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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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時候到了,眾人都在奉先殿等著?!鳖伳笠娝@表情,沉聲再次開口。 “去奉先殿。”博婉玳沒有回答,轉(zhuǎn)身對許慶下令,待看到顏墨梵上前走在自己身邊時,才緩步前行。 昭陽宮外,備著兩部轎輦,博婉玳直往帝輦走去,顏墨梵一直跟在旁邊,博婉玳到帝輦前伸手欲扶顏墨梵上輦。 “陛下,不可,今日是為先皇舉喪,臣侍不可與帝同乘,請陛下上輦。”顏墨梵立刻提醒,舉喪之日帝后同輦,要是被百官看著,誰會說坤平帝的不是?只會說他這個鳳后媚君。 “哦,朕倒忘了這規(guī)矩陣,朕先送鳳后上輦?!辈┩耒檫@才想起今日是舉喪哭靈日,不能與后君同輦,否則便是對先人不敬。 顏墨梵雖訝異,也不推辭,轉(zhuǎn)身向自己的鳳輦走去,博婉玳先送顏墨梵登輦后,才登上帝輦。 坐在皇輦上,博婉玳向后張望,見鳳后轎輦安好的在后邊跟著,這才坐正身子。 兩人到奉先殿,帝后相攜而入,無論身形氣質(zhì)還是行止動作都配合得天一無縫,唯有不同的就是他們的表情,鳳后表情哀凄、肅目,可看出對仙者的敬意,可是陛下這表情,絕對不象悲傷的樣子,當(dāng)然,沒人有膽敢說出來。 帝后走到先皇靈堂前,凄凄哭了起來,連帶著整個奉先殿哭聲振天。 顏墨梵是真哭,他哭的很凄切,很傷心,也很痛快,但他哭的不是先皇,而是哭自己哭父親,他無法預(yù)知父親一個人在顏家會如何,更無法預(yù)知自己的將來,連同數(shù)日來無法渲泄的情緒,這一刻全都痛痛快快的哭出來。 博婉玳此刻哭不出來,一滴淚也掉不下來,她只能與在場的許多人一樣,裝哭,她在心底一直譴責(zé)自己,也默默的在求母皇原諒自己此刻的不孝??粗磉叺娜藘嚎薜闷嗲?,她只能強(qiáng)忍著勸上幾句的沖動。 哭到巳時,禮官的唱喊聲響起,坤平帝與鳳后扶靈前往純陵,所有后宮君侍及文武百官、誥命隨行。 先皇靈柩所經(jīng)之處,漫天紙錢紛飛素幔飄舞,百姓白衣跪于街道兩邊,漫天漫地白茫茫一片,哭聲樂聲鬧哄哄響徹天際。 從京城到純陵約有三日路程,夜間,所有人就在郊外搭營休息,營帳搭了足足有三里長,博婉玳今夜要獨自在先皇靈柩前守靈。 顏墨梵派人請顏家正夫到自己的大帳中。 “父親,讓人帶給你的補(bǔ)品,可有吃?”顏墨梵見父親比上回見著時,又瘦了許多,心疼的很。 “有,有,你派來的那個宮侍初一,隔三差五的來,要我吃這個吃那個,說我不吃完,他不好回去交差,你也別為難他?!鳖伡艺蜓鹋膰Z叨。 “兒子是那么苛薄的人嗎?”顏墨梵也裝委屈道。 顏家正夫笑著撫著兒子的頭發(fā):“劉側(cè)夫幾個,見著他,躲都來不及,你母親都怕他?!?/br> “兒子要是連自己的父親都讓人欺了去,那這鳳后也甭當(dāng)了,他原是先皇政清宮御書房的宮侍,先皇駕崩后,陛下把政清宮清理了一遍,他當(dāng)時到政清宮不到一個月,且又來歷清白,內(nèi)務(wù)府就只把他安排到浣衣局去,后來祿兒打聽消息時認(rèn)識了他,兒子那時在宮里也沒個可信的,瞧著他這人還機(jī)靈,就把他調(diào)到昭陽宮來了,派了他這差事?!鳖伳筇裘甲孕诺媒忉尩?。 “也是個可憐的孩子。”顏家正夫感慨到,他知道當(dāng)時政清宮的宮侍沒幾個有好下場的。 顏墨梵沒說話,這是宮侍們的宿命,主子沒人,侍仆怎會有什么好下場,初一還算是幸運(yùn)的了。 “對了,你與陛下近來如何?你母親說原州秦家嫡子可能會入宮,她叫你要小心著些,秦家勢大著呢?!鳖伡艺蚝軗?dān)心?!芭滤麑韺δ恪?/br> “父親別擔(dān)心,回去也叫母親不要瞎cao心這些,能進(jìn)這后宮的哪個勢不大?可兒子是鳳后,他們不過是君侍,能拿兒子如何?”顏墨梵口頭上安慰父親,但心里卻明白,現(xiàn)在他與陛下關(guān)系不是太好,還被陛下的眼線看著,后宮的君侍,隨便哪個,他這個鳳后都動不得,但不管怎樣,為了父親,自己都要保住這鳳后的位置。 博婉玳一個人在先皇靈柩前燒了近一個時辰的紙,又為先皇上了三柱香后,走到帳篷門口,看向不遠(yuǎn)處的鳳后大帳,正好見著顏墨梵送顏家正夫出來,只見顏家正夫?qū)︻伳蟛恢f些什么后,帶著小侍走了,顏墨梵站在帳篷門口目送父親,許久后才進(jìn)帳去。 博婉玳喚來隨侍許慶,令他去請鳳后過來為先皇上香,不一會兒,顏墨梵就被帶到博婉玳面前。 顏墨梵虔誠的為先皇上了三樣香后,博婉玳又拿起身邊一的疊紙,遞給他,自己又跪下一張張的將紙往火盆里放。 顏墨梵愣了片刻,也跪在博婉玳身邊,他不明白博婉玳這是什么意思,依舊例扶靈安葬途中,一般都是新帝一人為先皇守靈,雖然沒有規(guī)定鳳后不得進(jìn)入先皇靈帳,但也沒有哪個帝王要后宮君侍陪同守靈的。 倆人都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注視火盆,緩緩重復(fù)著燒紙的動作,氣氛沉悶。 近半個時辰,就在顏墨梵認(rèn)為博婉玳真的只是讓他來為先皇上香燒紙時,博婉玳卻已凝視了他許久,緩緩開口:“鳳后很孝順,顏家正夫雖無女兒,但能有個鳳后這樣的兒子,也是有福之人。” 顏墨梵聽著博婉玳的話,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快速又恢復(fù)正常,他猜到博婉玳已經(jīng)調(diào)查過他了:“那又如何,兒子終是要嫁人,不如女兒,能留在身邊伺候?!?/br> 博婉玳聽后,搖頭冷冷一笑,看向先皇的靈位:“女兒?母皇有很多女兒,結(jié)果呢,卻要成天防著女兒,鳳后,你說朕將來會不會如此?” 顏墨梵轉(zhuǎn)身想向她,沒有回答,眼底滿滿都是痛楚。 “朕猜想,鳳后若有女兒,是第一個不希望朕長命的吧?”博婉玳自嘲道。 “你?”顏墨梵沒想到她會這么說,心里如打翻五味瓶一般,咬牙一個字一個字的反問道?!俺际滩孪?,陛下也不會給臣侍機(jī)會,讓生下女兒了吧?” 博婉玳轉(zhuǎn)身凝視他良久,沉著臉:“鳳后何出此言?若顏大人知道鳳后根本不能幫顏家飛黃騰達(dá),會是什么心情,到時會不會牽怒顏家正夫呢?不過,朕在想,給不給她牽怒顏家正夫的機(jī)會,顏靜茹這算不算欺君呢?” 顏墨梵心中一凜,瞪大眼看向她,猛得起身:“你,你想做什么?” “朕不做什么,只是想讓鳳后知道,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不要胡思亂想些不該想的?!辈┩耒橄笫菤鈽O了,字字發(fā)顫的將話說完,隨后,立刻令人送他出帳。 顏墨梵不知是被嚇的還是被氣的,沒有向博婉玳行禮,全身顫栗著推開宮侍,逃似的出了先皇的靈帳。 博婉玳抬頭再次看向先皇靈位,隨后跪下繼續(xù)默默的燒著紙張,卻突然猙獰得猛得伸手一推,推翻了火盆,也燙了手,燒著了先皇靈帳,宮侍們聽到聲響,及時入賬撲滅了火,喊來御醫(yī),才不至于毀了先皇的寶棺及博婉玳的手,而博婉玳竟如同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跪坐在錦墊在看著。 接下來的路程中,博婉玳與顏墨梵兩人雖然并肩而行,卻都如陌生人般,沒再相互說過話,宮中人早知陛下與鳳后不睦,也不覺得奇怪。 五月初三,坤平帝送先皇靈柩到達(dá)純陵,所有人要在離純陵不遠(yuǎn)的行宮沐浴休息一日,于五月初五端午之日將先皇送入地宮大祭。 第53章 塵埃落定 博婉玳手上的燙傷,在到達(dá)行宮時,基本已好的七七八八,怒氣也漸漸消逝,不似前兩日般的渾身散發(fā)著戾氣,但沒有人敢打聽那夜發(fā)生了什么事,就連蕭煦生、寒暮雪在她前面也不敢提及,誰都能肯定,絕非好事。 “婉玳,吃棕子了,剛剛包好的?!笔掛闵踔恢祸探疸y鑲玉食盤走進(jìn)帝寢殿內(nèi)。 博婉玳此刻剛忙完政事沐浴過,手上拿著本《君王策》,著單衣躺在窗前的紫檀如意紋翹頭榻上,窗外荷花池內(nèi)的清風(fēng)送入滿室荷香,也讓她的衣袂輕飄飛揚(yáng)。 見蕭煦生進(jìn)來,博婉玳放下書本,依在榻上,待蕭煦生將棕子放在她手邊的小桌上,博婉玳見著棕子,淡然一笑:“一看便知是你包的?!?/br> “你怎么看出來的?與其它棕子沒有不同呀?!笔掛闵f了雙銀筷給她,自己為她解著棕葉,蕭煦生很自信這盤棕子包的不比御廚房的宮侍差。 博婉玳沒回答他,只在心中暗笑,哪個敢把邊角上有個小洞,還有米粒露在外邊的棕子送到帝王面前。 “從我懂事開始,就知道供在祠堂的棕子都是父親包的,那時父親也逼著我學(xué),說是將來到妻家也要包著供的,可是我學(xué)不來,包著都會散開,就不再學(xué)了。入宮后,才知道宮里與家里一樣,節(jié)日的應(yīng)節(jié)吃食、物件,也都由鳳后親自動手做上一些,供在奉先殿內(nèi),君侍們也要做上一些給你吃,就開始學(xué)包棕子,學(xué)了近一個月,現(xiàn)在我包的棕子可好了。剛才聽說鳳后正在包棕子,要趕在端午前將棕子送回宮里,由欽天監(jiān)代供,我也去包了幾粒,煮了先給你送來,你快嘗嘗?!笔掛闵夂靡涣W刈?,沾上白糖,夾給博婉玳。“以后過節(jié),你都要先吃我做的吃食?!?/br> 博婉玳聽著他這么霸道的話,無奈又寵膩得搖頭笑笑,嘗了一口,糯米香和著竹葉香,粘而不膩,偶爾吃著,味道還真是不錯,心情也略好了些。 蕭煦生見她吃的高興,自己也解了一粒,沾上白糖咬了一口,嘴里心里都甜滋滋的。 “鳳后包的棕子可夠數(shù)?都送回宮里了?莫要誤了時辰才好?!辈┩耒檫呎粗滋沁厗柺掛闵?,如同在問家?,嵤乱话恪?/br> “應(yīng)該送去了吧,鳳后最講究宮里規(guī)矩,不會誤了時辰的?!笔掛闵忠Я丝谧刈?,想了想才回答。 博婉玳還在低頭輕輕沾著白糖,表情有些不悅,近兩日,她的氣息越發(fā)沉穩(wěn),舉止也越發(fā)威儀,有時,連蕭煦生在她面前,都略帶怯意。 “婉玳,你放心好了,鳳后做事還從沒出過差錯,更何況是祭祀這樣的大事?!笔掛闵詾椴┩耒閾?dān)心端午節(jié)的祭祀,說的很自信。 他知道博婉玳不太信任顏墨梵,但他這一個多月協(xié)助顏墨梵處理后宮諸事,發(fā)現(xiàn)顏墨梵除了說話沒好口氣,看人沒好臉色外,對宮里大大小小的事,還是很上心的。 博婉玳聽著,只是不溫不火得點點頭。 “要不,找許立來問問?!笔掛闵詾樗€是不放心,立刻喚人召來許立。 “許總管,鳳后包的棕子夠祭祀用嗎?可差人送回宮去了?會不會誤了明日祭祀的時辰?”蕭煦生性急,許立一進(jìn)入,還未拜見,他便起身上前一連串的問道。 許立被他問的一愣,本來依照宮中規(guī)矩,君侍是不能過問鳳后交辦的事,但見博婉玳依在榻上,手中夾著半粒棕子閑適的沾著白糖,便知道皇貴君問他話,是已經(jīng)過陛下首肯,便如實答話:“回陛下,皇貴君,鳳后今日共包了六十粒棕子,選了三十三粒已快馬送回宮中,備明日祭祀之用,今晚便能到得宮里。還另選十粒明日端午宴上獻(xiàn)與陛下品嘗?!?/br> “這下你放心了吧,鳳后做事不會出差子的?!笔掛闵砸岩舶残牧?,隨后讓許立退下。 博婉玳只這么一直夾著半粒棕子沾著白糖,不說話也沒再吃。歷年宮宴,君侍們承上的湯圓、棕子、月餅、年糕之類從來都不過是應(yīng)應(yīng)景,全都合在一個御用大食盤中,根本分不清哪些個是誰做的,女皇不過是吃上一口或不用,說上兩句稱贊的話后便賞給各位朝臣,既表皇恩又是分食的一種習(xí)俗,因此后宮君侍們一般都會提前一天承上自己親手做的吃食,討陛下歡心。 博婉玳心想,鳳后既然余下十幾粒親自包的粽子,他自己肯定吃不完。而她之前責(zé)罵過他,也冷了他這么久,他也是個有心機(jī)的,應(yīng)該更會借此機(jī)會討好她,晚些時候親自將棕子承到自己面前。 到時該如何對他恩威并施,才能既將掌控鳳后,又不至于不歡而散?后宮,終還需要安定才好。 思及此,博婉玳嘴角微翹,臉色依舊平靜閑適,眼底略帶得意的將那半粒已被她沾了幾層白糖的棕子送入口中…… 吃過棕子,博婉玳便說要去御書房召見禮官,聽聽明日的先皇葬禮安排是否無遺漏,讓蕭煦生先回殿去。 不久,寒暮雪也送來自己包的棕子,寒暮雪包的棕子則是鹿rou棕,味道很是獨特,博婉玳吃了一粒,贊了幾句,賞了他一個紫金發(fā)冠,也是以即刻召見禮官為由,打發(fā)了他,更衣前往御書房。 不到一刻鐘,博婉玳便又回到帝寢室,順手從書架上抽出本《殘弈解文》,依在榻上看著,每看一頁半頁,便向窗外望上一眼,這是唯一能看到位于后方的沉香殿的角度,卻也只能看到宮墻。 “陛下,晚膳已擺好,請陛下前往偏殿。”撐燈時分,許慶進(jìn)來見博婉玳靠在榻上,兩眼望著窗外,那表情如同暴風(fēng)雨前夕般平靜,《殘弈解文》躺在小桌上,任那夏風(fēng)亂翻頁,許慶心中一凜。 “鳳后今日都做些什么?”博婉玳依舊凝視窗外那已看不清風(fēng)景的風(fēng)景,緩緩出聲,不帶一絲怒氣。 許慶聽到博婉玳這一問,放下心來,作為帝王隨侍,他每天都會留意后宮幾位君侍的動向,以便陛下隨時問起。 “稟陛下,鳳后下午與宮侍們在花園內(nèi)包棕子,之后就一直在寢殿內(nèi)午休,半個時辰前差人請了顏家正夫過來用晚膳?!痹S慶流利的回答。 “只是用晚膳?”博婉玳語氣卻已漸沉,聽得許立又是一顫。 “回陛下,鳳后是請顏家正夫過來用晚膳、吃棕子,閑聊了些家常,還讓人裝了十幾粒棕子,準(zhǔn)備讓顏家正夫晚膳后帶回前院與顏大人一起當(dāng)點心……”許慶哆嗦得回話,顏家正夫才到沉香殿不過半個時辰,他雖然按陛下吩咐,在鳳后身邊安了眼線,能知道到的也只有這些。 “下去?!辈┩耒樗查g沉下臉來,厲聲喝退許慶。六十個棕子,供祖宗、宮宴、孝順父母的都齊了,那朕的呢?他把朕這個妻主擺在哪?本還以為他是個聰慧的,卻不知會如此蠢笨,君侍們都懂得做的事,他卻不懂,還想著早日生下嫡皇女,打壓其他君侍,簡直是白日做夢。 許立見著博婉玳經(jīng)幾日沉淀后,略顯沉穩(wěn)平靜的神情,一下間又充滿怒氣,急忙慌張得退下。 博婉玳搖響空心玉石,給影衛(wèi)下了一個任務(wù)。 一刻鐘后,博婉玳獨坐在寢殿內(nèi)的古楠木長形寶椅上,解著粽葉,吃著花生、梅rou、蝦仁三種不同口味的全粽晚膳。 顏墨梵由始至終都不知道,這日他自手裝好,交與宮侍,待父親晚膳后帶走的十二粒粽子,早已被調(diào)包。 五月初五 清晨,送先皇寶棺入地宮,隨著地宮石門的緩緩合上,封死。熙宇帝的一生就此塵埃落定,被刻在了墓志銘石碑之上,是非功過皆留與后人評說。 博婉玳率三品以上文武朝官在正殿內(nèi)行大祭,鳳后率后宮君侍及誥命在偏殿行禮。 “母皇,兒臣發(fā)誓,銘記母皇教誨,盡兒臣一身之能,定要當(dāng)個好皇帝,不惜一切代價,不但穩(wěn)朝綱,守住大耀百年基業(yè),更要奪失地、平四夷,讓大耀子民安居樂業(yè),讓后世子孫不再經(jīng)受爭戰(zhàn)之苦,請母皇放心的將大耀交付兒臣,安息吧!”博婉玳在為先皇上香的同時,心中默念著。 先帝與延佳鳳后的大祭結(jié)束,博婉玳一行人前往離純陵不遠(yuǎn)的純陵君侍陵,拜祭先皇延隆鳳后。 博婉玳的生父雖被追封為鳳后,但他的地宮已封閉多年,而且十皇子就葬在他的身邊,博婉玳不忍擾父君清夢,更不忍讓父君與皇弟分開,便沒有將父君移入純陵,與先皇合葬。 顏墨梵在前往君侍陵的途中,表面強(qiáng)裝平靜,口中卻一直默念著佛號,就好像此時要前往的是地府,有鬼魅在等著他一般,如果可以,他真想找個借口回行宮去,可他是鳳后,若不去拜祭陛下的生父,回去還不知道會被有心人傳成什么樣子。 博婉玳這一日一直是沉著臉,也沒理會蕭煦生等人,眾人皆知今日是先帝下葬之日,陛下心里難過。 她下輦后,便立著待顏墨梵上前,才與他并肩走入君侍陵:父君,您的玳兒來了,玳兒已長大成人,帶了夫婿來看您了;凌兒,皇姐帶姐夫來看你了,你可高興? 第54章 山路遇襲 博婉玳率眾人行過大祭后,一直跪著,遲遲不愿起身,哀傷得凝視著延隆鳳后的靈位,回憶著父君哄著皇弟睡覺的樣子、為她縫制衣裳的樣子,教她寫字作畫的樣子…… 顏墨梵跪在她身邊,一心想著快些出去,緊張與煙霧讓他在這煙香繚繞的祭殿中,快要窒息。他甚至不敢抬頭,只要看到十皇子的靈位,那夜的一幕一幕又深深的印在他的腦中,嘴唇漸漸失了血色,雙手越來越冰涼,在這端午之日,他卻仿佛落入了一個無底的冰窟中,一直一直的往下落,心里就如同有千萬把鈍劍在同時撕刮那般難受: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蕭煦生跪著落淚:凌兒,生表哥終于嫁給你皇姐了,雖然表哥只是她的貴君,但只要能跟她在一起,表哥知足了。凌兒,你一定要保你皇姐平平安安的,她現(xiàn)在是皇帝了,每天都很忙,既要管著前朝的國家大事,又要顧著后宮的這些事,表哥想幫她,但表哥卻什么也不會,表哥很沒用是不是,你會不會笑話表哥?凌兒……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博婉玳才從織金緞墊中站起,往殿外走去,走到祭殿門口時,回頭又看了眼那延隆鳳后的靈位,雙眼瞬間泛紅,深吸了口氣,跨出了門檻。 禮官見陛下已起身出了祭殿,跪著唱了聲“禮畢”,眾人才紛紛起身,施過大禮后退出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