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第29章 誘夫第二十二計 連著三天,周朗都沒去衙門,在家里專門照顧小娘子。 吃飯不許她拿筷子,喝水不許她碰杯子,恨不得連小解都抱著她去。靜淑是既甜蜜又無奈,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勸著他去了衙門。 轉(zhuǎn)眼就到了正月十五,早上在被窩里睜開眼,靜淑就哀怨地呢喃了一句:“今天是元宵節(jié)了呢。” 周朗用手肘支起頭,好笑都瞧著她:“怎么,還想去看花燈呢?” “傷口都結(jié)痂了,應(yīng)該也沒事了吧?!?/br> “讓我看看?!敝芾收f著就伸手去拉中衣的領(lǐng)口。 靜淑趕忙死死地抓緊了領(lǐng)口:“別……” 自從換過一次藥,發(fā)現(xiàn)傷口結(jié)痂之后,小娘子就不肯讓他看了。周朗不敢用強,只能依著她,哄著她:“聽話,讓我看看恢復(fù)的怎么樣?!?/br> “不要?!?/br> “那你說說為什么不讓我看?”周朗不解。 “因為……好丑。”小娘子自己都不敢看,那一道暗紅色的血痂,像一條難看的大蜈蚣趴在肩膀上。 周朗靜默了一會兒,霍地起身穿衣,不再強求。 靜淑有點慌了,這些天他一直哄著她、寵著她,對她百依百順,有時候自己都覺得好像不真實?,F(xiàn)在他這副冷冰冰的樣子像是回到了過去,讓她心驚膽寒。 “你……生氣了?”她縮在被窩里,目光追隨著他的身影。 “在你眼里,我就是一個沒心沒肺,只貪圖美色的男人么?”周朗系好腰帶,飛快地梳好頭發(fā),就要出門。 “我不是……不是這個意思,夫君……夫……”眼睜睜地瞧著他大步出去,靜淑心里涼颼颼的。 小娘子落寞地眨巴眨巴大眼睛,無力地躺在床上,失神地望著他的枕頭。 不管這幾日多溫柔體貼,可他終究還是個有脾氣的男人。 正垂眸難過的時候,眼前光影一閃,身邊柔軟的棉被陷下去一塊。“來,讓我看看吧,我剛?cè)C了一下手?!彼W動著亮晶晶的雙眸,搓著手去而復(fù)返。 靜淑一愣,不知該惱還是該笑,愣神的功夫周朗已經(jīng)拉下棉被,長指靈巧的抻開帶子,把右邊的半幅衣襟展開。 “啊……”突如其來的曝光讓小娘子下意識地拉高被子捂住胸前歡快躍出來的白玉團。 周朗只專注地盯著傷口,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查看了一遍:“傷口長得很好,血痂干爽,沒有發(fā)炎化膿的地方。照這樣看,月底應(yīng)該就能自動脫落了。你可千萬不要因為心急,自己用手摳,知道嗎?” 看他十分認真的樣子,靜淑覺得既可愛又好笑,微微點頭:“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br> 小娘子乖巧聽話,周朗越看越歡喜,俯身在她唇上親了一口,起身時大掌有意無意地滑到了前胸捏了一把:“還藏?又不是沒見過。” 靜淑小臉上騰地升起兩片紅云,拉起被子就要蒙住頭,小聲道:“你壞。” 嬌嬌俏俏的大姑娘,跟鮮嫩的花瓣似的,讓他怎能心如止水。大手按住被子,低頭在她耳邊道:“二月初天氣暖和些了,就帶你去給娘添墳,然后……給她生個孫子。到時候,你哪一處不是我的?”最后一句說的極為曖昧,話音未落,就含住小巧圓潤的耳垂吮了一口。 靜淑小臉兒紅透,眸光漾水,垂下長長的睫毛,不敢瞧他。羞羞怯怯的模樣別提多誘人了,周朗身子驀地就挺直了,抓了抓她的小手又放下,扔下一句:“我晚上回來?!?/br> 就落荒而逃了。 小娘子抿著小嘴兒合上眼又瞇了一會兒,才緩緩起身。他要帶她去上墳,證明是從心底接受她了,要讓她去拜過世的婆母。正式成為周朗的妻子。 暮色四合之時,周朗穿著青色官服回來。更衣之后,和她共進晚膳。自從換了廚娘之后,菜色煥然一新,葷素搭配,色香味俱全,府里的下人們再也沒有敢慢待三爺和三夫人的。靜淑受了傷,不必去上房請安了,小兩口的日子安靜溫馨。 吃罷了飯,周朗親手幫靜淑穿好狐皮披風(fēng),也把自己的貂裘大氅穿好,牽著她的左手出門。 “真的可以去看嗎?不會很擠吧?”靜淑雙眸亮晶晶的,既期待又緊張。 “當(dāng)然擠了,每年逛完花燈會回來,就被擠胖兩圈?!敝芾实徽f道。 靜淑停住腳步:“那怎么辦?萬一傷口被擠裂開呢?!?/br> 周朗回頭在她鼻尖上點了點:“放心吧,不是有你男人在么?!?/br> 小娘子還是有點不放心,怯怯地跟著他往前走,卻發(fā)現(xiàn)并不是去前院出府,而是去了后花園的方向。來到一座三層樓高的飛檐小樓旁,周朗定住腳步,靜淑抬頭去瞧,就見正門的牌匾上寫著藏書閣三個大字。 “我抱你上去,別怕?!敝芾式Y(jié)實有力的手臂緊緊環(huán)在她纖腰上,暗自凝神提一口丹田氣,足尖輕點地面,身子騰空而起,在瓦沿上若蜻蜓點水一般跳躍了兩次,穩(wěn)穩(wěn)地落在閣樓房頂。 “嗬……這,簡直是飛上來的呀?!膘o淑驚奇地瞧著腳下。 “看。”周朗扶著她坐在屋脊上,長臂一伸,指向不遠處的一片燈海。 “哇……好美呀!”靜淑不得不慨嘆,帝都果然名不虛傳,元宵夜景如此恢弘大氣,燦爛到耀眼炫目。 “錦里開芳宴,蘭紅艷早年??d彩遙分地,繁光遠綴天。接漢疑星落,依樓似月懸。別有千金笑,來映九枝前。前輩的詩果然是真的,我在柳安州從未見過如此盛景。” 周朗笑而不語,回身扯動早已備好的蟬翼絲,喚她回頭瞧。 靜淑回眸,就見一盞鴛鴦戲水合歡燈從高高的樹梢直直地飛了過來,即到眼前時,周朗大手一伸,穩(wěn)穩(wěn)地抓住花燈底座,托到她面前:“送給你的。” 這突如其來的驚喜讓靜淑回不過神來,捧著漂亮的鴛鴦燈,左看右看愛不釋手,抿著小嘴兒偷笑。 “元宵節(jié)不猜個燈謎怎么行?看這個,你這江南小才女能不能猜得出來?”周朗從雄鴛鴦的嘴里展開一張小紙條,上面寫著:天鵝信使東飛去,口銜吉祥草歸還,又見炊煙不見火,佳人如璽玉不換。 靜淑為了看清字跡,就把頭倚在了他寬寬的肩上,周朗攏攏大氅,為她擋住寒風(fēng)。 “天鵝信使東飛去……哦,這個我知道了,鵝字里面的信使走了,上古傳說中都說青鳥是信使,鳥沒有了就是我字。第二個,口銜吉祥草歸還……口、吉、還有草,這個是……” 小娘子犯了愁,周朗微微一笑:“要我提醒嗎?親一下。” “不要,”靜淑抬眸嗔了他一眼,“我能猜的出來。左右不行,那就是上下組合,我知道了,這是個喜字?!?/br> 周朗贊許地點點頭:“娘子真聰明?!?/br> 小娘子心情美美噠,接著往下猜:“又見炊煙不見火,火沒了,又見……哦,這是個歡字。佳人如璽玉不換,玉、佳人,玉不換人,這是個你字。連起來就是——我喜歡你!” 周朗凝視著她璀璨的眼眸,唇角揚起歡快的弧度,在她唇上親了一口,柔聲道:“我也喜歡你?!?/br> 時間仿佛定格在這一刻,許久之后,她腦海中依舊是這樣一幅畫面。 在高高的琉璃瓦屋頂,面對著茫茫燈海,她手中捧著一盞鴛鴦戲水的花燈,他手中捧著她的臉。她說:“我喜歡你?!?/br> 他似乎是早就在等這一句,聽到之后,便笑瞇瞇地親她一口,早有預(yù)謀的說:“我也喜歡你?!?/br> 什么猜字謎,分明是落入了他的圈套,可是她為什么這么甜蜜呢?甜在心里,很久都化不開。就那樣傻愣愣地看著他的眼睛,她的丈夫、西北飛鷹、神箭周郎。從那日在馬車上被他保護時就喜歡上他了,也喜歡上被他保護的感覺。就像現(xiàn)在,他溫柔的看著她,眸光定定地,像是在承諾一輩子的幸福。 靜淑忽然好想感謝蒼天,給了她一個這么好的丈夫,心里純純凈凈的沒有旁的女人,只等著她從柳安州遠道而來,成為他的妻子,走進他的心房,可以和他相依相偎一輩子。 直到他握住她的小手,在手心里幫她呵氣暖手,那溫暖的白色霧氣迷蒙了她的眼,她還在傻傻地看著他。 “小傻瓜,冷不冷?”周朗笑著看她。 “有你在,就不冷了。”靜淑低聲道。 “自從母親去世之后,每年冬天我都覺得很冷??墒?,今年我覺得很溫暖。就像你曾經(jīng)在我耳邊呢喃,暖暖。其實你根本不必擔(dān)心身上的疤,所謂愛屋及烏,我愛的是你,自然愛你身上所有的一切?!敝芾时Ьo了她。 第30章 誘夫第二十三計 二月初,肩上的血痂果然掉落了,圓潤的肩頭上只是有一道淺淺的粉色痕跡,白璧微瑕,靜淑瞧著微微皺起了柳葉眉。 傷好了,她也沒有出門,而是躲在房中做一套藕荷色的襖裙。若是讓周朗瞧見,必定要被訓(xùn)斥。他不準(zhǔn)她亂動,更別說做活兒了,其實傷早就好了呀??墒撬虉?zhí)沒辦法,所以快到晚膳前他回家的時辰,靜淑就會藏起來。 今日終于把衣服做好了,也不用藏了,正在欣賞自己的作品時,他大步進門。 “夫君,看我做的衣服好看么?”靜淑像獻寶一樣拉住他袖子讓他過來瞧。 “你穿這顏色?有點老氣吧?!敝芾蕮u搖頭,不太認同她的眼光,忽然反應(yīng)過來:“這是什么時候做的?最近?不是說了讓你好好休息,養(yǎng)身子的么?!?/br> 靜淑訕訕地收起衣服,乖乖服軟:“身子已經(jīng)好了,夫君不讓做,我以后就不做了?!?/br> “完全好了?”周朗邪邪地一挑嘴角。 “嗯,好了,怎么動都不疼?!膘o淑為了證明自己沒說謊,特意動了動右臂給他看。 “好,明日我便向衙門請三天假,帶你出去踏青?!敝芾蕢膲牡匾恍?。 靜淑恍然大悟,后知后覺的紅了臉,自己剛剛一直強調(diào)身子好了,怎么有一種急于跟他圓房的感覺呢? 二月初十,朝中休沐,也是周朗公休的日子,他又多請了兩天假,這樣就有三個日日夜夜可以和她在一起。 晨起出發(fā),旭日晴暖,霞光萬丈。小夫妻倆到上房去稟告長輩,長公主聽說是去給褚氏添墳,只哼了一聲,算是允了。 周添跟著出了上房,嘆了口氣道:“我也有一段時間沒去你娘墳前了,今日休沐,剛好與……” “爹,我們倆不只是添墳,還有別的事?!睕]等他說完,周朗毫不客氣地拒絕了。 靜淑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不敢說話。 周添尷尬地張張嘴,瞧瞧小夫妻倆的模樣,頓時大徹大悟。也是,人家小兩口甜甜蜜蜜的,自己杵在一邊算怎么回事。自己年輕的時候,不也恨不能日夜和文惜黏在一起,連兒子都嫌礙事。 “今日,為父剛好與九王談一談你二哥差事的事情,下個月清明的時候,我再去給你娘添墳掃墓吧?!敝芴碜约赫伊藗€臺階,趕忙走了。 小兩口回到蘭馨苑收拾好東西,連丫鬟都沒帶,只讓褚平趕車,二人一前一后進到馬車?yán)?,就朝著城南出發(fā)了。 墳地在京城西南,周圍是一大片高聳入云的白樺林。二月的天還有些冷,樹木也沒有返青。一陣風(fēng)吹起幾片枯葉,更顯蕭索凄清。 周朗親手從馬車上搬下貢品和香燭紙錢,在墳前擺好,朝靜淑伸出了手。 靜淑定定地看了看他深邃地眸子,抬起小手放在了他掌心,任由他握著手跪倒在褚氏墳前。 “娘,兒子長大了,成家了。沒有您在身邊的這五年,兒子一直勤學(xué)苦練,不敢有絲毫懈怠,將來必定要功成名就給娘爭一口氣。靜淑是您兒媳婦,和您一樣溫柔賢淑、知書達禮,若是您還在……”周朗哽咽的簡直說不出話來,眼中涌出熱淚,狠抽了兩口氣,接著說道:“您一定會和兒子一樣喜歡她的?!?/br> 周朗泣不成聲,已經(jīng)說不下去。 靜淑握了握他的大手,柔聲說道:“娘,您就放心吧,我與夫君既有緣成為夫妻,必定一世相守。我一定好好侍奉他,與他同氣連枝,相知相伴,對他不好的人,我也不會對他們好。從今后,我們相依為命,白首不離。” 靜淑恭敬地磕了三個頭,起身到馬車上把新做好的襖裙拿了出來,鋪在墳土上。 “你這……”周朗愣了。 “你說要來給娘親添墳,我便做了這件衣裳帶來。北方的冬天太冷了,娘這幾年沒有新衣服一定也會冷,就把這個燒了吧,讓娘有件新衣服穿?!?/br> 周朗深深地看著自己地小娘子,心底是滿滿的感動。娘親沒福啊,若是還活著,她們肯定會成為和睦的婆媳,就像母親又多了一個溫柔懂事的女兒。 周朗點著了火,瞧著火苗熱烈的燃了起來。拉著靜淑的小手走到一旁,自言自語的說道:“逝者已逝,總是沉湎于過去也于事無補?;畹眯腋:蜆凡攀菍δ镉H最好的告慰,咱們走吧?!?/br> 褚平趕忙拿下踩腳的凳子擺在地上,靜淑剛要抬腳,卻驀地身子一輕,竟是被丈夫抱了起來。 “你……”小娘子嚇了一跳,雙手無措地不知該抱住他還是推開他,就那樣尷尬的懸在半空。 “我怎樣?還能吃了你不成,瞧你嚇得?!敝芾实f著把她放到了馬車上,自己長腿一抬,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