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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皇夫的日常在線閱讀 - 第43節(jié)

第43節(jié)

    他指著我厲聲道:“這天下間最沒有資格說這句話的人就是你司馬惟?!?/br>
    沒想到他竟失態(tài)至此,直呼我名諱,全然忘了該有的君臣之禮,尊卑之分。

    我沒有去仔細(xì)分辨他這句話是何用意,只是漠然地看著他,又飲了一杯酒,等他自己平復(fù)。

    嚴(yán)聞舟頹然地靠在了椅背上,良久后無力道:“沒想到陛下還是告訴了你?!?/br>
    我道:“我問了她,她便說了?!?/br>
    看似很簡單的一件事,卻需要彼此的信任。

    我要敢問,她要愿說。

    嚴(yán)聞舟苦笑道:“這便是夫妻間的信任嗎?”

    他說罷飲下了一杯酒,飲得過急,一時嗆到,連連咳嗽。

    我皺眉道:“嚴(yán)大人無事吧?”

    嚴(yán)聞舟擺了擺手,待他咳完平復(fù)后,突然問道:“不知那個故事大人聽到了哪里?”

    我不忍道:“聽到你們兩人看見金鑾殿的大門緊緊關(guān)上?!?/br>
    嚴(yán)聞舟神色恢復(fù)如常,平靜道:“原來是那里,其實這個故事還沒完?!?/br>
    “是嗎?”

    嚴(yán)聞舟點了點頭道:“那么大人可愿聽完這個故事?”

    “愿聞其詳?!?/br>
    嚴(yán)聞舟道:“不知大人是否覺得使團遇害一事很是古怪,若說賊人只是普通山賊,可使團從華國所帶回的物品卻分毫未丟,更遑論普通山賊是否能勝過朝廷挑選的得力侍衛(wèi)??扇舨皇巧劫\,那么在慶國境內(nèi)又有誰會做出這種百害而無一利的事情?”

    聽著嚴(yán)聞舟的話,我內(nèi)心開始莫名不安,臉色漸漸變得蒼白。

    我想要開口制止,卻又說不出制止的理由。

    只是有一種強烈的預(yù)感告訴我:如果我再聽下去,會得到一個十分可怕的答案。

    比我曾經(jīng)腦海里一晃而過的答案還要可怕。

    “我年歲漸長后便開始查探此事,然后我漸漸地發(fā)現(xiàn)使團遇害之事與一對兄妹脫不了干系。原來當(dāng)初慶國使團中的一位使者對一位他不知身份底細(xì)的女孩起了色心,言談舉止皆有輕薄冒犯之意。事后女孩將此事告訴了她最親近的一位哥哥,哥哥聽后便答應(yīng)自己的meimei,一定替她報仇。兄長護妹,無可厚非,再來此事本就是使者理虧。那位哥哥大可稟明華國皇帝或是直接出面為她的meimei討個公道,甚至可以上書慶國,請我國陛下圣裁此事。若那位哥哥莽撞一些,也可暗中派人將那使者打一頓,長他記性,讓他受到應(yīng)有的教訓(xùn)。這本來是一件小事,但后來卻賠上了上百條人命。”

    “大人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嚴(yán)聞舟飲了一杯酒,自問自答道:“因為那位哥哥不是一位普通人,他是一位不世出的天才,但更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瘋子。為了替meimei報所謂的仇,他殺了上百無辜的人。更可笑的是,這未必是因為他有多愛他的meimei,他這么做只是為了試驗,為了趣味,為了炫耀。為了看他親手組建的赤羽衛(wèi)能否和慶國精心挑選的使團侍衛(wèi)一較高下;為了享受算計的快感和品味殺戮的血腥;更為了能在他的父親面前炫耀他的才智謀略,讓他能自豪地對他父親說‘看,我竟能在慶國境內(nèi)伏殺慶國上百人的使團,事后不留下一點痕跡,讓慶國的人查而無果,就算懷疑是華國做的又能如何?因為他們沒有任何證據(jù)?!缒俏桓绺缢希拇_沒留下一點證據(jù),就算我查探了這么多年也無法找到任何實質(zhì)性的證據(jù),只能拼湊出這樣的真相?!?/br>
    嚴(yán)聞舟的聲音沉了下去,帶著深深的遺憾,隨后他又高聲道:“不過,這樣的真相于我而言已經(jīng)夠了,至少我知道了殺害周大哥的兇手到底是誰。”

    “大人可也想知道?”

    我低聲道:“嚴(yán)大人喝醉了,不必再言了?!?/br>
    嚴(yán)聞舟突然大笑起來,我從未見他笑得如此開懷過。

    “我的酒量是不好,但也沒有這么差,只是你不愿聽罷了。因為聰明如你,此時已很清楚我說的那對兄妹到底是何人?”

    我不敢看嚴(yán)聞舟的眼睛,只能默默地看著酒杯里的酒。

    “你不愿聽,可聽故事哪有不聽完的道理?還是讓我來告訴你吧,那位meimei便是當(dāng)時華朝的四公主,如今華國的女皇陛下。至于那位哥哥,自然便是與她最親近的華國三皇子,如今的慶國皇夫?!?/br>
    “也就是大人您!”

    我早已料想到此事與華國脫不了關(guān)系,卻沒料到結(jié)果竟是這樣。

    更可怕的是,此刻我的心中沒有任何懷疑之情,只有滿腹的惶恐和悔恨。

    不是因為我全然相信嚴(yán)聞舟的每一句話,而是因為很多時候知古便可推今

    就像我信了幾分宋承出墻那般,因為宋承以往本就是臭名昭著的花花公子。

    我不了解也不認(rèn)識以前的司馬惟,但我卻隱隱約約地覺得:司馬惟不是一個好人。

    沒有理由,只是一種直覺。

    我不愿再想。

    我閉上了雙眼,啞聲道:“對不起。”

    如此蒼白,如此無力。

    但除此之外,我不知該說何言。

    就算我什么都不記得了,但那不是理由,如果當(dāng)真是過往的司馬惟造下的孽,我無法推脫,更無法否認(rèn)。

    沒有人能否認(rèn)自己的過去,就算遺忘也不行。

    雁過留聲,人過留名。

    很多事情不是你認(rèn)為你沒做過,你便沒做過。

    就算如今的你清白無辜,但又怎能保證過去的你雙手上沒有沾滿過鮮血。

    我不能保證,所以只能道歉。

    嚴(yán)聞舟掃了我一眼,淡淡道:“你不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