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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青葉抄在線閱讀 - 第30節(jié)

第30節(jié)

    青葉看了看他,又扭開頭,又去拔門檻下的野草。懷玉將竹笛收好,伸手拉她,道:“天晚了,寒氣重了,回去睡吧?!?/br>
    青葉固執(zhí)地賴在門檻上不動,像是賭氣似的自言自語道:“我要嫁個忠厚老實人,要家中人口簡單的,最好是無父無母的,我嫁過去便要做當(dāng)家作主的!”

    懷玉笑看她許久,方慢慢道:“跟了我這些時日,長出息了,懂得為自己打算了。”嗤嗤笑了兩聲,忽然又道,“……我看無父無母這一條倒有些難?!?/br>
    青葉不知為何又氣哭了,吸著鼻子抽抽搭搭道:“我要把草都拔干凈,我明日便要搬來住的!這里是我十六兩銀子買來的新房屋!”

    懷玉笑:“傻孩子,你都說了不下三五遍了。明日我叫人來幫你一起拔?!毖粤T,將她拎起來,硬是拉回去了。

    次日,天還沒亮,青葉便被一陣震耳欲聾的嗩吶聲給驚醒了。起初倒也新鮮有趣,半個時辰一聽,便有些煩躁起來,再也睡不著,于是從床上爬起來,去灶房幫著主人家一起做早飯。主人家也姓高,因昨日買房一事,青葉與他兩口子便熟了起來,他兩口子也不再稱她為小大姐了。他家有個兒子,名叫大牛,青葉的名字就變成了大牛他姐。

    高家今年種了許多大白菜,收了滿滿一菜窖,顆顆飽滿白胖,看著煞是喜人。青葉生平未見過北方人的菜窖,因此隨了大牛跳到菜窖里左看右看,稀罕得不行??磯蛄?,這才挑了幾顆大白菜出來,打算做點蒸白菜卷。

    因高家昨日才辦酒席,家中菜蔬有許多,做起來倒方便得很。大牛娘見青葉將豬rou與冷水泡發(fā)好的香菇、木耳及白菜幫子混在一起剁餡兒,吃驚問道:“大牛他姐,你一大早的就要包餃子吃么?”

    大牛他姐笑道:“不是,做蒸白菜卷?!?/br>
    大牛娘詫異道:“白菜還有這樣的吃法?咱們家都是酸辣炒白菜,白菜燴米分條,豬rou白菜餃子。”

    青葉將豬rou餡兒剁好后,先放置在一旁,往鍋里添了半鍋水,水中倒些許菜油及鹽。水燒熱后,改小火,將白菜葉子放進去燙一下,撈出來瀝干水,再一片一片地鋪在砧板上,放少許rou餡,由下而上地卷起來,再把兩邊的菜葉子往里面收整。卷好的白菜卷呈長條狀,綠瑩瑩的,能看得出里面的餡兒,看著誘人得很。

    白菜卷擺好盤后上鍋蒸數(shù)。這邊又另起了一個油鍋,放入蒜蓉小火爆香,倒入醬油等佐料及白菜卷里蒸出來的菜汁,煮成芡汁淋在白菜卷上便大功告成了。

    早飯時,蒸了兩鍋的白菜卷都不夠吃。大牛娘也樂道:“過兩日咱們給咱家老爹補辦壽宴,到時你一定要來幫咱們做這道菜?!?/br>
    青葉笑道:“自然。你隔著墻頭喊一聲,我就飛跑過來幫你做?!彼龓椭龊昧嗽顼?,煙火氣熏得多了,自己卻不怎么餓,便洗了半顆白菜,倒了些米醋,將白菜葉子撕成一條一條的,沾著醋咔嚓咔嚓吃掉小半顆。

    高員外家的嗩吶吹個不停,青葉被吵得腦仁疼。大牛娘不時地過來給她講解:“上一曲是一枝花,這一曲是百鳥朝鳳……過一會估摸著要吹抬花轎了?!?/br>
    懷玉用好早飯,溜達過來找青葉說話,見她苦著臉,便笑道,“傻子,你果真不愛聽這個???不愿意聽的話,那我自己去聽了啊,今日高員外自然還要請我喝酒,若是運氣好,只怕他還會叫他家的小姐出來與我廝見,哈哈哈!”言罷,果真換了一身sao包打扮,領(lǐng)了夏西南等一串隨從,嘚瑟著往高員外家去了。

    青葉白菜吃好,招呼西風(fēng)等人去鎮(zhèn)街上給她采買新家所需物什,再叫人來把門鎖也換成新的。待一切都收拾妥當(dāng),她喜滋滋地左看右看,后又脫了鞋子跳到床上左右打了幾個滾,閉上眼睛美美地躺了一會兒,再跑到外頭去采摘了些野花草,回來插在瓦罐里養(yǎng)著。

    因家中米面菜蔬一樣也沒有,午間還是去了大牛家吃飯。懷玉果然被留在高員外家喝酒了,夏西南等人自然也沒有回來。他帶著一串子隨從跑到人家喝喜酒,也不知道送了人家賀儀不曾,青葉想想都替他臊得慌。

    大牛娘今日無事,也過來幫忙收拾房屋,她與青葉說話說得投機,說過幾日帶她去找里長買些田地,日后再給她尋一個老實能干的如意郎君,從此就在這高樓鎮(zhèn)落地扎根了。青葉自然稱好。

    晚間,懷玉從高員外家喝得微醺回來,青葉已從大牛家用罷了飯回自己家去了。西風(fēng)北風(fēng)一時無事可做,便跟兩只看門的石獅子似的蹲在她家茅草屋門口。

    懷玉負手走到青葉新家門口,敲了敲門。房內(nèi)本有燈光如豆,一聽見動靜,燈光立時熄了,隨即傳出一陣小呼嚕聲。

    懷玉蹙著眉頭砸門,不耐煩道:“混賬!再不開門,爺跳窗了!”

    ☆、第73章 侯小葉子(十)

    青葉氣哄哄地重新點了燈出來開門,門只打開一條縫,她披衣站在門中間,將懷玉堵在門口,口中低低抱怨道:“你,你大晚上的跑來敲我的門,若是被左近的人家看到了,我的名聲還要不要了?叫我今后再這鎮(zhèn)上如何立足?”想了一想,又似笑非笑問:“高家的小姐如何?可出來與你廝見了?”

    懷玉瞇了眼看她,道:“你管的倒多。你不跟我走,我自會去帶了高家小姐回去?!庇猪?,“爺若是想,路上能拐一大串倒貼的回去。”

    青葉聽他左一個爺右一個爺,言語間帶出的流氓腔更勝以往,因此皺著鼻子生氣道:“誰要管你?我才不要管你,你怎樣都與我無關(guān)。不過,看來你并未見著人家高小姐,否則你就說不出要帶她回去的話了。我聽大牛娘說了,那高家小姐生得倒也不十分丑,只是臉上生了許多麻子而已,人又有些老相,大牛娘說她還沒她爹娘長得好看呢?!毖粤T,幸災(zāi)樂禍地干笑了幾聲。

    懷玉倚著門,哼笑道:“哦,你倒有心,連人家爹的長相都打聽好了?可惜了,她爹高員外也是滿臉的麻子,要不然你以為高小姐臉上的麻子從哪里來的?”

    青葉失言,叫他捉住把柄,明里暗里譏諷了一通,一時無地自容,不由得惱羞成怒,伸手就要去關(guān)門,他卻已伸出一只腳將門抵住,隨后側(cè)身硬是擠了進來。

    青葉見他負了手四下里打量,心中忐忑,慌張道:“你不用再看啦,這里雖破舊,將來習(xí)慣了就好。三表叔,你不用擔(dān)心我,你老人家且安心返京罷!”

    這屋內(nèi)墻角處蟲鳴聲聲,猶如身在野外不說,擺設(shè)也僅有一桌一椅一床并一個盆架而已,衣裳無處擱放,暫且都堆放到床上去了;黃土砌就的墻面坑坑洼洼,無有一塊平整處,唯有床腳處的一片墻油光發(fā)亮,仔細嗅一嗅,似乎還有淡淡羊膻氣,想來是原先的房主常年在床腳上拴羊給蹭出來的。

    懷玉連連搖頭,實在不知說什么好,失笑了幾聲,踱到她床頭,慢慢在她床沿上落了座。青葉心道不好,心跳得厲害,趕緊放下油燈,去拉扯他的衣袖,用盡了吃奶勁將他往外拖,口中低聲嚷道:“你老人家喝醉啦,又是一身酒氣!人家女子的睡床豈是你能隨便坐的?你老人家且放尊重些……你自去找你的高家小姐去!”話未落音,已被他鉗住后腦勺,身子一個騰空,人已被他攔腰抄起,一把給丟到了床上。

    青葉被他堵在床頭一角,掙了幾下,掙脫不開,瞧他眼神不對,心里曉得大約是躲不過了,撲上來恨恨地咬了他幾口,又扳著他的臉,啰里吧嗦地追問:“你同我說,你走不走?你走不走?你走不走?你到底要何時才走?”

    懷玉眉眼微挑,伸手撕扯她的衣裳,貼在她耳畔懶洋洋道:“今晚便走?!?/br>
    “真走?”

    懷玉點頭:“真走。車馬已候在門口了?!?/br>
    青葉又問:“大牛家人可看到你來找我了?”

    懷玉用力將她一咬,嗤嗤笑道:“小樣兒,放心好了,不會壞你名聲?!?/br>
    青葉被他咬得生疼,伸手用力推他,推不開,自己卻累得氣喘吁吁,到后來,推他的一雙手不知為何就攀上了他的肩膀,用力地抓著他的脊背,掐他的腰窩。她還記得在暈暈乎乎之際,貼著他的耳朵同他說了一句心里話:“懷玉表叔,將來即便我嫁了人,也會偶爾想起你?!?/br>
    懷玉伏在她的頸窩里,一下下地咬她親她,把她的一把發(fā)絲都攥在手里,纏繞于指間腕上,聞言,笑了一笑,便也禮尚往來,嘴唇貼在她耳邊同她交心道:“我府中并沒有鶯鶯燕燕……曉得你不愿受拘束,已為你……”

    其時,青葉已然失神,足尖痙攣,身子輕顫,頭腦里一片懵懂,雖緊緊抱著他,卻未聽清他到底說了些什么。

    懷玉直待到深夜。青葉腰酸腿疼,想:罷了罷了,今后再也遇不上他這樣的人了,且由得他去了。

    又想:這一回已買好房屋,也已搬進來住了,生米如今煮成了熟飯,他親口答應(yīng)自己隨時可留下來的,即便他口是心非,如今再想阻攔或是耍什么手段已是不能夠了,還不信他能找到哪個衙內(nèi)公子少爺來強搶她的三間破茅草屋,致使她流落街頭。

    雖如此想,抱著他的時候還是偷偷掉了幾滴眼淚。

    懷玉終于停手后,又捉住她用力親了幾口,方慢騰騰地起來穿衣裳。衣裳穿好,下床,彎下腰,將她包有全副家當(dāng)?shù)陌拇驳紫陆o拽出來,再從床腳處翻出她的衣裳給她往身上穿。

    青葉將臉伏在他的腿上,問:“你做什么?”

    懷玉看她一眼,慵慵懶懶笑道:“侯小葉子,咱們要上路了?!?/br>
    青葉未聽清,從他懷中滾下來,在床上滾了兩滾,拿枕頭蓋住頭臉,悶聲道:“我最討厭送人了,我不要看著你走。懷玉好表叔,我不去送你啦,你老人家一路順風(fēng)?!?/br>
    懷玉不由分說給她胡亂穿了衣裳,一把將她拽起來,給她套上鞋子,再拎起她的包袱,拉扯著她往外走。青葉瞥見他手中的包袱,這才覺著不對,用力從他手中掙脫開來,慌道:“我送你就是了!你拎著我的包袱做什么!”

    懷玉不理睬她,輕聲嘆一口氣,將她給拖到門外。車馬果然候在門口,車門大開。懷玉遠遠地將她的包袱拋給西風(fēng),西風(fēng)接住,再塞到馬車內(nèi)歸置好。這邊廂,懷玉則扯住她往馬車前拖。

    青葉瞬間明了,嚷了一嗓子,不及多話,伸腦袋去撞他的胸膛,將他一頭撞開,其后轉(zhuǎn)身像兔子一樣往屋內(nèi)逃,連金銀也顧不上討要了。跑到門口,忽然想起若是被堵在屋內(nèi)便要變成甕中的鱉了,到時逃也逃不脫,趕緊又換了個方向,向大牛家奔去。奈何腿軟無力,才跑了兩步便一個踉蹌,險些兒摔倒在地。

    懷玉一個箭步追上她,揪住她的后領(lǐng),將她夾在腋下桎梏住,再從懷內(nèi)摸出一個火折子,點亮,往她茅草屋的屋頂上一撂。秋季風(fēng)干物燥,屋檐的干茅草遇著火星即刻燃著。

    青葉驚怒之下,又變傻了,也不掙扎了,圓瞪著眼,半張著嘴,如同傻狍子一般靜靜地站著,眼睜睜地看著先前點點的火星變?yōu)樾⌒〉幕鹈?,未過許久,火苗便成為大片的火焰。有火星落到山墻處人家白送她的干草堆及麥秸堆上,轟地一聲,轉(zhuǎn)眼成了燎原之火。她又眼睜睜地看著懷玉面朝茅草屋站定,解開褲腰,從胯下掏出物件,對著烈烈火焰開始放尿。

    待懷玉終于將一泡長尿放完,重新系好褲子,青葉也終于醒了神。先是蹦跳了幾下要去撲火,屋檐太高,她夠不著,火勢逐漸變猛,根本也來不及救,她又扯著嗓子哭喊:“高大哥——高大姐——大牛——”

    懷玉一把掩住她的嘴,將她往馬車內(nèi)拖。其時房頂已化為一片灰燼,灰燼被風(fēng)吹動,四散飄去,露出橫七豎八的房梁,再其后,房梁也一根根著火滾落在地?;鹧媪伊抑暯K于將深夜里熟睡的左近的鎮(zhèn)人驚醒,隨后便是一片驚慌喊叫之聲。

    青葉掙扎著哭喊:“侯懷玉!你為何要這樣做!你為何要這樣做!你不是說了準(zhǔn)我隨意留下的么!你前些日子說的話,莫非都是騙我!你既然殺了我的珠仙姐,殺了蟹江婆婆,燒殺了滿船的無辜之人……你這樣心狠,咱們之間注定是再無緣分可言了!你為何還要這樣強求!我恨你!我恨你——”

    懷玉的臉被火光映紅,看著有幾分猙獰有幾分譏嘲。他嘿嘿一笑,捏住她的下巴,眼神兇狠,偏語氣溫柔得要命,一如在七里塘鎮(zhèn)揭穿她出身時的模樣:“小葉子,咱們之間有沒有緣分,得由我侯懷玉說了算,你既已被我看上,又同我睡了覺,還想要撇下我嫁與旁人,豈不可笑?”

    干草堆、麥秸堆也轉(zhuǎn)眼燃盡,星星點點的火苗隨風(fēng)四散飄去,鄰近的大牛家乃是磚墻瓦頂,雖有火星四散飄落,卻未被殃及。然而風(fēng)聲火聲烈烈,大牛一家也終于在睡夢中被驚醒。一家人衣裳都來不及穿,披頭散發(fā)地沖到院外四處喊人救火。大牛娘衣衫不整地拎著一桶水一路奔來,岔著腔兒哭喊:“大牛他姐!大牛他姐——”

    遠處的家家戶戶都亮起了燈火,一時間跑來許多救火之人,懷玉捂住青葉的嘴,將她塞到馬車內(nèi)。青葉簌簌落淚,失魂落魄道:“你不怕我再生病么,你寧愿我死掉也不愿意放手么?”

    懷玉依舊兇狠笑道:“是,哪怕你生了病,哪怕你失了魂,也得留在我侯懷玉的身邊?!?/br>
    青葉眼淚汪汪地問:“若我的病不能好,若我將來變得又老又丑呢?你可會后悔今日的所作所為?可會為今□□迫我而不值?”

    懷玉貼近她,嘴唇對著她的耳朵,一字一頓道:“哪怕你的病不能好,哪怕你變得又老又丑,你侯小葉子生也得是我的人,死也得是我的鬼。這一輩子想要離開我?”嘿嘿笑了兩聲,咬牙慢慢道,“侯小葉子,我看你是妄想?!?/br>
    ☆、第74章 侯小葉子(十一)

    青葉動了怒氣,哭喊個不休,且愈哭愈兇,一雙眼睛不一時便被揉得紅腫發(fā)亮,懷玉給她擦了許久的眼淚,怎么也哄轉(zhuǎn)不回來。

    她腦仁里嗡嗡作響,嗓子沙啞,心底卻是一片茫然。

    懷玉索性住了手,任她眼淚流淌,許久過后,他卻又忽然俯身對她低低道:“乖,莫要哭了,今日是我的生日來著?!鳖D了頓,又道,“還記得么,你相公我今日滿二十五了。”

    青葉的哭聲終于停了一瞬,繼而伸手去捶他的胸膛,嚷嚷道:“你賠我房屋!你賠我房屋!”

    懷玉瞇了眼道:“好說,你報個價錢。我記得是十六——”

    青葉沙著嗓子喊:“六十兩——”

    懷玉失笑,給了她兩封銀子,叫她不用找了,她卻又把銀子扔到腳下去踩,哭聲卻是漸漸止了。

    車馬齊動,往鎮(zhèn)外的官道駛?cè)?,漸行漸快,鎮(zhèn)人叫喊之聲、火焰烈烈之聲漸漸遠去。青葉腦子發(fā)懵,在車內(nèi)蜷縮著昏沉睡去。夢中似乎看見了珠仙,珠仙對她搖頭嘆息。她眼睛發(fā)酸,流著淚辯解:“珠仙姐,我娘親也叫我找一個穩(wěn)妥老實的人才能嫁,可卻偏偏遇見他,我既逃不掉,也躲不開,你叫我如何是好?珠仙姐,你莫要怪我?!?/br>
    車馬又行了三五日,終于在十月下旬到了京城,夏西南等人都松了口氣。這一路不可謂不驚心動魄。這一位侯小葉子侯姑娘鬧兩日靜兩日,鬧騰起來要人命,安靜起來也能把人嚇個不輕。她這幾日無聲無息地躺在馬車內(nèi),不言不語,不吃少喝的,也不愿與人說話,對誰都沒個好臉色。,不過這幾日,臉頰又瘦下去些許,任是懷玉,對她也毫無辦法。

    馬車終于停下,懷玉拍了拍青葉的臉,柔聲道:“到家了?!?/br>
    青葉揉了揉眼睛,抬眼看了看他,不說話,翻了個身,又睡了。懷玉將她硬拉起來,笑道:“外頭有人,你若是想讓我當(dāng)著人面抱你進去也無妨?!?/br>
    青葉又睜開眼看了看他,再緩緩閉上眼,賴著不動。懷玉嘆一口氣,先下了馬車,再將她從馬車上抱了出來。青葉在馬車內(nèi)昏昏沉沉地躺了這幾日,乍一出來,只覺得外頭太亮,趕緊抬手遮住眼睛,待瞇著眼四下里一看,見馬車是停在一個胡同口,胡同狹窄,馬車過于寬大而無法入內(nèi),一行人只得下來步行。

    胡同口有個四十歲許的中年婦人正恭恭敬敬地候著,見懷玉將青葉抱了出來,忙上前施了一禮,抿嘴而笑道:“見過殿下。”接過懷玉手中的包袱,又溫言問,“青葉姑娘可是身子不適?”

    青葉睡得太多,腦子昏昏沉沉的不甚清醒?;晔欠駚G了,又丟了幾個,自己也一概不知,但一聽那婦人張口就是青葉姑娘,便曉得懷玉是早已做了準(zhǔn)備的,心中又暗暗來了氣。仔細想想,這一路上經(jīng)過許多地方,但每回都沒能留下來,大約都是他壞的事;又想起自己這一路上上躥下跳,心機費盡,只怕在他眼里都是笑話。一時間,兩行眼淚便不聽使喚地落了下來,轉(zhuǎn)念想到這婦人并未喚自己為姨娘姨奶奶或是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心里這才稍稍好過了些。

    懷玉笑道:“這孩子正生著我的氣,在使小性子鬧別扭,誰也不理,飯也有好幾頓沒好好吃過了?!彼菋D人說話時的口吻甚為親昵和氣,想來這婦人必不是尋常奴仆。

    青葉一路鬧騰,同懷玉同乘一輛馬車,同吃同游,又公然夜宿于他的房中,在夏西南等人的面前已無臉面可言,卻再也不好意思在這婦人面前鬧笑話,于是從他懷中掙了下來,被他牽著手一路帶到胡同深處。小胡同深深長長,兩旁沒有人家,道兩旁栽有兩排青青楊柳樹,端的是極清靜極幽雅的一處所在。

    走了許久,直到胡同盡頭,才看見一個隱于蔥郁樹木后的院落。青葉進門時特意抬頭看了看大門,見大門上方并沒有某某府邸的字樣,心內(nèi)又是悄悄松了一口氣。

    院子中等大小,四四方方,有房屋十?dāng)?shù)間。房屋古舊,院墻斑駁,墻內(nèi)外的背陰處生有青綠苔蘚。前院有兩處花圃,后院有小小菜園地一畦,前后院內(nèi)也植有桃樹君許多株。

    青葉由懷玉牽著手屋內(nèi)屋外大略轉(zhuǎn)了轉(zhuǎn),見正房內(nèi)的擺設(shè)也是清雅質(zhì)樸,無有多余之物,又見案幾上的一只天青色美人觚內(nèi)有幾枝時鮮花卉開得正好,屋子內(nèi)花香淡淡。不知為何,心中便是一安,繼而生出些淡淡的歡喜來。若是早跟她說是這么個地方,只怕她也不會傷心欲絕,鬧騰得那么厲害了。

    懷玉執(zhí)了她的手笑問:“喜歡這里么?”

    她心中一跳,怕被懷玉識破心思,慌忙搖頭,嘴硬道:“不、不甚喜歡?!睉延褫p聲一笑。她有些氣惱,便裝作疲憊得不行的樣子,甩開他的手,又撲到床上悶頭睡了一覺。

    一覺醒來,天已上了黑影,懷玉已經(jīng)不在了。白日里所見的那個婦人正在燈下做針線,暈黃的燈影下,她低下頭咬線頭的模樣使得青葉心中一動,恍惚之下,張口就喚了一聲:“娘親……”

    那婦人聽見動靜,忙放下手中針線,過來扶起青葉,溫言笑道:“姑娘醒啦?”又絮絮道,“殿下事情多,無法久留,你睡下后不久便也走了,說是過兩日再來看你……聽說你這兩日都沒好好用過飯,傻孩子,人再怎么生氣也不能同自個兒的身子過不去。我煮了些粥食,你坐好,我去端來。殿下將你交給了我,若是不好好用飯,我可不答應(yīng)?!?/br>
    婦人的面相一望便知是和善可親之人,她話語間透著親熱,倚老賣老得恰到好處,從青葉醒來她便說個不停,看來也是個話多的。青葉叫她絮叨得心里又是委屈又是妥貼,便直直地盯著人家看,手中拉著人家的袖子不松。

    婦人拍手笑道:“忘了說了,我姓朱,小名喚作小云兒,殿下喚我云娘,你便也隨了殿下稱呼我罷?!庇值?,“這宅子里統(tǒng)共也沒有幾個人,有個看門的并灶房里做雜活的,你將來一應(yīng)起居由我看顧,有什么事同我說便成?!?/br>
    云娘不住嘴地嘮叨,青葉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老老實實地用了飯,怕人家不喜歡她,還勉力多吃了半碗粥。云娘果然高興,夸獎她道:“這才是好孩子。”

    飯罷,青葉梳洗時,見梳妝臺上壓著一張蓋有兩方大紅朱印的紙張,拿起來一看,卻是一張房契,買房人的名字明明白白寫著“侯青葉”三字,因蓋有朱紅官印,想來是去官府過了明路,交了契稅的。

    青葉哭一聲,笑一聲,一把將房契丟到腳下去,想想不解恨,又伸腳踩了幾下。

    當(dāng)晚,睡至半夜,她特意點燈起來查看,房契還躺在地上。她圍著被褥坐在床上左思右想,為難了許久,還是起身將房契拾起來,吹掉塵土,仔細驗看了一番朱紅方印,左看右看不像有假,遂小心折好。起先想藏在懷中,到底不放心,怕壓壞了,便將梳妝臺上的小葉檀木的妝奩匣子騰出來一只,把房契小心地收到匣子里,塞到枕頭底下。匣子硌人,睡不著,遂抱在懷里,心滿意足地睡了。

    懷玉連夜進宮,皇帝才用過晚膳,此時尚未歇下,正與懷成父子閑話消遣,聽聞懷玉已到了寢殿門口,喜道:“快叫他進來?!?/br>
    懷玉尚未入內(nèi),便見內(nèi)侍容長一面帶喜色,一路小跑迎上前來。懷玉上前攜了容長一的手,笑問:“許久不見,容公可還安好?”

    容長一擦了一把眼睛,笑道:“聽聞三殿下負傷,老奴險些兒嚇?biāo)懒恕!庇謫?,“傷都好了罷?”

    懷玉笑道:“些許小傷而已,容公放心,已養(yǎng)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