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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每個天之驕子都想強上我[np11男主]在線閱讀 - 二百三十四生酒烈

二百三十四生酒烈

    梁曼從未想過,不過破罐破摔地大哭了一場,卻換來掌門徹底的改頭換面。

    似乎是他那遲到已久的叛逆青春期三倍速跳過了。云凌再次扭轉(zhuǎn)喜好,放棄了劉海小辮hip-hop,從街頭不羈風(fēng)重歸一絲不茍的路線上來。每天那個發(fā)型規(guī)整的像打了摩絲,一丁點多余的碎毛毛都無。服飾顏色更是回歸到曾經(jīng)的質(zhì)樸天然,從頭到腳從領(lǐng)口至鞋底是一水清凌凌的白,就好像在井水里投了一桶84。

    云凌道:“梁曼,那夜你的話我已認真思忖過了。我雖為太初峰掌門,肩負天下蒼生門派重任,但我又確為你拜過天地的夫君,天下與你,實難兩全。…可我既許了你一生一世,那便不該辜負誓言。”

    “以前的事我們不必再提。以后,我專心只做你一人的夫君。”

    梁曼低頭輕輕應(yīng)了,聲若蚊蚋。

    她雙頰緋紅,羞赧地絲毫不敢抬頭,似乎還在羞恥那夜孟浪又不莊重的表白。但實則內(nèi)心竊喜差點笑出聲:還得是厚臉皮。死纏爛打這一招可真好使!

    一切重歸平靜,前些日子里云凌性情的幾度大變似乎只是微不足道的小小插曲,掌門又重歸從前那冷淡自持不喜不怒的模樣。但他面對梁曼時,總會余幾點不過分的款款溫柔。

    云凌照常早起晨功白日坐功,行為舉止比之掌門還掌門。

    …只是梁曼發(fā)覺,曾經(jīng)一段時間相當?shù)钟|鏡子的他竟又迷上了照鏡子。云凌會在她未注意到的時刻面對一把銅鏡慎重其事地左攬右照,其神情之莊重表情之肅然,他不似在照鏡子,反而像是在專注地檢查一樣作品。

    甚至某一日晨起,她迷迷糊糊看到他在對鏡喃喃自語。云凌緊盯鑄花銅鏡中那道模糊的素白人影,低聲重復(fù)幾個字。

    梁曼一個激靈嚇醒了。

    她一動不動豎耳聽了許久,終于辨出他說的不過是“今日有雨,多穿衣”這樣一句普普通通、平平無奇的話。可對方卻周而復(fù)始地輕聲誦讀,云凌神情凝重,虔誠地如同神佛下跪經(jīng)的僧侶。

    梁曼在旁驚悚地聽了又聽,發(fā)覺唯一的差別在于每一遍他都采用的是高低不同的語調(diào)聲線。云凌抑揚頓挫地來來回回調(diào)整,直到他滿意地輕舒一口氣,這才擱下鏡子。

    果不其然,今日出門前便聽得對方這一句語氣疏冷又帶些柔和的叮囑:“今日有雨,多穿衣?!?/br>
    .

    兩人一同打理庭院。

    這里的熱渥比之中原的黃梅時節(jié)還有所不同,其降水量遠超梁曼想象。終日里,不是飄風(fēng)苦雨便是陰雨晦冥,青天白日完全是個奢望。山里每每連續(xù)多日也見不到一個囫圇個的太陽。

    幾間可憐的茅草屋倒甚是堅強。突逢幾朝驟雨,仍兀自屹立。除了雞棚被雨沖榻了幾回,其他并無大礙,可真是老天保佑了。

    梁曼用笤帚將水渠里堆集的落葉一簇簇推出去,掌門在清理階上鮮綠的苔痕。

    竹條唰唰刮著渠底的青石板,正嫩的花瓣和未黃的葉子打著旋沉在一處。她單腳躲過濺起的水花,心不在焉開口:“好熱啊…也不知雨季到底什么時候過去?!?/br>
    對方淡聲應(yīng)了。道:“只怕還要等些時候?!?/br>
    梁曼一直在偷看他半跪在階邊的側(cè)影。

    她心里還掛念前些日的事。望著對方垂目凝神的側(cè)臉,忍不住小心問了句:“掌門,你的…”她本有心要問問他那幾日的情緒起落如今怎樣了,話到嘴邊卻轉(zhuǎn)了個彎:“…掌門,你的心法如今怎樣了?”

    云凌道:“無妨。”

    梁曼觀他神色,看樣子是不予多談了。

    雖有心刨根問底,但她也不好再多問。心下猜測對方此次重修心法定是吃了很大苦頭,而因為她死纏爛打的挽留,云凌更是強忍不適絕不回山上。

    思及至此,她心里有些甜蜜的發(fā)燙。禁不住就想微笑。

    但轉(zhuǎn)念又因為自己的小人之心而生出一絲愧疚,忙把唇角壓下了。偷眼見對方并未注意,為了遮掩臉上的不自在,她咳嗽一聲低聲喃喃:“當初,都怪殷承那個偽君子,設(shè)計給你下毒散了一身功力。還有連夏,這只惡心人的畜生…”

    話說至此,對方微微一頓。梁曼反應(yīng)過來慌止住嘴:“呸呸呸!不說了不說了,一提到他名字都覺晦氣…咳,還好他死了?!?/br>
    說完她馬上悄悄看對方臉色。云凌停了停,淡然自若道:“…你說的不錯。此子乃天下大害,實在死不足惜。當初我的那一劍本可以拿下他性命。不知這人用了什么邪魔外道,竟多活了幾年。”

    梁曼見他不介意才松口氣,忙跟著附和:“正是如此。要我說,連夏應(yīng)當是嫉恨你,不然也不會獨獨對你抱有如此大的惡意?!?/br>
    梁曼也不知自己為何如此了解連夏,但她現(xiàn)在就是能揣測出他一切行為之后的所思所想。他的那些不甘心,他在報復(fù)云凌時藏在狠辣下的微妙嫉妒…這些她通通都能深有其感般復(fù)述出。

    梁曼抱著笤帚,點著手指頭講得頭頭是道。她越說越來勁,只覺好似已看透了連夏面具下的一切。

    她按自己想法分析了一通他對諸仇敵態(tài)度間的細微不同。最終合掌鄭重得出結(jié)論:“…總而言之,連夏就是嫉恨掌門!掌門的身份、掌門的武功、掌門擁有的一切…也許不止是因為當初掌門的那一劍。也許,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他就一直嫉妒你,只是他死不承認罷了?!?/br>
    云凌的身形有些許的不穩(wěn)。鐵鏟在石頭上斜斜劃過,發(fā)出刺耳的吱嘎聲,他方才如夢初醒。

    他定了定神,云淡風(fēng)輕地直起身道:“…嗯,你說的不錯。連夏、定是嫉恨我。他、定是嫉恨我很久…”

    云凌的聲音有些許沙啞與飄忽。他急喘幾口氣,若無其事地點點頭,對她露出一個怪異的淺笑。

    “怪不得呢…我、我早就說。怪不得,他總是對我如此恨意…”

    .

    生酒清于雪,煮酒赤如血。煮酒不如生酒烈。

    他平生是最厭飲酒的。無論什么酒都是一般的苦又干辣,口感既差,一口下去也品不出任何回甘。

    要他說,喝酒還不如來三大碗梨水下肚來的痛快。

    而醉漢身上更是到處惡臭。平日里,他大老遠瞧見了都要掩鼻。不小心并肩擦過了更要嫌惡地暗中踹一腳。

    此刻他正支起一條腿歪歪坐在樹上。男人捧著一壇不知誰家釀的生酒喝得正香。

    打了個臭氣熏天的酒嗝,他胡亂用手背抹抹嘴,懶懶散散瞇起醉眼看戲。樹下,遠遠有一戶人家正在吵架。女的揪起男的痛罵,男的跪在地上不以為然。

    女的淚水漣漣地怒罵:“…好哇!既然你真心喜歡,不如休了我娶她過門!走!我們一起去就是了,我替你敲鑼打鼓,迎她回家!”

    男的卻反手滿不在乎地撥開她:“行了行了!不過就一次,正好被你撞見而已。她是寡婦,我怎么能娶?”

    枝頭上的人勉強能辨出這是一出妻子捉j(luò)ian的戲碼,女人恨夫君變心,夫婦倆拉拉扯扯爭吵不休。他看得興致缺缺,可惜手邊既無下酒菜也無其他樂子可就。一壇酒邊喝邊看,轉(zhuǎn)眼間竟只剩個壇底了。

    直至最后,女人心如死灰,決意和離拂袖而去。

    他獨坐枝頭若有所思。哐啷一聲,壇子墜下跌了個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