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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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勢密集,院子里的腳印漸漸被掩蓋,留下正整潔純凈的白,邱艷和沈蕓諾做好飯菜,不放心沈聰,邱艷緩緩走了出去,“阿諾,你在家守著,我出門等你哥哥。” 58 邱艷心里壓著事兒,轉(zhuǎn)過頭獨自一人,臉上的微笑悉數(shù)斂去擰著眉,愁眉不展,簌簌寒風(fēng)刮過臉頰,她卻不覺寒意,站在門口,眼角濕潤,約莫風(fēng)大的緣故,漸漸,濃密的眉上籠罩了層冰霧,她拂手刮過,指間刺骨的冷,許久,冰天雪地中走來一人影,傘擋住了他臉上的神色,步履沉穩(wěn),行走于寒風(fēng)中,身子凜冽,周身縈繞著nongnong的肅殺之氣。 她手動了動,掏出懷里的手帕擦了擦鼻子,待人走近了,小心翼翼上前,“回來了?” 沈聰抬起頭,才發(fā)現(xiàn)她肩頭落滿了雪花,怕站這許久了,淡淡點了點頭,傘挪到她頭頂,面目如霜,“回吧?!?/br> 邱艷歡喜的應(yīng)了聲,舉手接他手里的傘,手指相碰,盡是冰涼,她瑟縮的抽回手,轉(zhuǎn)身關(guān)門,肩上,落下一只手,輕輕拍打著她肩頭的雪,邱艷身形一僵,無所適從的抬眸,低聲道,“這回的事兒我不對,往后,我不會再瞞著你了?!彼睦镉浿@事兒,不過中途,忘記了,想起來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 “嗯?!鄙蚵敳焕洳粺嵬鲁鲆粋€字,之后便不再說話,撐著傘,待她關(guān)好門,一塊進(jìn)屋,邱艷斜眼留意著他神色,想張嘴問他是不是不生氣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屋里燒著炕,沈聰脫下蓑衣掛在旁邊墻上,一邊和沈蕓諾說話,這時候的沈聰親和有度,慈眉善目,最是好說話的時候,邱艷坐在邊上,多是聽著,并不怎么開口,心不在焉的樣子。 直到,洗漱完,翻身上床,她心里仍惴惴的,待沈聰爬上床,邱艷將事情起因經(jīng)過一五一十說了遍,瞞去了邱老爹那段,邱老爹不想沈聰知道是怕沈聰看不起她,她心里清楚其中關(guān)鍵,邱老爹為了她好,她卻不能讓沈聰因此厭惡了邱老爹。 說完后,久久,身邊沒有動靜,邱艷伸手拉扯了下他的衣衫,“聰子?” “說完了?” “嗯?!?/br> “那就睡吧。”語調(diào)平平,聽不出喜怒。 邱艷動了動唇,啞口無言,可能心里裝著事兒,她翻來覆去睡不著,又怕驚擾了身邊的沈聰,往里邊挪了挪,睜眼望著黑漆漆的帳頂,迷迷糊糊,身子漸漸發(fā)熱,身下燒了炕,她不安的扭動著身子,掀開被子,大口大口喘氣。 沈聰被她翻來覆去攪得不安寧,轉(zhuǎn)身,語氣不耐,“怎么了?” “熱?!鼻衿G緩緩答了句,身子壓在被子上,伸手解自己的衣衫,沈聰察覺不對勁,起身點燃油燈,邱艷已解開衣衫繩子,香肩半露,粉色肚兜的繩子微微散開,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膚,沈聰眸子一深,手探了過去,順著衣衫往上落到她額頭上,燙得厲害,他拍了拍邱艷臉頰,替她蓋好被子,低聲道,“你發(fā)燒了?!?/br> 沈聰身子骨好,一年四季除了受傷甚少有生病的時候,倒是沈蕓諾,每年總有一兩回身子不好,沈聰會在家照顧她,這會兒,他到知道怎么做,家里沒有酒,否則能拿酒給它擦擦身子,找出從山里挖回來的草藥,沈聰抬著燈籠去灶房,悄無聲息仍然驚醒了沈蕓諾,他拐去窗邊,柔聲解釋道,“阿諾別怕,是哥哥,你嫂子不舒服,我給她熬點藥喝下?!?/br> 天冷,邱艷提心吊膽又吹了許久得冷風(fēng),身子受不住乃常事,待聽到屋里沈蕓諾小聲回應(yīng)了句,問邱艷的情況,沈聰不想她擔(dān)心,便道,“無事?!?/br> 然后,才轉(zhuǎn)去了灶房,生火燒水熬藥,端著藥和一盆水回到屋,擰了巾子敷在邱艷額頭上,神色隨和,目光極為耐心,巾子涼了又給她換熱的,反反復(fù)復(fù),來來回回,不曾閉過眼。 差不多一個時辰,邱艷吃藥后才退下燒,沈聰再三探了探,確定她無事后,替她掖好被子,翻身重新躺好,手摟著她腰身,漸漸闔上了眼。 邱艷睡得沉,睜開眼,屋子里沒人了,喉嚨不舒服,她扯了扯,掀開被子,發(fā)現(xiàn)自己衣衫不整,昨晚的事兒隱隱記不清楚了,不過好像有人一直在床前看著她,以為昨晚沈聰碰了她,穿好衣衫,又覺得不對勁,除了有些累,并無其他,推開窗戶,風(fēng)冷得她哆嗦了下,探出身子,灶房空無一人,她扯著嗓子喊了聲。 不說話不要緊,開口,只覺得聲音都變了,沙啞得不像她自己。 另一頭,沈蕓諾走了出來,“嫂子醒了,早飯在灶房溫著,我給你打水先洗漱。”從屋里出來,沈蕓諾到窗邊關(guān)了窗戶,提醒道,“嫂子,您感冒了,別吹風(fēng)才是,在屋里等著,我這就端水去。” 清晨,沈聰起床,沈蕓諾才知半夜邱艷發(fā)燒了,她心里過意不去,皆是昨天的事情鬧的,因而,讓沈聰去山里再找找有沒有草藥,挖些回來,給邱艷熬藥,她則守在堂屋里,不敢離開半步。 聽著這話,邱艷懵懵懂懂,想起昨晚,難不成照顧她的是沈聰,細(xì)細(xì)聞,屋子里確實充斥著淡淡的草藥味兒,味道不好聞,她卻深深吸了兩口氣,心中抑郁一掃而空,語氣明快,“阿諾,昨晚你哥是不是起床給我熬藥了?” 沈蕓諾不知她為何歡喜,如實道,“嗯,我問哥哥,她說你沒事兒,不成想竟是發(fā)燒了,否則,我也跟著起來幫忙。”沈聰手里還有事,待會兒把草藥拿回來還要出門,昨晚照顧邱艷,沒怎么休息。 沈蕓諾關(guān)好窗戶,看不清邱艷臉上的神色,悠悠道,“嫂子,你別出來,吹了風(fēng),病情加重,怕會更難受。”話完,快速的去了灶房,邱艷在屋里,只聽到嘩的水聲,很快,門被打開,邱艷端著木盆進(jìn)了屋,“嫂子,你先洗臉,我把早飯端過來。”不等邱艷回答,沈蕓諾又出了屋子。 昨晚,沈聰熬了半鍋藥,夠喝三頓,邱艷端著碗,眉頭擰成了川字,味道難聞,昨晚自己不知怎么喝完的,端著碗走神間,聽門口傳來沈聰叫開門的聲音,擱下碗抬腳欲往外邊走。 “嫂子,風(fēng)大,我去?!辈砣缟降共∪ト绯榻z,邱艷燒退下去了,臉色卻蒼白無力,明顯不如昨日,沈蕓諾哪敢讓她在出門吹風(fēng)。聽著腳步聲,邱艷得知沈聰去了堂屋,側(cè)著耳朵,沈蕓諾和沈聰?shù)溃吧┳釉谖堇餃?zhǔn)備喝藥,藥苦,你去鎮(zhèn)上,買些糖回來,嫂子說好去趕集,眼下病著怕是沒法去了,年貨的事兒,按著去年的來,問問嫂子需要什么,再添些。邱家的年禮,哥哥別忘了。” 猛地聽到沈蕓諾口齒清晰說話井井有條,邱艷不敢以為是她,然而,屋里除了沈蕓諾和沈聰沒有別人,這種事兒,沈聰大抵不放在心上,又聽沈聰回答道,“我記著了,我天黑前回來,你和你嫂子做好飯菜別等我。” 兩句話,之后便沒了聲,隱隱有腳步聲遠(yuǎn)去的聲音,邱艷起身,忍不住推開窗戶,果然,沈聰背著背簍,撐著傘往外邊走,她張了張嘴,啞著嗓音道,“聰子?!?/br> 沈聰轉(zhuǎn)過頭,陰沉的眼底閃過不愉,看清是邱艷后,皺眉呵斥,“生病就好好躺著,又出來吹風(fēng)作甚,什么事兒?” 邱艷本想和他說說話,被他一訓(xùn)斥,卡在喉嚨的叮囑也忘了,悻悻然關(guān)上窗戶,神情落寞。 “哥哥。”沈蕓諾追下來,準(zhǔn)備等沈聰出了院子關(guān)門,聽著這話,蹙了蹙眉,拉了拉沈聰衣袖,邱艷想和他說說話,怎的他如此兇。 沈聰也回味過來,咧嘴笑道,“成,我錯了,這就給你嫂子賠禮去?!笔诌€搭在窗戶上的邱艷聽著這話,眼神一亮,推動窗戶兩下,又猶豫的關(guān)上,望著窗戶外茫茫的身影,道,“不用不用,你路上注意安全,我沒事?!?/br> “有事兒忘記和你說了,今日趕集,我把年貨置辦了,你要什么?”語聲落下,邱艷不可置信的抬頭,卻看沈聰站在門口,收了傘,含笑得望著她,邱艷擺手想說不用了,沈蕓諾準(zhǔn)備的該是沒差的,想了想,問往年家里的年貨置辦了哪些。 沈聰將往年的年貨大致說了說,邱艷遲疑道,“買幾尺布回來吧,厚的那種,藏青色的,你瞧瞧有沒有好的,其他,該是差不多了。” 沈聰不動聲色的應(yīng)下,掃了眼桌上未動的藥碗,面上有了兩分冷意,邱艷雙手捧起碗,咕嚕咕嚕將藥喝了,味兒苦,她忍著口中苦澀,臉上卻掛著清淺笑,沈聰擰眉,不發(fā)一言的出了屋子,邱艷看了看干干凈凈的碗底,不明白為何沈聰仍不悅。 她看得出來,沈聰面冷心軟,嘴上不說,昨晚照顧自己一夜,該是沒生氣了,想著這個,她心里歡喜起來,成親后,她總患得患失,凡事繞著沈聰,他略微蹙眉,她便會不安許久,琢磨他心底的想法,總想,他展顏一笑該有多好。 邱艷這病,持續(xù)了數(shù)日才好,估算著日子,再有兩日就封山了,封山后,通往鎮(zhèn)上的路斷了,沈聰便不用每日去鎮(zhèn)上,不過從沈蕓諾嘴里,邱艷知曉年前是他們最忙的時候,盡量不拿事煩他。 院子里的雪堆得后,她和沈蕓諾費了一日的功夫才把院子里的雪饞出去,至于屋頂?shù)难?,再過幾日,也得掃雪,否則,雪壓厚了,屋頂受不住,垮了,大家一冬都要受凍。 吃過早飯,邱艷找來梯子,欲爬上屋頂掃雪,沈蕓諾拉著她,“嫂子,屋頂?shù)难┎恢?,等哥哥空閑了再說,別摔著你了。” “沒事,你哥哥忙,我們盡量把家里的事兒收拾好,他們不忙了也能好好休息休息?!弊屔蚴|諾扶著梯子,她爬上屋頂瞧瞧,沈蕓諾說什么都不肯,“嫂子,離過年還早著,這會弄了,之后還得弄,過幾日再說?!?/br> 說話間,外邊傳來道細(xì)聲細(xì)氣的女音,“艷兒,艷兒,你在家嗎?” 59 邱艷雙手扶著梯子,轉(zhuǎn)身,細(xì)細(xì)聽著門外的聲音,心里覺得疑惑,大聲問道,“誰???”聲音尖中帶細(xì),又微微打顫,她認(rèn)不出是誰,即使是女聲,她不得不戒備。 “艷兒,是我,珠花,快開門,冷死我了?!彪S著聲音落下,一陣一陣敲門聲急促而來。 邱艷皺起了眉頭,松開梯子,狐疑的問道,“你來做什么?”她沒忘記上回珠花污蔑沈聰輕薄她的事兒,這番厚著臉皮前來,必然沒什么好事,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她心思一轉(zhuǎn),想起蓮花與她說的,圓目微睜,不可置信,邱艷此番前來真讓她和沈聰去青禾村吃席面的吧,想雖如此想,邱艷拍拍手,緩緩走下石階,并不著急給珠花開門,站在院子里,淡淡道,“家里事情多,我抽不開身,有什么事兒,你開門見山的說吧?!?/br> 珠花氣惱,她今日來本就為惡心邱艷,再過兩日,就是她出嫁的日子,想讓邱艷和沈聰上門做客,到時候,半個青禾村的人都會上門捧場,她要在眾人的眼紅羨慕中坐轎子出嫁,而非,隨意租了頭牛,連送親的人都沒有。 因此,才不辭辛苦的走了這一遭,不成想,邱艷連門都不讓她進(jìn),珠花面露不快,說話的話也刻薄起來,“艷兒,咱可是同村一塊長大的,不說姐妹情,來者是客,你把客人堵在門外成何體統(tǒng),即使家里餓得揭不開鍋的人家都明白這個理,我瞧著,沈家不至于落魄到那種程度吧,退一萬步講,縱然沈家不像樣,你畢竟是咱青禾村嫁出去的姑娘,沈家不知事你還能不懂?傳出去,外人還以為你有爹生沒爹養(yǎng)呢?!?/br> 邱艷最討厭別人拿她爹娘說事,聽著這話,語氣也冷了下來,“我懂的道理沒有你多,比如污蔑人家的事兒我就做不出來,如果那就是你口中的禮貌,我可沒那種膽量,你把禮貌留給別人,別來沈家?!鼻衿G素來不是退縮的性子,她小時候懵懵懂懂,從嚴(yán)氏肖氏身上學(xué)到不少對付人的法子,應(yīng)付珠花綽綽有余。 果然,珠花聽了這話,氣急敗壞道,“你家相公不懂禮數(shù)輕薄于我,他竟然反過來咬我一口,當(dāng)初你說親那會,也不是你爹打的什么主意,偏生要把你嫁給這樣子一個惡漢……” 邱艷心里,沈聰性子冷,待人接物極為張狂,凡事不放在眼里,然而,對自家人卻是極好的,由不得別人說他,邱艷反唇相譏道,“我爹圖什么我不清楚,不過,比起我家相公,衛(wèi)家才是豺狼之地吧,瞧瞧衛(wèi)家做的事兒,連同村的人都不放過,我二堂哥可是吃了不小的虧呢,說起衛(wèi)家,村里人誰不知出了名的惡人,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也是,莫要壞了心才好……” 珠花氣急,雙手錘門,聲音也拔高不少,“邱艷,你什么意思,衛(wèi)家哪兒得罪你了,要你往衛(wèi)家潑臟水,你不怕閃了舌頭嗎?” 邱艷冷笑,學(xué)著珠花的神色,矯揉造作道,“哎喲,常聽說惡人先告狀,上回我相公的事兒我不欲追究,可眼下,明明你先說我相公的不是,我才舉一反三為我家相公說兩句話,怎么你就暴跳如雷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話一點不假呢。” 說來也奇怪,她們沒念過書,但是罵人時,文縐縐的話卻知道不少,可能自小聽大人說得多了,先是一知半解,漸漸明白其中道理后,融會貫通,信手拈來。 珠花言語上落了下風(fēng),少不得想找其他的事兒挖苦邱艷兩句,想了想,說起自己親事,又笑了起來,“過兩日我成親你和你相公要來啊,家里買了田地,不差你們隨的那點禮,直接過來吃飯,我早早的和我娘說過了,給你們一家留了位子,以前,我家在村里人人唾棄,如今,巴結(jié)討好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這么久了,也就這時候稍微有點空閑,特地來和你說聲?!?/br> 珠花繼續(xù)說著,說她出嫁,準(zhǔn)備了多少桌席面,村里哪些人家隨了禮,邱艷聽得耳朵起了繭子,索性牽著沈蕓諾回屋,沈聰買回來的布匹還放著,她來了興致,問沈蕓諾要了沈聰?shù)某叽?,將布匹攤開,準(zhǔn)備替沈聰做身衣衫,沈蕓諾心靈手巧,邱艷握著剪刀,讓她在邊上幫忙瞧瞧,以免尺寸出現(xiàn)了偏差。 院外,嘰嘰喳喳的聲音持續(xù)了兩炷香的時間,傳來聲尖銳的吶喊,“邱艷,我和你說話,你聽著沒?!?/br> 邱艷更是懶得搭理她,繼續(xù)做手里的事兒,珠花口干舌燥,她以為邱艷聽得無地自容無言以對,殊不知,邱艷連人影都沒了,她一只眼貼著門縫,才看清堂屋的門關(guān)上了,邱艷和沈蕓諾該是在屋里,如此被忽視,珠花咽不下這口氣,尖聲道,“邱艷,活該你嫁給惡漢,一輩子沒有好日子過?!闭f完,不解氣的踢了踢門,門硬,疼得她甩了甩腳,怒不可止,又罵了陣。 傍晚,沈聰回家,破天荒問起家里的事兒,邱艷瞧著他神色不對,怕他多想,將珠花來的事兒說了,囁喏道,“珠花讓我們過兩日去青禾村喝喜酒,我覺得不妥,給拒絕了?!?/br> 沈聰冷冷看她一眼,別有深意道,“你人緣真不錯,從小玩不到一塊的人成親都讓你去做客?!闭Z氣不無諷刺,邱艷臉色發(fā)白,抖了抖唇,又道,“阿諾和我在家,我一直陪著呢,珠花一個人來我也沒開門?!?/br> 言外之意是沈蕓諾沒被嚇著,誰知,沈聰臉色一沉,語氣諷刺,“你陪著,上回不也你陪著,那你去灶房拿著菜刀出來做什么?”沈聰話說完,見聽著聲音的沈蕓諾走了過來,立即,臉上堆滿了笑,話鋒一轉(zhuǎn),“她還說了什么?” 邱艷沒回過神,待看到邊上的沈蕓諾后才反應(yīng)過來,心下澀然,將她聽著的話原原本本和沈聰說了,“以前沒多少交情,去了也沒意思?!?/br> “去,怎么不去?”沈聰揚(yáng)眉,朝邱艷走了一步,手輕輕落在她肩頭,意味深長道,“珠花出嫁,請了半個青禾村的人,又親自上門請我們,怎么著也得捧個場才對,再說,不用隨禮,咱三個人,吃三頓飯,能省下不少糧食,不去白不去,不止我們?nèi)?,把爹一塊叫上?!?/br> 邱艷不可置信的瞪大眼,不隨禮,去了會被人嘲笑的,李氏不是好相處的性子,猶豫道,“會不會不太好?!?/br> “她都和她娘吱過聲了,有她的話在前,我們?yōu)楹尾蝗?,過兩日,我把手頭的事情交代好了,我與你們一道,不止我們?nèi)?,把刀疤他們也叫上,問起來,就說是我的弟兄,珠花要熱鬧,我們總該給她面子才是?!鄙蚵斅唤?jīng)心的說完,轉(zhuǎn)身,溫聲朝沈蕓諾道,“晚飯弄好了?用不用我?guī)兔??!?/br> 邱艷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兩下,沈聰真要把手底下一幫人叫上,劉家準(zhǔn)備的席面該是不夠,尤其,李氏那里不知鬧成什么樣子呢。不過,看沈聰和沈蕓諾出了屋子,她又將這事兒拋之腦后,該是怕沈蕓諾見兩人起爭執(zhí),他故意說的那些。 本以為沈聰說的是玩笑話,待到了珠花出嫁前一日,清晨,刀疤他們在外邊開門,沈聰出去將門打開,走進(jìn)來六七個漢子。 刀疤笑得歡實,“兄弟幾個正愁許久沒吃過rou了,昨天開始就沒吃飯,今早也沒吃,就等著今天中午大吃一頓。”女子出嫁,席面準(zhǔn)備在出嫁的早晨,不過,頭天中午也會為大家準(zhǔn)備飯菜,邱艷在屋里聽著這話,才知他們是打定主意要去蹭飯吃了,心下過意不去,他們?nèi)咳?,就得坐兩桌,依著村里人對他們的忌憚,只怕沒膽子和他們坐一桌,也就說,他們一幫人,占了兩桌的飯菜。 遲疑著,走了出去。 “你收拾好了咱就出門,先和劉家打聲招呼,否則,大張旗鼓辦席面,最后不夠吃,那可就丟臉了?!钡栋陶驹谠洪T外,見邱艷走了出來,微微頷首,笑著打招呼。 其他人也規(guī)規(guī)矩矩喊了聲小嫂子,邱艷面皮薄,紅著臉,不知所措,沈聰一掌拍向刀疤肩頭,淡淡道,“她面皮薄,別打趣她,聲音大,嚇著阿諾,我要你們好看。” 頓時,大家立即禁了聲。 沈聰轉(zhuǎn)身回屋,問邱艷和沈蕓諾收拾好了沒,沈蕓諾抹不開臉,不肯去,沈聰柔聲哄道,“待會你就挨著你嫂子,到了飯點咱就吃飯,晚上,在邱家住一晚,明天吃了午飯回來,劉家打腫臉充胖子,珠花又跟你嫂子是死對頭,難得在她成親時惡心她一把,幫你嫂子出口惡氣,何樂而不為?!?/br> 邱艷在邊上,啞口無言,從來不知道,沈聰連沈蕓諾都糊弄,不過轉(zhuǎn)而一想,沈聰帶著人上門打秋風(fēng),說不準(zhǔn)真是為了惡心珠花,或許,不只有她的原因,是為了報復(fù)珠花污蔑他輕薄一事兒,沈聰是不是記仇的性子邱艷不明白,不過,前天,邱艷和沈聰說起輕薄之事,明顯感覺沈聰?shù)泥捅呛筒恍?,依著沈聰?shù)男宰樱榛ㄈ绻袃煞置烂?,沈聰真能把輕薄之事給坐實了,由此可見,沈聰極不喜歡有人往他身上潑臟水。 想象著珠花見到她們時的神色,邱艷發(fā)覺自己心底也有小小的期待,勸沈蕓諾道,“阿諾,你和我一塊,我們叫上蓮花一塊,吃了飯就回家,如何?” 她心里高興一件事,便是晚上住在家里,邱老爹知道這事兒定笑得合不攏嘴,邱艷想好好陪陪邱老爹。 最后,沈蕓諾跟著她們出了門,路上,邱艷挽著沈蕓諾走在中間,幾人先拐去邱家,邱老爹見著他們,歡喜不已,沈聰和邱老爹寒暄兩句,拿起邊上的鐮刀,帶著刀疤他們?nèi)ド嚼锟巢?,進(jìn)屋時他就留意到了,屋里沒有燒炕,邱老爹一個人舍不得柴火,沈聰只有多砍些柴回來擱著,讓邱老爹溫暖的過個年。 邱艷感覺到屋里冷嗖嗖的,路上風(fēng)大,刮得她臉生疼,手腳冰涼,鼻子通紅,邱老爹也想起屋里太過冷了,“艷兒,快和阿諾坐著,爹抱柴,把炕燒起來,待會就暖和了?!?/br> 邱艷追出去幫邱老爹的忙,順便說起中午吃飯的事兒,怕邱老爹胡思亂想,說了珠花上門找她特意說這事兒,邱老爹嘆氣,“珠花的性子也是個來事兒的,心里憋著氣要和你一較高低呢,我瞧聰子這法子怕是為了給你解氣,聰子素來最是護(hù)短,珠花不把你放眼里,他鐵定會幫你報復(fù)回去,這個法子,不失為一個好法子?!?/br> 邱艷本沒有將沈聰做的事兒歸根到自己身上,聽了邱老爹一番話,竟真的覺得沈聰做這些是為了她,想著之前,她和沈聰說肖氏借了鋤頭鐮刀不還,他立即去二房要了回來,蓮花和她關(guān)系好,沈聰對蓮花客客氣氣的,與對珠花完全兩種態(tài)度,愛屋及烏,她這般想著,或許,沈聰心里多少是喜歡的,只不過,他嘴上不說罷了。 蓮花消息靈通,沒多久就來了,得知沈蕓諾回青禾村就為了去劉家打秋風(fēng),蓮花笑得肚子疼,“珠花趾高氣揚(yáng),上回污蔑阿諾哥哥輕薄她,這回竟直接上門挑釁,阿諾哥哥的這個法子好,看她以后還敢不敢裝闊綽,家里買了一兩畝田地就跟要飛起來似的,她爹娘真要疼她,出嫁怎么不送點田地當(dāng)嫁妝,不知道整日得意什么?!?/br> 邱艷問她一道不,蓮花毫不遲疑的點了點頭,“之前,我娘怕雙方面子上不好過,并沒有上門隨禮,長勝哥家里也不會去,珠花怎么就不和我與長勝哥說不收禮這話呢,否則,我鐵定讓長勝哥把周圍親戚全帶上,看劉家到時候怎么做?!?/br> cao辦紅白事兒本就虧錢,不過看虧多少的問題,村子里,大家隨禮多是根據(jù)親疏程度來,關(guān)系越親密,隨的禮越多,一般人家,提一籃子紅薯或一小籃子玉米就夠了。 他們這么多人,一點不隨禮,李氏背過身該偷偷抹淚了,念及此,蓮花笑出了聲。 果真,中午,他們到劉家的時候,那些人不約而同的往后邊退,劉堂正以為是上門鬧事兒的,怔怔的站在邊上,身邊人推了好幾下,他才回過神來,家里頭他是管事的,眾人自然都看向他。 劉堂正硬著頭皮上前,雙腿不自主的打顫,衛(wèi)家迎親的人明天才來,否則,衛(wèi)家的人在,他也不怕沈聰他們,支支吾吾道,“不知你們來有何事兒?!眲⒅襁@些日子一直在家,哪兒都沒去,不可能欠了賭場銀子,他更不會去那種地方,沈聰他們上門不是要債,就是尋麻煩的了。 沈聰斜眼,刀疤雙手環(huán)胸,上前一步,劉堂正以為他要動手,踉蹌的后退一步,“是不是有什么誤會,我和阿竹一直安分守己的過日子,不曾得罪過人,不知幾人為何這般……”話還沒說完,刀疤垂下手,拱手道,“我們來,是祝賀珠花姑娘的,當(dāng)日,她去沈家特意請我們過來喝杯喜酒,知道我們在場子里討口飯吃不容易,免了我們份子禮,珠花姑娘心地善良,我們思來想去,覺得不來的話不是辜負(fù)了珠花姑娘得心意嗎,因而,今日早早的就來了,還請劉叔不要介意我們兄弟幾個是粗人才好?!?/br> 語聲一落,劉堂正松了口氣,細(xì)細(xì)琢磨話里的味兒,臉色微微一白,這么多人,不收禮,家里得虧不少尤其他們飯量大,算起來,自己更是吃虧了,不過,他不是李氏,做不來撕破臉的事兒,手指僵硬的指了指旁邊桌子,“來者是客,你們找桌子坐下吧,過些時候,就該開飯了,你們能來,的確是珠花的福氣。”說完,嘴角揚(yáng)起抹真心實意的笑。 刀疤再次拱手,說了兩句好聽的話,才和沈聰他們一道入座。 待不知哪兒聽到風(fēng)聲的李氏火急火燎的趕回來,沈聰他們正握著筷子,吃得興致勃勃,周圍坐著的人則安安靜靜的,面上小心翼翼,半點喜慶的氛圍都沒有,李氏氣得嘴角都歪了,有意過去和他們爭執(zhí)兩句,劉堂正偷偷拉著她回了屋,小聲道,“我問過珠花了,的確她說過這樣子的話,算了,多一事兒不如少一事兒,否則鬧得難堪,明日衛(wèi)家上門迎親,起了幺蛾子怎么辦?” 劉堂正對衛(wèi)家這門親事起初瞧不上,衛(wèi)洪和沈聰半斤八兩誰也不比誰好多少,可轉(zhuǎn)而想起珠花折騰出來的那些事兒,又覺得是珠花高攀他們家了,家里起屋子的錢,買田地的銀子,都是衛(wèi)家出的,拿人的嘴軟,衛(wèi)洪對他們好的無話可說,珠花成親那邊格外看重,劉堂正不想搞砸了,拽著李氏,呵斥道,“什么事兒兩日忍著,明日之后再說?!?/br> 李氏腦子不笨,衛(wèi)家人花錢供著他們是看在珠花的面子上,若明日鬧得難堪,衛(wèi)洪娘認(rèn)為不吉利一氣之下反悔休妻,往后,珠花的日子怎么過?想清楚了,不由得惡毒的看了眼那邊旁若無人談笑風(fēng)生的沈聰他們,咬牙切齒道,“我知道了,不會亂來的,明早迎親的隊伍走了,看我怎么鬧?!?/br> 李氏氣勢洶洶,沈聰好無所察覺,遠(yuǎn)遠(yuǎn)瞧著,還略微得意的挑了挑眉,氣得李氏拎拳就想沖上去,想起劉堂正說的,又忍了下來。幾人吃過午飯擦擦嘴就走人,傍晚掐著飯點再過來,李氏倒是想出個法子,讓幫工的人不給那兩桌上菜,依著沈聰?shù)男宰?,估計會大鬧,思來想去,這個悶虧她們算是吃下了,忍不住回屋向珠花抱怨,好端端的,怎么招來一**餓狼。 珠花也有口難言,她無非想膈應(yīng)邱艷幾句,蓮花家沒有隨禮,邱艷也不會來,說出去也是她盡到人情了,誰知,邱艷不僅來了,沈聰還帶著一幫兄弟,恨恨道,“娘,算了,等我嫁去衛(wèi)家,還怕拿不回來這點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