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由于太過用力,他的袖子被她抓出了一道褶子。 “嚇?biāo)麄兊?,一點兒不嚴(yán)重,我一點兒事也沒有?!毙“茁氏乳_了口。 說著話,他抖抖手臂,那個凹洞又立刻恢復(fù)了原樣。 夏兔憋住一肚子話,沉默地去解他的校服扣子。 ——他當(dāng)她忘了。他是rou做的,同樣會受傷的。 果不其然,肩部那邊的一大塊rou已呈現(xiàn)皮下瘀血,他跟失去痛覺了一樣,半聲不吭。 她深吸幾口氣,語氣堅定:“我得帶你去診所?!?/br> “沒那個必要?!彼豢诨亟^。 ——老是這樣,老是。 ——顯得她的關(guān)心很無用,顯得她總在自作多情。 夏兔將自己被凍得冰涼涼的手貼上小白的傷口。 “嘶——”這下他知道喊了。 “小兔,你在干什么?”迷惑不解地問。 “冰敷?!币槐菊?jīng)地答。 手中的rou柔軟溫暖,她知它受了苦,細(xì)細(xì)按摩著。 不知是疼得還是不愿推開她,這會兒小白乖得很。任她的手再凍,他都毫不抵抗。 因著此時解開了外衣和微微俯視的角度,夏兔十分自然地看見了小白穿里面一層的薄校服,還有他別在衣服上,忘記藏起來的校牌。 校牌中,寫著一行字:“第九中學(xué),初二一班,夏白”。 ——“夏白”,白紙黑字、堂堂正正。 ——那是他可以向眾人是介紹的名字,那是他擁有的新身份。 靈光一閃,霎時間,夏兔便懂了一些相當(dāng)重要的事…… “你騙我??!” 她的聲音打顫,指著他胸前的校牌,大聲地質(zhì)問:“這是什么?!” 拿下校牌顯然是來不及了,小白猶豫片刻,緩慢地向她解釋。 “我沒有騙你,它只是一個巧合……” “夏白、夏白,所以爸爸收養(yǎng)的小孩就是你,對不對!!”夏兔極度開心,乃至興奮。 ——他推開她了,他說要走。 ——可她找到了苗頭,她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他對自己的留戀。 ——曾經(jīng)那段歲月里的彼此相依,是真真切切的;想念的人不止是她,他也想她的。 小白分外艱難地開口:“是我,但不是你理解的那樣?!?/br> “就是我想的那樣!明明……你明明在意我!” 夏兔嘴角彎彎、笑容甜甜,沉浸于自己的結(jié)論中。 “如果不在意我,你為什么要來這個學(xué)校?為什么要讓我發(fā)現(xiàn)你?為什么去到我家?為什么放學(xué)路跟著我?為什么叫我坐你自行車后座?為什么要幫我攔下來找麻煩的人?為什么要當(dāng)我的哥哥?” “而且,你還在意我的感受。剛才,你明明可以……”她頓住了。 小白苦笑道:“明明可以什么?先動手?打回去?” ——是的,分明可以那樣做。 ——那樣的話,他不用受傷,直接就能收拾掉他們;打完他想跑的,一個也跑不掉。 “我在意你的,沒錯?!?/br> 小白無奈死了,他確實是控制不了啊。 她還非逼著他承認(rèn),非逼著他直面自己的心,去看看他有多想和她呆在一起。 ——可是,不能、不能,不能。 “小兔當(dāng)時害怕了……你知道我打回去是什么樣的?!?/br> 小白抽出夏兔冰冰的手,放到自己的兩掌間搓搓,捂熱。 他珍視她,一如既往,連他和她說話時,聲音都會不自覺地放輕許多。 “你看,你不應(yīng)該留住我的?!?/br> “我越想留下來,你就要越警惕。你應(yīng)該要果斷地學(xué)會害怕,而不是這樣……這樣,因為我有留下的念頭,變得興高采烈。” 夏兔懂他的意思了…… 真奇怪,她自個兒捂半天總弄不熱的手,擱他這放一會兒就暖了。 他牽她到三輪車那兒,載上她,繼續(xù)回家。 其實,夏兔對于小白一無所知嗎?也并不見得。 她知道他們屬于不同物種,她知道他是吃人的。 不同物種,見面的第一次就知道。 吃人,四年前的床底,他親口說他是“rou食的”。 那時她裝著自己沒聽懂,其實是懂了的。 蔬菜<零食<rou≈水蜜桃<夏兔 這個,確實是小白的喜好。——對食物的。 朝社會青年們喊出“快跑”的夏兔,當(dāng)時,想了些什么? 答案太簡單了,她不想他們死啊…… 更深入地說,她本能地認(rèn)為,小白會殺死他們。 ☆、第26章 警告 隔天,前桌與后桌都在不動聲色、小心翼翼地打量夏兔。 張琪一副欣賞黑板報的樣子,用眼角余光時不時瞥一眼夏兔。 感到身后毛毛的視線,夏兔轉(zhuǎn)頭,和王蓓蓓對上了眼。 ——她們等待著夏兔找自己興師問罪,或者直接被老師叫走談話,見她毫無動作,反而更加不安。 吃好午飯回來時,夏兔又看到這兩個人鬼鬼祟祟地站在她的課桌前。 “哎呀,不要幫忙傳啦!打架的事還沒過,她要是感覺我們在挑釁……” “我們就放這里,然后假裝什么都不知道唄!紅毛身負(fù)重傷還硬要寫,怎么也得給她看吧。” “關(guān)我們什么事啊,他們報復(fù)的事鬧那么大,這個節(jié)骨眼……” 夏兔輕咳一聲,提醒她們自己回來了。 張琪推著王蓓蓓,兩人頭也不回地從教室后門溜出去。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有一張紙條被留在了課桌上。 嘆了口氣,夏兔坐到位置上,展開紙條。 寫字的人像拿不好筆,字跡歪扭得不像話,擰在一起的筆畫標(biāo)點潦草又瘋癲。 【小心夏白?。?! 不要和他在一起??!他不正常?。。?/br> /洪茂】 …… 放學(xué)后,夏樸來接夏兔。 今天他們約好了一起吃頓飯,見一見夏兔的“新哥哥”。 看夏樸直接開車,她有點奇怪:“我們不等……” ——啊對了,不能這么說,夏樸不知道她和小白認(rèn)識。 夏兔改口道:“我是說,‘夏白’他的學(xué)校在哪?我們現(xiàn)在有準(zhǔn)備去接他嗎?” “哦,他跟你一個學(xué)校的。” 夏樸專心開車,并沒注意到她的口誤:“但他發(fā)短信跟我說,他要回從前的福利院一趟,今天可能會遲點回家?!?/br> “……” 冬天,天黑得快。 車開到夏樸家時,外面已經(jīng)完全暗了下來。 周綺正做著飯,聽到玄關(guān)的響動,關(guān)掉煤氣過來迎接。 “誒?阿白怎么沒有一起回家?”她往他們背后張望著,根本沒有看見夏兔這個客人似的。 “他發(fā)短信說,去藍(lán)天福利院,一會兒自己會回來……” 夏樸一邊說話,一邊翻找著鞋柜:“我們家小碼的拖鞋在哪?你給兔兔拿一雙?!?/br> 聽完他的話,周綺頓時緊張起來:“你這人!你怎么不送他去?外面天都黑了,要阿白出了我弟弟那樣的事該怎么辦!” 拖好鞋的夏兔尷尬地呆在玄關(guān),不知該看哪。 “昨天跟你交代過的話都忘了?” 夏樸皺起眉頭,覺著妻子是小題大做,故意給夏兔難堪:“兔兔好不容易來一次,別提那事了!阿白又不是小孩子,你做好飯,他說不定就回來了?!?/br> “夏樸啊夏樸,就因為你這態(tài)度會出事!” 周綺解了圍裙,翻夏樸的口袋,拿車鑰匙:“阿白以前呆的福利院最近鬧大新聞了,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