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朝為官這么多年，難不成還怕他們？”

    林矍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大女兒和大女婿寧王，轉(zhuǎn)頭又看了一眼二女兒，冷笑著道：“此時你不必掛心，我早已經(jīng)派人去了！”

    “父親是何時得了消息，為何我……”明華話到一半頓住，她畢竟是出嫁女了。林矍卻搖頭，對她這般插手娘家，詢問的話毫不在意。他沉聲道：“你當(dāng)時正在備嫁，為父如何會拿這般的事情讓人煩心呢？”

    他說著端起茶杯還未把茶水喝下去，又放下，看著林明芊道：“鄭天行此次也未免太過于膽大了！”

    林明芊心中一緊，立刻起身跪了下去，“父親的意思是……”她緊要下唇，“此次，相公并非是被人陷害、設(shè)計，而是……”

    “被人設(shè)計，倒是不假！”林矍把明華心中所想全都說了出來，“但是以他的才智，若真是一點反抗的余地都沒有的話，當(dāng)初就應(yīng)該在翰林院中老老實實待著，圖謀什么外放？”

    鄭天行的選擇，連帶著讓國公府陷入被動，自然是觸怒了林矍。他雖然未曾因為這點兒小事就舍棄了鄭天行這個二女婿，心中卻是對他極為不滿的。

    只林明芊聽聞他早已經(jīng)派了人去接應(yīng)，此時放下心來，跪在當(dāng)場又哭又求又認(rèn)錯，倒是讓寧王有些尷尬了。這般事情，也算得上是家丑，且當(dāng)下跪著的是他妻妹，他在一旁如何能自在得了？只微微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明華，見她神色如常，甚至沒有為林明芊說上一句話，他也就沒有多言。

    林家的事情，明華自然比他更為清楚。

    林矍擺手：“事已至此，你如此又有何用，起來吧！”

    林明芊這才又叩頭，認(rèn)了兩聲錯緩緩起身。明華過去扶了她一把，等人坐下這才道：“父親，蕭家……”

    “蕭家不用擔(dān)心，他蕭國公有的，難不成我林矍沒有？若要真論起來，十個蕭梁瑞也不是我的對手?！绷舟怯质抢浜吡藘陕暎疽饬置鬈烦鋈ハ词帐耙幌?，等人走了這才道：“蕭家不提，你二妹夫雖然野心勃勃，平日里看著也是個有輕重的。能夠讓他入甕，楚王倒是用了不少的心思呢！”

    一直沉默的寧王這才開口，認(rèn)真道：“此局，只怕楚王又或者是他身后的人早已經(jīng)籌謀許久。只是看如今的情形，怕也是提前發(fā)動了才是。”不然如何會這般不小心，人還未入京，就早早驚動了蕭家？

    “他此時匆匆發(fā)動，怕是為了——”說到此處，他看了一眼林矍，又看了看明華，沉聲道：“我！”

    屋中三人沉默了片刻，許久明華才輕笑出聲。

    “這一門婚事，自然是讓很多人不安的。”京城之中六公，十三侯，二十一伯，林矍素來低調(diào)，論門楣林家雖然排不到第一，可是他偏偏在文臣武將之中都頗有一些影響力，這些年來朝堂之上他說出來的話也鮮少會被人給駁回去的。

    如今，這樣一個影響力深遠(yuǎn)，卻又真正寵愛嫡長女的國公爺，把嫡長女嫁給了北疆戰(zhàn)功赫赫的寧王，京中其他皇子如何還能高枕無憂呢？所以才會有人在沒有完全準(zhǔn)備之下匆匆出手，這是一個試探，也是一種挑撥。

    若是讓這對翁婿齊心，他們可就真的多了一個勁敵了。

    林矍看向?qū)幫?，沉聲道：“此時殿下不宜出手，更何況，林家還是有些家底的，護(hù)得住自家的女婿！”

    這女婿，說的雖是鄭天行，寧王也未嘗沒有包含在內(nèi)。

    寧王聞言神色微動，半響之后抬頭，雖然未見異樣神采，可是一雙眼睛卻如同水洗過一般，越發(fā)的明亮照人了。

    暮□□臨，夫妻兩人這才同乘一車回家。馬車之中一片靜謐，車的四角銀鈴輕響，伴隨著馬車前行頗有節(jié)奏。今日天氣悶熱，明華從壺中給寧王倒了半杯藥茶遞過去，這才低聲道：“蕭家這件事情，若是鬧大了……”

    “這件事情，無論如何都會鬧大?！睂幫跷兆×怂氖郑J(rèn)真看了明華片刻，直到明華先是略微躲閃，最后揚眉迎上，他才緩緩道：“如今我尚能韜光養(yǎng)晦，只是日后等我去了兵部擔(dān)任一官半職，怕是他們就更如坐針氈了?！?/br>
    “府中處境只怕會越發(fā)的艱難，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的那些皇兄不是善茬，皇嫂、弟妹也不見得就好相與……”他說到這里略微一頓，露出一絲笑容，“你若是懶得應(yīng)對，一概帖子都回絕了就是。就說寧王府中事務(wù)繁雜，你且要收拾呢?！?/br>
    明華微微抿了下唇，眸中透出笑意，道：“王爺體恤，我如何不知，只是這府中雜務(wù)總有處理完的時候。我難不成還一直躲在內(nèi)宅之中，不出門應(yīng)酬嗎？”

    “若是你懶得理會，全然不理會就是，至于理由，就算是隨口扯一個，難不成她們還能拉著你到父皇跟前告狀不成？”寧王笑了笑，唇角勾起帶著嘲諷，“我雖然不想惹事，可若他們真的過了，倒是也不怕事。”

    一時間，他身上的慵懶之氣全然散去，只留下眉眼之間的凌厲。明華見狀心中了然，笑著道：“那也不至于，我雖然懶散了些，可是與妯娌之間偶爾聚一聚還是有空的?！闭f著她一雙手覆蓋在寧王的手上，正值盛夏，寧王的手竟然還透著絲絲涼意。明華心中擔(dān)心，卻又覺得這般涼意透著讓人舒服的觸感，不由又親近了一分。

    “王爺放心，我定然不會讓人欺辱了去的?！泵魅A笑著道，“更何況，身后有王爺與我當(dāng)做靠山，縱然是兄嫂弟妹，我也只會客氣禮讓，不會卑躬屈膝的?！?/br>
    她一雙眸子明亮靈動，此時微微斜了寧王一眼，無端帶出了一絲風(fēng)情。

    “難不成，王爺不給我撐腰嗎？”

    寧王略微愣神，聽了這話才反手握住了明華的手，湊上前在對方耳邊低聲曖昧道：“王妃腰肢纖細(xì)，我自然要幫你撐著才是?！?/br>
    明華一瞬漲紅了臉，等到下馬車時臉上還留著緋紅的痕跡，只狠狠瞪了寧王一眼，轉(zhuǎn)身帶著丫鬟浩浩蕩蕩朝著內(nèi)院走去。寧王還有事情要處理，只雙眼含笑看著嬌妻離去，這才轉(zhuǎn)身去了外書房。

    臨州逃兵之事雖然林矍早已經(jīng)做出了應(yīng)對，他卻不會真的任由那些人鬧騰起來，聽之任之，只會讓他們更加肆意才是。他們既然做了初一，就別怪他這個當(dāng)兄弟的做十五，事后算賬了。

    七月初，明華新婚不過十天，將將把后院第一次捋了一遍，就接到了楚王妃的邀請。說是去京外莊子游湖避暑，她生怕明華不去一般，帖子里竟然還附上了一張花箋，信上把那莊子夸贊了一番，三言兩語就勾勒出了一處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倒是好文采，沒有辜負(fù)了她出嫁前才女的名聲。

    明華暗暗好笑，想了想又覺得寧王府后院正好還有兩個不好打發(fā)的宮女，她在府中，難免讓這兩人心生忌憚。倒是不如避開一兩日，看看這兩人究竟如何。思及此明華就讓青梅磨墨，提筆回了帖子說是到時候定然欣然前往。

    楚王妃的邀約定在了七月十三，在莊子上過一夜，第二日回來倒是不誤了七月半在家守著的日子。夜里明華把此事跟寧王說了，夫妻兩人靠在床頭，一個看書，一個喝藥，寧王聞言把藥碗遞給旁邊守著的丫鬟，這才道：“既然已經(jīng)應(yīng)了，你且?guī)R人手過去就是了。另外，我這些日子給你挑選了一隊護(hù)衛(wèi)，隨行看護(hù)你左右?！?/br>
    以明華的身手，普通人三四個都不見得能近身，只是堂堂王妃哪里有事事親自動手的道理。寧王不知道明華身邊有沒有國公府給的暗衛(wèi)，然而如今京城也算是暗流涌動，還是小心些的好。

    明華笑著應(yīng)了，此時放下手中的書略微看了寧王兩眼，拿著帕子親自給他擦拭了唇邊的藥漬，往他身邊略微一湊，這才低聲道：“我未曾與王爺商量就應(yīng)下這番邀請，王爺覺得不妥？”

    ☆、第24章 計較

    寧王剛剛的話她一字一句都聽入耳中，夫妻兩人不管婚前如何，然而成親這些天來，事事都有商有量，不要說是紅過臉了，竟然是連大聲說話都沒有，頗有些舉案齊眉的架勢。

    這里面除了新婚的甜蜜之外，自然還有兩人互相體貼留意、遷就的原因在里面。明華聰慧過人，又素來細(xì)心，寧王那一句“既然已經(jīng)應(yīng)了”聽著雖然平靜無波，卻也讓她心生警覺。

    寧王只覺得身邊人軟香如玉一般的身子貼過來，帶著小心翼翼，不由垂下眼簾，把那一雙手拉入手心之中這才道：“是有些不妥，如今京城的形勢……”他說著又笑了下，道：“這樣的話說得多了，只覺得耳朵都磨出了繭子。我也知你心中自有定數(shù)，可出門在外，還當(dāng)小心謹(jǐn)慎才是?！?/br>
    說罷他略微一頓，又提及一個熟人。

    “北陵的傾城公主至今不見蹤跡，雖然疑心她早已經(jīng)離了京城，卻也不是這般好找的。京城四門，四通八達(dá)，只要出了城，又有什么地方去不了？她再好強(qiáng)，也不過是一個女子……”

    不要說北陵使節(jié)團(tuán)的人慌了心神了，就連皇上如今也是一個腦袋兩個大，聽到傾城公主的名字又或者是北陵使節(jié)團(tuán)的人就頭疼。

    明華也知道此事，如今皇上已經(jīng)派了秦王去查，卻始終沒有任何有用的消息。為此，秦王已經(jīng)被叱責(zé)了幾次，若非齊王求情，只怕就不止是叱責(zé)這般簡單了。

    “因此，出門在外切不可大意，身邊護(hù)衛(wèi)丫鬟不能少，切莫讓有心人有趁機(jī)行事的機(jī)會。”說他小心眼也罷，寧王總覺得，如今這京中情勢太適合渾水摸魚了。若是他行事，定然會趁機(jī)從明華下手，對付自己。

    明華聽出他話中擔(dān)憂低聲應(yīng)了，這才又道：“聽聞，朝中幾位將軍如今都各懷心思，惦記著北疆那塊沒了王爺駐守，如今該如何是好呢？”惦記的都是青壯年的將軍，又或者是家中有子需要“建功立業(yè)”的老將軍?！奥犅劄橹@些惦記北疆的將領(lǐng)們，還有各抒己見的文臣，皇上很是欣慰呢。”

    實際上，朝臣們太積極了，皇上很是頭疼。這幾日里面朝堂之上為著北疆駐守之事已經(jīng)吵了個熱火朝天。林矍雖然未曾參與其中，卻也被拉出來當(dāng)了幾次靶子，很是煩躁。

    越是高官厚祿越是要會揣摩皇上的心意，林矍做到國公的份上，如何不懂皇上的想法。年輕的世家子弟可以派過去幾個，官位不用太高，先磨練幾年看看。但是，只有小年輕肯定是不行的，怎么也該有個大將坐鎮(zhèn)。這坐鎮(zhèn)的大將該如何選，才是皇上最為頭疼的事情。

    林矍隱隱透露，皇上屬意的應(yīng)當(dāng)是他、吳成豪，還有已經(jīng)掛起帥印多年，如今只有虛職在身的老將軍李徹。只這三人中究竟選誰，就不好說了。

    夫妻兩人說了幾句閑話，這才熄燈休息。

    三日后，明華出門，留下紅櫻和綠桃兩人在家坐鎮(zhèn)，若是府中有急事可出城尋她。

    楚王妃這邊早早就讓人收拾了莊子，明華到時她親迎，過去就先是屈膝行了禮，然后熱情拉住了明華的手，笑著道：“我原還想著六嫂府中雜務(wù)繁多，怕是來不了呢。那日得了六嫂回信就高興得跟什么似的，讓他們早早準(zhǔn)備了。一路炎熱，六嫂快隨我進(jìn)水閣吃些果冰消暑?！?/br>
    明華與她同行，笑著道：“哪里就忙得脫不了身了，再者我素來苦夏，能出來避暑一兩日也是好的。也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閑，略微懶散兩日府中也不會出什么大事?！?/br>
    楚王妃笑著應(yīng)了，兩人攜手進(jìn)了水閣，果然比外面更是清涼一些。丫鬟們很快送上了拿冰鎮(zhèn)著的果rou，這各色果rou切成大小相同的丁狀，一旁擺放著銀叉，方便人食用。

    明華倒是不與楚王妃客氣，說笑談話一應(yīng)周全，兩人這邊正是融洽，然后就聽到水閣外面說魏王妃到了。

    魏王排行行三，兩人都要稱一聲三嫂，自然是一同出去迎接。誰也沒有想到魏王妃這邊才下了馬車，就有人過來道齊王妃就在不遠(yuǎn)處了。齊王行四，齊王妃不早不晚恰好此時過來，自然是掐著點兒想要下魏王妃的面子了。明華心知肚明，此時眼風(fēng)微微一掃果見魏王妃臉色難堪，神色變幻了幾次，沉聲道：“我一路風(fēng)塵，倒是有些累了，既然你們要等四弟妹，就尋個丫頭過來帶我先去歇息會兒吧?！?/br>
    竟然是一點面子都不給齊王妃。

    明華心中有些愕然，然而還未曾來得及多做他想，就聽到身邊楚王妃道：“實在是弟妹招呼不周了，只四嫂馬上就到，我不好離去不如勞煩六嫂帶著三嫂去水閣休息？”

    這就要拖她下水？

    明華雙眼含笑不露半分神色，心中遲疑著還未想好如何開口，就見唇角緊抿著的魏王妃揚眉冷笑道：“怎么，六弟妹這般遲疑，是不愿意陪我這個三嫂嗎？”

    “看三嫂這話說的，只是我也是第一次來八弟妹這莊子，之前一路有丫鬟領(lǐng)著，八弟妹又在一旁陪著我說笑，這路我可是不熟，萬一把三嫂帶錯了地方，豈不是耽擱了三嫂休息？”這般小事兒明華直接就四兩撥千斤，“更何況，我原本就是個路癡，之前在寧王府中還迷路過兩次，王爺都拿我這毛病沒辦法，只得另外安排了人一旦我出了正院就跟隨左右，免得我又錯過了午膳呢！”

    她說著略略一指，道：“這不，就算是出來游玩，王爺也怕我迷路，特意吩咐了這兩個丫鬟寸步不離的跟著我呢！”實際上，這是寧王擔(dān)心她的安危，特意給她配的女護(hù)衛(wèi)，裝作是丫鬟的樣子，隨侍左右。

    “我竟不知道六嫂……”楚王妃歉意地笑了笑，然后又眉頭微蹙，“只是，寧王府大小應(yīng)該與楚王府一般，有丫鬟、仆婦在六嫂如何會迷路？”

    明華見她這般問，倒是也不隱瞞，自曝家丑說起了寧王府里奴仆不多的事實。這也是實話，只是她沒有傻到把寧王府里如今是外緊內(nèi)松，里面看著人煙稀少，常常會有不見人煙的冷情地方，卻也不會讓外人輕易進(jìn)來的事實也說出來。

    兩人這般略微說了會兒話，魏王妃愈發(fā)的不耐煩，眼看齊王妃的車架過來，直接冷哼了一聲道：“既然勞動不得六弟妹，那就尋個丫鬟給我?guī)钒??！狈凑胱屗谶@里等著齊王妃，是不可能的。

    明華自然不會阻攔她自行離去，只與楚王妃一同屈膝行禮，目送魏王妃離去這就迎了下車的齊王妃。齊王妃倒是和氣，先是說自己被俗物纏身，來晚了，又拉著明華溫溫和和地問了幾句無關(guān)緊要的話。明華一一回了，雖然齊王妃說話讓人如沐春風(fēng)一般和煦，她卻也沒有掉以輕心。

    畢竟，只看她來的這個時辰，明明看到了魏王妃的車架卻又只字不提的架勢，就當(dāng)懂得此女心思深沉，也不好惹。

    她在國公府向來是說一不二，如今遇上幾個與她身份同樣貴重的女子，且各個心思不一，倒是讓明華覺得頗為有趣。又過了一會兒，晉王妃也到了，晉王排行第九，最小，此時被丫鬟帶著進(jìn)了水閣連忙就道歉，說是被一些瑣事給耽擱了。

    “六弟妹正經(jīng)是新嫁娘，想來寧王府的一應(yīng)大小事情都未曾上手，反而來得最早。倒是四弟妹和九弟妹，真是貴人事多呢！”魏王妃假笑了下，見齊王妃無動于衷，晉王妃神色尷尬，就無趣道：“好了，都坐吧，這大熱天的，難免心緒不平了些。”

    晉王妃這才笑著過去坐在了魏王妃下手處，晉王與魏王一母同胞，齊王妃尚能夠偶爾不給魏王妃面子，直接頂上兩句，她卻是只能夠認(rèn)命聽著嫡親的嫂子這般奚落自己。

    明華覺得她可憐，就笑著推了一碗酸梅湯過去，笑著道：“快喝了解解渴，看你那額頭上的汗水，就知道定然是急著見我們這幾位嫂嫂的?！?/br>
    “多謝六嫂體恤?！睍x王妃輕聲細(xì)語道謝，抬頭對著明華抿唇一笑，眼神很是感激。晉王雖然上頭有個兄長，然而自幼性子軟弱，并不被魏王看在眼中，皇上也不甚喜歡。幾位王妃身世比較起來，晉王妃也是比其他人差上一些。自成親之后，時常被人欺辱。不過她與晉王卻是琴瑟和鳴，為著自家王爺著想在外時多有忍讓。

    明華倒是不以為意，笑著看向楚王妃道：“八弟妹請我來時，可是說要游湖泛舟的，如今我在這水閣之上看過去，一片燦燦明光，可是不敢下水。倒是在這水閣之中釣魚，還得幾分樂趣，只是不知道這魚竿、魚餌可有準(zhǔn)備好？”

    不尋個讓她們都閉嘴的活動，只怕到午飯之時都要與一群女人勾心斗角耍嘴皮子了。

    ☆、第25章 料理

    見明華這般說，楚王妃連忙笑著應(yīng)了，讓人去取各項東西來。齊王妃忍不住唇角抽搐了下，意外地看著明華——這六弟妹不虧是國公府里出來的，聽聞在娘家時就是說一不二的角色，難得竟然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泰然自若，怡然自得。只是，也讓人心生不滿。

    她這般行為，未嘗不是因為沒有把她與魏王妃放在眼中的緣故。不然，怎么不見楚王妃和晉王妃這般說話行事？

    想到此處，齊王妃眉眼一掃，見魏王妃臉色也略微陰沉，不由浮現(xiàn)出笑容，起身走到水閣一旁欄桿出，笑看下面碧波蕩漾，道：“還是六弟妹心思活，咱們干坐著確實無聊，倒是不如比試一番這垂釣的功夫？我可聽聞六弟妹萬壽節(jié)盛宴之后，在母后宮中又一次落了那傾城公主的面子，被母后贊譽文武雙全呢！既然要垂釣，不如咱們也加些賭注？”

    “釣魚一事，在乎釣而不在于魚。”明華回眸看了一眼齊王妃，嫣然一笑：“四嫂若是有興致，明華自然相陪，只是賭注就免了。再者，傾城公主至今下落不明，這可不是個好兆頭?！?/br>
    拿她做比，齊王妃是真傻，還是裝傻??？

    “看起來，六弟妹是看不上四弟妹的那些家底。也是，六弟妹出嫁之時，十里紅妝都不及形容，林國公對她更是疼愛有加，她如何會眼皮子淺薄到隨意與人定下賭約呢?！蔽和蹂藭r笑了笑，對著齊王妃冷嘲熱諷，卻也沒放過明華。

    明華唇角帶笑，似是聽不懂一般。

    “聽聞四嫂未曾出嫁之前，在家中也是千嬌百寵，被視為掌上明珠的?！泵魅A若有所指，看向齊王妃道：“蕭家這輩只得四嫂一個女兒，出嫁之時只當(dāng)比我更風(fēng)光才是?！?/br>
    實際上，明華的嫁妝從外而看，與其他國公府嫁女，又或者王爺娶妻時沒有什么兩樣，不算最差的，也絕對不是最打眼的。林矍疼愛長女，實惠都是在內(nèi)里的，旁人豈會知道。

    果然，齊王妃聞言就笑了起來，眼風(fēng)中帶著絲絲得意看了一眼魏王妃，道：“也是家中哥哥、嫂嫂們疼愛。”她出嫁之時嫁妝繞了京城一圈，端得是熱鬧喜慶，比起在娘家時不得重視的魏王妃自然底氣十足。

    “只可惜，你那三哥未曾活到你出嫁，不然你嫁妝不是能再添上十二臺？”魏王妃心中憋悶，這話未曾細(xì)想就脫口而出。只話一出口，她就心生警惕，不待齊王妃開口就起身道：“四弟妹莫惱，是我一時失言了，蕭將軍當(dāng)年之事連皇上都稱贊其忠勇，三嫂不該為一時意氣之爭說出這般話來?！?/br>
    齊王妃紅了眼眶，倒是沒有與魏王妃爭吵。明華原本就是特意挑起話頭想要詢問一下蕭家三子蕭黎的情況，如今見素來不和的兩人竟然這般三言兩語就放下了此事，心中不由一動，眼神就悄然瞟向了魏王妃。

    魏王妃性子潑辣、直接，且好面子，此時主動認(rèn)錯倒是難得。然而齊王妃被提及傷心事，卻也只是坐在水閣廊檐邊上，低頭垂淚，并不多言語。

    還有，這兩人都默契的撇開了傾城公主的話題。明華心思微動，面上卻不顯露絲毫，只略微沉吟片刻，就給齊王妃遞了一杯涼茶過去，低聲道：“四嫂節(jié)哀?！?/br>
    齊王妃抬頭看了她一眼，這才道：“家中三哥素來疼我，他去南嶺前還曾說到時候若打了勝仗，定然把南嶺的戰(zhàn)利品帶回來與我當(dāng)做陪嫁……”說著又抹了下眼角的淚珠，“沒有想到，他去南嶺不到半年，就……只我也為三哥覺得驕傲，聽聞他守著關(guān)口到了最后一兵一卒，不曾投降求饒，正是真正頂天立地的好男兒！”

    明華點頭稱是，只留意楚王妃和魏王妃等人的神色，然而兩人都無異樣。楚王妃略有感慨，而魏王妃則是眼中帶著譏諷，卻沒有開口，似乎也認(rèn)同了齊王妃的話。

    可見，當(dāng)初蕭家一事做得是如何的天衣無縫。只是，楚王妃之前明明在宮中提醒過她……

    明華愣怔了一下，恰好此時丫鬟們送來了魚竿等物，她見楚王妃應(yīng)酬眾人，這才一邊利索把掛好魚兒的魚鉤甩入水，隱隱猜測到那日那些語焉不詳?shù)脑?，怕是楚王交代這個弟妹說的，至于實情楚王妃當(dāng)是一應(yīng)不知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