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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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司空冥夜沒下馬車,只是對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 “王爺……”曹公公突然喚住他,“到底發(fā)生了何事?為何瑞慶王妃她……”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裴芊芊。 “不過是她精心設(shè)計罷了?!彼究遮ひ顾坪跻矝]打算對他解釋太多。 曹公公神色緊繃著,沒再多問,只是恭敬的往后退了退,讓他們的馬車前行。 …… 氣派的御書房,從夫妻倆踏入后氣氛就猶如戰(zhàn)場,直讓跪在地上的裴芊芊都忍不住捏汗,生怕父子倆會失了身份打一架。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自己的男人同他的父皇相處,也是她第一次見到自己的男人如此激怒和激動。她印象中的男人沉悶、低調(diào)、不喜同人來往、彷如整個世界哪怕只有他一人,他也能淡然面對,哪里會像此刻這般丟掉優(yōu)雅、丟掉沉穩(wěn),全然不顧自己的身份,像一個叛逆的大孩子同自己的父親撒潑。 而那個讓天下人都敬仰、畏懼的男人此刻也是丟掉了自己的威風(fēng),像一個氣急敗壞的普通父親在那咆哮。 “你就這么護(hù)著她?連朕你都不放在眼中?” “我自己的女人不護(hù)著,難道像你一樣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人去死嗎?” “混賬東西!你敢再說一次?” “我不會像你一樣舍得讓自己的女人去犧牲!聽清楚了嗎?可是要我再說一次?” “你、你……”司空齊捂著胸口跌坐在龍椅上,暴怒的神色猙獰得比吃人還可怕。 “要?dú)⒁獎庪S你便!”司空冥夜鐵青著臉把地上的女人一把拉了起來,“走!” “混賬東西,你給朕站?。 彼究正R拍桌震怒。 裴芊芊一顆心都快從喉嚨里跳出來了,壓根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場景。她以為他們進(jìn)宮會被狠狠訓(xùn)一頓,然后要他們解釋清楚事情的經(jīng)過。哪曾想,父子倆關(guān)著門直接就吵上了,跟兩串火炮似的,爆得她一點(diǎn)心理準(zhǔn)備都沒有,全程目瞪口呆。 她想了一肚子解釋的話,結(jié)果不但沒用上,就連插個聲都找不到機(jī)會。 司空冥夜緊斂的眸光,唇角勾勒,陰冷的笑中帶著不再掩藏的厭惡,“父皇還有事吩咐?” 司空齊眼中紅血色都?xì)獬鰜砹耍┰晖嗜ヒ恍?,卻是怒不可遏的指著裴芊芊,“讓她給朕說清楚,為何要對瑞慶王妃動手?瑞慶王妃好不容易有了瑞慶王的子嗣,你為何要傷她?” 被點(diǎn)名,裴芊芊這會兒才有說話的機(jī)會。面對那張把她嫌棄到腳板心的臉,她挺了挺背,回得不卑不吭,“臣妾沒推她,是她自己倒的。府里的丫鬟可以為臣妾作證?!?/br> 司空齊怒喝,“丫鬟作證?你的人朕如何信得過?” 裴芊芊臉色冷了幾分,“如果皇上覺得臣妾所說的話是一面之詞,那瑞慶王妃所言的事實(shí)也是一面之詞。難道她跌到我就要為她負(fù)責(zé)嗎?腳長在各人身上,難道還要我見她時舔她腳嗎?” 她不想動怒,很想好好的說道理,可這公公也太客氣了,偏心到這種地步,誰受得了? 她總算體會到自家男人的心情了。為何他在意這個爹,可就是不愿受他管束、受他氣。從小就失去親娘,且親娘還是為了這個男人而死,可這個男人卻一心只顧著另一對母子,換誰來誰不心寒? 她要是有這種父親,早就跟他鬧了。去管他死活,結(jié)果還要把自己的命搭進(jìn)去。命搭進(jìn)去就算了,可人家也不見得就領(lǐng)情。誰都知道她婆婆是怎么死的,可這皇帝公公又怎樣,他要是知道感恩,還會這么對自己的兒子? 看著她臉上的怒色,司空齊把怒火直接發(fā)到了她身上,“大膽!你居然敢對朕如此說話?信不信朕殺了你?!” “你殺她試試!”不等裴芊芊開口,已經(jīng)被自家男人拽到了身后。她看不到他神色,只能從他背后散發(fā)出來的殺氣去感覺他此刻的憤怒。 她眼睫輕顫著,既是替他心痛,又為他對自己不顧一切的保護(hù)而感動。 “你!”司空齊指著兒子,又氣得說不出話來。 父子倆就這么對持著,目光交織,氣勢如水火般互不相容。 “曹鳴!”司空齊猛然朝書房外低吼。 “皇上?”曹公公低著頭進(jìn)來。 “把他們給朕關(guān)進(jìn)月西宮!沒有朕的命令,誰也不許放他們出來,更不許任何人見他們!”司空齊鐵青著臉,顫著胸膛,幾乎是咬牙切齒的下令。 “皇上……”曹公公抬頭,一臉揪心。 “怎么,連你也想跟朕作對?!”司空齊怒眼猛睜。 “奴才不敢?!辈芄珦渫ü蛟诘厣稀?/br> “帶他們下去!”司空齊憤袖轉(zhuǎn)身,氣勢決裂,似再也不想多看任何人一眼。 裴芊芊咬著唇,剛抓住司空冥夜的手,司空冥夜突然反手握住她,大步朝書房外走。 …… 月西宮是什么地方裴芊芊也不太了解,去了之后才發(fā)現(xiàn)這里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不說,到處都長滿了雜草,灰塵都不知道積了有多厚,隨便拿手扇一扇,都能嗆得人直咳嗽。 “這里空了好久啊?!闭驹谝婚g空房里,她實(shí)在忍不住開口。 “這里是母妃身前住過的地方。”男人自她身后出聲,低沉的嗓音已沒了之前的暴戾,幾近呢喃像是害怕破壞了這里的清冷和安靜。 “???”裴芊芊驚訝的張大嘴,眼珠子左轉(zhuǎn)右轉(zhuǎn),壓根沒想到司空齊會把他們關(guān)進(jìn)這里。 不是她嫌棄,而是有些不敢相信,這地方處處顯示著破舊、荒涼,外面那些草都快有半人高了,房梁屋頂破舊不堪,角落全都是密密麻麻的蜘蛛網(wǎng)…… 能看得出來這里很多年都沒人住了,也能看得出來這里并不受人重視! “爺……”她走到男人身前,抬頭對他笑道,“我都沒見過母妃,既然來了,我們就當(dāng)回家可好?說不定母妃也想你了,我們就在這里住下,當(dāng)是陪她。” 司空冥夜抬起手撫著她帶笑的臉頰,眸底幽深的氣息漸漸散去,毫不掩飾他此刻的欣慰和對她的寵溺,“母妃若在世,定極其喜愛你?!?/br> 裴芊芊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你就別說這些話了,就我自己的脾氣我還不清楚啊,你看有幾個人喜歡我這樣的兒媳?” 司空冥夜突然捏了捏她,“算你有自知之明?!?/br> 裴芊芊立馬拉長了臉,“喂,我就謙虛一下,你啥意思?別以為我打不過你,哼,回頭母妃要是托夢給我,我就告你的狀!” 她氣呼呼的威脅完,轉(zhuǎn)身就忙開了。 要住在這里,總得把衛(wèi)生打掃干凈,瞧那床,都長霉了,總不能就這么睡吧?現(xiàn)在就他們兩人,她不做,難道還指望身旁這位大爺做? 扯下一塊飄飄蕩蕩的帷幔,她把灰塵抖了抖,撕成一塊一塊的當(dāng)桌布,從角落開始挨著把各處的灰垢先清掃一遍。 看著她忙活的樣子,司空冥夜薄唇輕勾著,投在她身上的眸光越發(fā)溫柔,明明天天都看著的女人,可在他眼中,似乎就像一件稀世珍寶,怎么都看不夠。 裴芊芊只想著早點(diǎn)把這月西宮收拾干凈,也沒時間搭理他,所以他什么時候離開的她也沒注意到。剛把床上的被單褥子拆下,熏人的霉氣讓她忍不住扭頭干咳,突然看到某個男人正提著一桶水進(jìn)來。 “咳咳……”她眨了好幾次眼才確定不是幻覺,頓時咳得更厲害了。 “怎么了?”男人放下木桶,擰著濃眉走到她身前,一手輕擁著她,一手輕拍著她后背。 “我覺得你還是找個地方待著就好。”裴芊芊忍著笑。要是換做以前她肯定會說男人做體力活天經(jīng)地義,不幫女人干活的男人算什么?。靠删驮趧倓?,真是把她眼睛辣到了。 她不得不承認(rèn),跟他在一起久了,不僅有自虐傾向,而是還越來越嚴(yán)重了。 “你嫌為夫沒用?”男人突然沉下了臉,眸光冷颼颼的瞪著她。 “……沒有?!迸彳奋氛f完,肩膀不自然的抖了抖,忍笑忍得難受。難得在這樣得困境下她還有想笑的沖動,她自己都服了自己了。 “嗯?”男人眸底釋放出危險的氣息。 “好了啦,你自己去找活干,別拖拖拉拉的,要不晚上咱們就只能打地鋪了?!迸彳奋沸χ扑?/br> “別動!”司空冥夜突然勒緊她腰肢,不等她反應(yīng),突然扣住她后腦勺覆上她紅唇。 裴芊芊愣了一下,隨即踮起了腳尖勾住他脖子。 這一吻不同于其他任何時候,她形容不出來此時此刻的心情,她只隱隱的感覺到這個男人似乎想要對她表達(dá)什么…… 剛開始司空冥夜只是專注的擁吻著她,可逐漸的,他雙手又不規(guī)矩了,裴芊芊猛的把他手掌從胸前拍掉,臉紅又帶氣喘的嗔罵,“你也不怕母妃偷看?” 司空冥夜不滿的瞪著她,“有何可怕?要是母妃看到我們恩愛,也只會欣慰?!?/br> 裴芊芊紅著臉推他,“趕緊的,干活去!我打掃房間,你負(fù)責(zé)外面。” 盡管他說得有些讓人毛骨悚然,盡管這里清冷得讓人頭皮發(fā)麻,可她也不怕。有啥怕的?那死去的婆婆真出現(xiàn)的話,第一個該怕的人應(yīng)該是袁貴妃才對! 在這樣的困境中,難得夫妻倆還能嬉笑怒罵、親親我我。裴芊芊甚至有些后悔,早知道會住這里來,真該把兒子帶上的。一家人在這里,貌似也挺好的,反正她家男人平日里也無所事事,換了一個地方而已,就當(dāng)度假了。 …… 瑞慶王府—— 面對椅子上一身冷肅的男人,裴倩云低著頭根本不敢看他凌厲的目光,哽咽的道,“王爺,妾身并非要瞞著您,只是今早您上朝去了,妾身還來不及向您報喜。” 司空黎皓冷冷瞪著她,剛毅的俊臉上沒有絲毫溫度,“既知道懷了身子,為何還要去南贏王府?幸而你是作假,要是真有人對你動手,你拿什么給本王交代!” 裴倩云跪在地上,委屈的泣道,“王爺,妾身此番做都是為了您??!妾身自知沖動,可妾身也知道王爺早就想對付他們夫婦了,只是苦于拿捏不到他們的軟處,所以才一直隱忍著。并非妾身不在意腹中孩子,妾身只是想替王爺教訓(xùn)他們一番而已?!?/br> 司空黎皓眸底的厲色少了幾分,可俊臉上依然沒什么反應(yīng)。見她跪著,冷聲斥道,“起來!” 裴倩云護(hù)著肚子小心翼翼的起身,委委屈屈的抬頭,“王爺,今早大夫來看過了,孩子極好的……” 司空冥夜淡淡的應(yīng)了一聲,“嗯?!?/br> “王爺,妾身以后會好好調(diào)養(yǎng)身子,一定會替王爺生個白白胖胖的孩子,您就別生氣了,好么?” “嗯?!?/br> “王爺,您還沒用膳吧,妾身這就去……” “不用了?!彼究遮ひ估渎曋浦沟?,目光一直落在她小腹上,“以后盡量少出門,其他事吩咐下人去做?!?/br> “是?!迸豳辉频椭^乖順的應(yīng)道。 …… 御書房—— 一想到兒子的叛逆,司空齊怒火無處發(fā)泄,只能拿龍案上的奏折出氣。 曹公公跪在地上,默默的將一本本奏折拾起。 “啟稟皇上,袁貴妃求見?!睍客?,傳來另一名太監(jiān)的稟報聲。 “不見!朕誰也不見!”司空齊頭也不回的低吼。他這皇帝做得窩囊,連一個逆子都對付不了,可真是氣煞他了! 要不是那混賬東西有些不同尋常的本事,今日他非殺了他不可! 而書房外,聽到里面震怒的聲音,袁貴妃臉色冷冷的。但她也沒強(qiáng)迫自己進(jìn)去,在一眾宮女簇?fù)硐禄亓吮滔紝m。 兒子府上傳來喜訊,說起來她今日心情是倍感激動的。聽說裴倩云母子沒有大礙,還立馬讓人備了許多東西送去瑞慶王府。 “娘娘,聽說南贏王夫婦已經(jīng)被軟禁在月西宮,不管如何,這一次總算讓我們逮著機(jī)會了?!编崑邒咭贿叿讨圆?,一邊陪她說著話。 “這一次還算裴倩云聰明!”袁貴妃得意的揚(yáng)唇,總算夸了裴倩云一次。 “是啊,這次真虧王妃?!?/br> “對了……”袁貴妃突然輕蹙柳眉,“鄭嬤嬤,裴倩云身邊好像就一個奶娘,本宮還真是有些不放心。瑞慶王平日里公務(wù)繁忙,這又他第一個孩子,本宮朕擔(dān)心他對這些事太過無知。這樣吧,你先去瑞慶王府住上一段時日,一來能讓王爺安心處理公務(wù),不至于為了孩子分心,二來也能替本宮看好裴倩云,省得她什么都不懂傷到我孫子。雖說她身邊有奶娘可使喚,可本宮始終只相信自己人。” “娘娘,奴婢可以去瑞慶王府,可是您身邊……”鄭嬤嬤有些不放心。 “宮里的事你不必替本宮擔(dān)憂,眼下小世子最為重要,你只管去瑞慶王府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