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節(jié)
“唉,”他在身后喚了她一聲。 只是紀清晨假裝沒聽到,只領著丫鬟,徑直往前走。倒是殷景然又沉不住地叫了一聲:“唉,我叫你呢?!?/br> 可她步履不停,就連身旁的香寧都忍不住提醒道:“姑娘,三表少爺好像是在叫您?!?/br> 不過紀清晨卻充耳不聞,順著小徑一直往前走。身后的殷景然終于忍不住了,跑了上前,擋在她跟前,攔著她問道:“我方才叫了你好幾聲,你為何不搭理我?” “我沒聽見。” 殷景然登時忿忿道:“你聽見了,而且你的丫鬟還提醒你來著,你就是故意不睬我的?!?/br> “因為你一直在唉唉地叫著,所以我不知道你在叫誰,畢竟我有名字,”紀清晨臉上雖掛著笑,可是說辭卻一點兒不客氣。 殷景然雖然驕矜,卻不是個不講道理的,立即輕聲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br> 紀清晨沒想到他會這么輕易地道歉,倒是他又說:“那我叫你清晨吧?!?/br> “不行,”紀清晨立即否認道,她提醒:“我可比你大一歲,你得叫我表姐?!?/br> “那我叫你沅沅,我聽他們都叫你沅沅,”殷景然指的他們便是殷柏然和裴世澤。 紀清晨斷然道:“那也不行,沅沅是親近的人才能叫的?!?/br> “哦,原來是親近的人才可以叫啊,”殷景然登時了然地點頭,卻話鋒一轉(zhuǎn)說:“那我去告訴父親,就說你嫌棄我,不愿意和我親近,還不許我叫你沅沅?!?/br> 小鬼頭,要不是看在他是她親表弟,還是柿子哥哥的弟弟份上,她這脾氣,可就要動手咯。 只是瞧著他這般調(diào)皮的樣子,她卻又想到了紀湛。來了這里這么久,也不知道湛哥兒怎么樣了,她走的那天,小家伙可是一點兒沒要臉面地抱著她大哭,恨不得拖著她的腿,叫她不要離開。 她好想他們啊。 殷景然瞧著她不說話了,還以為她生氣,立即便道:“好了,好了,真是爬了你們女人了。我叫你清晨表姐可以吧?” “你找我做什么?”紀清晨瞧著他,便直接問道。 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這小家伙也肯定不會無事就來找她,還嘴巴這么甜。 “清晨表姐,我過幾日便要回莊子,去看望我娘了,”紀清晨點頭,聽著他繼續(xù)說,果然小家伙瞧她不作聲,只得又繼續(xù)說:“清晨表姐,你能請裴哥哥送我回去嗎?” 紀清晨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小家伙可以啊,竟是想出了這招。 大概他也已經(jīng)知道了安素馨和柿子哥哥之間的關(guān)系,所以想叫柿子哥哥與他一起回去看望安素馨。只是他既然現(xiàn)在求到她的跟前,那就說明柿子哥哥是不愿意與他去的。 只能說那一日,素馨斷然拒絕和柿子哥哥相認,便是已傷了柿子哥哥的心。 試問一個人在這么多年后,突然見到自己的親娘,卻被一句認錯了打發(fā),他能不傷心嗎? “既是送你回去,那也應該是你自己說啊,”紀清晨老神在在地說道。 小家伙低著頭,輕聲說:“他已經(jīng)拒絕我了。” 其實昨日殷景然便去找裴世澤了,只是雖然他被客客氣氣地請進了院子,他與自己說話也十分客氣??墒撬岬秸埶ド角f這件事,就被他想也不想地拒絕了。 殷景然看著面前的碧水湖水,只見湖面上平靜無波,只是一陣風吹過,便吹皺了這一池碧波。想來母親原本平靜無波的心湖,也被這個叫裴世澤的人吹皺了吧。 難怪母親有時候總是看著他出神,隨后又是失望嘆氣。 等見到他的時候,景然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比自己要更像母親。 景然的長相倒是像足了殷廷謹,要不然紀清晨也不至于見到他第一面,便斷定他就是自己舅舅的兒子。 可是景然卻羨慕裴世澤,他也希望自己像母親一點兒。 “清晨表姐,你幫幫我,”殷景然軟著聲音,輕聲道,原本還是個驕傲的小家伙,只是為了能叫自己母親開心,便來求著她。 紀清晨雖然也不忍拒絕他,可是卻又不想叫柿子哥哥難過。她問景然,“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你娘的意思呢?” 景然有點不懂地看向她,紀清晨解釋道:“想必那日她說的話,你也聽到了。景然,你娘用那樣的話去傷害了他。我知道你肯定覺得你裴哥哥是個男人,不該計較這點小事??墒沁@不一樣,對他來說,就算在戰(zhàn)場上受傷到快要死掉,都沒有你娘的一句話,叫他更加痛苦?!?/br> 殷景然登時怔住,他聽明白了紀清晨的話,卻不知道說什么反駁。 紀清晨看著他凄凄慘慘的小模樣,倒是又不忍心了。這孩子有什么錯啊,無非就是想叫親娘和自己的親哥哥和好。 她微微嘆了一口氣,“我可以幫你去問,但是我不會勸的?!?/br> “謝謝你,清晨jiejie,”殷景然登時笑了起來,紀清晨看他笑得這么開心,心底又是一嘆氣。 給自個攬了這么個不討喜的事情。 于是她下午找了個時間,叫杏兒和香寧拎了一盒糕點,便去了裴世澤的院子里。好在他今日在,于是她進了書房,就瞧見他正在練字。 “今天怎么這么有閑情雅致???”紀清晨走過去,看著他面前擺著的澄心堂紙,上面真是龍飛鳳舞,他的字倒是一點兒不像他的人。 待他落下筆,便問道:“有事?” 紀清晨登時鼓起臉,大眼睛瞪著他,什么意思嘛,難道沒事就不能來看他了? “逗你的,”他微啟唇,淡淡又道。 紀清晨哼了下,這才差不多嘛。于是她討好地將盒子拿到他跟前,說道:“柿子哥哥,這個我專門給你準備的哦,連舅舅和柏然哥哥,就只有你有哦。” 她嬌俏地歪了下頭,如今她也在孝中,所以烏黑濃密的頭發(fā)上,只有一支白玉簪子。倒是一雙又大又亮的杏眼,水靈極了,越是這般素衣簡釵,越是叫明麗嬌媚的五官突出了。 紀清晨因著年紀還不算大,身上還帶著一股女孩的嬌憨,可是如今她的容貌越發(fā)清麗絕妍,身上的氣質(zhì)也越來越清麗,就像是清晨幽幽山谷中的空氣,清新地叫人想要沉醉在其中。其實一個人的性格如何,她的氣質(zhì)便會越發(fā)地靠近性格。 她自幼便受盡寵愛,從來都是要什么有什么,倒是有點兒像高僧那般無欲無求了。所以她身上的氣質(zhì)也會越發(fā)地空靈清麗。 不過她撒著嬌兒,倒是又變成了嬌滴滴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