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秦禎胡子愈發(fā)茂盛,只剩兩只黑沉沉的眼睛露在外頭,他濃眉微蹙:“你們這是怎么了?” 兩個丫鬟倒也聰明,也不說話,就是掩面低泣,看得人天見尤憐,比照著站在旁邊的周青青,顯然是在哭訴在新王妃那里受了欺負。 周青青抱著手臂靠在石桌邊,歪頭遙遙看著秦禎,笑得一派坦然。 秦禎看她這模樣,大約也猜到是何事,這丫頭倒不是個惹事的主,但肯定不會無緣無故為難人。 他勾唇朝她笑了笑,然后沉下聲音:“你們兩個是不是忘了自己身份?” “奴婢不敢!” 秦禎笑了一聲:“之前我可能沒說清楚,現(xiàn)在我認認真真同你們說一遍,以后本王不在王府,一切都由王妃做主,若是誰敢對王妃不敬,或是忤逆王妃,家法伺候。” 米珠米玉雖然心里憤憤不甘,卻不敢再說什么,跟周青青磕了兩個頭,才跌跌撞撞離開。 碧禾朝周青青眨眨眼睛,也一溜煙跑了,只留下兩人在小院內(nèi)。 秦禎朝周青青走過去,挑眉看她:“滿意嗎?” 周青青笑著點點頭,然后又從身后摸出一塊炸糕,塞到他口中:“這個獎賞給你。”等他眉眼含笑,心滿意足吞下,她又才笑著道,“這是米珠米玉特意為我做的你們炸糕,是不是覺得味道很特別?” 秦禎皺了皺眉,似乎這才發(fā)覺不對,呸呸吐了兩口:“這兩個死丫頭,到底在里面放了什么?” 罷了他忽然把她打橫抱起來,直直往房間里走。 周青青嚇得抱緊他的脖頸:“你做甚?” 秦禎朗聲笑道:“東境那邊遭北趙偷襲,我明日一早就要啟程去那邊。前日答應你的話我收回,今日我就要把洞房花燭補上。” 周青青揪著他的胡須大叫:“秦禎,你耍賴!” ☆、第二十四章 秦禎笑得肆意張揚,到了門口一腳將門踢開,然后又反身將門抵上,就是不讓周青青下地。直到走到床榻邊,才將周青青丟上去。 見著他脫衣服,露出精壯而布滿疤痕的身子,周青青臉刷得就紅了大半,手忙腳亂爬起來,抵在床內(nèi)的壁上,支支吾吾道:“秦禎,你說話不算數(shù)。” 秦禎笑著往床上爬:“我這一去至少兩月,哪里有新婚兩個月不同房的道理,今日咱們好好圓房,我明日也好輕輕松松出征?!?/br> 不知是西秦人皆是這般直爽,還是這人恬不知恥,這些話就如此坦坦蕩蕩說出來。周青青紅著臉義正言辭道:“白日宣yin像什么話!” 秦禎爬上床,將她拉倒,笑著覆在她上方:“咱西秦沒這種說法。” 見他手要伸向自己衣襟,周青青忙捂住,紅著臉道:“我那個來了……” 秦禎皺眉,沒聽明白:“什么?” 周青青用蚊蠅般的聲音道:“葵水?!?/br> 秦禎好半響才反應過來,大喇喇伸手往她下方一摸,然后罵了句西秦的臟話,翻身倒在她旁邊,一副生無可戀的語氣道:“以前國師算我有紅鸞劫,我還不信,現(xiàn)在我總算是信了?!?/br> 周青青聽得咯咯笑起來,側(cè)身趴在他旁邊,看著閉著眼睛碎碎念,忽然又覺得這人有趣得緊,隨口問:“北趙探子抓得怎么樣?” 秦禎睜開那雙黑沉沉的眼睛,微微笑道:“還要多謝夫人,那幾個家妓確實都是探子,我按著夫人的方法,又抓了一些,雖然算不得一網(wǎng)打盡,但肯定也大動了他們元氣??上巧炙幈蝗司茸?,想來是重要人物?!闭f罷,他忽然正了正色,“既然有人能從聶勁手中劫走人,想必這西京城里,還埋伏著不少北趙高手。我去東境這段時日,你外出小心些,一定要讓聶勁時刻跟著。” 周青青點點頭:“這是自然,我這人惜命的很,遭人刺殺了兩次,肯定不會掉以輕心。” 秦禎輕笑一聲,將她拉下來攬在臂彎里:“不能圓房不打緊,陪我睡一會兒就好。” 周青青猶豫了片刻,倒是沒拒絕,任他抱著自己。這人的胸膛和手臂,又熱又硬,像是被太陽烤過的石頭,周青青有點不自在地嘀咕:“怎么這么硬?” 秦禎悶聲笑了笑,翻了個身,將她抱得更緊,在他耳邊道啞聲道:“還有更硬的地方?!?/br> 周青青臉上一紅,用力掐了他一把,啐道:“登徒子!” 但她這力道,對秦禎來說不過是撓癢癢,卻又攪得他心癢難耐,只得將那作亂的柔荑抓住,聲音愈發(fā)暗啞道:“別鬧,陪我好好一腳,明兒早要出征,等我回來,至少又是兩個月?!?/br> 周青青心道別兩個月,兩年最好不過。不過想到這人畢竟是自己丈夫,便稍稍正色道:“那你好好睡,我不擾你?!?/br> 她話音剛落,秦禎沉沉地呼吸已經(jīng)在她耳邊響起。她有些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想要掙開他起身,可那雙大手,卻像是鐵鉗子一般緊緊箍著自己,她只得老老實實躺著。 她側(cè)頭看他,這人一臉虬須,倒是符合傳聞中戰(zhàn)神武王鬼見愁的模樣。但她知道,這人醒著時,是有著一雙似乎能看到人心底的深邃漆黑的眼睛。 此刻他溫熱地氣息淺淺淡淡地撲在她臉側(cè),不知為何竟然有些讓她莫名悸動。 興許是真的困倦至極,這一覺秦禎一直睡到了暮□□臨才轉(zhuǎn)醒。 兩人難得一起用了晚膳。飯畢,他拉著周青青到正廳,兩人坐在中央,招來了府中上下全部下人。 “明日本王要啟程去東境,府中事宜皆有夫人說了算,如有誰忤逆夫人,待我回來,家法伺候?!?/br> 眾人唯唯諾諾應聲。 周青青悄悄斜眼看他,是她未在他身上見過的一派嚴肅,竟然有些不怒而威的凌厲。也許這就是西秦萬人敬仰的戰(zhàn)神秦禎。 等下人散盡,兩人回房,秦禎卻又恢復了那個玩世不恭,略帶無賴的模樣:“夫人這樣應該滿意了吧?待我不在,如果府里有誰讓你不滿,你可勁兒懲罰就是。若是誰膽敢不受罰,你讓聶勁出手?!?/br> 周青青嗤笑了一聲:“你也不怕我引起群憤,還怎么在你這王府待下去?” 秦禎挑挑眉:“那就把他們都趕出去,我重新?lián)Q一批人進來?!?/br> 周青青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你當真?” 秦禎笑:“有何不可?” 雖然才見幾日,但周青青對這人卻多少有些了解,滿口胡言,半真半假,她若是信了他的鬼話,那就是個傻子。 見她輕笑了一聲不說話,秦禎道:“怎的?不信?” 周青青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道:“當然信,王爺可是一言九鼎的武王?!?/br> 秦禎柔柔地看著她褪了衣服爬上床,笑著跟上來:“明日我去東境,可別太想我?!?/br> 周青青皮笑rou不笑地看了他一眼:“我想不想你不知道,不過你想太多倒是真的?!?/br> 秦禎哈哈大笑,摟著她道:“這還沒走,本王就有些舍不得夫人了,夫人說如何是好?” 周青青呵呵笑了一聲,閉上眼睛不再理他。 秦禎俯身看了看她,她膚若凝脂,眉目如畫,醒著時卻又爽朗靈動,說是單純,又很是狡黠。良久,秦禎低笑了一聲,慢慢湊上去,在她額頭親了一下。 周青青嫌棄地歪了歪頭:“好扎!” 秦禎悶聲笑了笑,沒再說話,只在她身旁躺下。 次日,周青青睜眼,天色將明,然而身邊已經(jīng)沒了人,她睡眼惺忪地起身,見秦禎正站房內(nèi),背對著她穿衣,此時他整套上一件銀色鎧甲。 “這么早就要走么?”周青青好奇問。 秦禎系好鎧甲,嗯了一聲,轉(zhuǎn)身過來對上她。 周青青本來惺忪神思,頓時清醒,下意識問道:“你是誰?” 這人劍眉星目,一雙深邃的眼睛,波光流轉(zhuǎn),幾分張揚,幾分邪氣,棱角分明的臉,竟是俊美異常。加之他身長玉立,配上一身銀色鎧甲,愈發(fā)氣質(zhì)卓絕,器宇軒昂。 秦禎輕笑一聲:“怎么?夫人連夫君都不認得了?” 周青青驚得有些說不出話來,她本已經(jīng)習慣秦禎虬須模樣,未曾想過他去須之后,竟如此俊美。她訕訕笑了笑,強壯從容:“王爺今日換了裝扮,我一時沒認出來?!?/br> 秦禎走過來,微微躬身對著她:“那夫人可好好記住本王的樣子,別兩月后本王回來,不認得了!” 周青青臉上有些止不住發(fā)紅,支支吾吾:“怎么會?” 秦禎勾唇笑道:“想來也是,本王自小生得比常人俊美,但怕上陣打仗不夠威懾,所以幾年以前就開始蓄須。我們西秦盛行蓄須,你們南周卻非如此。昨晚夫人嫌棄本王這胡子扎人,本王想了想便忍痛剃掉,夫人可還滿意?” 周青青訕笑,果然有沒有胡子,都還是那個秦禎。自小生得比別人俊美的話都說的出來,臉皮倒也是厚得厲害。 她笑著道:“蓄須與否,王爺自己喜歡就好,不用考慮我。” 秦禎摸著自己光潔下巴,湊到她面前:“夫人難道不覺得本王這樣更賞心悅目么?我有點擔憂夫人舍不得我出門呢!” 除了剛剛猝不及防第一眼的驚艷,此時的周青青唯一的想法,就是打爆這張欠揍的俊臉。長得再英俊,也抵消不掉這人的惡劣。 她卸了他一眼:“秦禎,我們金陵多得是英俊男子,你真的不過爾爾……” 秦禎卻是低低笑了一聲,忽然湊上前,貼上她微微翕張的嘴唇,將她后面的話堵住。 雖然已經(jīng)同床共枕,但卻未曾有過這樣的親密。周青青未經(jīng)世事,那唇齒間的交纏,讓她忘了呼吸,也忘了將嘴唇闔上。 秦禎含住她的唇吮了吮,便趁著這空檔,將舌頭探進去,勾出她柔軟的小舌,糾纏在一處。他起初吻得很輕柔,帶著些小心翼翼的試探,但食髓知味之后,便變得兇狠貪婪,含住她唇又是吸允又是啃噬,舌頭更是興風作浪得厲害。 等到一吻完畢,周青青已經(jīng)軟軟地倒在他的臂彎,兩頰緋紅,眼神迷離,朱唇微啟,小口喘著氣,竟是像失了魂魄一般。 秦禎在他光潔的額頭吻了吻,低聲道:“還扎人么?” 周青青終于回神,到底是未經(jīng)世事的少女,不由得為自己剛剛的反應而惱羞成怒,漲紅臉從他臂彎坐起來,嗔道:“登徒子!” 秦禎哈哈大笑,沒皮沒臉地又拉過她親了一口:“為夫冤枉,夫妻親熱怎的成了登徒子?” 周青青不知如何反詰,只紅著臉梗著脖子道:“反正你是登徒子!” 到底是氣不過,等他從床邊離開,他眼珠一轉(zhuǎn),抬腳從他身后去踢他。然而秦禎是誰?是無往不勝的戰(zhàn)神,身手自然了得。 那腳還未落在他身上,已經(jīng)被他反手抓住,然后轉(zhuǎn)過身,單手握著他光裸的小腳,笑著看向床上憤怒,卻掙脫不開的人,低頭在那腳背上親了一下:“快些起床去門口恭送我!” 周青青偷雞不成蝕把米,待他放手時,紅著臉收回自己的腳,嘴里低聲憤憤又罵了句:“登徒子! ☆、第二十五章 草草用過早膳,秦禎便提劍出門。 王府上下列隊在府門恭送,府門外是等待他的一隊將士。他一身鎧甲,意氣風發(fā),晨光越過那琉璃瓦面,落在他身上,為了平添了一分英氣。 有那么一剎那,周青青有些恍然,仿佛回到多年前的定西王府,父親出征時,也是這番光景。 一別經(jīng)年,物是人非。 興許是這突如其來的悵然,讓她心中驀地柔軟了幾分。此前在房內(nèi)對他一點惡毒的腹誹,現(xiàn)下也煙消云散,生出了些當年送父親離別時的傷感。 待秦禎牽起馬匹韁繩,周青青從他后面跟上,柔聲道:“王爺保重。” 秦禎轉(zhuǎn)頭看她,似是有些意外,挑眉笑了一笑,湊在她面前,小聲道:“放心,我的洞房花燭還未過,舍不得死在外頭?!?/br> 周青青呸呸了兩聲:“說什么晦氣話!” 秦禎笑,握了握她的手:“我會平安回來,在家乖乖等我。西京俊美男子也不少,別趁我不在紅杏出墻?!?/br> 周青青就知道自己不該浪費自己那點情緒在這人身上,她似嗔似嬌瞪了他一眼,退回到大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