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的初戀

    一夜春曉帳暖。

    王荷荷睡了好幾天，歡好之后也并不困倦。服了秘藥后身子就變成這樣這樣，懷孕頭三日，就像要冬眠似的，不吃不喝也不覺得什么，等冬眠醒了，就更渴望男女之事。

    纏綿后老不正經(jīng)如果不喝湯，肯定睡得比她快。此刻老不正經(jīng)也睡熟了，只是偶爾無意識地?fù)崦上滤谋?，把她往自己身上摟，或者搭上來一條老腿……

    王荷荷以往無聊睡不著總是會用手指戳他或者干脆把他拍醒和自己說話，但看到他辛苦了幾天給她熬藥煲湯，半頭青絲又摻雜了不少白發(fā)，也不忍心把他拍醒，百無聊賴倚在他的肩窩，抓著他的小胡子仔細(xì)盯著老不正經(jīng)的睡臉看。

    平心而論，郭子儀就算已經(jīng)年近半百，在人群里依然是個(gè)出眾的，個(gè)子本就比尋常人高些，一米八幾的個(gè)頭，因?yàn)槌Ｄ昃毼?，還能摸到八塊腹肌，在這個(gè)年代已經(jīng)算雄偉了，容貌一直也都不錯(cuò)，眼睛很大，很有神，像家里的大怪一樣水汪汪的，睫毛又密又長，鼻梁也很挺，唇不薄，但唇形很好看，長得很善良，人畜無害的模樣，但穿上鎧甲又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威嚴(yán)……王荷荷一邊用手指勾勒著老不正經(jīng)的唇形一邊想，老不正經(jīng)的確看起來挺討喜的，也難怪那些小尼姑動了心思。

    凝望著他的臉癡癡地看了一會兒，王荷荷忍不住嘆氣。如果有一種藥，能讓他老得慢點(diǎn)，她一定想方設(shè)法弄到手。可惜再也沒有第二個(gè)孫思邈，她也不敢用老不正經(jīng)試藥。

    身邊的人一天天長大，變老，生病……王荷荷多少還是有些羨慕的。只有她一個(gè)人，一直頂著這張雙十年華的臉，想倚老賣老都不行，總是有種莫名的孤單。

    她偶爾心里還會嘀咕，郭子儀這樣緊張她，是因?yàn)樗恢倍歼@樣年輕，擔(dān)心她嫌棄他老，會棄他而去尋找第二春。

    不過她有信心，即便有一天自己變得又老又丑，這個(gè)男人也不會丟下自己嫌棄自己。

    “我不是李夫人，你也不是漢武帝。你只是個(gè)沒有野心，很善良很溫柔的爛好人，”王荷荷捏著老不正經(jīng)的胡子直起身親了親他的臉頰和額頭，最后附在他的右耳上，輕輕道，“所以我喜歡你，愛你……”

    郭子儀突然一用力將她摟入懷中，唇瓣貼著她禿禿的頭頂像是在親她，嚇得王荷荷還以為他醒了，連忙閉眼裝睡，可過了好一會兒也沒見他說話，偷偷睜開眼，見他還睡著，剛剛只是下意識地抱了她，這才松了口氣，偷笑了兩下，枕在他懷里睡著了。

    她做了個(gè)很安靜的夢。

    夢里春風(fēng)和煦，陽光微暖，她坐在秋千上，膝蓋上伏著招財(cái)，身后的人輕輕地推她，她一回頭，就看見郭子儀低頭望著她笑。

    二十四歲的俊朗模樣……

    她臉一紅，背過頭去，又晃了一會兒，沒忍住再一回頭，就變成了老不正經(jīng)。

    她長舒一口氣，果然還是老不正經(jīng)能讓她安心。老不正經(jīng)年輕時(shí)候太好看了，嗯，據(jù)說因?yàn)閺男【秃每?，所以起名叫子儀，自家兒子儀表堂堂的意思……不過還是老點(diǎn)好，要那么好看做什么，平白招惹桃花是非，這樣正正好。

    又晃了一會兒，再一轉(zhuǎn)頭，老不正經(jīng)就一把將她抱住，俯身親上她驚訝張開的唇。

    “啊……你怎么夢里還這么不正經(jīng)！”

    王荷荷剛要開罵，一睜眼，老不正經(jīng)的大臉就貼在眼前，胡子正扎得她發(fā)癢，湊上來趁著她說話要把舌頭伸進(jìn)來……王荷荷一驚，恍惚中還未分清現(xiàn)實(shí)和夢境，被他摟得死死的，吻了個(gè)夠。

    郭子儀笑著摸了摸她禿禿的小腦袋，看著她眼光迷離，臉頰緋紅地望著自己發(fā)呆，笑問：“夢見我了？夢里我也是這么親你的么？”

    “唔……”王荷荷連忙捂嘴，“才沒有夢見你呢！”

    郭子儀瞇著眼睛笑，拉過她的手，在她手心上一筆一劃寫下一個(gè)字：“我想給這個(gè)孩子取這個(gè)名字，你喜歡嗎？”

    一個(gè)“曖”字。

    王荷荷臉更紅了：“你，你昨天晚上聽見了？！”

    郭子儀笑瞇瞇地湊近了，盯著她躲閃的眼：“聽見什么了？”

    “哼！”

    郭子儀拉過掙脫著起身的人，從身后抱著她，拉回被褥，笑著親了親她光禿禿的腦殼，“我的心聽到了。”他的手落在她的小腹上：“寶寶也聽到了?！?/br>
    “切，一天到晚就喜歡偷聽……”偷偷告白失敗，王荷荷老臉通紅準(zhǔn)備裝死，卻架不住老不正經(jīng)親她的腦殼親個(gè)沒完：“你差不多行了?。　?/br>
    “我第一次覺得你剃了頭發(fā)也挺好的?！?/br>
    “嗯？”王荷荷略吃驚，“你不是這幾天一直和我賭氣，怨我瞞著你剪了頭發(fā)嗎？”

    “還是會長出來的，”他摸摸她光禿禿的頭，“原來你身上我都親過，就這里沒親過，現(xiàn)在這也親到了……”

    “你個(gè)老變態(tài)！離我遠(yuǎn)一點(diǎn)！”

    ……

    翌日午后。郭子儀趁著田田睡著了，抱著一筐山核桃和果子，笑瞇瞇對著排排坐等著赤果果得小尼姑道：“老爺爺幫你們挑水劈柴打掃佛堂，你們繼續(xù)圍著老爺爺轉(zhuǎn)，要是能惹昨兒那個(gè)漂亮jiejie生氣了，老爺爺就給你們買糖人！”

    大概懵懂明白的小尼姑們：“老爺爺好棒！老爺爺你放心！包在我們身上！”

    不太明白的小尼姑們傻傻拍手：“糖人！糖人！糖人！”

    ……

    因?yàn)樯眢w不適，王荷荷在床上躺了數(shù)日，衣食都由老不正經(jīng)一手包辦，兩耳不聞窗外事地過了幾日。但她也并不是一點(diǎn)外面的事也不知道。玉環(huán)每日誦經(jīng)后就會來找她聊天，偶爾王荷荷自己也會感覺到身體有些異樣。

    體內(nèi)有蠱蟲的緣故，每次龍?jiān)圃诟浇紩懈兄?/br>
    龍?jiān)圃?，多半阿翼就在?/br>
    王荷荷百無聊賴地在屋子里憋了幾日，本以為不見他，過兩日他就走了，沒想到過了這些日子，他還在附近。王荷荷一想到自己什么事兒都被阿翼壓著，心里就有一股莫名的怒火，偏偏這個(gè)人還做什么都對，每次炫耀一樣，事后都要在她身邊晃悠來晃悠去，頂著一張人見人愛的臉……這天王荷荷終于憋不住了，趁著郭子儀去幫師太采藥，沖出了門，循著感覺向西北處的禪院走去。

    一襲紅衣扎眼。

    王荷荷抽出紅日，瞪著龍?jiān)?，“讓開！”

    往日龍?jiān)贫家獙λ涑盁嶂S一番。不過這次龍?jiān)乒怨蚤W身，只是在與她錯(cuò)肩的片刻冷笑了兩聲。

    王荷荷數(shù)次被苗疆龍門的毒蟲所傷，無論是從生理上還是心理上都對龍門厭惡至極，自然不想與龍?jiān)贫嘣?，提劍沖入了禪房。

    剛一入門，撲面的酒氣熏得王荷荷嘔了兩聲。她連忙捂住口鼻，強(qiáng)抑住想要嘔吐的欲望，怒目瞪著背對著她吃酒的男人：“怎么，天羽宮沒有酒？偏偏跑到寺院里來喝……不許喝了！要喝回你自己宮里喝去！”

    微醺的男子面色無恙，只是眼神有些迷離，抬頭見到她，微微一笑，伸手抓住她的手，一拽便輕而易舉拉她入懷：“田田……”

    “松手！松開……”王荷荷絲毫也掙脫不過，深吸一口氣凜聲道，“阿翼，你放手?！?/br>
    “不放?！?/br>
    男人說著，還將她抱起來，向床榻走去。

    王荷荷天靈蓋一震，連忙推拒阿翼的臉：“你，你干什么？！你要是敢扎我，我和你沒完！放手！放……唔！？”

    微涼的唇帶著酒氣撲上來，驚得王荷荷徹底僵住。

    阿翼雙手捧著她的臉？

    他在親她？

    什么情況……

    “張嘴，田田，”夾著酒氣的熱氣打在她的臉頰，誘惑般的嗓音低語呢喃，“張嘴……”

    王荷荷終于清醒猛地一把推開阿翼，抖著手扇了他一巴掌：“你，你耍我好玩嗎！一次次看我的笑話，一次次都居高臨下的看著我，一次次……混蛋！”

    不料阿翼不但沒放開她，還抱住她的腰，臉貼在她小腹處一邊蹭，一邊喃喃：

    “田田，別走，別走……”

    “為什么，”王荷荷強(qiáng)忍舉起紅日砍人的沖動，深呼吸一口氣，“為什么，事到如今，還在說這種話？你真是——”

    “別走，我后悔了，我好后悔，田田……”

    王荷荷敲暈了阿翼。抱著她的人終于松了手，癱倒在床榻上。

    “喝多了就耍酒瘋，以前可沒這毛病。”王荷荷氣悶地抖了被子罩在他身上，抱著紅日出了門，見到抱臂站在院子里的龍?jiān)?，本想無視路過，龍?jiān)仆蝗恍ξ_了口：

    “你真厲害啊！”

    王荷荷站住，“你說什么？”

    “把兩個(gè)男人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你真厲害?！饼?jiān)评湫χ舷麓蛄客鹾珊?，“果然是服了那秘藥的緣故？?/br>
    “你要說什么？”

    “沒什么，”龍?jiān)评湫Γ胺凑裏o論我說什么，他還是愿意為了你赴湯蹈火，真是羨慕你??！”

    “不要亂說話。”王荷荷下意識地擦了擦嘴，“他喝多了?！?/br>
    “哦？”龍?jiān)妻D(zhuǎn)到王荷荷面前，“你真的相信他只是喝多了嗎？你認(rèn)識的阿翼，真的會酒后失言嗎？”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君說它已不能承受我的任性（。－_－。）所以……今天就一更啦！

    ☆、教主勸說失敗

    “一個(gè)個(gè)胡說八道什么！”

    王荷荷心塞地跑出了阿翼的院子，一回到自己的屋子就看見老不正經(jīng)拿著蒲扇蹲在藥爐旁熬藥，心塞塞地挪到老不正經(jīng)身后，拽了一把他的胡子。

    “身子好些了？手這么涼，怎么不多穿點(diǎn)？”郭子儀在她拽到自己胡子前握住了她的手，奪過她手上的紅日，“你背上的傷還沒好，暫時(shí)還是不適合舞劍……”

    剛剛發(fā)生的事還在眼前回閃，王荷荷心塞塞，頭枕在老不正經(jīng)肩上蹭了蹭。

    “怎么了？”郭子儀察覺到懷里的人有些異樣，摸了摸她的頭，“田田，怎么了？”

    “沒什么，就是想孩子們了，”王荷荷嗅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心里終于好受些，摟著郭子儀脖子蹭了蹭，“過兩日，我們回家，帶著丫頭一起……好不好？”

    “好，”郭子儀把她抱進(jìn)屋子，“你說什么都好……田田？”突然吻上來的唇濕潤溫暖，郭子儀一怔，不過這幾日她偶爾也會這樣主動，倒也見怪不怪了，只是稍微聞到了些許酒氣，郭子儀微微皺眉，捧著女子泛紅的臉：“背著我偷偷吃酒了？不知道吃藥忌酒的么？”

    “吻我?！?/br>
    “田田你……”

    “吻我，”王荷荷拽著老不正經(jīng)的小胡子，貼了上去，“快點(diǎn)！”

    郭子儀瞇起眼，捏著她的下頜就是不親她，“田田，你怎么了？”

    王荷荷心里正別扭著，老不正經(jīng)又不按常理出牌，每個(gè)人都一副看透她的樣子，頓時(shí)心里堵得更難受了，不知道怎么的眼淚就出來了，一巴掌甩開郭子儀：“滾！愛親不親，誰稀罕！”

    “田田，”郭子儀一見她捂臉要哭了，連忙抱住她，“我怎么會不想親你呢？我就是看你樣子不太對，有點(diǎn)擔(dān)心……不生氣了，好不好？來親親！”

    “壞蛋，”王荷荷撇嘴，“都是壞蛋！”

    郭子儀撫著她的背，“田田，你見到阿翼了是不是？剛剛因?yàn)閳?bào)仇的事你和他吵架了是不是？這幾天他都在，我知道你是不想見他才悶在屋里……我私心里也不想你見他，但這次，你真的是的確太沖動了，怎么能一個(gè)人沖上去？他阻攔你，也是不想你被抓受傷……我的確很感謝他保護(hù)了你。”

    郭子儀靜靜地挨了幾拳，直到懷里的人放松了肩膀，他才拉過被子把她裹成粽子，親了親她，“沒事的，田田，真的沒事的，別擔(dān)心！”

    “壞蛋……”

    王荷荷咬咬牙，還是沒問出口，皺著眉頭拍了郭子儀兩下，做罷了。

    她還沒準(zhǔn)備好，問郭子儀正則的事。她還沒想要放棄要報(bào)復(fù)的念頭。這次，她誰都不想告訴，誰都不能相信，報(bào)復(fù)是她一個(gè)人的事，她不想再卷入任何人，不想再被這兩個(gè)人阻攔質(zhì)問。

    她已經(jīng)下定決心帶玉環(huán)回家，讓她徹底斷絕和皇帝的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