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單軍把軍風(fēng)衣裹上,長度倒是夠掩住了。兩人身材差不多,都是衣架子,這件軍風(fēng)衣穿在單軍身上,跟量身定做似的,竟然挺合身。 單軍扯了下腰帶,腰帶雜亂地擰著,麻花一樣。他半天沒弄好。 周海鋒走了過去,低頭幫他把腰帶抽出來,擄順,雙手攔到單軍的腰后,給他束上。 單軍站著,周海鋒從后面把腰帶穿好拉到正面,熟稔地拉緊,鎖扣,把風(fēng)衣往單軍胸前裹了裹,扣上了扣子。 “……”單軍看著他。 聽不到單軍的聲音,周海鋒扣著扣子,抬起頭,軍帽下的眼睛,看了單軍一眼。 兩人的目光碰在了一起。 看到周海鋒的眼睛,單軍的腦海里又浮現(xiàn)出北極海狼的那一幕。 他幻想著他的臉,在他的口中漲大、進出,他抱著他的頭重重地捅進他的嘴里,那張臉,就近在眼前…… 單軍轉(zhuǎn)開了目光。 “……走吧!” 他粗魯?shù)卣f…… 第12章 一路走過幾道門,單軍這張臉就是通行證,無論崗哨還是巡邏看到他都不用問,直接放行。雖然單軍穿著軍裝不合規(guī)矩,可誰盤問? 單軍從小在軍裝堆里泡大的。小學(xué)用的是軍用水壺軍用飯盒軍用搪瓷缸,穿的是當時社會上最時髦的綠軍褲軍挎包,這身部隊子弟的標志從小就讓他那些同學(xué)萬分羨慕,可單軍穿厭了,長大了反而不碰軍綠,他知道以后有的是他穿軍裝的日子。 但單軍那身條就是天生的軍人架子,出身和家教養(yǎng)成了他昂首挺胸的姿態(tài),身板筆直,寬肩拔腰,穿上這件糾察的軍風(fēng)衣,沒有了平日里的吊兒郎當,倒是一股子英氣,連周海鋒也不禁多看了兩眼。 回到家門口,單軍喊住周海鋒說,你今天幫了忙,算我謝你。上次那事兒,算了! 單軍恩怨分明,他不欠別人的,也不會讓別人欠他的。 “那謝謝了?!敝芎dh說,語氣也聽不出來是玩笑還是認真。 這一拳的事兒,就算是這么過去了,后來倆人誰也沒再提。 周海鋒還是當他的勤務(wù)兵,單軍還是上他的學(xué),打他的球,兩人在家見了面依然沒話,但是井水不犯河水,倒是誰也不礙著誰。 王爺后來問單軍,那晚上你跟那兵干嗎去了,深更半夜的? 王爺那天玩兒遲了,從院外回來,遠遠地看見他們。 單軍說,沒干嗎。 “那身衣服誰的,他的?” 王爺眼尖,看到了單軍身上那身糾察軍風(fēng)衣。這院里人人穿軍裝,又是晚上,本來看不清誰是誰,但王爺對單軍的身形特別敏感,一眼就知道是他。 “剛不還打著呢嗎,這么快就好上了,衣服都上身了?”見單軍沒否認,王爺不咸不淡地說。 “好個p。”單軍心不在焉。 王爺瞥了他一眼,沒再說什么,臨了,就慢悠悠說了一句,當初是你要整這么大動靜,哥幾個可都還看著,別給咱不長臉。 星期天,單司令回了將軍樓。 單司令雖然是這個軍區(qū)的司令,卻不住在軍區(qū)內(nèi),而是在軍區(qū)外的黃金地段住著首長樓。這個城市的好地塊兒都被部隊占著,單司令的級別住的自然是好上加好的地段。單軍平常不和他父親住一起,而是和爺爺奶奶住,是有原因的,也就在單司令回父母家看看的時候,父子倆會碰上面。 這天單司令進門,單軍又在外頭帶著一撥人干完架剛回來,碰了個正著。單司令把單軍叫進了書房,沒多久,父子倆的爭吵聲就驚動了老政委夫婦,單軍奶奶硬是把門敲開,拽出單軍就對單司令發(fā)火:“一回來就訓(xùn)孩子,干什么!” “媽,您看他再不管教還有正形嗎?” 單司令在怒頭上。 “當初把孩子丟給我們,現(xiàn)在嫌我們管得不好了!” “不是這意思,媽……” “走!軍軍!” 單司令也無奈。單軍現(xiàn)在這樣,都是給他爺爺奶奶慣壞了。平常不在眼跟前也就算了,可每次看到單軍這不成器的樣子,單司令都恨鐵不成鋼。 單司令走出書房,就看見了開門進來的勤務(wù)兵。 周海鋒開車給老政委辦事,剛回來,和單司令打了個照面。周海鋒放下手里的東西,立正敬禮。 “你就是小周?” 單司令這段時間在北京有會務(wù)在身,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勤務(wù)兵。 “首長好?!?/br> 單司令打量著周海鋒。他聽老政委夫婦說起過,也聽說了他是單軍推薦來的,而且是單軍強烈要求要到家里的,這是天下紅雨,頭一回。 “小周,交給你一個任務(wù)。” 單司令嚴肅地命令。 單軍帶著一幫人,進了如意不夜城。 如意不夜城是這個城市開得比較早的一家夜總會,請了幾個廣東來的dj,氣氛火熱,每天來跳舞和消遣的人都爆滿。 單軍被他爸教訓(xùn),心情也不好,這幾天就常帶著一幫男男女女,唱反調(diào)似的到這地方來瘋玩。里頭?;斓娜硕贾浪膩眍^背景,一見單軍來就成打地上酒,知道這伙兒人都是舍得砸錢胡鬧的一幫軍二代,什么貴上什么。 單軍半倚在軟軟的沙發(fā)里,叼著煙,臺上裙子短得都到大腿根的姑娘扭腰擺臀,風(fēng)sao地跳舞。 “那妞兒不錯啊,軍哥,一會兒叫下來?” 大飛口水都快掉下來了。 “你不是和王佳佳火著呢嗎?” “家里紅旗不倒,外頭彩旗飄飄!”大飛得意地說。 “就你這點兒出息?!眴诬姶钇鹧燮て沉伺_上那妞一眼,把煙夾在手里?!敖兴聛恚f我請她喝酒。” “好咧!”大飛高興地站起來,剛要往舞臺上去,就站住了。單軍一抬頭,“我cao……” “周海鋒,你有完沒完?” 最近這陣子,單軍往如意不夜城跑,被周海鋒來截人,不是一回兩回了。單司令向周海鋒下的命令就是看著單軍,不許他逃課,晚上必須按時回家,要是晚上出去鬼混,就去把他揪回來,要是單軍不聽話胡來惹事,隨時向他匯報。 “到點了,走吧。”周海鋒也耐著性子。他在外頭車里,卡著點才進來。 “什么點,你定的點?” 單軍從小就最煩狗腿子二報,如果不是見周海鋒倒也沒去他老爹跟前告過狀,能讓他站到現(xiàn)在? “這小子怎么這么陰魂不散,捧著雞毛當令箭,掃興!”單軍這幫哥們兒都知道單司令派了這么個盯梢的,七嘴八舌地擠兌。 “不走也行,既然來了,這兒姑娘不錯,叫一個陪你。”于征嬉笑,一群人都起哄。 單軍等這些哥們奚落夠了,才站起身來。 “我一大老爺們兒,你不跟著妞兒,整天跟著我干什么,看上我了?” 一群男女一愣,全都哈哈大笑。 “你不回去,首長和阿姨也休息不踏實?!敝芎dh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們的奚落,不為所動。 “別拿老爺子說事兒!單衛(wèi)東給你什么好處,你要這么賣命?” 不提這個單軍還不來火,他這輩子最厭惡狗腿子,尤其是他爸的狗腿。誰當狗腿子都行,周海鋒,他不是傲氣嗎? 他不是不會巴結(jié)嗎? “趕緊走!” “喲!這不是軍少嘛?” 外頭走過來一伙人,為首的晃晃悠悠過來了。 這人叫劉長健,也是部隊大院子弟,是軍區(qū)聯(lián)勤部大院的,經(jīng)常和單軍這伙人碰上。這人是個完完全全的混不吝,活鬧鬼,和單軍他們早就結(jié)過梁子,兩邊沒少干過,兩伙人是對頭。 “軍少,跟誰發(fā)火哪,哪個不長眼的,哥們替你出氣!” 劉長健抖著腿,皮笑rou不笑。 單軍慢慢把臉轉(zhuǎn)過去,看他的眼神,像看著一只蒼蠅。 “我跟他說話,他媽有你插嘴的地方嗎?” 被單軍那涼涼的眼神盯著,劉長健干笑幾聲。他被單軍收拾過,領(lǐng)教過他的厲害,雖然每次見了單軍都要擠兌幾句,可輕易也不招惹他。 “行,你樂,慢慢管教???”劉長健陰陽怪氣地走開了。 不多會兒,那邊就傳來sao動聲。劉長健對著兩個漂亮姑娘在糾纏,姑娘邊罵邊拼命躲他們,劉長健這伙人嬉皮笑臉的,有人還上去動手動腳,臟話夾著猥褻的話不絕于耳。 這就是這伙人的保留曲目,調(diào)戲幾個姑娘算什么,打架斗毆都是常事,這種場面在夜場太正常了,根本沒人過問。 劉長健的手剛要摸到姑娘的臉蛋,就被人扼住了,發(fā)出一聲慘叫。 他想甩開,跟被鉗子鉗住了似的動彈不得,嚎得臉都皺成了一團。 周海鋒手一松,劉長健捧著快要斷了的手,齜牙咧嘴地回頭:“呀喝,英雄救美啊?” 一伙人兇惡地過來,將周海鋒團團圍住。 “誰啊你?敢管老子的閑事?”周海鋒個子高,劉長健得仰著腦袋看他。 “總要有人管管閑事。”周海鋒低頭俯視他,那身高的差距讓劉長健看起來更加滑稽。 “就憑你?”劉長健正要叫罵,這伙人里有個對司令部熟悉的,認出這是單家警衛(wèi)員,在劉長健耳朵后頭說了,劉長健也認出來了,這就是剛才被單軍訓(xùn)的。 “我說怎么這么橫,原來是仗著背后有人撐腰啊,他媽一個勤務(wù)兵,也敢跟老子叫板!” 劉長健更上火了,他在自個兒的聯(lián)勤部大院也是稱王稱霸,仗著他老爹誰不讓他三分,可單軍爹比他爹官大,單軍手底下比他硬,在這個官富軍二代的圈兒里單軍比他“抖”,和單軍斗來斗去劉長健一直被壓著一頭,早就恨單軍恨得牙癢,他不能拿單軍怎么樣,還動不了一個勤務(wù)兵? “健哥,甭跟他廢話,滅了他!” 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興奮地等著看一場好戲。 “解放軍?我他媽今天就揍死你,我看解放軍敢還手嗎??” 劉長健一拳就朝周海鋒臉上砸了過去。 拳頭還沒揮到周海鋒臉上,被人抓住抵在了半空,反手一推,劉長健一個趔趄差點摔個四腳朝天。 劉長健狼狽地爬起來,一個人站在周海鋒的身前。 “劉麻子,你丫兒對誰動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