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jié)
韶亓簫一路心不在焉,卻在韶亓荿指著忻山山脈方向上一縷細細的黑煙問“是不是著火了”時,打了個激靈! 第105章 畫風 忻山山脈乃是大周朝最北邊的山脈了,一到冬天便冰天雪地,莫說人這個時節(jié)不會進山,山里連個動物都別想看到一只。 韶亓荿想看日出,也不會登上山去,而是在靠近忻山的地方尋了個高些的小山坡,稍稍爬了幾步便可,但這位置也足以叫人看得遠了很多。 眼下日頭未出山脊線,天色有些朦朦朧朧的,那青煙并不十分明顯,細細地扭到半空中消散。若非雪色反襯下顯得山上亮堂些,只怕也沒人注意到。 大雪封山,韶亓荿見了那一縷幾不可見的青煙,自然以為是失火了。 下一刻,他便反應過來。到處是冰是雪,哪兒會失火? 他疑惑地定睛一看,卻發(fā)現(xiàn)青煙已漸漸寂滅,消失無蹤。 他伸手一指道:“沒了。” 趙煦也看到了,見韶亓簫也是一副驚詫但瞇著眼仔細看的模樣。趙煦面色凝重,他可不以為是他們?nèi)送瑫r眼花了。 他轉頭道:“我之前與晉州本地人士相詢過,山上積雪太厚,當?shù)厝四呐掠龅椒且M山的事,也會等到日頭高了暖和一些才動身,而不會像在這種晨光未露寒風凜冽時。二位殿下可曾從別人那兒聽過這種時刻進山的例子?” 他話是對韶亓簫和韶亓荿兩個人說的,眼睛卻對著韶亓荿一個。畢竟今日是韶亓荿非要來的。 韶亓簫心中凜然,卻也同樣不解地看過來,他這個八弟到底是怎么突然犯了病,非要這么大冷天的出來看日出的? 韶亓荿摸摸鼻子,訕訕道:“阿苒她從她曾祖父手札里看到,說是冬日日出時的忻山雪景美不勝收。她說她自己也不知能不能親眼見到了,便央我畫成雪景圖帶回去給她看?!?/br> 趙煦來不及疑惑自己小表姨何時竟與韶亓荿這般親近,轉頭眺望那已經(jīng)看不見的山頭上方道:“有些不對勁兒,我們還是先回去,請斥候營的人過來探一探為好?!?/br> 韶亓簫沒有異議,當即拉了自知再沒話好說的韶亓荿,與趙煦一起快步往坡下行去。 他們來時天色漆黑,只帶了兩個侍衛(wèi)輕裝簡行,到這邊時天色才蒙蒙亮。又因山坡上積雪較厚,馬行不易,便叫兩個侍衛(wèi)守著馬一同待在了坡下等待。 雪天路滑,一番折騰三人回123言情城時日頭已高高掛起。 因情況未明,三人并未直接去尋承元帝,而是找上了陸崇說明親眼所見。陸崇并非大意之人,當即遣了斥候前去查探。 雪山路太過難行,余伍在內(nèi)的斥候營諸人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查探回來,帶回來的消息也不是好消息。 韶亓荿郁悶萬分,砸了下桌子道:“北翟早不來晚不來,做什么今日來!?我還沒賞夠日出雪景,如何給阿苒作畫?” 明日便是除夕了,北翟想必是揪著這個日子,想趁大周新年過節(jié)時放松了警惕來偷襲一把。對大周人而言,確實來得不是時候! 韶亓荿頭一句還一本正經(jīng),韶亓簫還以為他指的是北翟打攪了邊關百姓的闔家團圓,誰料到他后一句竟是在可惜他那討好心上人的畫! 韶亓簫沒忍住翻了個白眼,隨即叫自己去專注斥候營得來的消息——北翟不走玿門關,反而從條件及其惡劣的忻山山脈橫穿而過,又是挑這么個時節(jié),顯然不是想搶一單就撤回草原這么簡單。怕是因承元帝在這里,才破釜沉舟想要賭一把罷了。 成了,便是大周朝群龍無首叫北翟有機可乘。 韶亓簫記得,前世也有過這么一回偷襲。 但時間卻不是除夕,而是翻過了年不久——他前世再兩耳不聞窗外事,也不可能搞錯那年除夕這樣的節(jié)日有無被打斷。那大約是二月初左右吧,承元帝都打算班師回朝了,卻遭到了北翟軍的偷襲,當時情況兇險,123言情城被圍困三日三夜才脫險。隨后承元帝又在邊關耽誤到五月才啟程,到七月大軍才回到襄京城。 當時戰(zhàn)事期間,按理從玿門關開始一路有哨站警惕,不該再有被北翟軍偷襲的事發(fā)生。但那支北翟精良部隊卻像是憑空出現(xiàn)的一般,沿途哨站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異樣。 他前世所涉不多,不知其中關竅。如今看來,北翟很有可能與這世一樣,是不要命地從忻山山脈潛過來的。 本該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偏偏他們運氣實在太差,有個韶亓荿好死不死選了這一日跑去城外,還是看日出!他們今日看到的青煙,該是北翟人在冰天雪地中取暖后熄滅的最后一縷煙火。 大周朝有了準備,這場仗自然不會像前世那么艱難。 除夕當夜,北翟近萬大軍果然秘密圍了過來。只是還未形成合圍之勢,便被大周軍打散了,不及天亮便潰敗而逃。 大周有心想乘勝追擊,卻敗給了極寒的天氣,無奈之下只好退回了123言情城。 誰也沒料到,潰逃的北翟軍,卻剛好迎頭撞上了接到消息從崆城趕來“馳援”的晉州軍。 承元帝圣駕在123言情城,這里駐扎的部隊自然是數(shù)量與質(zhì)量齊備。北翟也就是打個出其不意而已,便是如此,前世照舊無法將此刻的123言情城攻下。 北翟的計劃既已失敗,承元帝和陸崇自然都以為無須再調(diào)兵過來——即使調(diào)了只怕也來不及,傳消息到邊關別處也只是以防北翟對別處采取同樣的偷襲手段罷了。 然而,承元帝沒下令,不代表其他人沒立功的想法——這個人便是身在崆城的二皇子韶亓萱。 原本按承元帝的安排,韶亓萱該在十二月中回到襄京城,接替四皇子和五皇子在政事堂的主持事務。但韶亓萱也不傻,在明知有宋首相在政事堂一日他便別想出頭、更別提拉攏幾個政事堂的宰相的情況下,千里迢迢回京就為裝個樣子?那還不如繼續(xù)在邊關督戰(zhàn)呢! 他索性早在十一月中給承元帝上了個折子,道是大雪封路不好回京,請求繼續(xù)待在邊關便宜行事。 承元帝平衡幾個皇子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便不會在乎后面的一些事,況且韶亓萱的話也是實情,兒子冒著大風大雪回京若路上出了什么意外,承元帝心里也過意不去,因而只管叫他繼續(xù)在崆城督戰(zhàn)便是,京中政事堂仍舊有四皇子與五皇子主持。 待北翟偷襲的消息傳過來,韶亓萱立刻便意識到這是個立軍功的好機會——若運氣好,他可以解了123言情城之圍;運氣稍差,便是將兵敗的北翟軍堵在半道上殺個片甲不留;運氣很不好,便是他去晚了,什么都沒撈到,但也沒關系,他還可以搏一個“擔憂皇父”的孝名。 韶亓萱自作主張的結果,算是還不錯。那一支潰逃的北翟軍本就人困馬乏,幾乎全部被斬,韶亓萱立下了實實在在的軍功! 承元帝的平衡之術,被打破了一個缺口。 ———————— 消息傳到襄京城已是元宵佳節(jié),趙敏禾正陪著楊氏去了陸府。楊蘭錦在十二月產(chǎn)下了陸銘的長子,這一日是孩子滿月的日子。 陸府男主人都不在,故而孩子的滿月酒便沒有大辦,楊蘭錦只給姻親女眷下了帖子。 前頭用過酒席,來賀喜的女眷漸漸散了,楊氏多留了一會兒。她懷里抱著酣睡不醒的小團子,嘴里為這個小侄孫抱屈:“大郎分明是陸府嫡長孫,你這個做娘的,卻叫他的滿月酒這么冷清?!?/br> 楊蘭錦含笑道:“小孩子福薄,低調(diào)些無妨。況且,他祖父和父親都不在,來了男客我也無法出面招待,因而只好不請了。他父親信中也是這個意思?!?/br> 趙敏禾小心地戳了戳小團子的rou臉頰,見他小小地蠕動了下雙唇卻沒醒,可愛得緊。“三嬸嬸,后面還有孩子的周歲宴呢,那時候陸大將軍他們也該回朝了,到時他一定舍不得委屈乖孫子?!?/br> 說到了陸崇回朝一事,三個大小不一的女人轉眼就換了話題,說起了前線的戰(zhàn)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