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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青嵐只是搖頭,像是在笑她的天真,久久之后,看了眼周圍,主動從樹上下去,又對她張開手臂:“下來吧,我送你回去,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過了今天就不要再來了,遲姨也會很難做的。” 那時候的舒幼盞還不懂舒、趙兩家的特別,因為家教并未給她刻意灌輸門第觀念的緣故,她一點也不明白趙青嵐的話是什么意思,只好問: “你不想我過來了嗎?” 趙青嵐像是想解釋,最終卻發(fā)出了一聲“嗯?!?/br> “為什么?你不喜歡我了嗎?你不想跟我玩了嗎?你生氣了嗎?”小孩的世界里總有太多的疑惑,好像希望每個人都能掰碎了所有道理給自己喂進去,讓她看到這波瀾壯闊的天地,可惜趙青嵐斌不打算告訴她。 她領(lǐng)著舒幼盞,把她帶到了魏霜遲的跟前,在魏霜遲明顯松了一口氣的情況下,她極有禮貌地彎腰道歉,說了好幾句,就見魏霜遲有些無奈地對她笑了笑,而后牽著舒幼盞離開了。 舒幼盞頻頻的回頭,想要看清楚趙青嵐是什么表情,可是路好像一下子變長了,她只能看到那矮矮的身影一下子被無數(shù)穿著黑衣的人淹沒。 …… “滴滴滴滴!” 鬧鐘的聲音一下子把舒幼盞從睡夢中吵醒了。 她翻身想去關(guān),抬手的時候卻忍不住抽了口涼氣,后知后覺昨晚好像直接被舒虞背摔下去,肩膀砸到地上來著,渾身的酸痛也像是被卡車碾過一樣。 然而今天已經(jīng)是周一。 花了五分鐘清醒,舒幼盞后知后覺地想起來了那段夢境,拖著疲憊的身軀起來換校服,又拎著書包出了房間,往樓下走。 廚房里的豆?jié){香味又傳了出來。 舒虞早早坐在餐桌旁邊,抬眼睨了她這副模樣,嫌棄地發(fā)出了一聲“嘖”,似乎在鄙視她的體力和恢復(fù)力,但不知是不是顧慮著魏霜遲在旁邊,嘲諷的話還是沒出口。 舒幼盞邁著沉重的步伐去到餐桌邊,聽見魏霜遲笑呵呵地問她身上有沒有不舒服,要不要今天請假,頂著舒虞的眼刀,她立刻搖頭,只是拿面包的動作有些有氣無力。 吃了兩口之后,她想到什么,模糊地出聲:“對了,mama?!?/br> “嗯?”魏霜遲正在給舒虞的面包抹果醬,聞言轉(zhuǎn)頭看來。 “我記得……以前糖糖阿姨有一場葬禮,當(dāng)時你是不是帶我去參加了?” 魏霜遲還沒說話,舒虞已經(jīng)一笑:“大早上起來談葬禮,真會說話,舒幼盞?!?/br> 舒幼盞:“……” 魏霜遲倒是沒這個忌諱,聽見的時候很快就想了起來:“我沒想帶你去參加,那會兒趙家有點亂,你偏偏鬧著要去找青嵐,而且到了那邊還撒手沒,嚇得我不行,等你回來之后你母親還揍了你一頓,忘了?” 舒幼盞:“……” 好了,找到失憶原因了。 蓋因這段故事太不愉快,長大之后舒幼盞就條件反射地將之丟到記憶深處,連帶著和趙青嵐相處的那些情節(jié)也一并丟進垃圾桶。 比如現(xiàn)在,被這個夢境記憶一勾,她連帶著細(xì)想起來,自己小時候好像并沒有多討厭趙青嵐,就連對方帶獎狀之類的來家里跟她炫耀,也好像是……她自己先提出的想看。 然而童年時候的那些不愉快結(jié)尾,還有后面受到家族影響的針鋒相對,早已讓她看人時換上了另一層濾鏡,記憶也就跟著換了一層顏色。 她悶頭啃面包,本來想喝豆?jié){,可惜剛熬出來太燙,魏霜遲還想著給她裝進保溫杯里帶著路上喝,結(jié)果怕麻煩的舒幼盞拎了書包就跑,聽見后面舒虞勸媳婦的無奈,還有那一聲“小兔崽子”。 …… “讓我們請滿分的同學(xué)說一下,這道題為什么選B——舒同學(xué)?” 照舊是老方的課。 舒幼盞把滿分的試卷丟到旁邊,一邊刷模擬真題,一邊在底下的桌肚里面用手機搜索前些年的政治新聞,腦海里甚至還一心三用地回憶一些跟趙青嵐后來相處的鏡頭。 比如那次被從趙家拎走之后,她獨自生了很久的悶氣。 想著要是趙青嵐不來找她,她也不去找對方。 誰知憋氣大賽實在憋不過,只好舔著臉主動去求和,誰知趙青嵐態(tài)度不冷不熱,比起以前,連笑容都吝嗇,舒幼盞非常氣惱,單方面延長了冷戰(zhàn)。 少年人的自尊總是比天還高的。 成長過程中來去的人又總是太多,舒幼盞再也沒把目光放在對上身上,初中的時候又懵懂地明白了舒、趙兩家的關(guān)系,總被媒體拎出來當(dāng)做對比組,于是……她們的關(guān)系就再也沒好過了。 “舒同學(xué)?” “???” 在老方耐心提醒的聲音里,舒幼盞猛地反應(yīng)過來,抬頭的時候,聽見老方不厭其煩地重復(fù):“為什么選B呢?” 斜前方的裴依轉(zhuǎn)頭小聲提醒她“選擇,第十題?!?/br> 舒幼盞瞥了眼試卷,疑惑地皺了下眉頭,不知道老方想讓自己說什么,于是試著開口:“……因為首先排除ACD?” 教室里哄然大笑。 還有人給她鼓掌,起哄道“這就是學(xué)霸的世界嗎?” 老方無奈地笑了一下,又讓他們都收斂點:“安靜!你看看你們,什么時候你們看題能一眼知道正確答案,我也不用每次改你們試卷擱那兒大把大把揪頭發(f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