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秦漠的前方是一大片郁郁蔥蔥的森林,他的目光投射在青凰的方向,卻沒有聚焦在她身上。他的神識已經(jīng)查探到那個位置有人,也發(fā)現(xiàn)了那人靈力不穩(wěn),似乎還受了傷。 秦漠一點腳尖,幾個跳躍就穿過樹林,落到一片空地上。 青凰見有人出現(xiàn),一時不能分辨是敵是友,驚得立刻往后退??墒撬芰藗呀?jīng)跑不動了,只能蜷縮在一塊大石頭背后。 秦漠看著這一切,自腰間解下一瓶丹藥,丟到石頭背后:“這是聚靈丹,你應(yīng)該認得出來?!?/br> 青凰趴在大石背后偷偷看他。那是個穿著白色衣服的修仙者,雪一樣干凈的白色,有這種顏色衣服的人通常不會太壞。她撿起白玉軋花的瓷瓶,打開蓋子,瓶內(nèi)立刻飄出一股丹藥的香氣。 這類中品丹藥,竟然也能練出上品丹藥的氣味來,他一定是非常厲害的仙人。 青凰覺得自己有救了,眼睛瞬間發(fā)亮,丹藥也顧不上服了,從石頭后面爬出來,朝他爬過去:“神仙哥哥,你教我法術(shù)吧?!?/br> 他用洞悉一切的目光淡淡掃過她的身體:“你我靈根不同,能修習的法術(shù)類型也不同,我教不了你什么?!?/br> 她怕他拒絕了她之后就要跑了,只能先抓住他的衣服下擺:“我母親不在了,族里的人就想把我送去妖修那里做器鼎,我逃了好幾次,他們就打斷了我的腿,這次我是從妖修那里逃出來的,那老妖兇得厲害,如果被抓回去,他就會吸干我所有的靈氣,拿我的*煉妖,我不想被抓回去,你既然救了我,就帶我走吧?!?/br> 她語氣平平淡淡,沒有太多的哀傷和抱怨,好像不是在說她自己的經(jīng)歷,只是在敘述一件普通的事情。 秦漠愣了愣,眼中突然有了回憶之色。 他修仙多年,早該拋卻前塵往事,可眼下經(jīng)她這么一說,那些回憶一股腦兒就涌上心頭,這是他的心魔啊,他其實從來沒有忘記過。 冷峻的眉眼終是柔軟下來。 他彎下腰,伸出手指,輕點她的眉心。 她感到眉心的柔軟,隨后一股暖流涌進她的身體,然后她漸漸有了力氣,腿腳竟也慢慢能動了。 他情不自禁揉了揉她的頭發(fā):“我是青霞宗的秦漠?!?/br> 清風徐徐,夕陽的余暉柔和地籠罩在兩人身上,兩個同樣是被族人拋棄的人,在此刻相遇了。 場景就定格在那里,溫暖的陽光仿佛真的灑了進來,溫柔了每個人的心田。 現(xiàn)場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 場景的演繹已經(jīng)結(jié)束了,眾人卻還沒有回過神來。 許久,不知誰先鼓的掌,演播廳內(nèi)瞬間掌聲雷動。 那都是對她肯定的聲音。 丁泠心潮澎湃,各種情緒混雜融合在一起,合成了一種獨特的甜。 她原本只想著能不出錯就滿足了,上天卻給了她滿堂的喝彩。 其中一位評審贊嘆:“這小姑娘資質(zhì)不錯,好好培養(yǎng),以后大有可為。”其余評審也紛紛表示了不同程度的贊美。 陸曜丞看著眾人或贊賞或羨慕或嫉妒的表情,嘴角不住上揚,他媳婦就是這么優(yōu)秀。 吳森先前因為一些流言蜚語對丁泠頗為不滿,此刻看了也是心服口服,主動走過來:“丁泠,沒想到你還真有兩把刷子,剛才是我胡說,你別放在心上。” 宋思雯手中的劇本都快被她捏碎了。 她比任何人都要提前拿到劇本,還通過贊助商那邊的關(guān)系早早知道了要選的12個場景,無論哪個場景的對白她都很熟悉了,剛才臨時給大家換場景也影響不到她。 可丁泠呢,什么都不知道,劇本也是剛剛開始看,憑什么最后受到了眾人的贊賞! 她演技絕不會比丁泠差,臺詞也都記得滾瓜爛熟,真演起來還能比不過丁泠? 她只是沒有機會表現(xiàn),她不甘心! 宋思雯找到胡經(jīng)理,哭得梨花帶雨:“胡經(jīng)理,我剛才太緊張了,你讓我再上一次吧。” 胡經(jīng)理安慰她:“別哭了,好好記臺詞,下周五還是有你的位置的?!?/br> 宋思雯要的可不是這個:“這個試演一點都不公平,給丁泠搭檔的是陸曜丞,演技公認的好,有影帝在,整體效果會不好才怪呢?!?/br> “你給我閉嘴?!焙?jīng)理喝住她,急急忙忙看向評審席。 黎宇正意味深長地朝這里看呢。 胡經(jīng)理心一沉,臉色也不好了:“黎導(dǎo)是什么人,他能在你試演的時候給你做搭檔,你就偷著樂吧,還不知足,什么話都敢說?!?/br> 宋思雯辯駁:“黎導(dǎo)是好呀,可他畢竟不是專業(yè)演員,演技方面總是比不過陸天王的,我覺得這事太不公平了,不然安排我和陸天王搭一次,準叫你們贊不絕口?!?/br> 胡經(jīng)理笑得干干的:“你剛自己說是看到黎導(dǎo)太驚喜才失態(tài)的,真要安排陸先生和你搭,恐怕連話都說不利索了。你可給我長點心,再這么鬧下去,下周五就別來了?!?/br> 宋思雯聽了這話也不敢再說了,回頭看見陸曜丞正在身后站著呢,他肯定聽到自己剛才夸他了,那副心思又活絡(luò)起來。 “陸先生……” 話還沒說出口,陸曜丞就開了口:“胡經(jīng)理,我覺得她挺適合剛才那角色的,不讓人上那就是劇組的損失了?!?/br> 胡經(jīng)理驚得下巴都快掉了,這陸曜丞這次的反應(yīng)和上一次可是大相徑庭,他原先就猜不透,這下就更搞不明白了。 若不是還顧及點形象,宋思雯這會兒都想雙手雙腳并用緊緊抱住陸曜丞不放了。她一早就知道人影帝肯定對自己有意思,咧著嘴笑道:“陸先生簡直是我的知音,這世界上也只有你能賞識我的才華了。” 陸曜丞瞥了她一眼說:“這個角色你最適合,本色出演的效果肯定非同凡響。” 她剛才飾演的表姐是劇中典型的惡毒女配,原著文下就有一大片對這個角色的罵聲,不少讀者一路追文下來,就沒停過說“表姐怎么還不去領(lǐng)便當啊”。 他說她本色出演,這無異于在她臉上扇了一記響亮的耳光。 宋思雯聽得臉一陣青,一陣白,險些站不穩(wěn)。 參加試鏡的7個人都分別試過來了,評審席的列為也或多或少給了一些評價和建議。這事算是告一段落了,公司的領(lǐng)導(dǎo)層又請陸曜丞和黎宇分別給大家講了幾句話,分享了一些經(jīng)驗和技巧,原本下午就能結(jié)束的彩排,硬生生被拖到了天黑。 臨走前方凌慣例翻了翻筆記本:“今天的任務(wù)都結(jié)束了,晚上沒有活動,陸哥我先送你回家?!?/br> 陸曜丞朝車窗外看去,這個季節(jié)的天黑得特別快,才五點多就全黑了,道路兩旁亮起了各種霓虹燈,寫字樓被白熾燈的光芒充斥著。 寫字樓里的上班族們開始陸陸續(xù)續(xù)往外走,下班幾乎都在這個點,路上的行人和車輛越來越多,這時候回家可沒那么容易。 陸曜丞說:“先緩緩,這時候人多,這么出去也是堵在路上?!?/br> 方凌從他進演藝圈時就跟著他了,頭一回聽他這么說,還以為他是轉(zhuǎn)性了,等看到丁泠從大樓里走出來,忽然領(lǐng)悟過來,他十分盡職地裝作什么都看不出來:“這不是剛才和你演對手戲的那個女藝人嗎,不知道她住在哪兒,咱們順路帶她一程?” 陸曜丞對這一建議表示舉雙手雙腳贊成。 “挺順路的,那你下車吧?!彼f。 方凌說:“好的,我去喊她過來?!?/br> 陸曜丞解釋道:“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你下車,我送她回家?!?/br> 方凌嘴角抽了抽:“陸哥,你不會是認真的吧?”不帶這么對他的。 陸曜丞看著他笑:“我看起來像在開玩笑?” 方凌覺得自己就是嘴賤,不提這事多好啊:“陸哥,我也順路呢。而且這個點是下班高峰,打車坐公交都不方便,你不能就這么把我丟下吧?!?/br> 陸曜丞安慰他:“乖,你用滴滴叫個車多方便,回頭給你報銷。你總不至于想燃燒自己,在我身邊發(fā)光發(fā)熱吧?!?/br> 方凌默默下車走開,順便暗暗鄙視了陸曜丞一把。可誰叫人是老板,他只是個打工的呢。 丁泠原本還想找黎宇一起吃晚飯,兄妹兩還能敘敘舊,只是黎宇臨時有事走不開,她只得先回家改日再聚。 h市的交通堵得厲害,一到早晚高峰堵個個把小時都正常,好在出了帝赫大樓,斜對面就是地鐵站,丁泠每天也就樂得搭地鐵上下班了。 她等了會兒黎宇,出門就比其他人都晚了些,這會兒門口都沒什么人了。 丁泠四下看了看,一眼就見看見陸曜丞那輛拉風的凱迪拉克,比車更拉風的車主人正鎖眉在車前不停地走來走去。 他們已經(jīng)搭檔過一場戲了,而且他還幫過自己。丁泠走過去打招呼:“怎么還不走?” 他也問她:“你才出來?” 丁泠笑道:“磨蹭了一會兒出來就晚了?!?/br> 陸曜丞說:“那你早點回去吧?!弊约簠s沒有半點要回去的意思。 丁泠這才發(fā)現(xiàn)之前一直跟在陸曜丞身邊的助理不見了,不由問他:“你在等方助理嗎?” 陸曜丞笑了笑,說:“他家里有事,我就讓他先回去了……” “那你還不回去?”這話才出口,丁泠就想到平日里陸曜丞習慣了有方凌每天當司機,興許本人不會開車。就問他,“你是不是不會開車?” 陸曜丞違心地點頭:“方凌說家里有急事,我也沒多想,就讓他趕緊回去了?!?/br> 那就對了,他不會開車,當然就回不去了。何況他名氣大,路上鮮少有不認識他的,坐那些公共交通自然是不太方便。他大概也拉不下臉和別人說這個事,只有自己在這里干著急。 丁泠立刻善心大發(fā):“我倒是會開車,陸先生不嫌棄的話,不如我送你回家吧?!?/br> 這話正合了他的心意,陸曜丞毫不客氣地笑道:“那實在是太感謝了。” ☆、chapter 10 丁泠原本想的是,陸曜丞怎么說都對她表示了極大的善意。就算她沒有接受他的幫助,她也是十分感激他的。眼下這么點小事,她幫一把也不算什么。 可等陸曜丞報了地址,她才略有些后悔。 他住在景榆墅園,那一片都是別墅區(qū)。開發(fā)商為了保證小區(qū)內(nèi)空氣良好,特意選了一片依山傍水,充滿了田園風光的地方。自然環(huán)境是好了,可周邊方圓幾里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她一路開車過去,路上就沒見有人,也就偶爾有那么幾輛車開過。 能住得起景榆墅園的,基本都有私家車,多半也不在意那些公共交通,附近的地鐵公交線路雖然都在市政規(guī)劃中,卻也因此一拖再拖。 話已經(jīng)說出口,丁泠也不好意思再改口說不送,只能硬著頭皮把人開回家,心里卻擔心自己一會兒該怎么回家。這地方遠,就是用滴滴叫車,一般都沒出租車愿意過來。 陸曜丞見她一直悶頭開車不說話,就說:“我聽人說,那天監(jiān)控室的工作人員粗心,少插了一根線,結(jié)果那一層的攝像頭全沒開。” 他說的“那天”就是宋思雯陷害丁泠偷贊助商項鏈的那一天。 她應(yīng)了一聲:“是啊,平時都好好的,偏就那一天出了問題,不然的話……”她沒有繼續(xù)說下去,有的時候就是這樣,當人倒霉的時候,喝涼水也能塞牙。 陸曜丞側(cè)臉看去,車內(nèi)光線不好,唯有兩旁的路燈隱隱約約打進來一圈淡光,她的臉始終看不分明,可他知道,她心里一定不好受。 “你不覺得太湊巧了點嗎?”陸曜丞語氣淡淡的。 丁泠說:“我不是沒懷疑過是她動的手腳,但我去監(jiān)控室問了,他們都說沒見宋思雯去過。也許,我運氣就是那么背呢?!?/br> 陸曜丞說:“那一層的監(jiān)控沒開,可其他層的監(jiān)控都好著呢,況且監(jiān)控室又是在負一層?!?/br> 車子猛然剎住。 丁泠轉(zhuǎn)頭看他:“當時情急之下只想著看贊助商休息室里的監(jiān)控,就沒想到這個。”可她又擔心,“我現(xiàn)在才想到會不會太晚了?宋思雯肯定也能想到這個,萬一她已經(jīng)先我一步把監(jiān)控記錄處理掉了那該怎么辦?” 好不容易有了希望,如果就此破滅,她不知道自己此后能不能一直背著這個包袱往前走。她是真的害怕,幸好在路邊停了車,不然這會兒恐怕連方向盤都握不穩(wěn)了。 陸曜丞情不自禁伸手過去,等他意識到,手已經(jīng)覆在了她的手背上:“她要真處理了,那也能留下證據(jù)的,這不更能說明她做賊心虛?!?/br> 丁泠覺得自己真是笨,平時她看電視劇的時候老覺得劇里面的主角傻,這么點破事都想不明白,能產(chǎn)生誤會,可臨到自己頭上,她一樣看不透最簡單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