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節(jié)
一刻鐘后,菜市口只剩下為囚犯收尸的官差,百姓們早已經(jīng)散去。 “娘娘,奇怪,夏若雪沒有出現(xiàn)?!?/br> 墨紫端上來一壺熱茶,出乎意料,事情不是按照他們所想的發(fā)展。 在京都排查許久,都未發(fā)現(xiàn)夏若雪的行蹤,要么是她隱藏的太好,還有一種可能,夏若雪被袁煥之的人抓住。 不過,從袁煥之前不久愚蠢的舉動上看,后者基本排除。 “這么多人,她出現(xiàn)我們也察覺不到,夏明軒是唯一的線索?!?/br> 莫顏摩挲著下巴,夏若雪連己方的暗衛(wèi)都能脫離,可見其手段,沒有濃烈的嫉妒等感情夾雜其中,人就會無比清醒,越發(fā)不好對付。 “墨紫,派人繼續(xù)盯著夏明軒,近期沒準會有大動作。” 找不到夏若雪,先找到袁煥之的人也是大收獲,是該到了斬草除根的時候,一個不留,以絕后患。 回到院中,夏明軒以要沐浴為名,攆走周倩兒,他顫抖著手,打開其中的油紙包。 油紙包上帶著桂花的香味,這是京都一家老字號桂花酥糖的包裝,meimei夏若雪曾經(jīng)的最愛。 只是因為到了十多歲以后,一向清瘦的夏若雪發(fā)福,長了一副圓臉,為了美,她忍痛放棄喜歡的酥糖。 打開紙包,里面有一個攢成一團的紙條,上面寫著三個字,“大悲寺”。 把紙條扔在水里,上面的墨跡被浸泡,夏明軒整個身體沉入浴桶中,閉上眼,心口撲通撲通地跳,誰也不能理解他現(xiàn)在的心情。 在失去爹娘和家后,就要見到meimei了! 回想起來,小妹夏若雪還是很可愛的,他為勸說她吃一塊桂花酥糖,說過一籮筐的好話。 “既然如此,本小姐就吃一塊?!?/br> 假裝端莊地拈起一塊,夏若雪快速放在口中,瞇著眼睛咀嚼,一副饞貓樣。 物是人非,爹娘已去,只有他們兄妹相依為命。 夏明軒閉上眼睛,淚水滾滾而落,他看著浴桶中的碎紙屑,神色愈發(fā)堅定。 …… 下晌,偏殿內(nèi)陰暗,香爐里燃著桂花味道的熏香,旁邊擺放一盞油燈,莫顏正坐在油燈邊上通讀大越律法。 鮑知縣被調(diào)入京都上任,從不毛之地的芝麻官一躍成為刑部侍郎,主編纂大越新律法,刑部上下像炸開鍋,這已經(jīng)是除去張舉之外,第二個坐跳板上來的人。 京都有傳言,鮑知縣是莫家的親戚,所以才能平步青云。 律法分為幾個大方面,其中對殺人的定義模糊,有這樣一個案例。 一個壯漢在路上走,不小心碰到一個老人,老人身體虛弱,晃了兩晃栽倒在地,接著沒了生息。 衙門抓走壯漢,認為殺人償命應(yīng)該斬首,壯漢不服,他沒有用兇器,怎么就殺人了? 最后,當?shù)氐母改腹僬J死理,認為老人的死,壯漢脫不開干系,判處秋后問斬。 卷宗上記錄的很敷衍,首先,對方是一個老人,人到暮年,日落西山,很可能有身體上的某種疾病,說不定當時病發(fā)而亡,壯漢殺人的罪名不成立。 還有一種可能,壯漢撞到老人,致人死亡,但是二人沒有冤仇,還是和殺人的“殺”字沾不上邊,沒有殺人動機。 鮑知縣提出一個觀點,首先解決人命問題,希望大越少出現(xiàn)幾樁冤案。 人們口中的殺人償命,也是在特定的情況下才成立,這是民間俗語,并不能作為衙門判處百姓生死的依據(jù)。 很多官員對大越的律法并不熟悉,天高皇帝遠,為所欲為的不在少數(shù)。 “娘娘,夏若雪神不知鬼不覺地給夏明軒送了字條?!?/br> 墨紫提著食盒,晚膳她準備的都是清淡的小菜,原本做的辣子雞等菜,被她分給殿中的下人。 萬俟玉翎特地派人告訴她,在見到血腥后,莫顏得吃素,而且其中最好不要放紅辣椒。 “上面只有大悲寺三個字?!?/br> 多虧暗衛(wèi)機靈,察覺夏明軒支走周倩兒有貓膩,跟進去正好偷看到他拆字條。 “大悲寺?” 用佛家的寺廟作為兄妹二人的見面地點,還是說那里是夏若雪的藏身地? 莫顏揉揉額角,腦中轉(zhuǎn)動,大悲寺可不是一般的寺廟,據(jù)說有一位佛法高深的方丈,每個月初一和十五開寺迎接香客,其余時間,和尚們要清修,寺廟大門緊閉。 如果夏若雪偷偷隱藏在寺廟中,己方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 “昨天才剛過十五,下次開門迎香客只有等到下月初一?!?/br> 其中隔著半個月,足以發(fā)生一些變故,但是己方暗中尋找夏若雪的同時,緊緊盯住夏明軒總沒錯。 網(wǎng)撒下去這么久,也該到了收的時候。 ------題外話------ 身體原因,更新時間如果不能固定在中午,請書友們見諒 ☆、第043章 毀人不倦! 天幕一片漆黑,回廊下還未來得及更換的八角宮燈閃爍著模糊的光暈,細雨成絲,冷風吹過,幾片樹葉浸泡在雨水中,借著光亮,葉子上的脈絡(luò)清晰可見。 莫顏坐在窗邊的小幾前想了會兒心事,又覺得毫無頭緒,她搖搖頭,站起身關(guān)上窗戶,隔絕外面的夜色。 已經(jīng)到了安寢的時辰,莫顏親力親為地鋪好床榻,卻等不到萬俟玉翎歸來。 雨夜正適合好眠,貝貝和多余在另一間房,墨冰值夜,在一旁看著兩個小的呼呼大睡。 莫顏按照習慣,對著小包子們的臉蛋親親,娃還是小時候比較可愛,懂事之后,就沒那么好玩了。 她經(jīng)常騙寶貝和寶寶,以至于現(xiàn)在毫無信用度可言。 前幾日無聊,莫顏拉著寶貝逗弄,“母后決定去香香家提親,讓她做未來的太子妃好嗎?” “不好?!?/br> 寶貝一聽是香香,皺著小眉頭,背手走一圈,嚴肅地問,“為什么現(xiàn)在要提親?” “感情要從小培養(yǎng),這樣才更真摯?!?/br> 莫顏說完,見寶貝一頭霧水,發(fā)覺可能是詞語用的太深奧,于是形容道,“你們一起長大,你喜歡玩什么,吃什么,香香都清楚,這樣你們感情會很好?!?/br> “香香不喜歡玩蟲子。” 寶貝狐疑地看著自家母后,總覺得和香香扯上關(guān)系不妙,幼小的心靈里,他不懂什么叫成親,只知道如父皇母后,經(jīng)常在床上打架,父皇欺負母后,可母后從來不發(fā)火,脾氣真好。 “母后,你和父皇也是從小認識的嗎?為什么舅舅說,這叫童養(yǎng)媳?” 信息量太大,寶貝再一次地疑惑起來。 莫顏一臉黑線,四下查看,她要找一把菜刀,剁了大哥莫輕風,瞧瞧,毀人不倦??!多好的苗子,他教的是什么鬼! 她很懷疑,大哥是不是這樣教豆豆的!家丑,家丑啊!莫顏決定有時間好好找大哥“談?wù)劇薄?/br> 殿內(nèi)火燭昏暗,莫顏打個呵欠,要不是還等著和皇叔大人交流今日得到的消息,她早就先睡了。 一直以來,她以為幕后大boss是袁煥之,現(xiàn)在看,似乎有扭轉(zhuǎn)的趨勢,被夏若雪搶了風頭。 吱呀一聲,門被從外面輕輕推開,萬俟玉翎帶著冷風,在門口駐足停留片刻,直接進了盥洗室。 莫顏一手支撐著身體,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看到他進門那刻,心里突然踏實下來。 輕微的腳步聲響起,鼻尖縈繞著屬于萬俟玉翎特有的青草香氣,莫顏嚶嚀一聲,迷蒙地睜開雙眼。 萬俟玉翎俯下身,彎下腰,從莫顏的身后,雙手扣在她的腰間,下顎抵在她的脖頸上。 溫熱的呼吸似有若無地撩在頸側(cè),吹動發(fā)絲拂動,莫顏感覺到癢癢的,縮了縮脖子,打個呵欠道,“怎么才回來?” “恩?!?/br> 萬俟玉翎輕聲應(yīng)答,頭微側(cè),溫熱的呼吸全部吐在莫顏的臉頰上。 后半句,他刻意壓低了嗓音,緊貼著莫顏的耳朵,“去了趟藏書閣。” 莫顏臉色微紅,大哥莫輕風成親那日,二人有約定,不知道皇叔大人這么說,是不是她想的那個意思。 “夏若雪給夏明軒傳遞消息,大悲寺,你應(yīng)該熟悉吧?” 拉住萬俟玉翎亂動的手,夫妻二人十字緊扣。 大悲寺,莫顏聽說過并不是因為寺廟中有得道高僧,還因明澈和明熙的大名還是皇叔大人親自去一趟求得。 “我?guī)煾妇褪悄俏环鸱ǜ呱畹淖〕??!?/br> 萬俟玉翎說過一些舊事,卻很少提及師父的身份。 師父平日游走,用的都是江湖名號,帶著一頂假發(fā),別人看不到他頭上的戒疤,所以并不曉得他身份是一個和尚。 師徒幾載,師父交給他的功法是獨門秘籍,也沒聽說他有同門師兄弟。 “好吃的和尚真不多見,那夫君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他的身份的?” 在大越,和尚還是很虔誠的,素齋素飯,無欲無求,每日念念經(jīng)文,挑水種地,很難想象一個酒rou和尚如何混上住持之位,聽說寺廟內(nèi)是一片凈土,沒有潛規(guī)則。 “開始沒發(fā)現(xiàn)。” 萬俟玉翎面容緊繃,眼睛卻帶了一點笑意。 他在十二歲那年,武藝精進,和師父交手不相上下,一手散射的本事無人能敵。 師徒過招,萬俟玉翎的劍鋒碰到師父的頭發(fā),然后,假發(fā)被削下,露出一個禿頭。 萬俟玉翎看到師父的頭頂,恍然大悟。 那次師徒第一次鬧別扭,師父身份暴露之后,惱羞成怒,追著他打了好幾個殿宇,差點被大內(nèi)侍衛(wèi)發(fā)現(xiàn)。 “后來,連續(xù)送師父一個月的宮廷秘制烤雞腿,師父終于原諒了為夫?!?/br> 摟著莫顏的肩膀,萬俟玉翎淡淡地說著往事。 師父常年在外地游走化緣,大悲寺目前的管理者的悟能和尚。 “去年起名的時候,住持他回來了嗎?” 兩人依偎在一起,莫顏沒了困意,她對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和尚很有興趣。 據(jù)說高人都有些古怪的脾氣,高處不勝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