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顧緬懷先把精挑細(xì)選的退燒藥放在床頭柜上,然后矮下身子坐到床沿上,一手拿著水杯,一手輕輕拍了拍小丫頭的臉頰。鐘晴不太情愿地?fù)伍_了眼皮,稀里糊涂地被男人扶了起來,接過他相繼遞來的藥片和溫水。吃了藥,小姑娘又昏昏沉沉地睡下,由著他替她掖好了被子。 小時候他發(fā)燒了,他mama也是這么照顧他的——吃了退燒藥,捂出一身汗,燒就退了。 盯著小丫頭的臉看了一會兒,顧緬懷站起身來,卻又坐了回去。 算了,還是在這兒守著吧,萬一半夜里發(fā)生情況,他還能及時采取應(yīng)對措施。 這樣想著,顧緬懷起身繞到了床鋪的另一側(cè),脫了鞋躺了上去。 反正他們倆也不是頭一回同床共枕了,他沒什么壓力。 看著小丫頭不怎么安穩(wěn)的睡顏,顧緬懷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皺眉。 在接下來的兩三個小時里,男人一直都沒敢放任自己睡著,直至小丫頭似乎是發(fā)了一身的汗,掙扎著要把被子掀開好給自己散熱,他才迫使自個兒清醒起來,起床去替她擰了熱毛巾擦汗。等到汗擦干凈了,人舒坦些了,他見她仍是有點(diǎn)兒不安分,只好隔著棉被將她箍在懷里,不讓她“逃出來”受涼。所幸在他不太嫻熟卻不厭其煩的哄慰下,半睡半醒的小姑娘還是聽了他的話,窩在他身前,不亂動了。 顧緬懷覺得,小丫頭大概是真燒糊涂了——要是換做平時的她,哪里可能跟只小貓似的,在他胸前膩歪著? 低眉注視著小丫頭露在外面的腦袋瓜,男人不自覺地替她理了理凌亂的發(fā)絲,竟生出一種奇異的滿足感來。 稍稍安下心來,折騰了一晚上的男人也很快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兩個小時后,東邊的天空泛起了魚肚白。鐘晴從睡夢中醒來,一眼就瞧見了在距離她兩寸之處的一張俊臉。她愣了愣,在對方的鼻息第四次撲到她臉上的時候,驀地紅了耳根。 他……怎么離她這么近啊……還,還抱著她…… 雖是感到相當(dāng)羞澀,但當(dāng)小姑娘努力回憶了昨晚的情景之后,還是恍然大悟了。 他照顧了她一整晚呢。 心下頓時泛出了絲絲甜意,鐘晴抬起眼簾,于極近之處凝眸于男人輪廓分明的面容,看著看著,就忍不住心跳加速、面露笑意。 鬼使神差地,她從被窩里抽出一只手來,想去摸一摸他的臉,可惜還沒碰著他呢,人就忽然睜開了睡眼。 電光石火間,小丫頭緊張得趕忙把手給縮了回來。好在男人并沒有注意到她的小動作——他一門心思都在關(guān)注病人有沒有感覺好些。 “醒了?”果不其然,顧緬懷張開嘴后問她的第一句話,便是如此,“感覺好些了沒有?” 小丫頭裹著被子沖他點(diǎn)點(diǎn)頭,那一雙濕漉漉的眸子里有的只是清明。 顧緬懷這才徹底放了心。他爬起身來,問她要不要吃點(diǎn)什么,話剛出口又覺得有些多余,便直接改口問喝粥行不行。 鐘晴自然不會挑三揀四,這就乖乖地對他點(diǎn)了第二次頭。然而,就在顧緬懷換了衣服預(yù)備出門的前一刻,他卻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外頭賣的粥,花樣多,口味重,萬一……萬一還不衛(wèi)生,怎么辦? 想著想著就越想越多,顧緬懷深深地思慮起來:到底要不要讓生著病故而抵抗力弱于常人的小丫頭食用從外面買來的粥? 他記起自己以前生病的時候,顧母都是親手熬粥給他喝的,甚至連家里阿姨的手都不曾假借。 思及此,頓住腳步的男人隨即折回了小姑娘的臥室里。 “你餓不餓?” 見顧緬懷冷不丁跑回來了,還問了這等叫人一頭霧水的話,鐘晴呆呆地瞅著他的眼睛,下意識地?fù)u了搖頭。 “那你等一會兒,我?guī)湍阒笾啵c(diǎn)時間。” 說完這句話,人就腳底生風(fēng)地往廚房那兒去了。 鐘晴愣愣地注目于他消失的方向,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他……他會煮粥? 倒不是小丫頭“瞧不起”他,實(shí)在是這位顧家的獨(dú)子從小到大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讓他一下子跟鍋碗瓢盆打交道,哪怕只是熬一鍋白粥出來……鐘晴難免還是有些擔(dān)心。 雖說她自個兒的廚藝也同樣是上不了臺面的吧…… 小丫頭暗暗窘了一把,思前想后不放心,只好拖著個疲軟無力的身子,慢騰騰地蹭到了廚房門口。 “顧哥哥,你不用忙的?!?/br> “嗯?怎么下床了?快回房間躺著去。” “我沒事,你不用忙,叫個外賣就行?!?/br> 眼瞅著男人已然像模像樣地挽起袖管、淘起米來,鐘晴的心底又升起一股子暖意和喜悅。 不得不承認(rèn),縱使是系著圍裙做家務(wù)的他,也是……英俊得不行。 總裁美如畫——她不由自主地記起以前在小說里看過的一句話,心跳旋即就不爭氣地加快了。 得虧顧緬懷堅(jiān)持要自己煮粥,接著就硬是把她趕回到床上去了,否則的話,他大概要因?yàn)樗蝗荒樇t而擔(dān)心——擔(dān)心她是不是熱度又上來了。 香香軟軟的大床上,小姑娘摸著自己發(fā)燙的臉蛋,默默地用被子蒙住了頭。 于是,當(dāng)一個小時后,顧緬懷端著熱氣騰騰的清粥進(jìn)屋時,映入眼簾的,便是小丫頭整個兒窩在被窩里的情景??粗娗绨炎约汗梢粓F(tuán)的畫面,他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便遽然想到,她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所以想要發(fā)汗。 “怎么了?熱度又上來了?”他趕緊三步并作兩步地走過去,把粥碗擱在了床頭柜上,伸手去扒拉小姑娘的被子。 不多久,鐘晴睡迷糊了的小臉從被褥里頭冒了出來,顧緬懷見她這般,才心知自己方才是多慮了。 “粥做好了,起來喝粥?!?/br> 他主動上前將人扶了起來,動作自然,一氣呵成,一切似乎都很順利,直到小丫頭清醒過來并目睹了遞到眼皮底下的……所謂“白粥”。 這粥的顏色,怎么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