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她素來看得開,更何況人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想法,與她何干? 蘇珊琪想了想,還是忍不住提了一下一旁的柱子,道:“我就是厭煩他們這些人!” 知道她是在為自己鳴不平,明華也只是笑了笑,道:“我看那邊牡丹開得正好,畢竟是宮中的花匠更為出色些,家中的牡丹可是從未開得如此嬌艷,不如咱們?nèi)ベp花?” 蘇珊琪哪里是賞得了花的人,這會兒聞言就道:“剛剛與那些人說了一通話,怕是表姐渴了,我讓人給咱們送過去些茶水,表姐先過去吧?!?/br> 這園子今日專門招待朝臣命婦,除了伺候的宮女和內(nèi)侍外,并無身份不明的人物。明華一人過去也不會有什么不妥,只那牡丹盛開的地方恰好挨著隔開的花墻,她過去樹蔭下坐下,就聽到花墻另外一邊傳來腳步聲,還有一個略微熟悉的聲音。 “……回去后記得提請我寫請罪的折子,也不知道是誰竟然同父皇提起我的婚事。父皇倒是有心了,我才回京不過這么些日子,倒是四處搜羅來了那么些名門閨秀?!辈患膊恍斓恼Z調(diào),溫和低沉的嗓音,明華聞聲一愣,正想起身言明身份,免得聽了不該聽的話去,就聽到又一個聲音響起。 “殿下這般年紀(jì)早已經(jīng)過了談婚論嫁的年齡,然而無論如何也算得上建功立業(yè)才成家,為何不順了皇上的意思?”那人說著又道:“林國公的嫡長女,之前屬下也在宮門見了,看著倒是不似一般女子?jì)扇?,腳步虛浮。她應(yīng)當(dāng)是習(xí)過幾年武,聽聞林國公自發(fā)妻過世就未再娶,也是這位長女cao持國公府一應(yīng)大小事物的。” 竟然與她有關(guān)? ☆、第7章 挑釁 起身一半的明華下意識回坐原處,聽得那人說她正是適合的寧王妃人選,不由唇角勾起,胳膊支在石桌上一手托腮露出了玩味的笑容。這位寧王殿下十五歲就去往封地泉州,十六歲就因?yàn)楸苯?jié)節(jié)敗退從泉州帶兵殺向相鄰的北疆,立下汗馬功勞。之后六年半的時間里面,駐守北疆,每年都要送上去幾份捷報,饒是如此也是到了二十歲上才封了親王。 更何況,二十二歲了,皇上才惦記起他的婚事…… 若說這位寧王殿下得今上寵信,明華是一個字都不會信的。 既然這般,皇上又怎么會想著把她這個國公府的嫡長女嫁給寧王呢?父親對她的疼愛,滿京城的人縱然之前不知道,這退了謝家的婚事之后也當(dāng)明白了。她這樣名副其實(shí)的嫡長女嫁給寧王,岳家會給寧王帶去多少的助力,皇上豈會不知? 她這邊轉(zhuǎn)眼間只想到了這些,就聽到花墻另外一邊腳步聲停下,片刻之后寧王才道:“你真當(dāng)這是一門好婚事?我的身子如何,旁人不知道難不成林國公也會不知情?一個活不了三五年的女婿,他豈會樂意讓女兒嫁過來?!?/br> “殿下!” “你也不必安撫我,我的傷勢如何,體內(nèi)毒性如何,我又豈會不知?”寧王輕笑出聲,眉眼之間不見絲毫陰郁,反而是帶著幾分灑脫?!昂媚袃寒?dāng)戰(zhàn)死沙場,馬革裹尸才是。只可惜我是沒這個福分了,如今怕是只能夠在京城這個富貴鄉(xiāng)中慢慢拖著病軀等死了。既然如此,又何必拖了林國公家的女兒呢?” 他說著看向身邊的護(hù)衛(wèi),“你也不必勸我留下子嗣之類的話,若真是我死了,怕也護(hù)不住妻兒,與其到時候他們落入旁人手中被當(dāng)做砧板上的魚rou,倒不如我孑然一身赴死來得輕松?!?/br> 明華心中一顫,忍不住扭頭朝著花墻看去。花墻空隙頗大,她這邊看過去只見寧王側(cè)影。然而聽得這般話,實(shí)在是讓她對這位寧王殿下多了一些莫名的佩服和羨慕。 同樣是二十二歲,她困守家中,還在為自己的婚事煩惱。而寧王殿下,馳騁沙場,灑脫肆意,甚至已然看破生死。只這份情懷就讓她拜服,比起寧王的處境,她那些小女兒家的煩惱真的是當(dāng)不得一回事。 “回去就寫請罪折子,拒了這門婚事吧?!睂幫跎裆?,“想來父皇看在我命不久矣的份上,應(yīng)當(dāng)不會責(zé)罰才是。” 兩人抬腳離開,明華看著寧王站著的地方,半響聽到身后動靜這才回頭看了過去。 “這里竟然還有這般偷閑安坐賞花的好地方,難怪我之前沒看到表姐呢?!碧K珊琪笑著過來,身后跟著端了茶水點(diǎn)心的宮女。等宮女幫兩人沏茶離去時,蘇珊琪這才塞了一個荷包過去甜甜道謝,還交代道:“若是母親尋我與表姐,還勞煩這位jiejie過來尋我們一下才是?!?/br> 那宮女接了荷包笑容也足,脆聲應(yīng)下這才離去。 兩人偷閑了小半個時辰,那宮女果然過來尋人。明華滿腹心事,連蘇珊琪在她耳邊說了什么都沒留意,此時回到了錦繡堆中這才提起心神。 “你們兩人跑到哪里去了,這里可不比自家,若是敢給我惹來禍?zhǔn)拢次一丶伊P你跪佛堂?!碧K姑母說,后面兩句自然是指蘇珊琪。明華聞言笑著道:“姑母放心,不過是看那邊牡丹開得好,略微坐了一會兒?!彼f著看了看那些忙碌的宮人,眉毛微微一揚(yáng),“可是有什么事情,怎么見得他們……” 蘇姑母笑著道:“還是明華心細(xì),之前皇上身邊鄭少監(jiān)傳話,說是要合宴呢!” 合宴? 明華看過去,只見不遠(yuǎn)處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正神采飛揚(yáng)地說些什么。她略微沉吟就道:“那位可就是北陵國的公主?” “正是傾城公主?!碧K姑母笑著點(diǎn)頭,聽到一旁女兒忍不住冷哼了一聲就伸手輕輕在她手背上拍了一巴掌,道:“你少與我惹事。縱然是北陵國的,那也是正經(jīng)的公主。你若是惹了麻煩,把你送去給人當(dāng)丫鬟賠罪?!?/br> 蘇珊琪連忙陪笑,道:“我豈是不識大體的人,她原來是客,我讓著她就是了!”說罷偷偷沖著明華皺了皺鼻子,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明華笑了笑,又問道:“只怕這合宴之事,也與這位傾城公主有關(guān)吧?” “什么時候阿琪能有你三分的聰慧,我也就放心了?!?/br> “母親剛剛還說,我有表姐三分沉穩(wěn)你就滿意了呢,如今再要三分聰慧,未免太貪心?” “貪心?我若是貪心的話,恨不得明華才是我女兒,把你丟給你舅舅管教些時日才是?!碧K姑母又拍了下蘇珊琪的手背,這次用力了些,啪得一聲脆響,倒是讓一旁的人都側(cè)目看了過來。 幾人說笑間,這合宴的事情也忙碌得差不多了,皇后身邊一位劉姓的少監(jiān)過來請了諸位一同去宴廳,依次安排眾人入座。明華這邊與蘇珊琪的座次挨著,前面就是蘇姑母。再看過去對面則是朝臣,為首最前方自然是各位王爺,秦王、魏王、齊王、晉王、隋王,還有緊挨著林矍的寧王。 林矍之后就是各位朝臣權(quán)貴,明華大約都認(rèn)得,此時略微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表姐,”蘇珊琪略微側(cè)了側(cè)身子,在前面晉王妃的遮擋下低聲與明華說話,“我怎么覺得剛剛寧王朝著咱們這邊看了一眼呢?” “老實(shí)坐好吧,如今男女合宴,縱然是分食也當(dāng)謹(jǐn)慎才好,不要給姑父、姑母惹來麻煩?!泵魅A低聲警告了下,見蘇珊琪乖乖坐回去,這才松了一口氣。一抬頭,下意識就看向了寧王。 他剛剛有看過來,是為了之前所說的婚事嗎? 明華略微想了下又覺得自己好笑,寧王既然已經(jīng)決定回去寫請罪折子,拒絕了這門婚事,自然是對她無意的。又怎么會特意朝著她這邊看過來呢? 她只覺得自己好笑,只是思慮又轉(zhuǎn)向了這門婚事上。 之前想到皇上對寧王這個幼子并不疼愛,那么,皇上提起這門婚事,自然不是為了寧王好。寧王駐守北疆六年,于軍中頗有威望。皇上既然不疼愛他,那么此時定然是要忌憚他了? 可是,這門婚事又有什么好算計(jì)的呢?她一個拖到了如今的老姑娘,如何拿來算計(jì)寧王? 明華想著就又看向?qū)幫?,目光從林矍身上劃過時略微一愣,隱約意識到了那位九五之尊的想法。 兒女婚事自古以來都是結(jié)兩姓之好,可是若是這婚事一家不喜,只怕就是結(jié)仇了。寧王說他只有三五年好活,若是真的,怕是父親也是知道的。這樣一門婚事,父親自然不會滿意。他不會對今上有所怨言,只怕就要對寧王不滿了。 原來,皇上打的是這個主意嗎? 雖然不知道皇上究竟如何肯定父親會把不滿針對寧王,她卻覺得自己的猜測縱然不全中,也不會太遠(yuǎn)了。 再看向那位如今低頭淺笑,一派隨意自在,一舉一動皆可入畫的寧王,明華心中就隱隱有些憐憫。 有時候,一個人通透到看破生死,也不見得就是他自己所想要的。只是,世事如此,若不看透,如何能好好活著呢? 仿佛感覺到了她的注視,寧王略微抬眼竟是一下子就尋到了她的蹤跡,兩人在熱鬧的宮殿中四目相對,明華從未想到會如此倒是愣了一下。而寧王見她這般,唇角勾起露出笑容,微微頷首就又轉(zhuǎn)頭過去與旁人說話了。 “表姐……表姐……”蘇珊琪在旁低聲叫了明華回神,然后偷偷指了一下對面的一個滿臉胡須,氣質(zhì)生硬的男子,“這是誰?。俊?/br> 明華看過去,是一個眼生的人,再仔細(xì)看他衣著與周朝人有著些許的不同,她這才低聲道:“別亂指人,那是北陵國的使臣,看他的樣子大約就是之前曾被寧王重傷過的高展平了?!?/br> “原來是個手下敗將,看他那般模樣,還以為是多了不起的人物呢?!碧K珊琪聲音略大,引得頭排傾城公主的注意,她回頭略略朝著這兩人看了一眼,滿眼的怒火轉(zhuǎn)瞬即逝,反而笑著道:“這兩位姑娘倒是長得頗為漂亮呢,我之前怎么沒見到?” 傾城公主是客,如今開了口自然有人過去介紹。她一雙鳳目漂亮到了極致,此時略微掃過蘇珊琪,再看了一眼明華,道:“原來是林國公家的女兒,都說虎父無犬子,只可惜你哥哥死的早我沒機(jī)會見一見他是否是個犬子,你嘛,倒是今日正好見識一番。” 傾城公主說著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看著明華,“林明華是吧,如今我倒是想看看虎父會不會生出犬女來呢!” ☆、第8章 比試 這般□□裸的羞辱饒是明華的涵養(yǎng)也動了怒。她緩緩起身,屈膝對著傾城公主行禮。眾人見她行禮都忍不住暗暗或嘆息或嘲諷,只有蘇氏母女和對面的林矍知道,這是林明華真正發(fā)怒了。 “傾城公主之前說,虎父無犬子,又可惜我家兄英年早逝,我先謝過公主好意的。只是有一點(diǎn)也要讓公主知道的,所謂犬子這個說法,一般都是自家長輩對后輩的謙稱,我周朝人不比北陵國人大氣,說起話來都不打呵欠的。至于犬女的說法,想來是傾城公主想當(dāng)然耳,以為有犬子就有犬女了。然則,并非如此。” 明華語調(diào)柔緩,沒有絲毫咄咄逼人或者趾高氣昂的意思,臉上甚至還帶著溫和體貼的笑容。只這話,句句字字都在嘲諷傾城公主是個草包美人,讀書少就不要出來丟人現(xiàn)眼。 “于自家長輩來說,對外稱呼女兒當(dāng)是小女,旁人與她說當(dāng)是令千金,或者令愛。明華得父親教導(dǎo),自幼飽讀詩書,學(xué)得規(guī)矩和禮儀。雖然不敢說是青出于藍(lán),卻也敢說,身為一個女子應(yīng)當(dāng)不會墮了我林家的門風(fēng)才是?!泵魅A淺笑看向傾城公主,最后又給她略微挽留了下自尊,“想來傾城公主來自北陵國,與我周朝的遣詞用句,禮儀規(guī)矩都不大懂,這才出了這般的差錯?!?/br> “你……”傾城公主很想說,我就是要罵你是狗,什么犬子犬女你聽不懂人話嗎?然而這話一出口就真是挑釁了,她余光看到對面那些使臣對她頻頻使眼色,硬生生把這話給忍了下去。 明華唇角含笑,道:“傾城公主不必謝我,為人釋疑解惑這般簡單的常識,在座的夫人和閨秀遇上都會如明華這般的。這乃是我周朝的禮儀,何況傾城公主遠(yuǎn)來是客呢。” 身邊眾人紛紛應(yīng)是,各個看向傾城公主的眼神都帶著戲謔。她們不見得喜歡林明華,卻也討厭傾城公主,如今能夠落井下石自然是樂意的。 那邊林矍等人早已經(jīng)注意到了這邊的熱鬧,只是女子之間的言語之爭他們也不便插嘴,此時見明華溫溫和和四兩撥千斤就把傾城公主給應(yīng)付了過去,倒是不少人湊過去對林矍說聲一句。 “果然是虎父無犬女啊!” 林矍呵呵摸著胡須,得意之意形于色。 倒是寧王此時看向了那渾身都透著冷硬氣息的高展平,淡淡問了一句:“我記得百年前,我先祖建周朝十三年,北陵國曾俯首稱臣,還曾每年從北陵派遣學(xué)子五十名,來我朝京都學(xué)習(xí)。當(dāng)時都以學(xué)得我朝自古流傳的學(xué)問、禮儀為榮。直到十年前,還曾經(jīng)派過十八名學(xué)子入京學(xué)習(xí)。怎么才十年的時間,北陵國竟然落魄至此,堂堂的一國公主,說話竟然這般不堪入耳?” 高展平神色更冷,然而寧王如同沒有看到一般,朝著對面明華和傾城公主看了一眼,又緩緩道:“難怪本王在北疆的時候,只嘆息未曾遇到旗鼓相當(dāng)?shù)膶κ?,看來北陵國這十多年間,真的是文不成武不就,皇室墮落,余下國之棟梁只怕也是朽木所充當(dāng)?shù)陌???/br> 寧王唇角含笑,看著高展平唇角抽動,只涼涼道:“高將軍是有真本事的人,只可惜,給這樣腐朽的朝廷做事,怕也是心有不甘吧?!彼従彄u頭,“本王倒是為你可惜了,不然以你之才,又豈會是區(qū)區(qū)一個將軍?” 說罷寧王轉(zhuǎn)身,不再理會臉色難看的高展平,更是不在意這話會不會讓北陵國的使節(jié)團(tuán)升起內(nèi)亂。他只眼中含笑朝著對面略微掃了一眼,見那女子已經(jīng)坐回去,正略微側(cè)身與她表妹說話這才放下心來。 正在此時,鄭少監(jiān)一個唱喏,皇上和皇后相攜過來,眾人起身行禮,等到兩人落座,眾人這才謝恩平身坐了回去?;噬峡戳丝聪旅?,緩緩道:“朕還未曾過來就聽得這邊極為熱鬧,可是有什么好事情朕沒趕上嗎?” 他說著看向了眾人,最終目光落在了傾城公主的身上,依然是緩慢的語調(diào)。 “看傾城公主似乎有些不快,難不成是誰趁著朕與皇后不在,欺負(fù)你了?” 這話問的漂亮,堂堂一國公主,要真的承認(rèn)被人欺負(fù)了,只怕丟人的就不止是她了。真的是連帶著北陵國都和她一同丟人,傾城公主雖然任性,這點(diǎn)小聰明還是有的,聞言起身行禮道:“并未有人惹傾城不快,只是傾城自幼聽聞周朝林國公的威名,想著虎父無犬子,就想與他女兒林姑娘討教一番罷了。” 她說著回頭看向明華,唇角勾起一個快意的笑容。 “誰知道林姑娘只會耍嘴皮子,倒是沒有應(yīng)戰(zhàn)呢?!彼f著回頭,看向皇上做出一個委屈的表情,“傾城頗為失望,只怕林國公后繼無人呢!” 皇上聞言眉頭微揚(yáng),笑著道:“都是女兒家,傾城公主是想要比什么?詩詞歌賦啊,還是琴棋書畫?”皇后聞言笑著道:“我倒是聽聞傾城公主善舞,當(dāng)初一曲仙歸來美名遠(yuǎn)揚(yáng),難不成傾城公主是想要比舞?” 傾城抬頭看過去,“這么說,皇上和皇后娘娘是同意了?”她興奮道:“我是要與林姑娘比武,只是比的是真刀真槍的武,而非是供人欣賞的舞姿!” 她說著回頭看向明華,揚(yáng)眉挑釁道:“林姑娘,剛剛你說的頭頭是道,這嘴上的功夫我是見識過了。不知道,你家學(xué)淵源,這手上的功夫又如何呢?如今皇上和皇后都已經(jīng)應(yīng)允了,你可敢應(yīng)戰(zhàn)?” 明華緩緩起身,笑的溫文爾雅,她繞過桌子走到了大殿正中,一舉一動之間不見裙裾亂了分毫,發(fā)間垂下來的墜子更只是微微晃動,一派大周貴女的模范一般。 “傾城公主是客,既然客人都說了,皇上與皇后娘娘又應(yīng)允,那自當(dāng)客隨主便。”她抿唇笑著道:“臣女接受傾城公主的挑戰(zhàn)。只是,畢竟這是皇上的壽宴,動刀動槍的難免不雅,倒不如比弓箭可好?” 她說著轉(zhuǎn)頭看向傾城公主,“自然了,若是傾城公主擅長刀槍劍戟,不愿比試弓箭也可另外挑選一樣。” 傾城公主聞言冷笑了一聲,道:“弓箭就弓箭,你難道不知道我北陵國人,人人擅長弓馬,跟我比試弓箭,你輸定了?!彼f著不屑地看了明華一眼,“我也不欺負(fù)你,就不與你比馬上功夫了,只豎了靶子我們輪射,每人以一壺箭為限,如何?” 明華笑著道:“只要皇上和皇后娘娘對于比試項(xiàng)目沒有異議,明華自當(dāng)奉陪。” 她這般態(tài)度自然取悅了上首的皇上和皇后,只對比身材高挑的傾城公主,明華的賣相實(shí)在是太過于柔弱。雖然她態(tài)度平和不見絲毫忐忑,皇上心中還是有些打鼓,只不動聲色看向林矍,見這位深得他信任的肱骨之臣微微頷首,這才道:“既然如此,倒是省了來回奔波的功夫。朕讓人搬來兩個靶子,至于你們兩人的所用的弓……” “皇上,傾城來時帶了弓箭,不過入宮被扣下了?!眱A城公主道:“傾城用慣了自己的弓,怕是用其他的不順手呢?!?/br> 皇上心中不悅,卻也沒有表露出來,只看向明華。 明華微微頷首,笑著道:“明華平日里面少有舞刀弄槍,今日入宮,自然也不會如同傾城公主這般帶了違禁的東西?!?/br> “那就讓……”皇上只覺胸口一口氣順暢了不少,正想說話就被皇后輕輕拉了下衣角。他看過去,見皇后沖他使眼色看了下下面的寧王,心中一動道:“就讓寧王領(lǐng)你去挑選合手的弓箭,他自幼習(xí)武,與這方面倒是有些見解?!?/br> 寧王正考慮著明華是否能夠贏了傾城公主,此時聽到皇上的話立刻起身拱手道:“是?!彼f著繞了出來,看了一眼明華,淡淡道:“林姑娘隨我來吧?!?/br> 兩人一前一后出了宴會,寧王腳步放慢,前面領(lǐng)路的內(nèi)侍見狀倒是頗為識趣,略微與身后兩人拉開了些距離,不去聽這兩人說些什么。 “林姑娘提出與傾城公主比試箭術(shù),可是本身擅長?”寧王看了看那內(nèi)侍,低聲問道。 明華聞言略微笑了下,然后略微挽袖露出手腕,抬手送到寧王的跟前,“殿下看呢?” 寧王雙眼微微一瞇,低頭看著大拇指上一圈明顯比旁處更細(xì)白一些的皮膚,目光又落在她手腕之上略微停留了片刻,這才道:“看著林姑娘文質(zhì)彬彬,倒是沒有想到竟然也是個中高手。只怕傾城公主這次要提到鐵板了?!?/br> 明華放下衣袖,笑著道:“殿下謬贊了,那位傾城公主箭術(shù)究竟如何,我卻是不知道的。只是她挑釁到了跟前,我若不拿自己最為擅長的與她比試一番,豈不是墮了我父親的名聲。” “傾城公主的名頭,我在北疆也略有耳聞?!睂幫跽f著,雙眼含笑低頭看向明華,低聲道:“林姑娘要挑選弓箭,隨便誰領(lǐng)路都行,皇上為何會特意派了我過來,林姑娘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