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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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應苔茫然看著上空,右手捏住招財?shù)牟鳖i,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那你要一輩子陪在我身邊?!?/br> 他的臉因為生病而燒得通紅,正如崇善當時笑過的模樣。 邢應苔的聲音沙啞,卻將那人言語的腔調學了七八分。崇善曾經和他說了什么,原來邢應苔是記得清清楚楚的。 邢應苔攬住懷里的貓,閉上眼睛。 有細密的雨滴打在窗戶上,聲音好似撞在擋風玻璃上的飛蟲,數(shù)量龐大,震人心魄。 僅有的一絲光線完全被陰云遮住,屋里漆黑一片。 邢應苔的呼吸越來越艱難,到后來幾乎要失去意識。 不知何時,他突然感覺身上一重,手上毛茸茸的觸感變得光滑冰涼,滑不留手。 一陣手忙腳亂的聲音,一道閃電恰好在此時劃過,邢應苔在自己幾乎要閉合的眼縫里看見了一雙黃澄澄的眼睛,眼睛下有兩顆極淺的淚痣。那是他熟悉的相貌,什么都很熟悉,唯獨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 邢應苔卻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是了,他想,他……這是快要死了。 渾身赤裸、急得快要噴火的男人用手輕輕托住邢應苔的后頸,邢應苔終于閉上了眼睛,心想,崇善死的時候,他想的都是些什么? 和自己是不是一樣? 再次睜開眼睛時,邢應苔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胸口悶痛,惡心的感覺讓他又閉上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轉頭去看周圍的環(huán)境。 一片碧藍的隔簾,身上蓋著整潔干凈的白色厚被,邢應苔抬手一看,果然,手背上掛著一袋透明的液。 邢應苔的動作驚到了坐在旁邊的男人,他放下手中的東西,輕聲道:“你醒了?感覺怎么樣?” 看到那男人的臉,邢應苔的瞳孔猛地一縮,抿著唇,像是沒聽到一樣,一聲不吭。 只見那男人身材高瘦,穿著一件邢應苔的長袖毛衣,眉眼盡數(shù)舒展,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讓人忍不住想和他說一說話。 邢應苔卻緊緊盯著男人的眼,脖頸緊繃。 ——崇善!竟然是崇善! 他果然沒死。 崇善見邢應苔表情戒備,本來站著,此時又坐了回去。他托著自己的下巴,說:“既然醒了那就證明暫時沒事。我猜你有很多話想跟我說,我就不去叫醫(yī)生了,免得雜人過來打擾我們敘舊?!?/br> “……” 邢應苔用單手撐著,微微起身,向后挪了挪,同時左右巡視,想看看周圍有沒有其他人。 崇善也不怒,他的脾氣比之前可是好的太多了,就這樣看著邢應苔,等他不動后,催促道:“沒有什么要和我說的嗎?” 邢應苔看著崇善,終于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覺得這樣不對勁了。 原來,盡管崇善和記憶中的相貌如出一轍,可他的眼睛并不是黑的,而是一種透亮的黃,非要說的話,和招財很是相似。 見邢應苔閉口不談,崇善笑了笑,抬起右腿搭在左腿上,換了一個輕松的坐姿,口中說道:“你不和我說話,我卻有很多話要跟你說,應苔,想知道我為什么還在這兒嗎?” “……” “當然是因為我愛——” “……你別說了。”邢應苔揉了揉脹痛的太陽xue,打斷崇善的話,問,“你沒通知我的家里人?” 被打斷話的崇善有些控制不住情緒,他反問:“為什么要通知他們?” 邢應苔盯著崇善,十分戒備,仔細打量面前的男人。 他看到崇善脖頸上有幾道清晰的血痕,泛著青紫,突然就明白了。 崇善見邢應苔一直不說話,只是死死地盯著自己,本來輕松的心情不由得越來越向下沉。他向前伸手,慢慢碰到邢應苔的發(fā)邊,為他整理一下頭發(fā)。 欣賞著邢應苔緊張的神情,崇善縮回手,突然覺得索然無味。 他眨眨那雙顏色怪異的眼,說:“病這么重,也不去看醫(yī)生,不然你以為我愿意被你發(fā)現(xiàn)嗎?” 邢應苔看著崇善的脖子,點點頭,說:“你真是什么都能干得出來。崇善,你太厲害了?!?/br> 崇善‘哈’的一聲,嘲諷道:“你高看我了,其實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會變成那副樣子?!?/br> “……” “所以呢,”崇善保持著雙腿交叉的姿勢,向后靠,然而呼吸急促,也有些緊張,問,“你是怎么想的?” 第31章 “所以呢,”崇善保持著雙腿交叉的姿勢,向后靠,然而呼吸急促,也有些緊張,問,“你是怎么想的?” 邢應苔胸口發(fā)熱,他看著崇善的眼睛,然后說:“……我能五年不見你,就能五十年不見你。” 崇善的表情驟然扭曲,他憤怒地喊了一聲,然后壓在邢應苔的身上,雙手用力掐住他的脖子。 邢應苔一驚之下向后閃躲,可不知為何動彈不得,很快被扼得呼吸困難,他的眼前的一切變得模糊,連崇善的眼睛也看不清楚了。 邢應苔被推倒在一片碧綠平靜、無邊無際的湖水中,湖水味道奇特,好似浸泡尸體的福爾馬林,邢應苔清晰地感受到身體被一點一點浸泡下去,無法掙扎。湖水沒過鼻梁,胸口陡然一痛,痛得幾欲發(fā)狂。而后邢應苔呼吸突然就順暢起來。他深深吸了口氣,掙扎一陣,再一次睜開眼睛。 這次睜眼比剛剛更有實際感,他能感受到眼球干澀的轉動,腦袋渾渾噩噩,渾身無處不痛。 邢應苔扭著頭,先看見了自己輸液的左手,然后是左邊兩個穿著病號服的男病人。 這里是醫(yī)院,但只有自己一個人。 邢應苔咳了兩聲,忍受著喉嚨刀割般的疼痛,看到身邊沒人,不由得松了口氣。 他知道自己剛剛是做了個夢。 夢里見到了一個早已不該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上的人,偏偏夢的還這樣真實,還把他按在了招財?shù)念^上…… 如果崇善地下有知,知道邢應苔拿他和一只丑陋而肥胖的公貓相提并論,會不會氣得從棺材里跑出來。 自崇善死后,邢應苔經常會做有關崇善復活后的夢。夢中崇善形態(tài)各異,但最后一定會以他扼死自己為結尾,所以邢應苔一點都不吃驚。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天天和招財相處,所以夢里也就有它,這也不稀奇。 邢應苔回想了一會兒后,暗自評價,這次的夢最逼真,直到現(xiàn)在還能想起崇善到底穿的是哪件衣服。他從床上坐起,找了找,摸到自己的手機。即使是這么幾步的動作,他都有些頭暈目眩,心想這次真是托大了,為什么不去醫(yī)院?他剛二十幾歲,難道真的想死? 肯定是不想的,不然邢應苔不會這樣后悔。他撐著手,如同老年人一樣緩緩躺到病床上,打開手機翻看時間,想:誰送自己來的醫(yī)院?昨晚自己給陳半肖打過電話,一定是陳半肖來過后看到他這幅樣子,把他送到醫(yī)院來??申惏胄槭裁床辉谶@里?是不是在照顧招財脖子上的傷? 邢應苔想應該給陳半肖打個電話,問問情況。他輕輕咳嗽幾聲,只覺得胸悶的感覺有所好轉,但痛楚更加明顯了,于是一只手捂住胸口,一只手摸著手機。剛要打電話,突然聽到門開的聲音,一個清朗但聽在邢應苔耳中如轟雷般的男聲道:“你醒了?” 邢應苔手一抖,連手機都落在床上。 什么? 那男人一步步走向邢應苔,他手里拿著一個杯子,走近后隨手放到桌上,坦然地用自己蒼白而冰涼的右手,撩起邢應苔的額發(fā),崇善摸著他的額頭,說:“你燒得有些厲害,喝點水吧?!?/br> 崇善……崇善!邢應苔喉嚨一緊,觸電一般震了一下,震驚地想,自己到底是不是還在做夢? 可周圍的病人反應那樣真實,邢應苔渾身僵硬,思索時大腦空白,一時間沒法避開崇善的手。 反應過來后,邢應苔便覺得碰到自己的手如同蛇鱗一般細膩,又好似僵尸一樣冰涼。這種聯(lián)想令他后背汗毛豎起,邢應苔的視線本來對著男人的鎖骨,仰頭一看,映入他眼簾的是男人蒼白而瘦削的臉。他眼神平靜,漆黑若谷底冰潭,眼睛下有兩顆淺色的痣。 邢應苔看到他嘴角一絲若有若無的笑,頓時也不在乎是不是在做夢,他頭皮發(fā)麻地向后一退,用力拔下手背上的針,逃命一樣從床上跳下來,但撞到了附近的座椅,跪著摔倒在地。 “啊……” 邢應苔從喉嚨里發(fā)出吼聲,因為他表現(xiàn)的太過恐懼,崇善面色不好,他沒想到邢應苔再次見到自己會是這種反應,本想上前攙扶,見他這樣,也不能過去了。 這邊的動靜驚動了旁邊的病人,有一年輕男子本來在吃家人遞過來的蘋果,此時也忘記吃了,張大嘴驚訝地看著面前的情況。只見邢應苔坐在地上,貼在墻角,不敢置信地盯著面前的男人,神情慌張得十分夸張。 而被邢應苔死死盯著的男人靜靜站在陽光下,臉色陰沉,過了一會兒,崇善突然抓住病房中用于隔離的簾子,用力一拉,‘刷!’的一聲,擋住其他人的視線。 本來有些好奇的人也就不好再看過來了,年輕病人繼續(xù)啃他的東西。盡管誰都聽到邢應苔驚恐的聲音,也沒人過來詢問到底怎么回事。 崇善拉了簾子后,沉默了一會兒,慢慢向前幾步,蹲在邢應苔面前。 邢應苔見崇善越靠越近,自己無處可躲,便沙啞地喊了幾聲。見沒人過來,而崇善又逐漸靠近,邢應苔伸手抓住崇善的頭發(fā),很用力的阻止那人靠近,毫不掩飾自己的驚恐,聲音沙啞地問:“你……你是人是鬼?” 當邢應苔確信現(xiàn)在是現(xiàn)實而不是夢境后,就再也無法保持冷靜。 崇善仰頭笑了兩聲,說:“你怕我,哈哈,你竟然怕我?!” 邢應苔喉嚨做出吞咽的動作,他松開手,無法遏制地劇烈咳嗽起來。 崇善可以稱得上是猙獰的表情緩和一番,他握住邢應苔的手臂,把他從地上提起來,然后說:“你爸媽馬上就來,你還是躺在床上的好?!?/br> 邢應苔一怔,聽他提起自己父母,手臂一震,甩開崇善,邊咳邊說:“你又騙我?!?/br> 崇善手臂顫抖,他看著邢應苔原本輸液的手背上冒出的血滴,深吸口氣后,道:“……怎么會?我從來不騙你?!?/br> 第32章 聽到父母會來,邢應苔咳了幾聲,總算徹底清醒了。他避開沒看崇善的眼睛,緩緩從地上爬起來,重新躺回床上。 崇善僵硬地站在原地,沒上前去扶,而是走出病房,不知道去了哪里。 沒過多久,兩個護士匆匆走進來,站在邢應苔病床邊,看著他腫起的手背,抱怨一句:“怎么把針管給拔了?” 這話是問邢應苔的,兩個女生的眼睛卻盯著崇善,崇善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其中一個高個子的護士便重新給邢應苔扎針,臨走時叮囑道:“讓病人多喝水,有事再來叫我們。” 崇善點頭,等護士走后,便扶起剛剛絆倒邢應苔的椅子,坐在上面。 他的膝蓋就貼在邢應苔的病床處,兩人距離不足一米,而且邢應苔是躺著的姿勢,無形中增添了不少壓力,所以他的脖子一直是緊繃的。 崇善故意裝作沒看到,他用剛剛拿來裝熱水的水瓶,倒了些在杯子里,吹吹后抵到邢應苔唇邊,說:“護士讓你多喝水?!?/br> 邢應苔沒說話,也沒張口。 崇善等了一會兒,也不生氣,拿了個銀勺子,洗干凈后,舀淺淺一點水,又碰到邢應苔唇邊。 好似邢應苔是個鬧脾氣不肯吃藥的小孩,而他是溺愛小孩的父親,親自過來喂藥。 邢應苔也無法忍受崇善這般溫柔繾綣的動作,他扭頭避開后,直起身子,然后接過水杯,喝了兩口。 崇善說:“多喝點。你……昨晚燒得很厲害,現(xiàn)在感覺好點了嗎?” 不好。邢應苔沒說話,問:“我爸媽什么時候來?” 崇善下意識抬手,似乎想看手表。但他手腕上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于是他過于大方地拿了邢應苔的手機,打開看看,說:“再過半個小時吧?!?/br> 邢應苔看著崇善身上的衣服,驚訝地發(fā)現(xiàn)他穿的正是自己夢中夢見過的長袖毛衣,再一低頭,發(fā)現(xiàn)崇善不僅穿自己的衣服,還有褲子和鞋子。說不定襪子內褲也是邢應苔的。 邢應苔沉默了一會兒,仔細看崇善的眼睛,還有脖子。當他發(fā)現(xiàn)崇善眼睛顏色正常、脖子上沒有明顯的傷痕后,開口問:“……我的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