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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之原配悍妻在線閱讀 - 第1節(jié)

第1節(jié)

    本書由【陳小莽】整理。

    【本作品來自互聯(lián)網(wǎng),本人不做任何負(fù)責(z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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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之原配悍妻

    作者:芒鞋女

    文案

    上輩子叫所謂的賢良淑德蹉跎了婚姻

    善解人意筑起的隔閡成為她一生不能彌補的遺憾

    重來一世才明白,他愛的不過是她最純粹彪悍的模樣

    那么,她有什么理由再故作大方

    這可能是一個女子負(fù)責(zé)彪悍,男子負(fù)責(zé)殺敵,強強聯(lián)手的故事

    內(nèi)容標(biāo)簽:重生 甜文

    主角: ┃ 配角: ┃ 其它:

    編輯評價:

    男女主喜歡彼此,誰知成親后的相處中又因為各自的性格誤會重重造成一世的遺憾,感情需要的是溝通交流而非一昧默默的付出,從沉默寡言惜字如金到巧舌如簧對女主噓寒問暖的癡漢,只有他知道自己經(jīng)歷過什么。喜歡你,愿意變成你喜歡的樣子。本文男主裝逼,女主裝傻,文風(fēng)偶有輕松,撒糖撒狗糧,劇情緊湊,有哭有笑,值得一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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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01章  十年夫妻

    驚蟄剛過,天氣回冷,縱使春意滿院,也擋不住nongnong涼意。

    青巖侯府東北角的一處宅院里,一襲竹青色長袍的男子臨窗而立,眸色黑如點漆,五官冷硬,此時,正半垂著眼瞼,和屋里人說話。

    “你好生養(yǎng)著,溫兒在書院乖巧,昨日夫子還和我夸他勤學(xué)上進(jìn),將來會有出息?!?/br>
    語聲剛落,屋里傳來甕聲的咳嗽,像是用被子捂著嘴溢出的聲響,男子眼底閃過幽暗的光,頓了頓,“衙門還有事兒,我先走了,晚上再來看你。”嘴里說著,他卻紋絲不動,下一刻,屋里壓抑的咳嗽聲大了,似要把心咳出來似的,他一張臉愈發(fā)陰沉。

    許久,屋里的咳嗽低了下去,他才抬腳離去,陰冷的風(fēng)拂過他瘦削的面龐,竟是比這乍寒的天還要冷上兩分。

    腳步聲漸行漸遠(yuǎn),床邊伺候的金桂落下淚來,“太太,您何苦如此?侯爺哪聽不出您故意忍著?”

    床榻間,婦人趴在軟枕上,大口大口喘著氣,因著劇烈咳嗽,臉頰通紅,布滿血絲的眼中隱隱有水霧暈染開,她松開手里的手絹,白色蘭花被鮮血染紅,如寒冬臘梅,紅的妖冶刺眼,她蒼白的臉劃過幾許笑意,“侯爺今日和我說的話比往常要多,金桂,你聽著了吧?!?/br>
    金桂偷偷抹了抹淚,咽下嘴中腥甜,強顏笑了笑,些許哽咽道,“府里的人都說侯爺在外邊肅冷威嚴(yán),面硬心冷,也只在太太跟前好說話?!苯鸸鹛媾右戳艘幢唤牵抗饴涞脚宇^頂,潸然淚下。

    “侯爺生性涼薄,無非看我時日無多罷了,我心里都清楚,是我拖累了他。”

    “太太……”

    這時,若有人進(jìn)屋,定會被婦人的臉色嚇得驚叫連連。

    三十不到的年紀(jì),頭上無半根青絲,因著劇烈咳嗽,蒼白的臉泛起一絲紅暈,漸漸,紅暈褪去,面色蒼白如雪,瘦骨嶙峋,空洞的雙眸大得瘆人,嘴角殘的血絲,更襯得一張臉觸目驚心,令人渾身發(fā)寒。

    婦人雙手撐在牡丹花色的軟枕上,直起了身子,金桂見狀,忙小心翼翼扶著她,順手往她后背塞了個花開富貴的緞面靠枕,極力控制面上悲容,“夫人,侯爺心底是有你的?!?/br>
    婦人咳嗽兩聲,嘴角慢慢扯出絲笑,苦澀而酸楚,喃喃道“我知道?!?/br>
    可惜,知道得晚了,終究成了她心底的遺憾。

    三妻四妾,美人環(huán)繞,她以為他大抵也是愛的,哪個男子心里不盼身邊妻妾兒女成群?她依著大戶人家主母的風(fēng)范給他納妾,攜手十年,她是旁人心中善解人意寬容大度的侯夫人,回首,卻和他漸行漸遠(yuǎn)。

    過往種種,記憶紛至沓來,她撫著胸口,察覺氣稍微順了,抬起頭,細(xì)聲吩咐道,“金桂,拿鏡子來?!?/br>
    剛生病那會,頭發(fā)大把大把掉,她承受不住,侯爺命人將鏡子梳妝臺撤走了,不知多久,她沒好好端詳過自己了,黑絲不在,容顏已老,她想好好瞧瞧自己最后的模樣。

    金桂收起她手里染血的絹子,轉(zhuǎn)身遞上張茉莉花的手帕,輕手輕腳退了下去,面色難掩傷痛,侯爺與太太成親十余載,相敬如賓的兩人卻形如陌路,她瞧著侯爺是喜歡太太的,太太不懂,她看得明白,府里再多的小妾,眉眼間總有太太年輕時彪悍的影子,遺憾的是,太太斂去了所有鋒芒,精致的眉眼盡彰顯著當(dāng)家主母的仁慈,和昔日那個神采飛揚的小姐相去甚遠(yuǎn)。

    她挑開月白色棉簾,朝門口招招手,立即有丫鬟迎過來,金桂將手里帶血的絹子遞過去,轉(zhuǎn)去旁邊屋子,很快,拿著一小面鑲金邊的鏡子出來,這時,屋內(nèi)又響起了咳嗽聲,她抬腳匆匆忙往里走。

    “金桂……”院門外,一身淺粉色繡桃花鑲銀邊紋裙的崔姨娘揚手喚住金桂,婀娜多姿的扭著腰肢,翹臀細(xì)腰,看得門口的丫鬟紅了臉。

    金桂轉(zhuǎn)身,不動聲色的收起手里的鏡子,面色不善,“崔姨娘可有事?”

    崔姨娘是寧櫻的陪嫁,早年寧櫻做主抬為妾室,仗著侯爺喜愛,崔姨娘頗為得意,太太病后,崔姨娘無人管束,更為囂張,去年太太便免了眾姨娘晨昏定省,侯爺也說過不準(zhǔn)人打擾太太養(yǎng)病,崔姨娘此番前來,顯而易見的居心不良。

    崔姨娘揮著手帕,掩面輕笑,“太太好些時日沒讓我們過來請安,這不,老夫人心憂太太,讓我過來瞧瞧嗎?”語聲落下,屋里的咳嗽聲再次響起,金桂冷哼聲,徑直入了屋,吩咐道,“攔著崔姨娘,不得擾了太太清凈?!?/br>
    老夫人見不得太太掌家,這些年沒少在暗地挑刺,太太沒了,管家權(quán)便會落到老夫人手上,老夫人怕是坐不住了。

    金桂大步走向床前,卻聽寧櫻道,“讓她進(jìn)來吧?!?/br>
    金桂圓目微睜,撇嘴不言,蹲下身,抽出床底竹青色的瓷盆,將寧櫻又弄臟的手絹放進(jìn)瓷盆,沒急著應(yīng)聲,崔姨娘什么心思大家心知肚明,也不瞧瞧那副姿容,若太太好好的,她連太太十分之一都比不上,想到太太此時模樣,金桂忍不住又紅了眼眶,“太太何須與那種沒身份一般見識,您安生養(yǎng)著,待病好了,再挨個懲治她們,總要讓她們瞧瞧誰才是府里正經(jīng)的主子?!?/br>
    寧櫻抬手,蔥白般的手指輕輕落在金桂頭上,安撫的揉了下,“無事,忍這么久才來,她不見著我,該是不會離去的?!贝抟棠镌浯?,跟在她身邊多年,當(dāng)年還是她做主讓侯爺開了臉抬為姨娘,得了侯爺歡心,才賜了諧音崔姓。

    遐思間,崔姨娘扭著腰肢進(jìn)了屋,金桂想到什么,站起身,手慌亂的伸向床角的烏木四角架,然而拿帷帽已是來不及,只聽崔姨娘驚呼道,“哎喲,我的太太,幾月不見怎么成這樣子了,薛太醫(yī)是侯爺費盡心思才請來的,怎么還是根治不了掉發(fā)的毛病,難不成這病真是娘胎里帶的?”

    崔姨娘話里有話,金桂何嘗聽不出來,當(dāng)初,黃氏死前也是大把大把掉發(fā),死的時候,滿頭青絲一根不剩,太太是黃氏肚里出來的,崔姨娘拐著彎罵寧櫻天生命不長,她怒不可止,憤懣的走上前掌了崔姨娘一耳光,咬牙道,“翠翠,你別欺人太甚,太太在,哪有你放肆的地兒?!?/br>
    崔姨娘挨了一耳光,捂著側(cè)臉,惡狠狠瞪著金桂,金桂揚手又給她一耳刮子,“見了太太不懂行禮,這么些年規(guī)矩是白學(xué)了不成?”其實,她更想說的是別仗著背后有人撐腰就不把太太放眼里,太太是侯爺三書六禮,明媒正娶回來的當(dāng)家夫人,背后那人不過是靠歪門邪路進(jìn)門的罷了。

    “金桂,算了?!睂帣颜惺?,嘴角微揚,忍不住劇烈咳嗽,金桂忙著轉(zhuǎn)過身,斜倪崔姨娘道,“奴才就是奴才,莫以為太太沒了就能翻身成為主子,太太不在,看誰護(hù)著你?!?/br>
    金桂雖說整日在寧櫻跟前伺候,府里的事兒她也沒落下,崔姨娘的靠山是什么德行她再清楚不過。

    “翠翠,你我多年主仆情分,他日,若溫兒遇著麻煩,還請你施以援手,你見著我也該看出來,我時日無多,也就這兩日的事兒?!睂帣芽人缘妙~頭浸了薄薄汗,彎下腰,雙手緊緊拽著身上被子,額頭青筋直露,崔姨娘捂著火辣辣的兩頰,見此,嘴角浮現(xiàn)絲冷笑,緩緩?fù)白吡藘刹剑议_虛與委蛇的面紗,面露猙獰,“太太別想多了,安生養(yǎng)著身子才好,五少爺那邊會有將來的太太照看,我一個身份低微的姨娘,哪有那么大的能耐。”

    寧櫻抬起頭,接過金桂遞過來的手絹拭去嘴角的血漬,眉眼溫和端莊,“你跟著侯爺多年,你說的話,他總會聽的?!?/br>
    聽著這話,崔姨娘面上僵硬了一瞬,隨即得意的笑了笑,寧櫻無力的躺在床上,一番話下來已然氣若游絲,“你回吧……”

    “太太既然說了,妾身先退下,明日再過來給太太請安?!贝抟棠锛僖獾母A烁I?,閑庭信步的退了出去,金桂恨不能追上前再給她兩耳刮子,“太太就是太縱著她,將她養(yǎng)成了蠻橫的性子。”

    寧櫻神思恍惚,抬頭望著隨風(fēng)晃動的簾子,咧嘴笑道,“她處境艱難,老夫人捏著她的把柄,她過來打探虛實,無非遞個消息,我為難她作甚?!?/br>
    金桂張了張嘴,嘀咕了句,聽寧櫻問道,“你有沒有聞著股淡淡的香味,好像是櫻花的味道。”

    “太太別說笑了,府里并無櫻花樹,哪來的櫻花香?”

    “也是,我娘死后就再沒她特制的櫻花香胰,記憶中,都快不記得櫻花的香味了?!贝怪郑苫◣ろ敵錾?,許久,她低低問金桂道,“金桂,我好一會沒咳嗽了,是不是?”

    金桂一怔,想到什么,滿臉震驚,頓時,眼眶蓄滿了淚,跪在床前,失聲痛哭,“薛太醫(yī)醫(yī)術(shù)通天,您會沒事兒的?!?/br>
    “哭什么,是人總會要死的,無非早晚罷了?!弊焐线@般說著,眼角卻有淚溢出,她抬起手背,嘆了口氣,“金桂,你說,當(dāng)年若是我態(tài)度強硬些,會不會死的時候沒有那么多遺憾?”

    嫁進(jìn)侯府十年,未曾育下一子半女,大度的替侯爺納妾,一個又一個,都忘記最初回京時她的心思了。

    她一身櫻花色拖地長裙,容顏昳麗,明眸善睞,站在櫻花樹下,抬眸望著對面身材挺拔的少年,語氣篤定,“櫻娘不會嫁給好色的男子,與其整日明爭暗斗,黯然神傷,不若另嫁他人,世間如此大,總有不喜納妾的男子?!?/br>
    男子一身暗色長袍,低垂的眼瞼微抬,眼底晦暗不明,怔怔的望著她。

    那是年少時的寧櫻和譚慎衍。

    第002章  油盡燈枯

    年少時的心動,經(jīng)不起歲月的蹉跎,許多事兒她都忘記了。

    “金桂,別哭,好好陪我說說話,你的賣身契好好留著,往后好好過日子,離府里遠(yuǎn)遠(yuǎn)的才好?!睂帣咽咐w纖,輕輕摩挲著金桂頭頂,即使快死了,蒼白枯槁的臉上也依稀能瞧出當(dāng)年嬌俏婀娜,金桂匍匐在床前,痛哭流涕,“太太。”

    林蔭小道上,崔姨娘嫌惡的扔了手里的絲綢絹子,下人來去匆匆打她身前走過,神色慌張,院子里傳來滔天的哭聲,她斂下眉目,微微側(cè)身,停了下來,紅唇微啟,指使身后的丫鬟,“你折身回去問問,是不是太太不好了?”

    老夫人和寧櫻斗了十年,被寧櫻壓得死死的,若不是二爺在外邊闖了禍急需銀子,老夫人或許能等寧櫻油盡燈枯,順勢接過掌家權(quán),偏生外邊催得緊,老夫人急了,否則,不會逼迫她用這個法子,寧櫻為人和氣,待身邊人極好,崔姨娘如何不清楚,寧櫻死了,她也沒多少好日子過了,老夫人氣量小,過河拆橋乃早晚的事。

    唇亡齒寒,寧櫻死了,她也快了……

    風(fēng)吹起地上的絹子,崔姨娘面色怔忡,沉默半晌,蹲下身伸手撿起絹子,湊到鼻尖,聞著上面淡淡的香味,有的事兒,寧櫻到死都不會明白,就是她也不明白,人人都說她刁鉆跋扈容不得人是仗著侯爺?shù)膶檺?,然而床榻間,侯爺呢喃喊出的卻永遠(yuǎn)是別人。

    她與侯爺,循規(guī)蹈矩,從未越過雷池半步,這點,寧櫻哪怕死了都不會明白,外人嫉妒她得了侯爺所有的寵愛,結(jié)果,她不過是侯爺安撫寧櫻,迷惑其他人的棋子罷了……

    很快,丫鬟回來了,崔姨娘像有所悟,雙腿癱軟在地,丫鬟不明所以,太太死了,崔姨娘該高興才是,為何魂不守舍,她伸手?jǐn)v扶,剛碰到崔姨娘手臂,便被她狠狠推開,見崔姨娘紅了眼,切齒道,“滾?!?/br>
    丫鬟心里委屈,覺著崔姨娘可能會錯了意,又湊上前,幸災(zāi)樂禍道,“姨娘,太太不好了,已經(jīng)派人通知侯爺……”話未說完,便瞧著崔姨娘戰(zhàn)戰(zhàn)兢兢站起身,雙眼通紅,正淬毒似的瞪著自己,丫鬟心驚膽寒,害怕的縮了縮脖子,府里,太太和崔姨娘不對付好些年了,丫鬟以為崔姨娘聽了太太死訊會得意。

    不想,是她會錯了意。

    崔姨娘直起身子,回眸,掃了眼哭聲震天的院落,寧櫻長在鄉(xiāng)野,性子樸實純良,后宅的爭斗不適合她,這么多年殫精竭慮,身子已是極限,死了反而是種解脫,而她呢?崔姨娘用力的拽著手中絹子,轉(zhuǎn)過身,身形寂寥。

    冷風(fēng)瑟瑟,福昌瞅著一小丫鬟站在鏤花走廊前來回踱步,朝門口的小廝招手,小廝會意,躬身走了出去,接著,福昌看小廝神色大變,心知不好,待小廝匆匆回來,湊到他耳邊輕輕說了幾個字,福昌面色一痛,來不及稟告,徑直推開面前沉重的木門,走了進(jìn)去。

    屋里檀香味兒重,福昌有一瞬的不適,蹙了蹙眉,看向跪坐在蓮花蒲團(tuán)上的男子,小步走上前,聲音沙啞,“侯爺,太太沒了。”福昌低著頭,跟著跪下,雙手合十的看向面前供奉的佛祖,誠心誠意磕了三個響頭。

    誰能想到,令人聞風(fēng)喪膽的青巖侯,房里供奉著佛,早晚都會拜祭,不是為著慘死在他手底的人,而是為了給一個女子積福,外人只看見譚慎衍手段狠戾毒辣,卻甚少了解,近兩年,侯爺盡量壓著手里折子,實在壓不住了也盡量拖著,不著急處置,其中目的,無非是不想滿手血腥加重家人的罪孽罷了。

    然而,終究沒能留住那人的命。

    靜謐中,細(xì)長的眸微微睜開,譚慎衍臉上無悲無喜,轉(zhuǎn)著手里的佛珠,像沒聽清楚似的,狀似呢喃道,“誰沒了?”

    福昌抿唇不言,見譚慎衍站起身,雙眸無波無瀾,心平氣和的擱下手里的佛珠,然后,靛青色衣袖拂過桌面,供臺上,盤子水果應(yīng)聲而落,福昌跪在地上,低下頭,手邊多了塊殘缺的玉,玉佛是前兩年,侯爺千辛萬苦去南山寺求來的,請寺里高僧開過光,侯爺虔誠的供奉著,這會,已支離破碎。

    他喉嚨有些堵,眼眶泛熱,抬起頭,看譚慎衍神色冷凝,冷若玄冰的眸色中,星星點點的落寞散開,好像傍晚灰白的天被黑夜一點點吞噬,只一眼,他便低下了頭。

    譚慎衍手撐著桌子,緊握成拳,雙目沉著,許久,外邊的哭聲傳開,漸漸近了,他身形才動了動,狀似自言自語道,“當(dāng)初不該讓她進(jìn)這豺狼之地,是我欠了她?!?/br>
    十年夫妻,看著她從灑脫恣意言笑晏晏的女子轉(zhuǎn)為奔波于后宅爭斗的婦人,歲月消磨了兩人的情分,更蹉跎了她明艷動人的笑,是他錯了。

    “福昌,你說當(dāng)初是不是不該讓她進(jìn)府?”天下之大,總有不會納妾的男子,可惜他卻不是她要的良人。

    不等福昌回答,他抬起腳,一步一步往外走,有風(fēng)來,吹起他衣袖,福昌跟在身后,才發(fā)現(xiàn)他的手被劃破了口子,掏出巾子,小心翼翼上前替他止血。

    “福昌,什么時候,院里的花兒都開了?!?/br>
    福昌鼻子一酸,落下淚來,太太最是喜歡春天,草長鶯飛,百花齊放,生機盎然,她常說一年之計在于春,鄉(xiāng)野間到處彌漫著新生的味兒,泥土都是香的,他嗅了嗅鼻子,死氣沉沉的,什么都沒有。

    譚慎衍抽回手,竟覺著這會的光有些刺眼,他瞇了瞇眼,落在院中景致的目光閃爍著沉痛,愧疚,眷戀,再眨眼,一切化為淡漠。

    這時,有小廝走上前,湊到福昌跟前小聲嘀咕了兩句,福昌皺眉,揮手讓人退下,背過身拭了拭淚,啞著嗓音道,“崔姨娘被人推下湖死了,方才從太太屋里出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