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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軍區(qū)大院+警衛(wèi)連在線閱讀 - 第79節(jié)

第79節(jié)

    樓下的場院上焦陽走來,抬頭看見我和楊東輝站在走廊上,他叫我“小高!下來一下!”

    “對不起排長,副教導(dǎo)員在叫我,先走了?!?/br>
    我越過他下樓時,他說:“回答問題!”

    他用了命令的口氣,我也用回答命令的語氣回答:“是的!”

    我不再看他的表情,走下樓,焦陽過來和我并肩走在一起,讓我跟他去辦事。

    他說的什么事,我一個字也沒去聽。我機械地和他走在一起,背后似乎還能感覺到陽臺上楊東輝的目光……

    下午小值日,輪到我們班去炊事班幫廚。

    幫廚的活不輕松,一直干到傍晚吹號,藏藍的天空掛起晚霞,連里其他人都訓(xùn)練結(jié)束了我們還沒忙完。

    我拎著一個菜盆去水房,走到水房外,一個人在墻后背靠著墻吸煙,他悶頭抽著,周圍全是煙霧。

    他回頭看到了我,我也看到了他。我沒說話,洗完了菜盆出來往回走,他突然扔下煙頭過來抓住我的胳膊,把我一把拉了過去。

    “你到底想咋的?”他兇狠地問我。

    他明顯沒有休息好的眼睛里布著血絲,我心里一抽。

    “那天是我話過分了,我跟你賠不是!我道歉!”他用力攥著我?!翱墒悄阗€氣也要有個限度!”

    這些天我們持續(xù)著冷戰(zhàn),我是氣他那天的話,可是他在荒涼的倉庫度過的那些日夜,那個處分始終沉甸甸地壓在我的心上。

    “排長,別說了。要說對不起,也應(yīng)該是我。你的處分……”

    我沒說完就被他打斷:“別再叨叨這事沒完!我說最后一遍,處分跟你沒關(guān)系,不許再提了!”

    他嚴(yán)厲地說,我看著地面,我們一時都陷入了沉默。

    然后我聽到他的聲音:“那個什么教導(dǎo)員的通訊員,你別干了,你開不了口,我去開口。”

    他放開我就走,我知道他要去連部,連忙把他攔住,我怕他因為這件事去和焦陽鬧矛盾,焦陽畢竟軍銜比他高,我不能因為這件事讓楊東輝得罪了焦陽,把他自己陷于困境。

    “我已經(jīng)干了,跟連長也下了保證,就不能再反悔,排長你別管了!”

    我情急地說,他火了:“你是我的兵!”

    “我現(xiàn)在也是他的兵!”我口不擇言,對著他僵硬的臉。

    他看我的眼神,驚愕,怔愣,不可置信,我?guī)缀鯚o法承接他的目光……

    第41章 較量

    晚上,連里辦了一個聯(lián)歡會。是指導(dǎo)員的主意,說一是焦陽來了后還沒有為他辦過歡迎會,二是楊東輝順利回來了,馬上要去比武,為他鼓勁打氣。當(dāng)然這是私下的說法,明面上就是快過年了,連里一年到頭站崗辛苦,給大家放松放松。

    元旦剛剛聚過餐,這一晚就不喝酒了,晚飯后在活動室吃瓜子水果零食,唱卡拉ok。焦陽見到我一如既往地自然,絲毫沒提昨晚車?yán)锏氖隆N也恢婪块g里的錢他看到?jīng)]有,從他的神情舉止上完全看不出來。他上去唱歌,把我也拉了上去,我不想唱,但這種場合我不能駁他面子。他一手?jǐn)堉乙皇峙e著話筒,弄得我很別扭,我邊勉強地唱著邊找著楊東輝的身影,終于我看到了他,他不知什么時候來的,靠墻站著,臉在燈光照不到的地方,一片昏暗。

    唱完以后指導(dǎo)員活躍氣氛:“副教導(dǎo)員多才多藝啊,聽說在通信營掰手腕也很厲害,沒人是你對手,怎么樣,到了我們警衛(wèi)連,也露兩手?”

    “既然指導(dǎo)員發(fā)話了,那就和大伙兒玩玩兒。誰先來?”焦陽轉(zhuǎn)向我,笑著說:“怎么樣,我的通訊員,你來?”

    我還沒有回答,一個人向焦陽走了過來。

    “副教導(dǎo)員,咱倆練練?!睏顤|輝說。

    頓時叫好聲四起,戰(zhàn)友們?nèi)己辶似饋恚?/br>
    部隊里最喜歡看這種個人較量,何況還是兩個干部。焦陽顯然有些意外,不過很快就恢復(fù)如常,他看著楊東輝說:“楊排長,聞名不如見面,對你我可是久仰大名啊,你的名頭我是早有耳聞,省軍區(qū)獨立營的時候就聽過你的戰(zhàn)績,軍報上經(jīng)常看到你的報道,來連里后也沒少聽你的事跡。兵王來挑戰(zhàn),這可是我的榮幸啊,待會兒你可要手下留情?!?/br>
    楊東輝說:“報紙上都是吹的,不值一提,讓副教導(dǎo)員見笑了。教導(dǎo)員就不要謙虛了,你是南政的高材生,應(yīng)該是我們向你看齊,我們這些大老粗沒什么文化,也就有點蠻勁,沒什么拿得出手的,今天歡迎教導(dǎo)員來蹲點,我?guī)ь^湊個興,請副教多多指導(dǎo),也讓連里的弟兄們熱鬧熱鬧?!?/br>
    兩人聽起來是互相吹捧,可話里卻有點針尖對麥芒的味道,我聽著不知是什么滋味。

    戰(zhàn)友們根本搞不清狀況,都在熱烈起哄,楊東輝和焦陽坐下來擺開了陣勢,楊東輝卷起軍裝的袖子把手臂往桌上一擱,鼓起的肌rou輪廓鮮明,如同鋼筋鐵骨,焦陽也不敢大意,謹(jǐn)慎地握住了楊東輝的手。

    指導(dǎo)員的一聲“開始!”后,助威吶喊聲幾乎掀翻屋頂,兩只較上勁的手臂激烈地交火,楊東輝始終盯著焦陽的眼睛,焦陽的面皮卻越漲越紅,開始還不相上下,但勝負(fù)很快就見了分曉,焦陽白皙的臉漲得發(fā)紫,繃得滿頭是汗,連頭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可是仍然不能撼動楊東輝分毫,楊東輝的手臂像一面不可撼動的銅墻鐵壁,帶著泰山壓頂?shù)墓輰⒔龟柕氖直墼綁涸降?,?zhàn)友們狂喊“排長!加油!”對著這個師屬通信營的扳手腕冠軍,楊東輝的挑戰(zhàn)代表的是警衛(wèi)連的面子!

    焦陽還試圖垂死掙扎,可是挽回不了頹勢,楊東輝突然地一個發(fā)力,焦陽的手臂就像被砍倒的樹轟然倒下,前后不過半分鐘。

    全場歡呼,為了排長的勝利,楊東輝說:“教導(dǎo)員承讓了?!?/br>
    焦陽漲著通紅的臉喘氣,抬頭瞥了我一眼,也許是感覺在我面前栽了面子,他又向楊東輝提議再比一輪,這輪不比別的,就來最基礎(chǔ)的,俯臥撐。

    俯臥撐是當(dāng)兵的糧食,一天不吃都不行,在部隊練體能是俯臥撐,做錯了事是俯臥撐,班長心情不好拿你撒氣是俯臥撐,牛人pk還是俯臥撐!

    兩人脫了衣服趴下就開始了,我聽見后面戰(zhàn)友在議論:“這個副教導(dǎo)員這不是找死嗎,跟楊排叫板俯臥撐,你知道排長一口氣可以飚多少?”“多少?”“你去和他對飚一下就知道了,興致上來了簡直就是牲口!”

    俯臥撐是基本功,部隊出來的都愛說做俯臥撐不是按個算的,是按小時算的,話不假,但多少都摻了水分,就說新兵連的時候每晚熄燈后都要練到十一二點,班長不喊停就不能停,可那大多也是班長沒看著咱,慢點做,班長看過來了,快用力做幾個別找班長刺激,總之能偷個懶打個滑,可是現(xiàn)在,在眾人眼皮子底下,楊東輝和焦陽這是真刀真槍地比拼,從肩膀到腳踝成一條直線,此起彼伏,戰(zhàn)友們大聲數(shù)著,數(shù)字飛快地往上竄。

    我是第一次看到楊東輝比拼俯臥撐,他兩條肌rou分明的手臂打樁似地?fù)卧诘厣?,身體直直地繃成一塊鐵板,結(jié)實的三角肌隨著他上下的動作鼓凸?jié)L動,汗水布在麥色肌rou上發(fā)出的水亮光澤簡直看得我血脈賁張,他每次伏下又撐起時肌rou群的躍動充滿了荷爾蒙的雄性張力,汗水濕透了他胸前一大片的背心,繃出胸膛的堅硬力量,短短的頭發(fā)被汗打濕,汗珠從他剛毅的下巴往下滴落,面前積成了一灘水洼。旁邊的焦陽速度和頻率都不行了,楊東輝卻毫不費力,一副這才哪兒到哪兒的氣勢,簡直是一臺機器!

    如果是平常情況下,焦陽的數(shù)字也絕對是一個紀(jì)錄了,可是他碰到的是排長。我看著焦陽越做越慢,全憑著死撐的一口氣才沒有趴倒,如果現(xiàn)在他趴下了,今天焦陽這臉是徹底栽面兒了,在全連人面前都樹不起威信來,部隊就是這樣,想讓底下的兵聽你的,想要有威信,就一個字:服!

    戰(zhàn)友們只顧起哄看熱鬧,我卻憂心忡忡,焦陽畢竟是營職干部,軍銜比連長還高,他在連里一天楊東輝就還要歸他領(lǐng)導(dǎo),身為少校本來就有優(yōu)越感,現(xiàn)在這種優(yōu)越感卻被一個手下的排長當(dāng)著眾人弄得這么狼狽,要是今天真的讓他這么下不了臺,難免心里不留疙瘩,我不能眼看著楊東輝跟上級結(jié)下梁子,在部隊被卡走機會。

    眼看著焦陽怎么也撐不起來下一個,我趁人不注意端起個茶杯擠到前面,假裝沒站穩(wěn)把水潑在了焦陽的身上。

    “對不起副教,燙著沒有?”我趁勢扶起焦陽,其實茶水是溫的。指導(dǎo)員也看出我的用意,幫著打圓場:“好了好了,都是牛人,這么比下去比到明天早上也比不完!炊事班的地都不用拖了!”指導(dǎo)員開著玩笑,掩飾焦陽敗下陣來的尷尬,明眼人都看出來指導(dǎo)員這一打斷是給焦陽保留面子。

    我扶著焦陽站起來,楊東輝也起了身,把軍裝往肩上一撂,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洞察一切,像利劍穿透了我。我知道他看穿了我是故意在幫焦陽解圍,這點伎倆是瞞不過他的眼睛的。

    他沒再看我,賽后風(fēng)度地和焦陽握了個手就走了,離開了活動室,好像連多看我一眼都多余。

    “來來副教,喝口水?!敝笇?dǎo)員討好地遞上水杯,焦陽坐在凳子上,喝了一大口水,氣喘吁吁地苦笑:“這個楊排長,名不虛傳,我輸了,服了!”

    他看起來似乎挺高興,轉(zhuǎn)向我,面帶微笑看著我,是因為我剛才護著他而沒有幫排長嗎?

    我的腦子里卻都是楊東輝剛才的那一眼。排長,我不是為了焦陽,排長,你知道嗎,你不知道,你啥都不知道。

    聯(lián)歡會還沒有結(jié)束,我走出了屋外。

    排長離去前的那一眼反復(fù)在腦海,心如刀割,我管不住腳步,跑向營房。

    第42章  告白

    楊東輝的宿舍亮著燈,他果然回來了,我站在門口,剛才的沖動經(jīng)過這一路的奔跑已經(jīng)在寒風(fēng)中冷卻,我在他的門前像一個踟躕不前的呆子,終于還是推開了門,門沒關(guān)緊,我走進門里喊了一聲“報告”。

    他沒睡,背靠在床頭上坐著,面無表情,手里把玩著一個東西。

    我在喊報告的時候看清楚了,那是一個打火機。

    特別的手槍的形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樣子。

    原來他一直帶在身上。我的心一陣抽痛。

    見我進屋,他沒反應(yīng),我說:“排長,指導(dǎo)員叫我來取備班記錄?!?/br>
    我找了個借口。他下巴向角落的桌子抬了抬,我過去在一堆材料里沉默地翻著,房間里一點聲沒有,我以為他會說點什么,哪怕是發(fā)火,動怒,可是背后的他毫無動靜,仿佛等著我拿上東西趕緊滾。

    把備班記錄拿在手上,我轉(zhuǎn)過身,他動都沒動過,還是那么靠在床頭,手上夾著煙,一屋子都是煙味。他沒看我,抽著煙不知在想什么,他平時在營區(qū)不怎么抽煙,也沒有煙癮,我很少看到他這么在屋里抽。

    我忍不住低聲說:“少抽點,你又沒癮,抽這么多干啥?”

    他沒搭理我,我過去把煙灰缸給他倒了,又說了一遍,他突然翻了臉,極不耐煩地沖我:“我的事要你管逑?!”

    私下他從來沒這么兇過我,這是第一次。我杵在那,那股難受勁比剛到新兵連挨罵還要難受。

    我沒吭聲,把備班記錄放到一邊,拿了拖把去拖地上散落的煙灰。

    他沒管我,煙灰掉落下來,我拖掉,重復(fù)幾次后,他不耐煩地:“你該給誰干內(nèi)勤給誰干去,滾蛋!”

    我不管他說什么繼續(xù)拖地,他突然翻身而起,坐在床邊。

    他面無表情,一動不動,突然他說:“把門關(guān)了。”

    我把拖把放到一邊,走過去關(guān)上了門。等我轉(zhuǎn)過身,我被一股大力拽了過去,對上他的臉,他的面容近在眼前,我聞到煙草的氣息,那氣息讓我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像一匹奔跑的野馬。

    “你跟那個鳥教導(dǎo)員到底怎么回事,”他爆了粗口,“你跟他是不是有事?”

    我知道他說的“有事”的意思,他還是不相信我,我氣血上涌。

    “不用你管?!蔽也幌虢忉?,這態(tài)度激怒了他。

    “不用我管?”他吼道,“那你來這干什么,上他屋去!”

    “有事又怎樣,沒事又怎樣?”楊東輝,在你心里到底有沒有相信過我對你的感情?

    “你是不是喜歡上別人了?”

    他突然問,直接得像一把尖刀,聲音又粗又冷,我腦子里嗡的一聲。

    倔強和逆反沖進我的大腦,我的心一陣陣發(fā)冷。

    “我喜歡別人怎么了,不行?”我梗著脖子,倔強地挑釁他。

    “不行!”他兇狠地丟下這兩個字,嗓門是突然頂上去的,像訓(xùn)練場上他雷厲風(fēng)行地發(fā)火。

    “為什么不行,你又不喜歡我,我還不能喜歡別人嗎?”

    他一下拽過我,把我拽得離他更近。

    “你在跟我賭氣,還是實話?”

    平時的楊東輝比誰都冷靜,穩(wěn)重,理智,雖然他大不了我?guī)讱q,可是部隊的歷練讓他比同齡人成熟得多,我從沒見過他說過一句任性的話,做過一件任性的事。這根本不像他平常。

    “那你要我怎么樣,只能圍著你轉(zhuǎn)?你喜歡我嗎?”

    我脫口而出,心被狠狠扯了一把。楊東輝,你是不是太霸道了?你不能回應(yīng)我的感情,憑什么還要管我喜歡誰?難道我就該一輩子守著不會愛我的你,我也想嘗嘗被愛的滋味兒!你不愛我,還不許我愛上別人,就因為不想看我壞了警衛(wèi)連的榮譽嗎?

    “你答不上來,”看著他的表情,我苦笑,“那就別再問了。”

    “我沒你那些一套一套的,”他緊皺著眉頭,看著我,他眼里都是血絲?!暗俏腋嬖V你,你給我聽好,”他緊緊攥著我,一字一句:“你在我心里有分量,這分量沒你想得那么輕!”

    分量,我在他心里有分量。我的心被猛地震動了一下,有種想要流淚的沖動。

    我知道,排長。我知道我有這分量,作為你的兵、你的兄弟。我知道你因為不能回應(yīng)我的感情,始終覺得對我有一種責(zé)任,所以不能放著我不管,怕我走歪路,總想把我往正路上拽,你說過,因為你是我哥,因為我是你弟。

    以前我和他那么親近,他回來以后我冷落了他,疏遠他,向著別人,和別人親近,這種落差讓他受不了,換了誰都受不了,所以他有這些反應(yīng),可是這一時的失落和強烈反應(yīng),不代表他就對我有了那種感情,這我心里很清楚。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次的失望后,我已經(jīng)不會再輕易抱有幻想了,一個正常的男人要邁出這一步,要跨越的是鴻溝,不是一時的迷惑。他現(xiàn)在的這些反應(yīng),都只是一時的。

    我看著他的面容,他因為抽煙而憔悴的神態(tài)和帶著血絲的眼睛,他英俊的臉上帶著矛盾,混亂,迷茫和掙扎。

    看到他這樣,我的心隱隱作痛。

    他一直是神采煥發(fā)、龍精虎猛的,警衛(wèi)連最鮮亮的一面旗幟,無論何時都是精神抖擻,生龍活虎,什么時候有過現(xiàn)在這個樣子,煙不離手頹廢得像個老煙槍,這就是我要的結(jié)果嗎?看到他這樣,我他媽真難受,如果沒有我的事,他就不會有這么多煩惱,他還是警衛(wèi)連最锃亮的一桿鋼槍。他前途光明,不會有一絲一毫的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