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zhí)鞁烧f：“給你治傷啊，咱們這兒的人都這樣，見血了用灶灰抹一把就行了，明天就沒事了?！?/br>
    “我不要！”趙曉明大叫，鬼知道這里面有沒有細菌，會不會感染什么的，“我要去醫(yī)院！”

    “醫(yī)院？”張?zhí)鞁上衤牭绞裁葱υ捯粯?，“你是說衛(wèi)生所吧，公社有衛(wèi)生所，不過要有好幾里地遠呢，你這樣子能走過去嗎？”不是她看不慣這女人，實在是她的模樣太嬌氣了，這點兒小傷誰沒傷過啊，在地里干活的時候，還不是隨手抓把黃泥抹抹就繼續(xù)干活。

    “我不管，反正我打死也不用這東西?！壁w曉明堅決地說。

    大黑牛想了想說：“阿嬌，我記得招娣嬸前些日子傷了腳，到公社衛(wèi)生所去拿過藥的，你去問問還有沒有剩的，借來使使。”

    張?zhí)鞁刹桓什辉傅爻鲩T：“不就那么一點小傷嘛，用得著嗎？”

    大黑牛補上一句：“順便在自留地上摘個南瓜過去，總不好白拿別人的東西?！?/br>
    “知道啦！”

    趙曉明有點過意不去：“謝謝了啊！”

    大黑牛擺擺手：“沒事，我知道你們城里人不習慣這些?！?/br>
    趙曉明驚訝：“你怎么知道我是城里人？”

    大黑牛笑：“這不是明擺著嘛，農(nóng)村人能穿這么好的衣裳，能有這么細皮嫩rou的？對了，你哪里人啊，來我們村干嘛？”

    “呃……”趙曉明的眼睛四處瞄來瞄去，就是不敢看他，“我，我是從那個……”怎么辦啊，該怎么說？她從小就不會說慌，一說謊就臉紅。

    張?zhí)鞁傻某霈F(xiàn)及時解救了她：“哥，我回來啦，招娣嬸那兒剛好還有半瓶紫藥水沒用完，我就給拿回來了，這兒還有藥棉，給！”

    大黑牛接過藥瓶，倒了一點兒出來在瓶蓋上，要藥棉沾了給趙曉明涂到傷口上，白嫩的皮膚立刻染上了深紫的顏色，趙曉明對此已經(jīng)不想再發(fā)表任何意見了，考慮是否會留疤這種事情太過不實際，能夠不感染不得破傷風死掉就已經(jīng)很幸運了。

    大黑牛幫趙曉明上好藥，站直身子松了一口氣，拍了拍雙手說：“好了！”眼光一側(cè)，看見桌上小半碗還沒吃完的面條，“你還沒吃完？都凉了，我去給你熱熱再吃吧！”

    趙曉明忙說：“不用了，我吃飽了。”

    “這都還沒吃完呢！”

    “可是我真的吃不下了?！壁w曉明為難地說。

    “那好吧！”大黑牛端起碗就走了出去，趙曉明看見，就在走出房門的時候，大黑牛一仰脖子，用她吃過的筷子，把那剩下的小半碗冷面條和雞蛋一起撥進了嘴里，三兩口就把剩下的那點東西給吃完了，順便還喊了一句，“阿嬌，快去做飯?！?/br>
    雖然知道這里食物寶貴，這兒的人肯定是不會輕易浪費食物的，可趙曉明實在想不到他會這么不講究，那筷子還是她剛剛用過的呢！

    張?zhí)鞁上駴]聽見她哥說話似的，滿臉好奇地問趙曉明：“姐，你是從哪兒來的?。坎皇窃蹅冞@地方的人吧？”

    趙曉明好笑，這姑娘一看就是個沒心沒肺的，剛才還百般看自己不順眼呢，這一眨眼的功夫，就完全忘了這回事了，不過讓她腦袋疼的是，這倆兄妹怎么連問話都一樣?。骸澳愀缃心隳兀　?/br>
    “沒事！”張?zhí)鞁刹辉谝獾卣f，“讓他去做飯，他做飯好吃。”

    “那你可以先告訴我，你們這里是什么地方，你們是什么人嗎？”趙曉明使緩兵之計。

    張?zhí)鞁蓽喨粵]有意識到不妥：“咱們村叫做香坪壩，是屬三江公社管的，咱們這一大片，像隔壁的土華村、沙田村，都是三江公社的，我哥叫張?zhí)炝?，是咱們香坪大隊的大隊長，咱們一個村的生產(chǎn)，都是他管著呢！我叫張?zhí)鞁伞！?/br>
    冬天的天黑得早，這會兒太陽下了山，天色很快就昏暗下來，這屋里的窗戶小，黑得就更快了，一轉(zhuǎn)眼的功夫就已經(jīng)快要看不清楚對面的人影了，趙曉明問：“天都黑了，你們父母還不回來嗎？”

    張?zhí)鞁蓢@了口氣：“我連我爹娘的面都沒見過呢！自打我懂事起，我們家就我和我哥兩個人，我們啊，是吃著村里的百家飯長大的?！?/br>
    “對不起啊！”趙曉明忙道歉。

    “沒事沒事！”張?zhí)鞁珊敛辉诤?，“都過去啦，我哥從小干農(nóng)活就是一把好手，老早就能在隊里掙工分養(yǎng)活我啦，前些年他去當兵，每個月的津貼都會寄回來呢，如今他當上了大隊長，咱們家的日子在村里頭算是過得好的啦！”

    說著突然想起什么：“哎呀，糟糕，光顧著和你說話了，忘了豬還沒喂呢，待會就該看不見吃食了?！币贿呎f一邊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沒一會兒就聽見外面?zhèn)鱽碚f話聲：“哥，你都已經(jīng)把豬喂了呀！”

    “要不然等你呀，咱家豬都餓掉膘了，待會換不上錢，你又該哭鼻子了。”大黑牛的聲音里明顯帶著寵溺，趙曉明不由自主地想起往日看見謝娉婷和謝家大哥相處時的情景，謝大哥也是這樣，嘴里說的是批評的話，可誰都能聽出話里面nongnong的寵愛。

    也許她就是太過向往這份兄妹之情了，所以才會義無反顧跟著上了航天學(xué)校的謝大哥考空姐，想進了辦法進了同一家航空公司工作的吧！

    她自己的家里從小就不缺錢，可是缺人，豪華的大別墅里永遠空蕩蕩的，只住著小小的她和走馬燈般換個不停的保姆，她真是羨慕謝娉婷和張?zhí)鞁砂?，雖然家庭條件不太好，可是都有從小相依為命的哥哥可以依靠。

    不知道謝娉婷如今怎么樣了呢，那場爆炸不知道傷及她沒有，沒有了房子首付的錢，她指不定會多么傷心呢，早知道就把自己□□的密碼告訴她，反正現(xiàn)在自己也用不上了，謝大哥不知道會不會生氣呢？自己爸媽知道了這事，也不知道會不會為難謝家……

    如今也說不清楚是謝娉婷害了她還是她害了謝娉婷了，總之就是空間惹的禍，如果她沒讓謝娉婷知道她有這樣一個隨身空間的事，這一切就不會發(fā)生，她還在現(xiàn)代生活得好好的，謝家的首付款也不會說沒就沒了。

    可誰讓她發(fā)現(xiàn)自己有隨身空間的時候，還是一個屁事不懂的小屁孩呢？小學(xué)的時候倆人是同桌，上課時間頭碰頭一起悄悄偷看藏在課桌肚子里的漫畫書，老師突然走過來，趙曉明當時心里著急，滿腦子都想著要把漫畫書藏起來，結(jié)果漫畫書果真“嗖”地一下就不見了，把兩人嚇得目瞪口呆。

    事后兩人一起研究了好多次，才終于鬧明白了隨身空間的事，當時趙曉明還天真得很，差點就把這事給宣揚了出去，還是謝娉婷及時阻止了她，不過這鬼丫頭也是有私心的，她讓趙曉明在課間給同學(xué)們表演把物品憑空變不見的魔術(shù)，一場一個人收費一毛錢，還真被這小財迷賺了不少。

    直到后來被老師叫停了才作罷。

    趙曉明放飛思緒，胡思亂想個不停，忽然聽到張?zhí)鞁山兴骸拔腋缱屛覇柲?，要不要去洗個澡？”

    “要啊！”趙曉明連連點頭，她來到這里以后，一身的狼狽都還沒洗過呢！

    “你沒衣裳換吧，那先穿我的吧！”張?zhí)鞁烧f著去揭墻角那口舊木箱的箱蓋。

    “不用了不用了！”趙曉明連忙說，她沒有穿別人衣服的習慣，何況空間里別的不說，可以替換的衣服還是不少的，就是質(zhì)量不怎么樣而已。

    張?zhí)鞁梢膊灰詾橐?，這大冷天的，不換衣裳也沒什么：“那你跟我來?！?/br>
    趙曉明跟著張?zhí)鞁沙隽碎T，灶房在正屋的對面，要橫穿一個小院子，借著昏暗的光線打量了一下，這是一個普通的農(nóng)家小院，就像以往趙曉明在歷史圖片中看到的一樣，泥磚砌的墻壁和茅草蓋的屋頂，看得出年頭不小了，土墻上有修補過的痕跡，維護得很精心。

    正屋是三間，一間堂屋，左右兩側(cè)分別有兩個房間，剛才趙曉明就是從靠著南邊的那一間出來的，正屋的對面是灶房，一間低矮的泥磚房，旁邊有幾畦菜地，種了些菠菜、芥藍、香蔥、芥菜等可以過冬的蔬菜，南方的冬天就這點好，只要勤快一些，青菜總不至于斷了頓。

    正屋對著院門的一側(cè)則是用土墻筑起了豬圈和雞舍，喂了一頭大肥豬和幾只下蛋的母雞，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豬圈里的臭味，趙曉明不由自主地掩了掩鼻子。

    院門是用稀疏的木板釘成，隨便一推就要散架的樣子，此刻也只是虛掩著，并沒有關(guān)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