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的我比以前厲害的。也許你說一說，我?guī)偷蒙厦Π?，一點忙也……”

    小白搖頭。

    “……”

    夏兔感到難堪。

    ——嗯，所以，她以為的團(tuán)聚……對他來說只是毫無目的性的純粹敘舊？

    ——所以，之前她興高采烈地規(guī)劃他們共同的未來時，他聽著是什么心情？

    她沒法否認(rèn)，自己此時最想做的事，是把小白綁到天花板上，死纏爛打問個究竟。管他想說不想說，她得死得明白。

    深深地吸進(jìn)兩口氣，她覺得胸腔里悶得很。

    “夏兔，你已經(jīng)初二，不是二年級?！?/br>
    耳邊仿佛傳來鐘情嚴(yán)厲的聲音。

    是的，是的……初二的夏兔比二年級的夏兔讀了更多的書，受了更久的教育，她理應(yīng)學(xué)會“理解”、“接受”，她理應(yīng)隨著年齡的增長，更加懂事。

    ——鬼知道為什么從小到大，身邊的人無比頻繁地，就愛讓她“懂事”。遇到不想解釋的事，甩一句“你要懂事”給她，便擺平了……鬼知道，她咽下那些問題時，是懂了什么事……也許什么都不需要懂，就是他們要的懂事？

    好吧，夏兔……懂事。

    夏兔，是很喜歡小白的，對吧？

    如果結(jié)果無法改變，他最終是要走的，以那樣的形式分別，未免太難看了一點。

    “小白，沒有馬上就走吧……”

    她說服自己冷靜、給自己講道理，即使早已無法掩飾地表現(xiàn)出沮喪。

    ——當(dāng)然沮喪。某個時刻，還以為可以不用再獨自一人了呢。

    “小白，吃飽了嗎？”

    夏兔飛快擦一下酸澀的眼角，不知擦掉什么東西。

    “是的，馬上。我要走了?！?/br>
    她的一切他全看在眼里。小白答得很急，好像趕緊說完就沒機(jī)會反悔似的。

    最后那四個字，說給她聽，又是說給自己聽的。

    耷拉著肩膀的夏兔，重重一抖，再無聲音。

    ……

    接下來的一周，夏兔連笑也不會笑了。

    其一是她的生活兩點一線，本來也沒什么好笑的；其二是最近忽然，失去了那個能力。

    地理老師穿錯鞋來上課，大家都笑了，她沒笑；做早cao，站旁邊的男生把“雛鷹展翅”的動作解釋為“母雞下蛋”，她聽到了，沒笑；巡邏監(jiān)督做眼保健cao的班長，趁大家閉眼時提了提褲子，偷偷摸摸的表情十分滑稽，可她沒笑。

    一周里，在學(xué)校碰見幾次，定語為“冷酷無情完全不在乎她來處理不能告訴她的正事且處理完就馬上要走連她的挽留也完全無視這樣了還莫名其妙吃她水蜜桃吃她陽春面又到她床頭放小黃書真的好討厭”的小白。

    夏兔無表情地直直走過去，連一丟丟的眼角余光也不分他。

    一天到晚心事重重，散發(fā)著廢廢的、干癟癟的悲傷氣息，連跟蹤她回家的紅毛都能感受到夏兔的不正常。

    面朝大街、外放勁歌，卻仍被心上人完美無視的紅毛，感到寂寞如雪。

    “我還想和你做，還想和你做，crazy的那個夜晚你真的太厲害，所以還想再重來，我還想再重來，還想再重來……”

    他以往逗夏兔，她總是一臉驚恐地跑得飛快。

    如今，聽到平時最厭惡的《飛向別人的床》，她竟然毫無反應(yīng)了！

    “你認(rèn)真聽聽這首歌啊，夏兔！”

    紅毛故意咋咋呼呼地沖她喊：“high翻了對不對，就知道你喜歡！我們的相識主題曲，潮爆??！”

    “……”

    夏兔淡漠地看他一眼，然后開始嘆氣。

    ——出學(xué)校就感覺有人跟著自己，原來是紅毛。

    ——不然呢？不然期待是誰。

    嘆完氣，她繼續(xù)走自己的路回家。

    寒風(fēng)吹過，夏兔走遠(yuǎn)。

    紅毛忽然想換個性簽名了。

    淚流下來，傷已超載；心愛是糖，甜到哀傷。

    “喂……”

    “你跟著她做什么？”

    一個涼颼颼的聲音，忽地從背后冒出。

    后頸一疼，紅毛堪堪扶住電摩，差點以為自己撞了鬼。

    “臥槽！你誰?。?！”

    他爆著粗口，轉(zhuǎn)頭看見一個表情陰郁的初中生站在自己背后。

    “你想從她那里得到什么？”

    那人歪頭看他，瞳色說不出的詭異。

    “關(guān)你屁事！神經(jīng)??！”紅毛跨上電動車，準(zhǔn)備騎走。

    車把旋到最高檔，電摩卻是原地不動，被什么東西綁住了似的。

    “你想從她那里得到什么？”復(fù)讀機(jī)般地重復(fù)一遍。

    紅毛心里罵了個“靠”，陰魂不散啊這人。

    “得到什么？你以為她阿拉丁神燈啊？我他媽的！想她做我女朋友！”

    回答沒別的意思，就希望這怪人滿意了趕緊走。

    他看到夏兔不開心已經(jīng)夠郁悶，新買的電動車不知道是不是壞了，真倒霉！

    ——但出奇意外地，對話進(jìn)行了下去。

    “不可以，”那人一字一句地說：“她已經(jīng)有朋友了?！?/br>
    這是紅毛沒聽過的消息！

    王蓓蓓說夏兔沒男朋友的?。「螞r，夏兔看上去就是一個超難追的好學(xué)生、乖乖女，絕對不會早戀的那種。

    他皺緊眉頭，對來歷不明的小道消息，持一百分的懷疑態(tài)度。

    “誰？幾年幾班的？”

    眼神不躲不閃，少年答得坦蕩：“初二一班，夏白?！?/br>
    ——居然真的能說出班級和姓名？！

    紅毛不禁敲響警鈴，看來明天要去核實一番了，不過……

    “你干嘛要來告訴我這個？”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人真的很奇怪啊很奇怪！?。?/br>
    “因為，”鬼氣森森的白臉正對著他，桀然一笑：“我就是夏白啊。”

    “臥槽?。?！”

    ——這是碰上來宣戰(zhàn)的了？！

    紅毛打量面前的初中生小屁孩，對著那張越看越不舒服的白臉，氣得笑了。

    “呵，放屁！她怎么可能喜歡這個類型？”

    語氣嘲諷，他壓根兒是沒把他放在眼里。

    綁在電摩上的東西一下子松開，阻力不再。

    紅毛沒來得及反應(yīng)，連車帶人便已依據(jù)先前他以為不發(fā)揮作用的最高車速沖了出去。

    “怎么不可能？”

    原地的小少年朝著紅毛翻車的背影，悶悶地說。

    “我是她心中的最可愛也。”

    ☆、第24章 群架

    夏樸打電話來之前，鐘情正在餐桌上，對夏兔進(jìn)行例行教育。

    “兔兔，你是mama唯一的指望了。不要讓mama擔(dān)心，想想看mama每天辛辛苦苦工作是為了誰?！?/br>
    “嗯，我知道，下次不會請假了。”夏兔無精打采地?fù)軗馨酌罪?，沒想到自己請病假的事能被鐘情翻來覆去念一個星期。

    不滿意輕飄飄的一句保證，鐘情繼續(xù)細(xì)數(shù)她的罪行：“你啊，學(xué)習(xí)狀態(tài)糟糕，下課了家也不愛回?？纯?，mama跟你說話呢，你懶洋洋的像什么樣？你這孩子啊……”

    夏兔嘆口氣：“遲回家十五分鐘，不是上上個星期的事嗎？”

    “上上個星期？你沒改正，就很可能再犯！”

    鐘情皺緊眉頭，道：“看沒看報紙？最近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我們市的藍(lán)天孤兒院有好幾個小孩在院內(nèi)離奇失蹤。你都不警惕嗎？這些年這種新聞還少嗎？離奇失蹤……說不好就是被那種怪物給吃了。四年前我們僥幸死而逃生，你可別好了傷疤忘了疼，又跑去招惹一些不干不凈的東西?！?/br>
    ——請假缺課、遲回家，鐘情自然聯(lián)想到，夏兔是去了江臨的屋子。她真心討厭她去那里，所以借題發(fā)揮，再次跟她強(qiáng)調(diào)要按時回來。

    “好，我一定警惕。”夏兔端正態(tài)度，放下筷子。

    然后夏樸的電話就來了，鐘情讓她開了揚(yáng)聲。

    講了半天，他的意思大致就是，要邀請夏兔去他家吃飯，見一見他收養(yǎng)的那個孩子。

    鐘情沖夏兔點頭。得到允許，夏兔就把這件事答應(yīng)了下來。

    ——畢竟三天兩頭夏樸來催一次，也不是個事。

    吃飯時間約在下周二。

    不常往來，父女之間沒什么深入的話題，又稍微聊了幾句，便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