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他慢吞吞地哦過一聲,頗有點耿耿于懷地問:“為什么要弄暈我們?” “控制場面。”喻沛語氣平和,沒有半分責(zé)怪的意思,“下次不要說是從前線回來的,平民會恐慌。” 阮箏汀學(xué)著他的口吻:“喻隊也要記住,id卡信息一年一檢,是從五年前開始推行的?!?/br> 喻沛:“……” 等能聽到其他人聲時,阮箏汀拍過喻沛肩膀,示意對方將他放下來:“謝謝?!?/br> 凌晨航班數(shù)量相對較少,但人依舊很多,他排斥人流密集的地方,不自覺地漸漸貼著喻沛在走,同時絡(luò)絲下意識顯現(xiàn),緩慢繞上了對方的褲腳和衣擺。 喻沛似有所覺,瞟過一眼,沒有出聲提醒。 他們并肩穿過吵嚷的大廳,走出大門后一時不知道該去哪里。 兩人都對平崎港不甚熟悉。 喻沛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從這里輾轉(zhuǎn)前往任何一個生活星區(qū)了,而阮箏汀,除卻小時候,這是他第一次在意識清醒時來到此地。 平崎繁華近奢,往來星艦日吞吐量居全星系前列。 周邊地下賭場、夜店、民宿、酒莊、各類貿(mào)易中心一應(yīng)俱全,有門路的還能找到黑市。 但治安中規(guī)中矩。 此地警署權(quán)當吉祥物,暗地里各星區(qū)勢力盤踞,往來客商身份殊異,有時候甚至能見著神秘的外星系種族。 這里晝夜靡靡,人潮如織,是座精巧的機械不夜城。 第30章 所謂鬧狐 阮箏汀喚醒終端,剛準備再搜一搜住宿,就聽喻沛在旁道:“這邊?!?/br> 哨兵開著地圖導(dǎo)航,領(lǐng)著焉耷耷的向?qū)?,穿過五光十色的街區(qū),路過千奇百怪的觀賞飛艇,遇見形形色色的商旅,以及憨態(tài)可掬的機械寵,一路走走停停,周遭漸漸冷清,最后在某個偏僻巷尾找到間旅舍。 外觀古樸典雅,與四周格格不入。 一扇對開木門,門臉高高窄窄的。 巴掌大的鳥頭鋪首,喙銜門環(huán),其上浮雕著一只狐貍,頭尾盤繞狀,精巧靈動。 阮箏汀抬頭一看,單只燈籠旁,映襯著一塊很是古拙的牌匾,紋理秀致,俊逸小楷寫著“祈安”。 喻沛伸手按上門環(huán),鋪首上的鳥瞳乍然一亮,傳出鎖舌彈開的動靜。 推門而入,里頭是條窄廊,兩側(cè)壁燈在人身前半米處螢螢亮起,又在走過后悄然熄滅。 他們穿過走廊,挑過竹簾,拐進古色古香的前廳。 三面書墻,入眼是四扇小軒窗與三米寬的及頂屏風(fēng),其后擺著套竹制靠椅,當中有個人側(cè)對門口翹腿而坐,姿態(tài)慵懶閑適。 他頂著一頭稍顯疏狂的狼尾發(fā)型,聽見響動頭也沒抬,抬臂曲指,隨意往屏風(fēng)上一敲。 其上山水畫倏忽消退,各類型房間余量、價格及入住須知逐字陳列。 阮箏汀的目光被他身后靠墻處的貓爬架所吸引,那玩意兒最上面被改成了鳥巢,不倫不類的。 巢里窩著只灰藍背羽的游隼,睡得昏天黑地,右翅展開搭在巢沿,羽毛亂糟糟的,卻有茶色的毛發(fā)從翅膀和巢沿間的縫隙間支出來。 阮箏汀不由停下了步子。 那簇發(fā)毛突然動了動,滑下來一截蓬松的大尾巴,而后翅膀被微微頂開,探出個毛絨絨的狐貍腦袋。 小家伙睡得糊糊迷迷的,盯著阮箏汀打了個哈欠。 旋即游隼撐開眼縫,眸光幽深,自上而下鎖住了這位陌生的向?qū)А?/br> ——是兩只精神體。 屏風(fēng)轉(zhuǎn)為透明,男人似有所覺,手指從書頁上移開,抬頭望來。 恰好喻沛展臂攬過不知何故呆愣著的阮箏汀,側(cè)身切斷了游隼視線,開口喚道:“安叔?!?/br> 是名看不出具體年歲的中年男人,濃眉深目,雙鬢卻已泛白。 精神體見狀又把自己窩回去,翅膀調(diào)整位置,重新一搭,蓋住了狐貍的腦袋。 那男人合上書冊放至一旁,邊調(diào)整著眼鏡度數(shù)站起身來,認出喻沛后展顏大步走來,左頰浮起個深深的酒窩,“阿翡,可真是好久不見!” 喻沛迎上幾步,與之擁抱過后乖巧笑道:“要打擾安叔兩天了?!?/br> “求之不得?!蹦腥松裆@喜,半握著喻沛肩膀看向他身后,“這位是——” “搭檔,阮箏汀?!庇髋姘严?qū)Ю锨?,同兩人簡單介紹過,“旅店老板,以安?!?/br> “安叔。”阮箏汀笑,下意識跟著喻沛喚道。 接下來便是他最不自在的熟人話家常環(huán)節(jié),他困頓又疑惑地想,喻沛這么一個平日里能靜則靜的人,為什么總能和人相談甚歡。 或者,只是同自己待在一處時不愛說話。 他垂頭捧著水杯,沒忍住打第三個哈欠時,以安終于把兩人催去睡了。 阮箏汀如蒙大赦,隨便找了個門口沒亮燈的房間,剛想刷id卡。 喻沛腳步未停,錯身的間隙,探指輕敲過他手臂,淡聲道:“二樓?!?/br> 阮箏汀不知所以,垂手慢吞吞跟上去。 木質(zhì)樓梯,帶著樹皮,個別踩上去甚至?xí)ㄑ阶黜憽?/br> 充滿野趣,不過在凌晨有點別樣的風(fēng)味,簡稱慎得慌,阮箏汀搓了搓胳膊。 喻沛挑好間房,刷卡推開門,就著單臂擋門的姿勢側(cè)過身,對阮箏汀往里歪了歪頭。 后者向他睇來不解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