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已經(jīng)快中午，厲漠北不在房間里。陸楠揉了揉發(fā)酸的脖子，皺著眉起床去洗漱。出來的時候手機有短信進來，發(fā)件人是許承洲，問她有沒有時間見一面。

    陸楠看了一會，平靜的給他回了一條：我跟未婚夫在度假，不好意思。

    發(fā)送完畢，陸楠拿外套的時候，留意到厲漠北給自己留了字條，復又倒進床里接著睡。

    他們家親戚太多，正好她不怎么想去應付。

    一覺睡到下午，窗外淅淅瀝瀝還在下著小雨，天空陰沉沉的，氣溫又降了許多。

    陸楠爬起來收拾一番，給厲漠北打了個電話，得知他在病房，遲疑了下開門出去。

    許老的情況已經(jīng)徹底穩(wěn)定下來，這會已經(jīng)離開icu,回了原先住著的小樓，來探望的親戚也走了七七八八。陸楠推門進去的時候，厲漠北自己坐在病床邊，側臉的輪廓依稀透出幾分蒼涼，像個暮色蒼蒼的老者。

    “厲漠北?！标戦傲艘宦?，放輕腳步過去。“累的話你去休息，我在這守著?！?/br>
    厲漠北回頭，一瞬不瞬的看她片刻，微微頷首?！拔胰ド嘲l(fā)上瞇一會，你注意看儀器和藥瓶。”

    陸楠給了他一個沒問題的眼神，彎腰拿了張凳子過來，輕輕坐下。

    厲漠北起身的時候，拍了拍她的肩膀，步伐沉沉的走向一旁的沙發(fā)。

    陸楠心中一動，有點理解不了他這個動作的含義。身后窸窸窣窣的動靜響了一會，漸漸安靜下去。悄然回頭，見他兩條腿都吊在沙發(fā)的扶手外，不知怎的，忽然有點想笑。

    擺在病房里的沙發(fā)很短，是雙人座的，還是很硬的木質沙發(fā)。他長得太高，躺在那張沙發(fā)里顯得特別的滑稽。

    收回視線，陸楠低頭看著黑漆漆的手機屏幕，悵然吐出一口氣。

    她好像太入戲了，這不是什么好兆頭。

    翌日，許老清醒過來，也能適當?shù)倪M食。陸楠喂他吃了些蔬菜米糊，接過厲漠北手里的手帕，仔細幫他把嘴角擦干凈。

    許老吃過東西，精神好了許多，靠在床頭打量陸楠?！澳愀”闭娴慕Y婚了，不是幫著那個臭小子騙我？”

    “登記有半個多月了?！标戦⑿ι纤哪抗?，掌心卻隱隱發(fā)潮?！白罱容^忙，所以一直沒時間過來看望您。”

    許老笑了笑，正好厲漠北的手機有電話進來，見他出去，看陸楠的眼神多了抹欣慰的慈愛。“你爸媽都還好吧，我許久沒回去了?！?/br>
    “都很好，房子我媽一直幫忙打掃，許阿姨有空也會回去看看?！标戦行┚o張，生怕厲漠北忽然回來。

    “老了，越老越想你李奶奶，看到你跟小北在一起，我也就不愁了。一跟這小子提結婚，他就不耐煩，我不提了他反倒自己主動結了?！痹S老瞇起眼，悵然嘆氣。“我這把老骨頭也折騰不了多久咯?！?/br>
    “許爺爺，您一定會長命百歲的。”陸楠寬慰一句，順嘴說的，也沒多想。

    許老倏地睜開眼，笑著看她?！澳銈円菧蕚湟⒆樱矣袀€盼頭，估計還能撐一段時間?！?/br>
    陸楠尷尬的不行，正好厲漠北接了電話回來，更覺坐立不安。

    厲漠北走到她身后，留意到她的耳朵紅的厲害，眸光閃了閃。視線落到外公臉上，見他居然在笑，隱約猜到剛才他們聊的話題內容，心念一動，索性裝作不知情的樣子。

    “小北，我管了你三十多年，知道你不服氣。以后我都不管你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許老看著陸楠，臉上露出放心的笑容?！靶￠莻€好孩子，聽話，而且孝順，你好好待她?！?/br>
    厲漠北眉頭微微蹙起，眉宇間浮起一絲難過?！巴夤??！?/br>
    許老擺了擺手，有些疲憊的閉上眼。

    “我媽一會就到，承洲兩口子也來了，我跟陸楠先出去?！眳柲敝浪抢哿耍焓职殃戦饋?，并肩往外走。

    出了門，厲漠北停下，跟守在門外的保姆和護工交代一番，復又牽起陸楠的手。

    回到車上，厲漠北抬手看了下表，問她要不要去吃午飯。

    陸楠搖頭，偏巧手機有電話進來，遂背對著他接通。

    “知道了，我下午回去?！标戦f著就把電話掛了，扭頭去看厲漠北?！澳阋ツ?，不方便的話我自己打車回去?！?/br>
    “我送你?！眳柲备龑σ曇谎?，淡然開口?！澳憧梢园崛ソ瓰I路的別墅，我自己一個人住著，很空?！?/br>
    陸楠愣了下，好笑搖頭?！安槐亓?，協(xié)議之外的時間，我是自由的?！?/br>
    厲漠北忽然覺得很不舒服。

    ——

    這場雨一直下了三天才徹底放晴。陸楠因為工地那邊沒什么事，于是繼續(xù)留在b市。

    4號下午，陪著陸桉逛街回來，無意間看到圍墻下的梯子已經(jīng)曬干，索性拿了袋薯片爬上去，像小時候那樣坐在圍墻上，看著隔壁一墻嬌艷的薔薇。

    她跟陸桉是雙胞胎，不過兩人的長相是反著來的，陸桉漂亮的像個女的，她正好相反。站一起，從來沒人會認為他們是雙胞胎。

    瞇了瞇眼，見陸桉出來，隨即朝他招手。

    陸桉瞄了眼圍墻下的梯子，搖了搖頭也跟著爬上去?！瓣戦?，我之前去多倫多參加學術論壇，遇到了個人?！?/br>
    “誰？”陸楠往嘴里塞了塊薯片，“咔”的一下咬碎。“你差不多該畢業(yè)了吧，想好找什么工作沒？”

    “還兩年呢不急，我跟你說說我見著誰了?！标戣衲米咚掷锏氖砥?，捏了一塊放進嘴里，嗓音含糊的說：“肖楠，就許老家別墅過去那一家的那個女孩，她在多倫多交響樂團拉大提琴?！?/br>
    肖楠？陸楠依稀有點印象，比她小一歲還是兩歲來著。而且這個名字，似乎不是她最近第一次聽到。

    上一次是誰跟自己提過這個名字？

    正想的出神，余光看到有車子停在許老家的別墅門外，車牌還特別的熟悉，陸楠心慌慌地往院里跳下去。

    “meimei？！”陸桉嚇了一跳，驚呼一聲，也跟著跳下去?！澳愀闶裁垂戆￡戦　?/br>
    “不喊meimei了？你就裝吧?！标戦欀迹胩煺静黄饋?。“壞菜了，我的腳崴了好像?！?/br>
    “笨手笨腳！”陸桉敲了下她的腦袋，扶她回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