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剛掛斷電話,哧啦一聲,身后的落地玻璃門被推開,蘇葉一轉(zhuǎn)身便看見穿著浴袍的周浦深。 他手里拿著擦頭發(fā)的毛巾,發(fā)尖上還滴著水,“想到了么?” ——后果是什么。 蘇葉微怔,“不過一個電話,周先生何必耿耿……”于懷。 她話音未落,他手里的毛巾朝她扔過來,不偏不倚,蓋在她頭上,遮住了她的眼睛。 他這個做法,是不是過分了些!蘇葉咬著唇,剛要抬手拿走微濕的毛巾,手腕便被捉住了。 他的氣息逼近,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拇指輕按,將她的下唇從齒間解放出來,“別咬它?!?/br> 她怔住,一動不敢動。 下一秒,她感覺從發(fā)絲到指尖都像是觸了電,唇上溫?zé)崛彳浀挠|感席卷她所有感官,酥酥麻麻的感覺一下子傳到四肢百骸,她動彈不得,只能承受——他的唇,強勢壓了下來。 她猛地睜開眼,眼前一片漆黑,厚重的方巾擋著,不漏一絲天光。視覺微弱,嘴唇的觸感便越發(fā)明顯。短暫的觸碰以后,他的舌尖撬開她的齒列,霸道干脆,瞬間攻城掠地。 蘇葉的舌尖觸碰到同樣柔軟的東西,它逼著她糾纏博弈——時而被吮吸,時而又輾轉(zhuǎn)摩挲。 感覺陌生而奇妙…… 擅于盲數(shù)的蘇葉,已不知時間過了多久,也不記得自己的心跳漏了幾拍。 舌尖已微微發(fā)麻,唇齒間的節(jié)奏才慢下來,轉(zhuǎn)為細細密密地親舐安撫。 周浦深終于放開她的唇,抬手掀開厚重的方巾。 就著力道,迫使她仰著頭,視線對上他的眼睛。 他說:“我以為是巧合,原來不是?!?/br> 蘇葉睜開眼的時候,看到他輕啟的唇,帶著殷紅的血色,說著難以捉摸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 特別說明:此棋局為昭和棋圣吳清源老先生和木谷實下的模仿棋,是圍棋史上的名局,當時的吳清源剛剛二十,職業(yè)五段,對上六段的木谷實,以弱勝強。我看棋譜時覺得實在精妙,感興趣的可以去搜索看看,剛看覺得有些無賴,實際上動靜間飽含圍棋精髓。我稍作變動用在這里,致敬吳老~ 但小說畢竟是小說,大家不要對號入座哈~ 每次寫到圍棋都忐忑,唯恐有小伙伴棄文,所以盡量寫得易懂,希望大家繼續(xù)愛我啵啵噠。 最后:我周真是太(我想不到啥詞形容了,歡迎大家填空) 這——蓋.......頭 ......殺...... 我周是凡人么?!撩妹技能,打幾分?? chapter 10 蘇葉落荒而逃,而且逃的夠遠。 北京時間9月30日凌晨五點,輾轉(zhuǎn)21小時后,蘇葉終于站在了華夏大地上。馬多多開著她新購的座駕小mini來接機,一看見蘇葉便給了一錘子,“你丫這個點到,不折騰我你不高興是吧,你不知道我熬夜準備開庭呢嗎?” 蘇葉笑,“那豈不正好,請你吃早餐?!?/br> “還有那么一丁點兒良心?!?/br> 兩人驅(qū)車去了三里屯太古里,吃桃園眷村的早餐,蘇葉最是喜歡這家的油條和特色咸豆?jié){,哪里都比不上。 馬多多問:“怎么樣啊,非洲有好吃的不?” “大概我是中國胃,沒有發(fā)現(xiàn)比火鍋更好吃的東西?!碧K葉舀了一口豆?jié){,香醇可口。 馬多多眉眼一挑,京片子亂飛,“那是!你改明兒你還是回來混吧,這皇墻根兒還有小爺我罩著你,非得跑內(nèi)窮鄉(xiāng)僻壤的地兒整個什么玩意兒?!?/br> “撩漢子去?!碧K葉說罷自己都笑了。馬多多睨她一眼,“嗨~就你,你要是會撩漢子恐怕后宮得從西直門排到五道口!至于現(xiàn)在還單身?” 蘇葉故意笑得狡黠,“這可說不定?!?/br> “就吹吧,我得走了你趕緊的,吃!可不能讓當事人等我?!?/br> 蘇葉無辜,“……從坐下到現(xiàn)在,才十分零四十秒。” “知道你會數(shù),快點!” 馬多多性格大大咧咧,卻是個作風(fēng)嚴謹?shù)穆蓭煟瑑扇诵愿皴漠?,因為圍棋成了至交好友,朋友貴精,蘇葉大學(xué)四年只那么一個好友,便夠了。 飯后馬多多把蘇葉送回家,一年前蘇葉在西直門附近買了套兩居室,當時她人在香港讀研,裝修的事都是馬多多一手cao辦的,馬多多不止一次炫耀自己的勞動成果,這下子一進屋,“誒呀我得看一眼我的品味,看看這手筆,美不勝收美不勝收。好了,我沒空跟你墨跡了,昨兒個鐘點工打掃過了,自個兒呆著享受吧,我走了。” “下了庭過來吃午飯!” “好嘞!”聲音消失在電梯口。 第二天一大早,蘇葉便開著用一頓飯換來的小mini去了墓園。 這一天才是蘇葉假期的第一天,尼日利亞獨立日,10月1日,與中國國慶日同一天,晚七個小時罷了。 國慶節(jié)的街道邊上,綠化帶里百花齊放,好不喜慶,如果車流沒那么堵的話,蘇葉或許會覺得輕松一些。馬多多把車借給她的時候就一臉視死如歸,像是要了她的命。 因為蘇葉的車技,完全配不上她的智商,如果說蘇葉相較常人而言,智商高出了50個點,那么她的車技,就是負50個點。 也不知是挨了多少老司機開窗吐槽,蘇葉總算是安全抵達墓園。 母親的墓碑前,果然如往年一樣,擺放著一束花,不用看,蘇葉已經(jīng)知道,署名周憲。每年無論蘇葉來得多早,最早的時候七點便到了,周憲永遠比她快。 新聞上說,周憲和他夫人在印度洋某小島上修養(yǎng),是周浦深購置的私人島嶼,有軍士把守,常人無法進入。 既然如此,這樣流于形式的探望,又有什么必要?蘇葉用自己的花束蓋住了那束花,凝視墓碑上永遠年輕美貌的容顏。 蘇葉的母親戴莉,是個真正的美人胚子,傳聞她上大學(xué)的時候便有星探追著跑,但心高氣傲的戴莉冷漠地拒絕,“我是要當外交官的人?!?/br> 戴莉事業(yè)心很強,在蘇葉的印象里,她從未關(guān)心過她的成長和學(xué)習(xí),對于家庭一貫?zāi)?,她的后半生,都圍繞一個家庭轉(zhuǎn),但,是周家,不是鐘家。 父親鐘路鳴總是告訴她,mama是愛她的,mama想要讓晚晚有更好的未來。 然而現(xiàn)在,是這個冷漠的女人,所想的更好的未來嗎?她背負所有,摘去鐘家之姓,蹉跎一生的未來。 蘇葉沒多停留,便走到戴莉邊上的墓碑前,長久地跪地不起。 這是鐘路鳴的墓碑,但墓碑下并沒有鐘路鳴的骨灰,他的骨灰,灑在了伊拉克的戰(zhàn)場上,述說戰(zhàn)地記者的悲涼。 “晚晚,又考了第一呀,爸爸真是開心,走,吃好吃的去!” “晚晚,起床啦,該去棋院了。” “晚晚,家長會還是爸爸去你煩不煩啊?” “晚晚,你mama在加拿大趕不回來,今天你生日爸爸帶你去游樂園好不好?” 還有那一句,從戰(zhàn)火紛飛的伊拉克傳來的告別——“晚晚,爸爸一生最驕傲的事情,就是有你……” 槍炮聲中,告別的話已幾不可聞。 蘇葉撫摸著照片中英俊的臉,再也沒有小時候溫?zé)岬母杏X。她終于克制不住,在空寂的墓園,眼淚熔斷虛偽的面具,釋放沉積已久的壓力和委屈。 蘇葉沒有深陷悲慟的資本,哭完了,站起來又是那個無欲無求,淡然清冷的蘇葉。 下山的時候接到馬多多的電話,她總是把時間掐得很準,“你還成嗎,要小爺去接你不?” 蘇葉說:“保證讓你的小mini安全回家!” “知道就好,我可不是擔(dān)心你,那就老地方,過來吧!” 蘇葉到五道口的時候,已經(jīng)下午三點。 “我的姑奶奶啊,這會兒又不堵,金牛山到這一個半小時頂頭了,你開了三個多小時??!”馬多多一見蘇葉便調(diào)侃。 “放心吧,給你加滿油了。” “去你丫的小沒良心!” the step 是五道口一帶頗紅火的酒吧,在整個京城都算出名,晚上八點以后便人滿為患,舞池更是腳都踏不進去。白天不對外營業(yè),少有人知道,這間酒吧是一只搖滾樂隊開的。幾人合伙開了酒吧,卻從不出面管理,只有白天會到店里晃晃,唱唱歌喝喝酒。 在蘇葉認識馬多多的第三個年頭,國慶節(jié)那天,馬多多在墓園撿回失魂落魄的蘇葉,開著她的小福特四處轉(zhuǎn)悠,想找個安靜的地兒好好給蘇葉回魂,誤打誤撞走進了半掩著門的the step,馬多多把蘇葉扔在卡座上,朝著幾位爺就是一吼,“酒保,給小爺上酒,要最烈的!” 半晌,笑聲震天。如此便相識。 如今,馬多多是貝斯手魯封的人是這個酒吧不成文的簡章,只有馬多多一人總也甩手不認。 蘇葉到的時候,大伙都已經(jīng)在等著了,魯封勾著馬多多的脖子沖蘇葉道:“你再不來啊,阿城得酒駕找你去。” 宋毅城抬起迷離的眼,“你回來了啊?” “嗯?!?/br> “別墨跡了,過來坐,”馬多多拽著蘇葉到她邊上,又推魯封,“上酒去!” 蘇葉天生酒量大概就不錯,第一次喝的時候,分明是她喝得多,爛醉如泥的卻是馬多多,馬多多又極愛拉著她喝酒聊天,一來二去,她酒量一日越過一日,馬多多卻還是當年那個馬多多。 酒正酣,宋毅城拿起吉他走到臺上,和弦聲一出,場面一時靜下來,他看著蘇葉,旁若無人。 宋毅城的聲音是搖滾歌手里少有的低沉,也正因如此獨樹一幟,配上他清冷的氣質(zhì),最是吸粉。一首鄭鈞的《灰姑娘》翻唱得深情款款。 怎么會迷上你 我在問自己 我什么都能放棄 居然今天難離去 …… …… 我曾經(jīng)忍耐 我如此等待 也許在等你到來 也許在等你到來 吉他落下最后的音符,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蘇葉身上,而蘇葉捧著她面前的酒杯,低著頭,似乎是聽得入迷,又似乎在這世界之外游移。 “蘇葉,我今天……” 宋毅城話音未落,蘇葉已經(jīng)蹭地一下起身,“抱歉,這個日子我大概不該同大家一起賞歌聽曲?!?/br> 等眾人回神的時候,蘇葉已經(jīng)奪門而去,宋毅城緊隨其后也已經(jīng)追出去。 手機不合時宜地響起來,蘇葉想大概是中介便掏出手機接起來,還未等說話,手腕便被趕上來的宋毅城捉住了,“蘇葉對不起是我疏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