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她閉了眼，懶洋洋地賴著自己。

    一低頭就看見她長長的眼睫，墨色的發(fā)散落胸前。

    “小白，你好軟的呀?！?/br>
    “……嗯。”

    他不要臉地應(yīng)了聲。

    小心攔著她，讓她不至于滾下去。

    鬧騰之下，發(fā)現(xiàn)背后的被子里夾了一個(gè)長方形的物體。

    嫌硌得慌，小白分一只手將它抽出來。

    “??！”

    睜眼，瞥見他手中那個(gè)花花綠綠的封面，夏兔大驚失色。

    ——媽呀！《異形轉(zhuǎn)校生》??！

    ——觸手高h(yuǎn)！！四十五厘米！??！

    她用最快速度跨到他身上，奪過那本不可言說的垃圾讀物。

    “是什么？”小白支起上半身問。

    “沒什么??！”坐在他大腿上的夏兔緊張地退后。

    ——四年……到底還是有點(diǎn)不一樣了，以前他們倆之間哪會藏東西啊。

    她見他瞇著眼，視線在自己的臉上徘徊，像要看出朵花。

    夏兔快熬不過去，準(zhǔn)備開口解釋時(shí)，小白卻忽地……牙白眼彎地笑了。

    “為什么那么怕我看呢？書是我放到你床頭的。”

    “……”

    夏兔原地傻了幾秒。

    “哦哦哦，你……我，我家……哦！水蜜桃……對??！喂……”

    ——她捋一捋全捋順了，對啊，怪不得覺得沒買過這本書，然后水蜜桃分明少了嘛，所以這家伙昨天已經(jīng)來過家里了?。?！

    “喂！！你干嘛要給我看這種書？！”

    不懂是氣得還是羞得，她臉熱熱地把書“pia”按到他身上。

    額……這個(gè)問題叫小白怎么回答？

    ——因?yàn)椤懂愋无D(zhuǎn)校生》這個(gè)文名，再加上第二天你會看見的我……想說這樣你就能快點(diǎn)發(fā)現(xiàn)我是小白。

    ——夏兔，你未免太遲鈍了一點(diǎn)，我很焦急。

    他眼神躲避片刻，沒有如實(shí)回答，干巴巴地轉(zhuǎn)移話題。

    “哦？哪種書？”

    “你……”夏兔當(dāng)他明知故問，瞪大眼睛甩他一句：“不要臉！”

    “……”小白一臉的迷惑。

    她再不理他了。

    蹭蹭蹭地爬下床，逃到廚房煮面去。

    ……

    雖然想給回家的小白做滿滿一桌子的菜，但通常只有夏兔一個(gè)人吃飯的家里，食材相當(dāng)有限。

    最終用rou絲、雞蛋、蔥花，加一點(diǎn)香油，她做出了兩碗清淡的陽春面。

    ——私心地把rou絲全部撥到小白的那一碗里。

    陰天里，飯廳早早點(diǎn)上了暖燈。

    煮好東西后，廚房的玻璃窗氤氳著水汽。

    面前放著香噴噴，熱騰騰的面。

    夏兔雙手托腮，催他吃下第一口。

    “小白小白，快嘗嘗看好不好吃！”

    這個(gè)世界的一切太好了。

    擁有過就更加難以割舍——這小小的一個(gè)“家”的感覺。

    唇貼著碗沿，喝了一大口湯。

    小白的第一感覺是：超美味！

    第二感覺是：燙、燙到了??！

    “笨蛋，要吹一吹再喝呀！”夏兔幸災(zāi)樂禍地咯咯咯笑他，一點(diǎn)兒不心疼，一點(diǎn)兒不同情他可憐。

    ——是呀，要吹一吹，笨小白不小心忘記了。

    ——還有，要用勺子喝湯，用筷子吃面。

    真的，好好啊……

    眼前的一切，一切……

    他感到，自己在沉迷。

    ——說好回來看她一眼，就一眼。

    ——他看了好幾眼，仍不滿足，仍在深陷。

    “陽春面算是午餐，晚餐我們吃什么呢？今天作業(yè)不多，我們等會兒逛超市好了！你想吃的要是我會做，我們就買回來做！”

    “還有……??！對！你回來了，我們得首要計(jì)劃一下你要睡哪里！”

    小白低頭吃面，夏兔碎碎念著。

    “我現(xiàn)在沒有自己的房間，mama又那么怕你……唔，以前的家沒有賣出前或許還可以將就一下。今晚要是去那兒的話，我得去收拾棉被?！?/br>
    她羞澀地抿嘴一笑，放輕聲音。

    “東西不給你帶太多，那里住不長久的，而且我不想……”

    ——而且我不想再和你分開。

    話沒有說完，就被他打斷了。

    “這個(gè)問題……”

    放下筷子，小白艱難地開口：“可以不用考慮?！?/br>
    “不考慮？為什么??？”夏兔笑笑地問。

    “我要走的?！彼f。

    “處理完一件事就要走了?！崩碇嵌逦?。

    “沒聽懂?！?/br>
    她表情灰灰土土的，笑也淺了。

    “小兔……”小白刻意挨得她近一些。

    “小白，你不能這樣……”夏兔不讓他說。

    她看看這兒看看那兒，已是慌了神。

    “你才剛回來！要、走？你再走完，什么時(shí)候會回來的？”

    ——好吧，如果是最后一次，會最大限度地嘗試通情達(dá)理。

    ——如果是一兩天的話。

    小白是想了一會兒的。

    可他的語調(diào)依舊又冷又硬，冬天的石頭似的。

    “我不屬于這里。對我來說，到這不叫回來?！?/br>
    ——沒有“回來”的概念。

    ——說白了就是，不會“回來”。

    “沒聽懂！騙人的！”

    “那為什么……”

    她深吸一口氣，垂了眼。仿佛一個(gè)使勁抑制住的嘆息。

    “你為什么，要來見我？”

    ——嗯，為什么呢。

    ——想要知道原因。

    他也一樣。

    ☆、第23章 啟蒙

    沉默著的時(shí)間，好像靜止了三十年，或者是五十年。

    小白沒有給出回答。

    ——如果回來不是為了她……

    “你要做的事，我能幫到你嗎？”夏兔只好這么問。

    “不能。”他低聲說。

    “我可以問，你要做的是什么嗎？”

    她不死心，掙扎地想要再試試看，留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