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國千嬌 第288節(jié)
然后采用郭紹創(chuàng)制的提純法,把有雜質的硝霜融水,烹煮,晾曬,用篩子篩選,就能得到結晶比較純的硝石。 ……諸事都在準備,郭紹雖然沒有親自cao辦,但是一直在仔細關注各項事宜的進展。連駐扎在遼州的符昭序做了些什么,和諸將怎么相處的,都有隨軍客省使的文官密奏上來。 郭紹放下手里的紙,便起身走到墻邊去看地圖。 這里是蓄恩殿,皇宮西邊一處小院子。郭紹對這里不是很滿意,因為總覺得周圍全是宮殿建筑,在這里很封閉發(fā)悶,但他還是選擇這里作為經常休息就寢的地方。 因為萬歲殿那種大宮殿,郭紹總有一種“公眾場合”的感覺。實際上那里的宮女宦官確實就當各處大殿為上值工作的地方,他們的工作是管理宮殿的財物、清潔,服侍皇帝起居。 所以郭紹選擇了蓄恩殿,這小院子最起碼還像個私人空間。郭紹忙活一天后,想要回到能夠在精神狀態(tài)上放松的地方。 這時玉蓮走了過來,去收拾剛剛郭紹翻動的亂糟糟的桌案。郭紹回頭道:“那些東西是有關公事的,明早你交給來接我的宦官,讓他送到金祥殿書房密存。” 玉蓮“嗯”地應了一聲。郭紹住在這里時,一般都讓玉蓮照顧起居,哪怕不該她侍寢的時候。玉蓮識字不多,她不會管郭紹究竟在做什么,特別對國事政務也不太懂……這讓郭紹很輕松。而且玉蓮是很讓他信任的人,一些私人物品也讓她保管。 玉蓮也不會干擾他做自己的事,她收拾完東西,便拿起茶杯給他換冷掉的茶水。若是有一個人在郭紹面前晃,也不會影響他,那便是玉蓮……并非無視她,而是太熟悉、親近。 郭紹站在書房墻壁上的一副地圖前,看著上面的地盤,他能真正感受到自己擁有了什么。 此時他的心情,主要不是貪婪,想要更多,而是想要保有、擔心失去。他奪得了大周江山,但是江山遠遠沒到穩(wěn)固安全的時候,他還不放心手里的東西。 比如,河東這塊地。自古就沒有一個國防安穩(wěn)的王朝,首都頭上懸著一個敵對勢力的……從河東長驅南下就到黃河,黃河是唯一的脆弱的天然屏障,何況北漢后面還有遼國撐腰。 郭紹明白,就算自己想享樂太平,現在也不是時候,除非昏庸到一定程度的人才沒有危機感。 他的手指在河東那個位置敲了兩天,便把手放下來背在身后,在屋子里來回踱了幾步。 …… 直至十月,東京來了一群cao著河東口音的士人和百姓,他們被放進了內城,在御街上聚集請旨,說是無法忍受遼軍劫掠,更不滿北漢朝廷勾結遼國魚rou百姓,請皇帝出兵收復失地。 古代的百姓不能隨便聚攏在一起,所以一般沒有請愿之說(怕聚在一起造反),更何況這些人竟然進了內城……不過他們罵得是北漢,對大周皇帝稱圣人,所以并沒有被武力驅趕。 當時是,大周和北漢本是敵國又關系緊張,邊境甚至一直都有游騎襲擾和小規(guī)模戰(zhàn)役。北漢派遣了大量斥候細作到大周境內打探消息,雖然不是間諜,卻對一些很明顯的事兒打探得清楚;各地官府雖抓獲了一些,但根本防不住這種細作。 周軍頻繁調動大批糧草,各鎮(zhèn)要動員鎮(zhèn)兵參戰(zhàn),跡象也非常明顯;而還有一些石場開采打造圓石等也像是用來攻城的東西。 總之,這種大規(guī)模戰(zhàn)爭準備,鄰國完全是沒法掩藏的事。晉陽朝廷已籠罩在戰(zhàn)爭的陰云之中。 ……晉陽有一件小事,楊業(yè)用坐騎換美人的事兒,作為逸聞在武將圈子里當作趣事兒傳出來了。因為楊業(yè)是北漢名人,容易引起關注。 只不過是買個小妾,買的過程有意思點而已,楊業(yè)也不在意。 但有一天他奉旨巡視晉陽城防工事的路上,遇到了趙匡胤,趙匡胤卻當面提起了那事兒。 趙匡胤和楊業(yè)是沒有間隙的,雖然楊業(yè)的兄弟在周國做武將,但周國內部孰是孰非楊業(yè)并不在意;自然也對趙匡胤沒什么看法,甚至因為趙匡胤也是名將,比較談得來。(趙匡胤在高平之戰(zhàn)、淮南之戰(zhàn)等戰(zhàn)陣上幾次立功,用兵傳為美談,特別是在淮南攻滁州單槍匹馬生擒南唐大將的事兒比較有名。) 趙匡胤先提起那個逸聞,忽然語氣一變,正色道:“末將有一言相勸,婦人不可輕信?!?/br> 楊業(yè)覺得這話蹊蹺,隨口問道:“趙兄此話何意?” 趙匡胤欲言又止,沉吟半晌道:“末將只是有此一嘆,特別是那些來歷不明的婦人,可得留心。” 他的話說得云里霧里。楊業(yè)倒是品出味兒來,因為起初倆人談的是買小妾的事,后來忽然提到來歷不明的婦人不可輕信云云,楊業(yè)猜測趙匡胤意指他買的那個小妾有問題。 但趙匡胤此時的處境畢竟相當于寄人籬下,那女子又是楊業(yè)房中之人,趙匡胤可能也明白不好把話說得太難聽,也便沒有繼續(xù)了。楊業(yè)也沒多問。 楊業(yè)巡視了半天城防,下午暫且回家,習慣地去了紅鶯的房中。他此時已有三房小妾,紅鶯便是其中之一……這女子顯然比另外兩個小妾要有姿色得多,也很會侍候人,楊業(yè)比較愛到這里來。 看著紅鶯殷勤溫柔的樣子,楊業(yè)又想起了趙匡胤的話。便不動聲色地詳細問了賣她的商人什么底細,在什么地方。紅鶯對答如流,臉上的笑容十分干凈,絲毫沒有心計的樣子。 她只是有點委屈地說:“我知道自己出身不好,又是殘疾,可您看我像個壞人么?” 楊業(yè)想起幾個月來的相處,搖搖頭。這世道識字的婦人都不多,這婦人琴棋書畫樣樣都會,要說淪落過風塵倒也可能,若是壞人……一個年輕女子能干什么壞事? 紅鶯柔聲道:“恩公錢也花出去了,就莫要嫌棄妾身。妾身在楊府什么都不算,只是全憑恩公處置的一個奴兒,且連走路都困難,還能做什么?” 楊業(yè)聽到這里一想便放心了,其實她說得很對。能影響他的婦人,只有妻子,小妾或奴婢就和一件東西一樣,沒什么好嫌的。他娶妻才會比較慎重。 不過因為趙匡胤的話,楊業(yè)還是找來了一個多年的老奴,讓他照著來歷去打聽確認一番紅鶯的說辭。 那奴仆坐了一輛馬車出去,傍晚時分就回來了。他去打聽過,賣掉紅鶯的商賈家確實存在,也承認賣掉過一個從欠債者家得來的殘疾小娘。而且那家商鋪在晉陽已經很多年了,伙計多是晉陽人,周圍的人也如此說,沒什么蹊蹺。 楊業(yè)得到回稟,便不再懷疑。因為他實在想不出紅鶯以一個小妾的身份能從自己身上得到什么,這么幾個月朝夕相處下來,他覺得紅鶯品行不錯,從來沒要求過額外的賞賜,送她東西她也很謙讓。 時間一長,楊業(yè)對紅鶯也產生了一些情分。正如他偶然所言,就是一塊石頭在懷里捂久了也能熱乎不是。 第五百四十六章 撥霧云開 東京金祥殿內,燈火搖曳,窗外卻一片漆黑。此時此景很容易叫人產生正在也半夜的錯覺,但確實是早上;人們起得早,而且時節(jié)進入冬季后,晝短夜長,天亮得更晚了。 “稟陛下,大臣們已到?!币粋€宦官的聲音道。 郭紹轉頭看了一眼,今日當值的宦官是王忠,那個白白胖胖的宦官。郭紹從個人喜惡上,從來沒喜歡過這個宦官,最起初見面是在淮南,王忠是先帝柴榮身邊的心腹,與郭紹有點過不去,先入為主的印象就不好……然后王忠說話的聲音在郭紹聽來太陰柔,還似乎帶著點嗲;畢竟不是個美女,這種口氣聲音聽起來就難受了點。 但郭紹依舊讓他身居內侍省高位。因為王忠在宦官中比起來,有閱歷經驗有能力;所作所為也證實了他比較靠得住,而且算起來早早意欲投奔是有功的。 宦官早已不是唐朝那種可以廢立皇帝的局面,現今的皇帝大多都是武夫,比宦官狠多了……此時的宦官在軍政上沒權力,地位不是看他有什么職務,是看能不能出現在皇帝面前;因為他們的生死、權勢全靠皇帝一句話。王忠能在金祥殿皇帝跟前當值侍候,便是郭紹對他的重用。郭紹用人干正事,基本不會考慮自己的好惡;如果只考慮喜好,他身邊應該全是美女。 “我知道了?!惫B吭了一聲。 王忠便彎腰從門口退開,不再多言。 郭紹不是拿架子、故意讓大臣等,他在去見大臣前,再次清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這種聚在一起的議事,多半不是真的商量什么事兒,而是溝通和決策;真正的考慮、權衡大多都是在私底下準備好。 墻壁上貼著各種新的紙條、寫著很多人名;桌案上凌亂的卷宗和紙張,上面寫著字,畫著潦草的圈圈和線條。郭紹揉了揉太陽xue,今日的議事不能拖太久了。 郭紹站了起來,走出密檔房,宦官王忠不動聲色地拿鎖將門鎖上了。 此時天色還沒有亮,風也很小,冬季沒有蚊蟲鳴叫,周圍籠罩在一種沉寂之中。但這種寂靜,并非寧靜,仿佛在急躁地等待著風起云涌的到來。 “臣等叩見陛下,陛下萬壽無疆?!币槐娙朔菰诘兀曇羰终R。立刻給無序而寂靜的氣氛帶來了改變。 “諸位平身,各自坐下說罷。”郭紹走到上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眾人也紛紛起身回到自己坐的地方,然后一個個沉默不語,都很沉得住氣不愿意先開口。這時候郭紹便知道該自己說幾句了。 他說道:“樞密院可下令符昭序停止對北漢國境的襲擾。而今眼看要到臘月了,一進臘月節(jié)日很多;過年過節(jié),咱們還去襲擾北漢各地,容易失河東民心。我以為,該消停消停?!?/br> 文武十余人紛紛附和。最前面的王樸、李處耘等人雖表情各異,但若有所思。過節(jié)就不打仗?這個理由確實有點兒戲,但沒人和皇帝抬杠,只是在捉摸其中的玄虛。 郭紹首先考慮的是,對已經完成差遣的符昭序的安排。他便繼續(xù)道:“符昭序此番迎敵,屢樹戰(zhàn)功,樞密院可把他召回來論功封賞。我看符昭序識大體、為人沉穩(wěn),明年初我御駕親征時,符昭序可為東京留守,你們覺得如何?” “臣等附議。”所有人都不會輕易反對皇帝主動說出來的旨意。 郭紹又道:“符昭序走了之后,張光翰(龍捷軍左廂廂都指揮使)和劉仁瞻、林仁肇等人不一定能同心協力。樞密院同時下達軍令,命令張光翰部駐守遼州;劉仁瞻部回師潞州駐扎,等候調令……對北漢的戰(zhàn)事,就此平息一陣子?!?/br> 王樸道:“老臣遵旨。” 紛亂的分析和策劃,腦子里如麻的部署思路仿佛已經沉淀。此刻郭紹終于找到了戰(zhàn)爭的節(jié)奏,心境漸漸薄霧云開。 他最喜歡打的仗的是主動進攻……掌握主動權,才能由自己這邊把控快慢高低,他的心境漸漸冷靜而鎮(zhèn)定下來了。 這時魏仁浦起身拜道:“稟陛下,樞密院草擬了一份用兵方略,正要進獻陛下?!?/br> 郭紹當下便道:“這里都是朝廷重臣,魏副使與大伙兒說一說,以供諸位參詳?!?/br> “喏。”魏仁浦走上前來,拿出一張線條又粗又顯眼的圖掛在側首的木架上,這才向上下各一拜。 魏仁浦站直了身體,一臉淡定道:“北漢國已不被容許存之于世,更無博弈議和的必要。此戰(zhàn)之謀,便是抹去北漢國,并入大周?!?/br> 眾人立刻轉頭注視著魏仁浦。郭紹也很喜歡聽他談軍國之事,魏仁浦總能展示出一種力量強盛的氣度來。 魏仁浦伸出袍袖里的大手,指著圖上道:“欲滅北漢,只要一個地方:晉陽。 北漢國保晉陽的屏障有幾處:其一,晉陽城本身經歷代藩鎮(zhèn)軍閥的經營,已是世上屈指可數的雄城之一。且河東民風彪悍好斗,將士久經戰(zhàn)陣。故此城難以速圖。 其二,入晉陽的道路在北漢軍威脅之下。河東地形是‘川’形,最好走的道路無非是山脈間的平坦走廊,一條是從晉州(臨汾)沿汾水;一條是走潞州(長平附近)走廊。北漢早有部署,沁州在太岳山中,出谷道可以東西兩路威脅糧道;汾州威脅汾水水陸道路;隆州威脅東西兩路。 其三,遼軍外援。遼軍可能有兩路,自北面草原來的,走忻、代盆地,這條路最好走;幽州軍自東北面南下。 但北漢國的弱點也很明顯,有兩處:第一,兵力單薄,要全力守晉陽,便造成別處兵力不足,難以主動進攻襲擾。第二,遼軍援救道路太遠,糧草不濟?!?/br> 郭紹點頭贊同,幸有王樸和魏仁浦等出謀劃策。 魏仁浦向郭紹拜了一下,回顧左右繼續(xù)說道:“因此咱們的方略,以己之長攻彼之短。大周對北漢最大的優(yōu)勢,兵力國力遠超北漢。故臣等以為,應以人數兵力的優(yōu)勢,避免戰(zhàn)事有反復,曰‘鉗制羽翼、只取腹心’。 第一步,先軍精銳出遼州,徑直逼晉陽,迫使北漢主力龜縮城中,先控制住局面。 第二步,鉗制。后續(xù)大軍主力兩路分出晉州、潞州,分兵攻沁州、汾州、隆州諸地,將北漢軍外圍兵力逼回城池,鉗制在本地。另外偏師攻西北面石州;詔令北面麟州刺史楊重勛威脅嵐州等地。 第三步,阻援。一路防備幽州遼軍。一路自晉陽北進,逼忻州,防備遼軍走忻、代入援。 最后便是圍城主攻晉陽。此時晉陽成為孤城,便將其圍死,安生攻城。只要拔除晉陽,諸路不戰(zhàn)而定?!?/br> 郭紹聽罷,說道:“諸位若對方略有不同見解,三日內上書;三日后再議定策?!?/br> 此時窗外已經亮堂起來,位于金祥殿東側的偏殿正對著朝陽,整個屋子里在不知不覺中籠罩上了一層淺黃的光輝。 第五百四十七章 落花與腰飾 從臘月到正月,東京額外繁華,節(jié)日的裝飾和熱烈氣氛讓寒冷的冬季不再冷清。郭紹發(fā)現做皇帝后過節(jié)反而比以往輕松,因為不必再去同僚好友家走動維系交情,現在只需看文武大臣的恭賀奏疏。 開年之后,年號開始使用新的“宣仁”,即宣仁元年。 這段時間里,駐扎江寧府的高延儔部被調動回開封府駐地,此時劍南軍人數已經補充兵員滿員至整編二廂四萬人……照大周禁軍的規(guī)矩,能打仗的軍隊就能得到擴充;戰(zhàn)斗力不行的番號會被逐漸裁撤規(guī)模,以節(jié)省軍費開支。 南唐國舊地的駐軍減少,曹彬也奉旨回到東京。但從中原南部、淮南諸鎮(zhèn)調動了一些鎮(zhèn)兵入駐江南,兵權完全被東京派遣的官員和南唐國文官共同制衡合掌。南唐國現在沒有什么強大的武力,有限的駐軍都在幾個大城駐守;不過朝廷大臣判斷吳越國、南漢等割據勢力目前沒有實力和膽量襲擾江南,南方的軍事威脅很小了,這也是郭紹把軍事重心北移的基礎判斷。這樣做削弱了江南的戰(zhàn)爭能力,好處是江南的武人被分化限制,對保持南唐國的太平有利。 東京留守的軍政諸事、幾路的人事安排郭紹也明確了,早在年前就已準備好。于是天氣稍稍轉暖,郭紹便決定發(fā)動對北漢國的戰(zhàn)爭。 ……大周宣仁元年二月初三(公元960年),庚申年,黃歷上寫的是:宜祭祀、出行、修造、動土。 天氣晴,東京的冰雪早已消融。郭紹從金祥殿書房里走到中間的廊道上時,天色已亮,太陽還沒升起。上了年頭的建筑和磚地在這個時候,光線不太明朗,顏色黯淡,看起來更加古樸。 郭紹身邊跟著京娘、宦官曹泰、李尚宮等人,不過今天他的模樣已和平素大相徑庭,穿的不再是黃色精細的袍服,他披上了板鎖鎧,渾身都是厚重的金屬,披著一件紫色斗篷,儼然已回到了武夫的樣子。連走路的姿勢和重實的腳步都不一樣了。 剛走到廊道盡頭,磚地上的一片白色小花瓣讓他稍稍駐足,他抬頭一看原來這里有一株臘梅,枝葉上的花朵已經殘缺,空中正紛紛落著花瓣,一陣風吹來時,花瓣落得更急。 郭紹此時的心情有些觸動,伸出手便接住了一枚白色的花瓣,攤開放到面前看了一番,那嬌嫩的花兒在他縛著牛皮的粗糙手掌里分外不同,雖然是白的,卻帶著淺紅的顏色。 郭紹一言不發(fā),左手摸了一下腰間的芴頭(腰飾),上面有生疏的針腳刺繡,而且很舊了。絲織品,過了幾年的時間都會變舊。他回頭看了一眼滋德殿的方向,隨手扔掉了手里的花瓣,重新大步向外走去。 身邊的人或許都對他的腰飾很好奇,但沒人敢問來歷。 走出金祥殿,盧成勇、董二等人已帶著精甲騎兵等候在那里。眾人仰頭看著一身重甲的皇帝,忙跪伏在地呼萬歲。跟著郭紹出門的宮女宦官也只好行叩拜之禮。 曹泰高聲說道:“奴婢等恭送陛下,恭祝陛下早日得勝班師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