的發(fā)髻上的牡丹玉簪子在陽光下透著光亮。 阿魯特輕輕一笑,看向兩邊看熱鬧的藜國女子,或羞澀或端莊,或嫵媚或嬌柔,想起臨行前母妃和他說的話,阿魯特有些躍躍欲試。 將藜國最高貴美麗的女子帶回去! 茶樓上斐斐捂著心口,“哎呦,嚇?biāo)牢伊?!要是被看到,下回圣上設(shè)宴,見到了多尷尬呀!” 蘇清蕙微微笑著,看著斐斐這般能鬧騰,她竟覺得賞心悅目,仿佛這兩年多的時光并不曾在這個女伴身上留下痕跡,她還是那個咋咋呼呼的女孩子。 “畢竟是荻國的,你往日里也要注意一些,萬一被王子看上了,嚷著要娶回去,我可就見不到你了!” 斐斐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蕙蕙,你不是嚇我吧?荻國王子還要來選妃?” 蘇清蕙半真半假地哼道:“怎么會是嚇你,這些日子,可得好好的在家待著!” “那哪行啊,我可是我爹的心頭寶,我不在,可不要了他的命!” 自從席恒峰知道斐斐是藜澤的女兒后,對斐斐簡直是縱容的令人發(fā)指,席家?guī)讉€未出嫁的庶女,再也不敢在斐斐跟前溜達(dá),就怕大小姐一個不痛快,爹爹要訓(xùn)。 兩人回王府的時候,安郡王正好和賀承在商討此次荻國王子的接待。 “先前并未提及荻國使臣會帶著阿魯特王子一起過來,此次,荻國的目標(biāo)十分明確!”賀承把玩著劍穗道,眼睛卻斜斜地看向了安郡王。 安郡王無奈,“這事,她既無意,難道我真當(dāng)要搶嗎?”慣有的低沉的嗓音里,帶著些許嘲諷和失落。 不說和席斐斐要好的晉王妃會怎般護(hù)著,便是席大人怕也是舍了席家三代老臣的臉哭到御前。 錦城之行之前,他從沒有想過,自己會顧慮這些,他一直將席斐斐視為囊中之物,她再怎樣蹦跶,他一直都不放在心上,可是,在錦城那場瘟疫里,在那些以為自己不能活著回京城的夜晚。 席斐斐的臉,生氣的,憤怒的,囂張跋扈的,都一一閃在他眼前,從來沒有過的,他希望這個人能夠一直這般樂呵呵地活下去。 仔細(xì)想來,他選中斐斐,一開始是為著太后和席府在朝中的勢力,席家唯一的嫡女,席家?guī)纵吶朔e累的家產(chǎn),并著席恒峰、席老爺子在藜國積累的人脈財力,都會被他收入囊中。 可是,他以為的大家閨秀,溫婉賢淑,秀外慧中,無一點(diǎn)能在席斐斐身上看到。 她是一匹脫韁的野馬,卻又帶著良善與單純,看人的眼,永遠(yuǎn)是愛恨分明,喜怒隨性。 這事,賀承也無奈,如果沒有碰到陸格,也許斐斐會無所謂地應(yīng)下和黎平的婚事,可是,陸格出現(xiàn)了,他做哥哥的,也狠不下心來勉強(qiáng)她,斐斐自幼流落在外,前些年受了前席胡氏許多委屈,他只希望,以后的人生里,斐斐能夠一直肆意地生活。 桌上的兩盞茶放了一些時候,已經(jīng)漸漸冷卻,細(xì)細(xì)的淡青色茶葉浮在水面,像是夏季沉睡已久的金蟬。 殿里各角落的冰盆一點(diǎn)點(diǎn)地散著涼氣,空氣里漸漸凝聚了一點(diǎn)莫名冷意。 “菡萏,快,快,給本郡主上點(diǎn)吃食!”楚府的宴席,因著不討喜的人在,斐斐都沒動上兩口,清蕙更是不敢大意,等靜沅長公主府上的人來了,一點(diǎn)吃食沒沾。 綠意隨身攜帶的糕點(diǎn),這夏日的,一點(diǎn)都咽不下去,清蕙這兩日明顯感覺到,孕期反應(yīng)開始了,對綠意叮囑道:“端碗酸梅湯給我!”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往正殿里來,見到安郡王,兩人都愣了一下,斐斐斂了笑,也不吱聲,坐在清蕙下手。 安郡王索然無趣,起身道:“今日府里還有些許公文要處理,改日再議!” 斐斐垂著眼,擺弄著壓裙的玉佩。 安郡王不著意地瞥了一眼,路過斐斐面前,那一段淡淡的清幽的茉莉香,幽靈般地縈繞在安郡王的鼻翼兩端,不禁輕輕地深吸了口氣。 頭也不回地走了。 ****** 外賓一般是由鴻臚寺卿負(fù)責(zé)接待,只是此次來的是藜國的外敵,淵帝和文武百官都極為上心,如果兩國能夠簽訂友好的契約,藜國北疆便能休養(yǎng)生息。 是以,由晉王和安郡王協(xié)同鴻臚寺卿招待。 此時,安郡王和晉王在各自府上,蘇志宏侯在接待外國使臣的驛館,迎了一行人進(jìn)去,代傳淵帝的旨意。 藜國和荻國交著界,此次來藜國之前,阿魯特也是做了功課的,知道眼前的這位鴻臚寺卿是晉王妃的父親,是以,極為熱絡(luò),當(dāng)場并讓使臣奉上從荻國帶來的上好的珠寶珍品! 一個四方的兩尺來長的箱子,紅的,藍(lán)的,亮的人晃眼,蘇志宏捋著胡子,道謝道:“阿魯特王子客氣,此番在藜國,若有什么想法,盡管和微臣溝通,微臣定當(dāng)上奏陛下!” 既是沒有推辭珠寶,阿魯特心里微微定了心,示意了一下使臣送蘇志宏。 蘇志宏聽到使臣打探后宮嬪妃和適齡的公主郡主,心里暗暗留了心眼,嬪妃挑了幾個說了,郡主,卻是打了馬虎眼,“適齡的也多,但是,郡主都隨父親居住在封地!” 驛館里頭,阿魯特王子察看了一下住處,安排隨行人員安置好行李,便換了一身藜國文士的青衫,搖著一把紙扇,從側(cè)門出去。 他不似荻國漢子那般粗獷,換了一身細(xì)布衣裳,帶了一頂文士的帽子遮了一頭的栗色長發(fā),混在藜國百姓里頭,也并不甚起眼。 阿魯特一路走到了先前進(jìn)城時見到的那個茶館,里頭正做著許多人,除了討論他們這一行的,他意外地聽到了藜國皇室? 街頭巷尾,最近都沉浸在靜沅長公主府的荒唐事兒和晉王安郡王回京的事兒,長舌的婦人,深究女德,敏感些的文人,直覺這回晉王和安郡王怕是已然聯(lián)手。 阿魯特有些稀奇,這叫“茶樓”的地方,見每張桌子上,不過是一兩壺茶,幾碟寡淡的如花生米,干絲,茴香豆之類的吃食。 荻國是游牧民族,部落和部落之間往往隔著許多距離,百姓從沒有機(jī)會能這般坐在一個叫“茶樓”的地方,聊著或許是空xue來風(fēng)的八卦。 阿魯特飲了一壺茶,腦海里想起今個看到的那枚白玉牡丹簪子,抬眼看了一眼上二樓的樓梯,起身過去,不妨上頭下來一個衣著華貴卻戴著面紗的女子。 那一雙壓裙的七尾鳳凰白玉,栩栩如生,阿魯特自幼深得父王和母妃的寵愛,是當(dāng)做王儲培養(yǎng)的,熟讀藜國的各類地方志和經(jīng)史典故,自是知道這一雙玉佩在藜國的含義! 下著樓梯的安寧郡主,忽然腳下一滑,便要往下頭栽去! 隨身伺候的丫鬟大驚,伸手要抓,只是墜力太大,竟是拉不住,兩人一起往地下栽去。 磕了好幾個臺階,安寧郡主不期然地落在一個安穩(wěn)有力的臂彎里,便是一起摔下的丫鬟,也被阿魯特用腳撐著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