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覺得?！辩娧芪哪樣悬c紅。哪怕路慧對他和杜景的關(guān)系知情，但一想到要讓別人幫忙處理那種東西，他臉上還是有點掛不住。

    兩人又稍微收拾了一下，就音樂廳后門出去了，如路慧所說，工作室的車就停在后面，兩人很快地就上了車。

    “鐘先生，杜先生，”司機向兩人打招呼。他不是第一次開車載鐘衍文了，很熟絡(luò)地問道，“去杜先生家里？”

    鐘衍文剛要點頭應(yīng)是，杜景突然出聲道：“等一下?！?/br>
    “怎么了？不回家嗎？”鐘衍文轉(zhuǎn)頭看杜景，只見他正盯著手機。

    “有朋友找我吃飯。就是那個，我之前和你說過的，在在外國又遇到的同學(xué)，杞巍，你還記得嗎？”杜景說道。

    “嗯，他來中國了？”

    “對，前兩天來了，我把家里空著的公寓借給他住來著，他說要請我吃飯。”

    “那先把你送去餐廳，我回家了？”鐘衍文問道。

    “不，我問問他……”

    杜景發(fā)短信回復(fù)杞巍說：［介不介意我?guī)€人來一起吃？正好在一起。］杞巍很爽快：［你借給我的房子那么高級，我住得都不好意思了，別說帶一個了，帶一桌人我也得請啊。］敲定后杜景告訴了司機地址，現(xiàn)在正趕上了下班點，路上很堵。反正離越好的時間還有將近一個小時，杜景也不著急，跟鐘衍文說了要與杞巍一起吃飯的事，然后就和鐘衍文擠在一起看手機。鐘衍文之前一直忙活著，后來下了臺又被杜景拉進(jìn)休息室陪他一通折騰，都沒來的及看過手機，被杜景一提醒，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又被“偷拍”了。

    鐘衍文皺了皺眉，對杜景說道：“這是第一次正式拍攝時錄的吧？我那次狀態(tài)并非最好……”

    杜景自己把手機拿近了仔細(xì)盯了好一會兒，不可置信道：“你竟然看得出這是哪一次……明明每次都差不多?！?/br>
    “那是我自己，我當(dāng)然看得出。”鐘衍文笑道。

    “這樣，”杜景又左右端詳了一會兒，“我覺得挺好的。最好的那次可以當(dāng)驚喜留到電影正片讓大家看?！?/br>
    司機從后視鏡里瞄到兩人在寬敞的后座上非得擠得跟一人座似的，無言地又把視線移回了正前方。杞巍剛到a市，也不知道什么吃飯的地方，就讓杜景自己選，到時候他過來就是了。杜景找了家普通的做本地菜的餐廳，特意訂了個包廂，免得鐘衍文被認(rèn)出來。

    這邊鐘衍文和杜景與司機說好，待會兒還要麻煩他來接一趟。那邊杞巍也打車過來了，正巧就在餐廳門口碰面了。杞巍剛抬起胳膊，想和杜景和他身邊的人好好打個招呼，就被杜景給按下去了：“進(jìn)去再說……！”

    這餐廳門口人來人往的實在太過繁忙，實在不是說話的好地方。

    “怎么了？你看起來有點緊張啊。”到了包廂后，杞巍不解道。

    杜景指了指鐘衍文，道：“他是很有名的演員，被認(rèn)出來就麻煩了?！?/br>
    杞巍長長地“哦——”了一聲，露出了十分驚嘆的表情。

    杜景清了清嗓子，介紹道：“這是杞巍，我大學(xué)時的同學(xué)。”說罷又轉(zhuǎn)過腦袋表示道：“這位是鐘衍文，是我男朋友?！?/br>
    “什么？”杞巍吃驚地差點叫出來，“你以前說自己是異性戀的！”

    杜景連忙比了“噓”的手勢，讓他小點聲，別叫得走廊里的服務(wù)員都能聽到：“那時候是這么覺得的，后來發(fā)現(xiàn)不完全是而已……！”

    簡單地介紹了一下幾人就坐下來，杜景和杞巍解釋說鐘衍文在拍戲，早些時候兩人剛從劇組出來準(zhǔn)備回家，正好接到短信，所以就一起過來了。

    “我了解了，啊，我是不是說中文比較好？”杞巍說話還是英文占多數(shù)，亂七八糟地混了一些常用的中文單詞進(jìn)去，這會兒發(fā)現(xiàn)鐘衍文坐在一邊不說話，后知后覺地問道。

    鐘衍文好歹之前英語也不爛，和杜景補習(xí)了一陣口語也有了提升，當(dāng)即表示沒問題。他其實只是覺得有些不知道該說什么，畢竟杞巍是杜景的朋友，他們以前也不認(rèn)識。

    最初驚訝了一下后，杞巍也沒覺得他們倆有什么問題，反倒是在那邊嘟囔著諸如“真好啊還能找到明星當(dāng)對象我的對象在哪兒呢”一類的話。

    杜景開玩笑道：“說不定哪天就在街上偶遇你的夢中情人了。”

    說完他和鐘衍文解釋了一下杞巍的黑歷史，不過杞巍一點兒都不覺得那有什么丟人的，反倒是信誓旦旦地和鐘衍文描述起他當(dāng)初的經(jīng)歷來。他這人挺自來熟的，哪怕是鐘衍文這樣不善交際的人也能很順暢地和他對話，一頓飯吃下來就感覺關(guān)系變好了許多。

    杞巍向杜景道了個謝，表示他的房子幫上大忙了，自己過兩天就去找公寓。

    “不用急，你太客氣了?！倍啪靶π?。

    “朋友是朋友，這個還是要算清楚的，”杞巍堅持道，“對了，你現(xiàn)在工作感覺如何？你要是不想干了，歡迎來找我這兒啊?！?/br>
    杜景挑挑眉毛，訝異道：“你連房子都沒找著，公司都有了？”

    “還沒有，但是有計劃。我來之前其實就和認(rèn)識的人有過聯(lián)系，心里有數(shù)了?！?/br>
    “原來是有備而來啊……”

    “你要是有興趣，我們下次再詳細(xì)談。”

    杜景隨口應(yīng)了一聲，心思稍微有些活絡(luò)。雖然他沒有將跳槽提上日程，但多少有點這個意思。至于是去別的地方，還是和老同學(xué)一起，還要等之后看看杞巍做的事兒靠不靠譜。

    結(jié)賬的時候大家都沒有客套地矯情，說好了是杞巍請客，他便爽快地掏了卡。臨走前他還真摯地對鐘衍文說道：“你們兩個看起來真的很般配。對了，你拍的電影叫什么？我下次一定會去看的！”

    杜景很歡快地告訴了他，并且安利給他微博，讓他去關(guān)注鐘衍文和自己。

    和杞巍道別后，正好差不多是和司機說好的時間。杜景和鐘衍文又在包廂里坐了一會兒，等到司機確認(rèn)說車已經(jīng)開到門口了，兩人才動身。

    “我不大擅長聊天?！辩娧芪谋砬橛行o奈地和杜景說道。

    杜景一邊下樓梯一邊轉(zhuǎn)頭去看鐘衍文，伸手幫他把帽子拽低了些：“今晚不是吃得很愉快嗎?！?/br>
    “那是你朋友很健談?！?/br>
    畢竟旁邊還是來來往往有不少人，杜景瞥了瞥旁邊，小聲地說道：“我覺得你這樣就很好?！?/br>
    兩人快速地上了車后，司機又一次問道：“去哪里？”

    杜景搶先鐘衍文一步說道：“去鐘先生家?！?/br>
    鐘衍文有些詫異地轉(zhuǎn)頭看他。

    第45章 表白

    司機有些猶豫，支吾了一下：“呃……”

    杜景又補充道：“洛山路附近那個。”

    “哦……好的?！彼緳C沒有多說話，應(yīng)了一聲就發(fā)動了車子。

    杜景說的那個自然是鐘衍文平時在住那間高級公寓，司機猶豫了一下，八成是不知道杜景所說的是哪一個“家”。杜景貼近了鐘衍文耳朵，故意不快道：“你們工作室的司機都知道你有幾個住處，就我被蒙在鼓里。”

    “對不起……”鐘衍文忍不住又道了一遍歉，不確定道，“你去那邊做什么？”

    “去看看，不行么？”杜景挑了挑一邊的眉毛。

    “行。”鐘衍文伸手放在杜景的手掌上，很快地應(yīng)答道。

    其實杜景家和鐘衍文這邊的住所距離很近，走路二十分鐘就能到，的虧之前鐘衍文瞞得那么好。司機把車停在了小區(qū)門口，向兩人道了晚安，鐘衍文和杜景下車后便大方地并排走著進(jìn)了小區(qū)里。杜景一路上一直在觀察鐘衍文，總覺得他還是有些忐忑，一直到了電梯里還是那副有些不確定的神情，忍不住對他說：“我都愿意來了，就是不在意了，你這么擔(dān)心做什么。”

    鐘衍文沉默了一會兒，難得坦誠地表露出內(nèi)心的想法：“我也不知道，就是……心里沒底?！?/br>
    他這樣說，杜景也有些不知道如何勸慰，干巴巴地說了兩句諸如“對我有點信心唄”之類的話，自己都覺得有點沒意思，但鐘衍文聽了后倒是笑得挺開心的，沖他點了點頭。

    杜景是覺得，既然都翻篇了，那就沒什么好糾結(jié)的。進(jìn)了鐘衍文家后那叫一個自然，滿屋子轉(zhuǎn)了一圈，對鐘衍文評論道：“雖然換了個地方，但還真是你的風(fēng)格，一模一樣。”

    寬敞的房間里家具都只有必備的幾樣，看起來都是裝修時自帶的，軟裝也都是同一色調(diào)的米色和暖灰色，整個房間看起來干凈又整潔。不論是廚房吧臺上擺放的杯子，還是書架上的書本，全都整整齊齊地排列著，與杜景熟悉的另一個住處如出一轍。

    鐘衍文見杜景真的沒什么別的想法，或是不快的表現(xiàn)，心里松了口氣，笑著問他想喝什么。

    “大晚上的，不喝咖啡了，”杜景問鐘衍文，“有沒有熱巧克力？”

    “有，你等等?！?/br>
    鐘衍文聽罷就去廚房的抽屜里翻找可可粉去了，杜景自己繼續(xù)在屋里頭轉(zhuǎn)悠。這間房子真的不錯，層高正好可以看到城市繁華的夜景和江景，看窗戶的位置也知道白天采光會很不錯，猜也猜得出價格不菲。杜景心想，也是，現(xiàn)在國內(nèi)演員賺的錢特別多，像鐘衍文這樣的水準(zhǔn)的確配得上這樣的房子了。

    鐘衍文把杜景的熱巧克力端過來，給自己也倒了一杯，他不那么喜歡咖啡，但這個倒是偶爾會喝的。

    “上次來也沒仔細(xì)和你問過以前的事，我們再來談?wù)??！倍啪膀橹茸谏嘲l(fā)前柔軟的地毯上，拍了拍旁邊的位置。

    “什么？”

    杜景“嗯……”了一聲，好奇道：“你有初中畢業(yè)照嗎？”

    鐘衍文愣了一下，遲疑地點點頭：“有的。”

    “我想看看。”

    鐘衍文有些為難地捂住了嘴，聲音悶悶地透過手掌傳出來：“沒什么好看的?！?/br>
    “我拍完后都沒有去取，現(xiàn)在想想還有點遺憾……給我看看唄？我想看看我那時候長什么樣啊?！?/br>
    杜景要求再三，鐘衍文終于磨不過他，無奈地去書房把初中的年級集體照翻了出來。那會兒他們有七個班，所以年級大合照是一張長長的照片，每張青澀的臉都小小的，一個挨著一個。

    時隔多年，杜景看到這照片實在是難以追尋過去的記憶了，初中的同學(xué)現(xiàn)在幾乎一個有聯(lián)系的都沒有。他干脆跳過了尋找自己的過程，直接問鐘衍文：“我在哪兒??？”

    鐘衍文完全沒有猶豫地伸手指了指，杜景湊近了看，忍不住笑了出來，還真是他自己，而且臉上的表情十分奇怪，讓他覺得既懷念又好笑。

    站在他旁邊的那些同班同學(xué)的名字都有點模糊了，他大概還能叫出七成，剩下的都隨著時間的痕跡被遺忘了。

    “那你呢？”杜景轉(zhuǎn)頭問道。

    鐘衍文有些尷尬，握著杯子的手指摳弄了一下杯子的邊沿：“別看我了，那時候長得和現(xiàn)在不大一樣?！?/br>
    “那我自己找了，一個個看過去總能找到的。你以前和現(xiàn)在能有多大差別？難道你整過容？”杜景移到照片一端，一副準(zhǔn)備慢慢來找的架勢。

    鐘衍文哭笑不得道：“沒有整過……算了，我指給你吧。”

    然后，杜景就緊盯著鐘衍文的食指，直到他遲緩地在一個臉上停住。

    “……你用指腹按住臉我就看不到了好嗎?！?/br>
    “……”鐘衍文放棄最后一點掙扎，把手指往下移了點。

    “啊，看起來好陰沉?！倍啪罢\實地說道。

    “因為不怎么搭理頭發(fā)，還有點駝背吧?！?/br>
    杜景湊近了照片，仔細(xì)看了看，又轉(zhuǎn)過頭看面前的鐘衍文，來回對比著，搞得鐘衍文都有些不自在了。

    “其實還是看得出是一個人的，”杜景近得都快貼到照片上了，“五官其實沒什么區(qū)別，底子本來就很好。說起來，我竟然不記得你……”

    “因為我們只說過兩次話，而且我也沒有自我介紹過?！辩娧芪妮p聲道。

    杜景拿起杯子，巧克力透過杯子傳到手上的熱度很暖和。他有些好奇地問鐘衍文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的情景。上次情況緊急，鐘衍文說得也顛三倒四，并未涉及具體，只說初中的時候有過一面之緣。這會兒氛圍輕松，鐘衍文坐在杜景身邊，胳膊貼著胳膊，總算也身心都放松下來，能夠慢慢地將以前的事講給杜景聽。

    他從自己父母離異后的事開始講起，到初中開始獨居，在學(xué)校受欺凌，再到第一次見到杜景，直到后來下雨的那天在車站收到了杜景借給他的傘，將這些事情都細(xì)碎地告訴了杜景。

    杜景因為鐘衍文所說的那些欺凌的事憤慨，同時又有些驚訝。他的校園生活輕松又美好，從來不知道在自己的身邊就有這樣的事情在發(fā)生。

    “都過去了，反正現(xiàn)在我活得很好?！辩娧芪男α诵?。

    空氣安靜了一會兒，杜景又把話題扯回來到自己身上。

    “說實話，看著現(xiàn)在的你，真的難以想象你以前是那樣的一個人……而且你還說是因為我才下定決心改變的，說得我好像拯救了你的人生一樣，太夸張了吧。”

    “沒有夸張。”鐘衍文語氣強硬地強調(diào)著。他輕嘆了口氣，但是神色并不為難，反倒有一種想通了的輕松：“其實，我也說不準(zhǔn)那時候的心情算不算喜歡?，F(xiàn)在想來……也有可能只是一種感謝吧。只是后來正值青春期，我又發(fā)現(xiàn)自己喜歡男性，你離開后我就會對你有一種說不清楚的執(zhí)著?！?/br>
    “所以說你其實也不是暗戀我嘍？只是對我印象很深刻？”杜景托著腮幫子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