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體質(zhì)在向?qū)Ю锉容^特殊，主要表現(xiàn)為對精神力的感知格外敏銳，可無對象體外接駁，分為泛例和特定例，其療愈及調(diào)試影響遠(yuǎn)高于同級。

    泛例與任何哨兵的契合度都能達(dá)到85以上，特定例只對一位異屬有所反應(yīng)。

    阮箏汀眼皮鼓跳：“那晚戰(zhàn)術(shù)目鏡也有顯示，而且糜樁失效了。”

    “它們自帶的磁場很古怪，會影響人類神志和各種電子設(shè)備?！庇髋姘阉讲妥狼?，“至少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吃飯吧，我在這里?！?/br>
    第二天阮箏汀實在無聊，借著鷯鶯的視野鼓搗投影幕布，想搜部紀(jì)錄片打發(fā)時間，頭昏腦脹之際，聽得門鎖嘀嗒一聲。

    “誰？”他倏而轉(zhuǎn)頭。

    喻沛看著窗簾被屏障落下的疾風(fēng)高高掀起，同時感受到一小股精神海擦著他的身側(cè)奔過去，略微皺了皺眉：“我?！?/br>
    阮箏汀把腦袋轉(zhuǎn)回去，咕噥著：“你走路都沒聲啊?！?/br>
    “我發(fā)現(xiàn)，只要鷯鶯不跟著我，你多半會被嚇到。”喻沛放重腳步走過來，彎腰撿起掉落在地毯間的遙控器，在手指間轉(zhuǎn)了一遭，“想看什么？”

    “你翹班了？”阮箏汀解開視覺共享，報出個系列片名。

    “差不多吧。”喻沛隨口道。

    他們窩在沙發(fā)里聽了一陣子鳥類紀(jì)錄片，喻沛突然問：“是那群種魘跟你說了什么嗎？”

    “不要聽信它們的任何話，”他閉了下眼，“雖說種魘基于本人而生，但其實是會‘生長’的?！?/br>
    以豐沃領(lǐng)域作養(yǎng)，凝出虛假但致命的血rou。

    很奇怪，世人在勸解他人時總是理智的、透徹的、條理清晰的、不屑于沉溺的。

    阮箏汀愣了一下，而后微微笑道：“我知道，我分得清?！?/br>
    “那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喻沛有些煩悶地瞇了下眼睛，“因為看不見嗎？”

    “不是，不知道，我好像怕的并不是某件具體的事?！比罟~汀按上胸口，眼皮不受控地抽動著。

    迦洱彌納不再寧和太平，繭術(shù)給他下了標(biāo)記，多年夢魘卷土重來，而這位名義上的搭檔……不日將會離開這里。

    他坐在艱難經(jīng)營出的煙火氣里，卻如墮冰窖。

    安全感在流失，在耗盡……

    那些惶恐和不安自睜眼清晰，自夢境反噬，發(fā)酵成百般滋味，由血液和呼吸逆向滲透進(jìn)肌體，把四肢百骸細(xì)細(xì)腌制，繼而變成空洞而麻木的殼。

    而他無能為力。

    阮箏汀伸手拉拉身邊人的衣袖，半仰起頭，很淺地笑著：“我餓了?！?/br>
    喻沛端量過他幾秒，起身往廚房走。

    晚上阮箏汀才知道，喻沛以陪伴安撫固搭為由，一連請了總計兩天的事假。

    他們今早本來打算去西蒙那里復(fù)檢，結(jié)果對方被新晉警長揪去出了個外勤，撲空的兩人臨時起意，繞路想去逛逛難得一見的大集。

    整條街都是彩色的，攤位錯落支著。

    小機(jī)器人們都被召回檢修了，路上有人推著小車篤篤篤清雪。

    “你想吃什么？”喻沛伸手把阮箏汀的領(lǐng)口攏緊，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今天改善伙食，什么都可以點?！?/br>
    后者興致缺缺：“按你的口味來吧，不要太辣?！?/br>
    他們與“滿載而歸”大抵是有點深仇大恨的，回家路上被徹底沖散了。

    這場暴亂跟婚禮游行相比更為混亂血腥，畢竟槍聲、爆炸、哭喊和尖叫里，有暴徒瀕死不忘散布“主次防星大面積淪陷，星際防御線正全面后撤”的重磅消息。

    別說普通人，連喻沛都有一陣子心神不定，待他回神時向?qū)б呀?jīng)不見了。

    阮箏汀抵舌壓過嘔吐感，勉強(qiáng)借著鷯鶯視野拐進(jìn)還沒完工的商業(yè)街，有意無意越跑越偏，最后對著死路緩下步子，轉(zhuǎn)過身去，與緊追不舍的兩名哨兵對峙著。

    對方做出防備姿態(tài)，一左一右封去來路，小心翼翼靠近他，帶著扭曲的笑意。

    “我在休曼的殘存資料里見過你，”其中一名臉上落著刀疤的哨兵開口，“實驗體跟我們才是一路的?！?/br>
    阮箏汀的神情徹底變了，有厭惡一閃而過，淡聲道：“你們認(rèn)錯人了?！?/br>
    不待對方再次應(yīng)聲，他突然發(fā)難，持傘欺近另外一人，同時朝刀疤抬起左手，五指張開，隔空向后一抓。

    “呃——”

    刀疤痛呼一聲，轉(zhuǎn)眼被大量瑩白絡(luò)絲粗暴纏縛，控制著拉至半空。

    瘆人哀嚎聲中，他的脊背被看不見的東西齊整劃拉開，精神力裹挾著血液傾瀉而出，卻在觸及外物的瞬間，飛濺化成烏壓壓的鳥類，轉(zhuǎn)眼淹沒了那兩只被屏障狠狠彈開的精神體。

    ——那是一大群通體灰褐色的輝藍(lán)細(xì)尾鷯鶯。

    阮箏汀咬牙與剩下這人勉力對過幾招，抓住對方見到此景錯愕格擋的間隙，猛地一轉(zhuǎn)傘柄。

    傘骨間彈出的刀片淬亮生寒，頃刻破開了那人的頸動脈。

    血液澆上面頰，他連眼睛都沒有眨，抬肘搡開對方，在人抽搐墜地時，半蹲立傘，用力扎透了那顆心臟。

    他心勁一松，搖搖晃晃站起來，偏頭嘔出一大口血。

    “你是……藥引……”暈過一遭的刀疤睜開眼，胸口熱脹，激動得連疼都感受不到了，他眼里迸出狂熱的光，噎聲道，“組織在找你，你是當(dāng)年……”

    絡(luò)絲悉數(shù)斷開，他摔下來，磕出一聲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