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國千嬌 第44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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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多遜聽罷神色一凜。 郭紹完全不想與日本國妥協(xié),而觀之日本國也與以前的南唐、蜀等國也不相同,也沒有妥協(xié)服軟的意思……談不攏只有戰(zhàn)爭解決。他觀史書,古今戰(zhàn)爭大致都是這么發(fā)生的;而且不讓對方看到無法承受的代價,也很難談攏,古代政治家就說過“以地事秦”的后果,得寸進尺、利益最大化似乎是強人們的本能。什么道義,是有制約、權(quán)衡利弊才講的東西。 在沒有核武的時代,如果沒有武力為基礎,想要保存帝王的臉面,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要是打不過卻說別族野蠻不講道理,十分荒誕可笑。 …… 東島石見堡,張建奎站在城頭,向西眺望著遠處的海面,久久沉默。 旁邊傳來一個聲音:“張指揮,末將看援軍恐怕一時半會來不了?!?/br> 此時此刻,張建奎心里確實有點不安穩(wěn)的感覺。 他循聲轉(zhuǎn)頭一看,原來是十將俞良。張建奎認識這里的所有武將,而對俞良的印象也更深……因為此人在整個指揮數(shù)百漢子里,也算長得最俊朗的人。 張建奎呼出一口氣,故作輕松地問俞良:“那個日本國小娘,送了你什么定情之物?” 俞良愕然,不知怎么回答。 張建奎笑道:“別急,禁軍軍法里沒有禁止將士嫖宿一條?!?/br> 俞良汗顏道:“末將也算不得嫖宿,那娘們不是窯姐?!?/br> 張建奎哈哈大笑:“本將可聽說那娘們在接客?!?/br> 俞良見其表情,松了一口氣閑扯道:“張將軍有所不知,她們的習俗與中原不同,沒咱們那般看重貞潔。那天她怎么說來著,許多武士家窮,討不到媳婦,或只能討丑陋的小娘為妻,養(yǎng)不起漂亮的小娘;可長得好的小娘不甘心過苦日子,同時與許多武士來往,接受他們的饋贈并無不妥。武士們也不必獨自承擔嬌娘的花費,因此要求女子貞潔毫無益處?!?/br> 張建奎笑道:“他娘的,一介婦人還能說出一番自圓其說的歪理來?!?/br> 俞良也陪笑了一陣。 剛說到那娘們,便見美子向城墻這邊走來了。張建奎站在那里不動聲色地瞧著,一旁的俞良也沒吭聲。 不多時,便有士卒上前稟報:“張將軍,營里那娘們求見?!?/br> “讓她上來?!睆埥驹趬︻^道。 美子便從斜坡土階上爬上城墻,款款屈膝道:“妾身拜見張將軍?!?/br> “罷了。”張建奎轉(zhuǎn)頭看了一眼俞良。 美子沉吟片刻,便道:“妾身今日有事相求……想張將軍準妾身離開這里。” 張建奎一聽不禁問道:“美子小娘嫌將士們沒錢?” 美子一聽臉上頓時尷尬,低頭道:“實不相瞞,妾身覺得這地方越來越危險了?!?/br> 張建奎不動聲色道:“何出此言?” 美子道:“日本國兵馬會進攻這個小城寨吧……何況幾百男子擠在一起,就妾身一個女子,萬一、萬一出點事,妾身哪里受得了?張將軍看在美子幫你們辦過事的份上,放妾身走吧!” 張建奎尋思這娘們不太像jian細,畢竟原是高崎家的人,便寬容地揮了揮手:“你并非囚犯,要走便走。” 俞良忍不住問:“美子要去何處?” 美子柔聲道:“先在大森找個熟人,或許留在大森,或去邇摩郡城里。” 俞良道:“美子有容身之處?” 美子低聲道:“俞將軍且放心,我有自己的生存之道。”說罷向張建奎等人拜別。 過了一會兒,俞良也向張建奎告辭。張建奎猜測這廝會去送那小娘,不過沒有管他。 周圍的山林十分寧靜,鮮見人跡。但此時張建奎從各種跡象中已嗅到了硝煙的氣息,連一個小娘都很確定發(fā)生廝殺的危險了…… 他獨自在城墻上站了良久,周圍安靜非常。附近只有許軍當值的士卒站在那里,雖然外面有斥候,但土堡內(nèi)的將士都比平常更認真了。那站哨的幾個士卒瞪著眼睛,仿佛沒動,但目光一直在移動,靜靜地觀察著東邊遠處山林的動靜。 張建奎留意士卒們值守用心,放心走下城墻,來到指揮衙署內(nèi),見昝居潤正在那里奮筆疾書。 “咱們的兵力太少,只能收縮至堡壘內(nèi),放棄外圍?!睆埥_口道。 昝居潤抬頭道:“張指揮繼續(xù)說,本官馬上寫完了?!?/br> 張建奎便在一條粗糙的木凳上坐下來,說道:“守城得防備敵軍日夜輪番進攻,因此末將以為在兵力部署上得再修改?!?/br> “哼?!标镁訚櫚l(fā)出一個聲音,表示在聽,手下的筆依舊未停。張建奎也不知道他在寫什么玩意。 張建奎道:“除去文官書吏,全堡將士共五百一十六人。末將有兩個想法,其一,若遇敵日夜合攻,便把這些兵力分作三班,每班約一百七十人;戰(zhàn)時兩班當值,守軍三百四十人,輪換當值;剩下一班歇息預備,若防守危險時,則緊急上城增援。 其二,日本軍或許不能六面一起圍攻,因此我守軍在布防時應保持機動,預先準備調(diào)動規(guī)矩章法。” 昝居潤雖然埋著頭,這時卻抬頭贊道:“張指揮此法甚妙,頗有長進,本官就說你不止指揮之才?!?/br> 張建奎趁機道:“在昝侍郎帳下,頗得栽培,末將著實有所長進。” 昝居潤聽罷意味深長地道:“本官可管不了禁軍,也不甚通兵法戰(zhàn)陣之術(shù)?!?/br> 張建奎沉默了一會兒,見這里沒有別人,便又道:“上回咱們抓的那個小娘,怕兵禍危險,已經(jīng)求著離開了,看來這場仗是鐵板釘釘?shù)氖聝?。?/br> 昝居潤愕然道:“張指揮是沙場老將,還怕打仗?來了干就是!” 張建奎忙道:“戰(zhàn)陣沖殺末將輕車熟路……不過實不相瞞,末將自入行伍以來,還是第一回獨當一面,這才發(fā)現(xiàn)職責很大,不僅靠勇猛便能行?!?/br> 昝居潤把毛筆放在硯臺上,拍了拍面前大漢的肩膀:“張指揮已經(jīng)辦得很好,沒辜負陛下委以重任?!?/br> 張建奎一聽到陛下,這才意識到自己有點緊張的原因,因為駐守這個堡壘是皇帝親自下令。他正色抱拳對著西邊道:“不敢有負皇恩!” 昝居潤點點頭:“今上這樣的君主,并不多見,正是你我建功立業(yè)之機。張指揮不必太過擔心?!?/br> 第八百零九章 旗開得勝 山間幾條土路匯成一處,那里矗立著一道牌坊。披甲執(zhí)銳騎馬的武士們奔過牌坊,大批輕足成群結(jié)隊跑步跟隨其后。土路上塵土成片,陣仗不小。一員武將中氣十足地長嘯一聲,眾軍隨之齊聲吶喊:“嚯!”吶喊在山林間回響,回音許久不歇。 楊袞觀之,覺得自己未親眼見識之前,有點偏見,輕視日本軍了。單從戰(zhàn)斗士氣,楊袞認為日本人比高麗人更有血勇之氣! 每條路上都陸續(xù)有人馬前來匯攏,一員武將策馬上前,先下馬再鞠躬朗聲道:“末將筱冢秀拜見小野君!” 小野好古騎在馬上神情肅然,上身前傾:“爾等當勇猛向前,勿令天皇陛下蒙羞!” 筱??犊溃骸俺⒖偹愀矣谙蛟S軍賊寇開戰(zhàn)了,吾等當奮力保國!” 小野好古微微點頭。 楊袞呆在小野好古身邊,身為外邦人,什么也不說,只是仔細觀察日軍的陣容。 日本國士卒身材比較矮小,除武士有比較正規(guī)的盔甲外,輕足裝備簡陋,但他們戴著一樣的涼帽,衣甲也大同小異,看起來軍容整齊,比夏州黨項人的裝備也高了一些。最讓楊袞感興趣的是日本長弓手,戰(zhàn)陣之上遠程兵器十分重要,他們大量裝備長弓讓楊袞對他們的戰(zhàn)力又高估了不少。 小野好古主動攀談道:“孫子兵法言,十則圍之。此番我部調(diào)動兵馬將超過五千人馬!以必勝之勢,全力圍攻許軍堡壘!” 楊袞道:“預祝小野君旗開得勝。” ……日軍避開東邊山林,沿海岸較平坦的地方趨近石見堡。 許軍斥候早早發(fā)現(xiàn)了大股敵軍活動,東邊山上的多處狼煙已經(jīng)寥寥升起。石見堡內(nèi)鼓號齊鳴,全軍進入備戰(zhàn)狀態(tài)。土堡六角上繡著虎形的軍旗陸續(xù)升起,給這灰乎乎的土堡增色不少。 此地最高武將張建奎和工部侍郎昝居潤臨陣再度巡視各處防務。 大許朝最精良的軍械裝備,在這里幾乎全都有!土堡配備最先進的銅制野戰(zhàn)炮四十余門,每瓣實心凸出墻上,都有七到八門火炮,重達千斤的火炮,在掩體工事里露出猙獰的金屬光澤。 城墻半腰上的步軍工事里,女墻后的步軍士卒大部分是虎賁軍精兵,披戴造甲坊的制式板皮甲、板鎖甲。他們配備全套許軍兵器,主要武器是最新制造的火繩槍,另有櫻槍、障刀、梭槍、弓箭、硬弩。 大許朝南征北戰(zhàn)無數(shù)次,由此不斷裝備軍隊的武器,都配備到了這座土堡守軍里。 土堡外圍有三道深溝,已經(jīng)被水淹了(防止被敵軍利用為掩體),遠遠看去,仿佛三條玉帶一樣環(huán)繞在土堡周圍,在陽光下閃動這粼粼波光。 最后幾個斥候從策馬從吊橋奔進堡內(nèi),吊橋緩緩升起。而這時,北面煙霧沉沉,人馬隱約可見,該來的總算來了! 張建奎等人來到了北墻上,拿手掌遮著陽光,仔細地瞧著遠處的動靜。 兩邊六花角上的火炮裝填完畢,嚴陣以待。墻內(nèi)的士卒也把火繩槍早早準備好了,大伙兒都在觀望遠處的景象。 日軍在一里地外就停了下來,諸部陸續(xù)向兩側(cè)展開,對土堡北面形成一個弧形圈子。 “咦?”張建奎感覺有點意外。 他便對昝居潤道:“通常對陣,會靠近數(shù)百步內(nèi)列陣,甚至有近百步的要靠弓箭射住陣腳。這日軍從未與我交戰(zhàn),怎生知道火炮射程?” 昝居潤猜測道:“或是遼人與日本國勾結(jié)了?!?/br> 二人正有詫異,不料就見日軍大部緩緩靠近過來……張建奎笑道:“看來是咱們多慮了?!?/br> 大股人馬越來越近,大部分是步兵,已進入許軍火炮射程之內(nèi)。但土堡上毫無動靜,張建奎還在觀望。 不多時,見一騎出陣,向土堡北墻飛奔而來。 那人披堅執(zhí)銳,騎著矮小戰(zhàn)馬,手里提著一把長兵器,在最外側(cè)一條壕溝外站定,離墻只有幾十步之遙! “嘰里哇啦……”那廝上前就開始嚷嚷起來。 張建奎皺眉喊道:“懂鳥語的人哩?” 不一會兒,一個書吏跑了過來,急忙道:“他大概是說自己叫誰誰誰,乃朝廷參議小野好古手下大將,奉天皇陛下之命,前來討伐咱們這些賊寇,約貴軍大將出門比試……” “他娘的!”張建奎大罵一聲,見日軍大部都在火炮射程內(nèi),便下令道:“開火!” 少頃,堡壘里的軍樂手擂起大鼓來。接著“轟”地一聲巨響,土堡上白煙騰起,火光閃爍,接著“轟轟轟……”的巨大轟鳴聲忽然震天動地。 整個土堡上都是白煙,閃耀的火藥亮光,仿佛云層里的閃電一般! 鐵球從空中呼嘯而去。溝邊的日本武將坐騎嚇得嘶鳴亂跑,那廝在馬上更是目瞪口呆,被震耳欲聾的響聲嚇懵了。 這時,“噼里啪啦……”一陣炸響。那廝慘叫了一聲,身上直抖,血珠在軀干上亂濺,人馬一起倒在水溝旁邊。 遠處的日軍步軍陣列依舊是密集隊形,早已準備調(diào)整好高度的火炮,炮彈徑直飛進了人群! 迅猛無情的鐵球在人群里彈跳,然后在地上滾動。頃刻之間人群大亂,驚恐的喊叫頓時嘈雜起來。 “砰!”一聲鐵球徑直撞到一個騎馬的武士身上,渾身的盔甲也救不了他,他徑直從馬上被撞飛下來,鮮血從七竅中噴出來飛到空中。 日軍大群人馬還沒回過神來。“轟轟轟……”立刻又是密集的響聲從遠處傳來,連城堡其它方向的火炮也朝北面開火了! 無數(shù)的人如遭晴天霹靂,剎那之間,戰(zhàn)場上的形勢風云突變!日軍陣營里的軍旗也倒了,沒死的武士控制不住馬匹,四處亂跑。人群里更是丟盔棄甲,此等局面讓人們驚慌失措,頃刻大亂。 又有人吆喝著后退,日軍不出一炷香工夫便大潰。 亂兵在干燥的土地上跑了老遠,因為并沒有追兵上來,這才漸漸停止了逃跑。一個個驚魂未定,大口喘氣。 “怎么了?”有人在大聲問。 主將小野好古勒住戰(zhàn)馬,也是目瞪口呆。他從來打過這樣的仗!剛剛還沒準備開始,直接被霹靂打得大敗,這時他連敵軍長啥樣都還沒看到! 這時楊袞的聲音道:“在下已經(jīng)提醒小野君警惕火炮了,您卻不信在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