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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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進(jìn)去?”齊林側(cè)身,伸長胳膊去拿放在后座上的西裝外套,瞧見駕駛座上的男人仍一動不動,問了一句。 “不了。” “這來都來了……” 沐念陽瞥了好友一眼,沒搭腔,在前面的收納盒里翻了一陣,約莫半分鐘,抽出一個紅包,隨手朝那哥們兒一扔。 齊林穩(wěn)穩(wěn)接住,拿在手里捏了捏:“還挺厚,出手夠闊綽啊?!?/br> 沐念陽半真半假道:“都是一塊的?!?/br> 齊林沒接那茬,問了別的:“等會兒她找我要人,我上哪兒給她變出個沐念陽?” “那是你的事?!?/br> “別呀,好歹你倆曾經(jīng)也山盟海誓過,這會兒她要嫁人了,你真不去瞧一瞧?” 沐念陽搖頭:“沒什么好瞧?!?/br> 齊林說他沒良心:“你那晚上和人說什么了?岑安可和我說韻遲回去哭了一宿?!?/br> “沒什么?!?/br> “沒什么?”齊林聲音稍稍拔高,“沒什么她能哭著喊著要悔婚?” “那是她的事?!?/br> 齊林冷哼一聲:“得,合著都不關(guān)你的事,就怪我瞎cao心,怪韻遲自作多情了?!?/br> 沐念陽沒理,一手搭著方向盤,一手置于膝上,黑色的手機被捏于手心,長指不時輕敲手機背面。 齊林又說:“依我看,你好歹進(jìn)去看看,你結(jié)婚那會兒人還特地從國外趕回來參加,這會兒你人在到這兒了,怎么著也該進(jìn)去一趟,就是遞個紅包也算心意不是?” “下車。” “什么?” “下車!” 齊林咋舌:“我看你是鬼迷心竅了,說曲懷瑾的不是你不高興,現(xiàn)在和你提提韻遲還不耐煩了?” 沐念陽淡然:“我還有會。” “我知道,還有兩個多小時才開始?!鳖D頓,接著道,“我說你也沒必要做到那個地步,即便分手避嫌,也不至于這么小心翼翼,再說那請柬還是岑安親自寫的,你還有什么可顧忌?” 齊林套上外套,又伸手理著衣服領(lǐng)子,沒聽到回答,轉(zhuǎn)頭瞧了他一眼:“說句話啊你倒是?!?/br> “說什么?” “你到底怎么想的?” 沐念陽腦袋往后一靠,閉眼緩神:“什么怎么想?” “韻遲啊,你們曾經(jīng)……” “十年了?!?/br> 話被打斷,齊林一時轉(zhuǎn)不過彎,“啊”了一聲。 沐念陽掀起眼皮,盯著車頂瞧,眸底平靜:“我和她,分開十年了?!?/br> “你可真逗,甭管十年二十年,你那時候費盡心思討她歡心怎么不說?誰還沒個曾經(jīng)?不說重新開始,單憑你倆那過去,今天這酒席你都得出面?!?/br> “沒意思?!彼f。 齊林笑笑:“什么有意思?放棄大好前程,跑小城市去找你那離婚四年的前妻有意思?” 沐念陽鎖緊眉心:“滾。” “我也不是勸你去搶親啥的,人心心念念等了你十年,現(xiàn)在才肯找個男的把自己交代出去,于情于理你都該露個臉?!?/br> “哪來的情理?” “……算了,和你也說不清楚,韻遲遇到你這么個冷心腸的,只能自認(rèn)倒霉?!边@樣說著,那人開了車門,雙腳著地,立在車旁,再問了一遍,“真不去?” “嗯?!?/br> “不就是怕曲懷瑾知道?盡管放一百二十個心,你不說,我和她也不熟,這事算神不知鬼不覺?!?/br> “……” 見他又不理人,齊林有些心氣不順:“你就真狠得下心?你倆那會兒可是愛得死去活來,誓言承諾也沒少說吧?翻臉不認(rèn)人了?” 沐念陽哂笑:“我去參加她婚禮,能代表什么?” “多少是份心意。” “然后呢?” “然后……”對方語塞,嘴巴張合幾次,終是沒能擠出個完整的句子。 沐念陽說他:“沒事別他媽瞎cao心,有那閑心,先把你自己那點兒破事解決了,我自己有分寸?!?/br> “你要有分寸,之前還和人分手?” “分手自然有我們的原因?!?/br> “那你……” 沐念陽轉(zhuǎn)頭看他,神色嚴(yán)肅:“我知道你喜歡她?!?/br> 齊林抿了唇,不說話了。 收了視線,他直視前方,入目便是大片喜慶之色,扯扯唇角,他說:“你為她做這么多,她最后還是選了別人,同樣的道理,不管我和她之前怎么樣,之后她又為我做了什么,我,不會回頭?!?/br> 對方垂首,盯著地面出神。 “齊林?!便迥铌栒Z氣平緩,“不喜歡你的人,別再等了,岑安和她,很合適,你也該為自己打算打算,找個好姑娘定下來。” 齊林搖頭,沉聲道:“說得輕巧?!?/br> “你恨我嗎?”他問。 齊林還是搖頭:“如果是別人,我就恨,感情是感情,兄弟是兄弟,我分得清楚。” 沐念陽了然點頭,不再多言:“進(jìn)去吧?!?/br> 齊林站了好一陣,偏著腦袋瞧他,半響,輕笑出聲:“可別告訴我你當(dāng)初突然抽風(fēng)說要出國深造,是在給我制造機會。” 他答:“我從不拿感情開玩笑?!?/br> 齊林細(xì)細(xì)品了品那話里的深意,又恢復(fù)吊兒郎當(dāng)?shù)臉觾海骸澳銓η鷳谚?,是認(rèn)真的?” “嗯,認(rèn)真的。” “她最后還是選擇離開你。” 沐念陽不以為意:“我在努力挽回?!?/br> “死纏爛打可不是你的風(fēng)格?!?/br> “我知道我愛她?!?/br> 齊林莞爾,闔了車門,退開兩步,站到路邊,沖他招手:“祝你好運?!?/br> 他沒多留,回了個淺笑,驅(qū)車離開。 后視鏡里,還能瞧見那哥們兒略顯消瘦的身影,沐念陽輕輕搖頭,把著方向盤,拐進(jìn)小道。 周宇卓是為數(shù)不多的,知道他和李韻遲分手真正的原因的人之一。 某次哥幾個湊在一處喝酒,齊林再提了李韻遲的事,沒什么特別,仍是說他沒良心,不懂憐香惜玉等等,他早聽?wèi)T了。 那之后,周宇卓問他:“為什么不告訴他?” 他當(dāng)時答:“他愛了十幾年的人,我總該給人留個念想?!?/br> 周宇卓便搖頭:“李韻遲不會和他在一起?!?/br> “誰知道,萬一呢?” “哪兒那么多萬一,那小子就是蠢,心上人和你好了他不吭聲氣兒,現(xiàn)在你倆分了也不敢有動靜,唯唯諾諾,活該被人當(dāng)那么多年備胎!” 他拎了罐啤酒,灌了一口,咽下,忽而感慨:“喜歡一個人到不顧一切,又甘愿得不到回報,你說,那是什么感覺?” 周宇卓說他神經(jīng)兮兮,盡想些有的沒的。 他笑笑,沒答話。 齊林一直知道李韻遲那些事兒,不管是許家林,還是他,亦或后來的岑安。 他甚至知道李韻遲曾經(jīng)插足別人的家庭,在她還是他沐念陽的女朋友的時候。他什么也沒說,私下里還小心翼翼替她瞞著他,東窗事發(fā),他們鬧到分手退婚的地步,齊林也一如既往站在那女人那邊。 那小子酒量不行,某次跑來找他喝酒,喝了個爛醉,趴在他家的沙發(fā)上,抱著酒瓶子,紅了眼圈:“我沒法怪她,可我不甘心?!?/br> 揣著明白裝糊涂的人,最累。 他說他沒法怪她,又不甘心,所以心里郁郁的時候,便只能拿他這個“負(fù)心漢”來出氣。 沐念陽其實有些同情,偶爾也會覺得他蠢。 現(xiàn)在,大概能理解一些。 如果是為了曲懷瑾,他大概也能做到極度包容…… 接到曲懷瑾那條短信的時候,沐念陽正在大禮堂聽人的晉升演講。 有些無聊,正想著要不要發(fā)條短信問問她回家沒有,那端先發(fā)過來。 內(nèi)容不是那么讓人開心就是了。 她提到工作和車子房子,意思挺明顯,一看便知。 沐念陽其實挺頭疼,自以為近來進(jìn)展挺順利,才離開幾天,那姑娘又來這么一出。 他沒耽擱,立馬捏了手機,從側(cè)門出去,尋了處清靜地兒,回?fù)茈娫挕?/br> 對方不接,他就再打,不接,又打。 循環(huán)往復(fù)幾次,只得去了短信:“發(fā)生什么事了?” 曲懷瑾回他:“我很累了。” 又是這樣。 莫名其妙和他說些有的沒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亦或做錯什么,便被告知已經(jīng)嚴(yán)重打擾甚至傷害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