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節(jié)
魏劭到了今日地位,心力要分擔(dān)的東西,實在太多了。攻城略地,接納投效,厲兵秣馬,未雨綢繆,除了這些天下戰(zhàn)計,他私下的情感,又全系在小喬一身。被她一個女子迷的每日患得患失,心神不定。時而一腔柔情,恨不能和她化泥捏團,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時而又愛恨嗔癡,心意難平,原本早就已經(jīng)將劉琰丟到了不知何處。 卻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名字突然又冒了出來,且是以如此出人意表的方式。 不但占了他早虎視的徐州,最叫魏劭心若扎刺的,是他竟想延攬比彘! 不管魏劭怎么不肯承認(rèn),口口聲聲喚比彘為“流民首”,他心里也是清楚,在小喬的心目之中,流民首因是她阿姐大喬丈夫這個身份的緣故,她看比彘,恐怕看的比自己還要重。 只不過是因為一個喬姓! 對此他有點心酸,更感憤憤。 昨夜他冒雨獨行百里,追她到了驛舍,為換她甘心,一時沖動,為她做了那般令他往后可能都無顏再去面父兄靈位的讓步。 當(dāng)時確也換來了她的柔婉相待,叫他欲,仙,欲死,一把rou身,所能達(dá)到的極致酣美,應(yīng)也不過如此了。 只情潮過后,心里卻依舊還是仿佛缺角。那種向來的若有似無失落,似乎并未因她那一聲聽起來平靜無波的“好”而得到圓滿的填實。 才一夜過去,竟又蹦出這樣的事。 一個是她從前的未婚夫,一個是她的親姐夫。 流民首若真被那個姓劉的給延攬去了,她會如何作想? 姓劉的會不會因此在她心里又添一份分量? “……主公若不愿親自出面,以我之陋見,可請女君從旁協(xié)助。女君若去信,闡明其中利害,比彘必定不會受那劉琰延攬……” 公孫羊還在一旁,說個不停。 魏劭臉色一沉,將寶劍往前一推,挺直了肩背,道:“兵家之事,我自有決斷,何須婦人插手?” 劉琰和女君從前的關(guān)系,公孫羊心知肚明。 見君侯如此表態(tài),只得按下了話。 魏劭道:“命人再去打探消息,先觀其變。至于徐州……” 他沉吟了下,冷笑,“叫楊信先不必動兵,等著就是。薛庵失徐州,豈肯善罷甘休?必再去奪城。劉琰有何根基?被一婦人逐若喪家之犬,僥幸寄居兗州數(shù)年,不思報恩,如今竟還想拖累旁人。流螢些末微火,也敢與星月爭鋒?坐觀薛庵劉琰相斗便是?!?/br> 說罷,起身,出。 …… 三天后,濟北侯郭荃使者一行人到。 使者不是旁人,郭荃長子郭興。 來時候,郭興帶駿馬六匹,黃金馬鞍一座、絲緞若干。 除禮物,同行而來的,還有一輛香車。 車?yán)镒藘擅跛徒o魏劭的美人。 一個通音律,一個善舞蹈,處子之身,容貌出眾。 當(dāng)晚,魏劭于信宮設(shè)宴,款待郭興一行遠(yuǎn)道來客。 …… 射陽居距離信宮設(shè)宴的前堂,已經(jīng)隔了數(shù)重門了。 但依舊能聽到那個方向隱隱傳來的笙竹之聲。 因客人眾多,一行有數(shù)十人,小喬從射陽居調(diào)仆從去往前堂聽用。 漸晚,陸續(xù)有仆婦歸來。 春娘從小廚房端了茯苓烏雞湯回來。 女君一向月事來時,體有不適,如今雖比從前大好,但每逢那幾個小日子,人便酸軟無力。 且成婚時日也不算短了,肚子一直沒有動靜。 雖然徐夫人那邊,并未催。男君更無不滿。 春娘卻一直上心。 數(shù)月前在晉陽,小喬生病那次,漸漸養(yǎng)好后,春娘順道又請醫(yī)為女君診女科。 醫(yī)士也診不出什么,只說氣血不足,兩虛之癥,須慢慢加以調(diào)理。 沿著游廊往屋子去,到了走廊拐角處,看到背站了兩個仆婦,正在那里竊竊私語。 走的近了些,便聽到兩人說話之聲。 一個道:“……濟北侯送的二美人宴中獻(xiàn)歌舞,當(dāng)時我便站在堂角里,親眼見那兩女子,眼風(fēng)都在往君侯身上飄!” 另個道:“這有什么。我聽服侍那兩女一路過來的仆婦說,濟北侯有意和君侯以婚締約,要送個女兒過來呢。女君應(yīng)還不知曉吧……” 春娘眉頭皺緊,咳嗽了一聲,走過去道:“無事便在此處嚼舌?規(guī)矩都死了?” 仆婦聞聲,回頭見狀,面露驚惶,慌忙告罪。 春娘又叱了兩句,方進屋。見小喬立于一扇窗前。窗開方向,正朝方才那二仆婦議論的方向,疑心她是聽到了,心下有些不安,喚她來食。 小喬吃了兩口,便放下了。 廚娘勸她再進些。小喬又勉強吃了一口,實在感到膩,便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