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星還不知道自己和陳厲搞基的那點破事兒被神童一臺試飛的無人機(jī)給捅破了，他本來還挺抱歉的，周日晚上把人叫回來開會。

    這次開會的不止技術(shù)部門，營銷和商務(wù)部都在，而會議的主題自然是討論破風(fēng)x的低價策略。

    技術(shù)部如今神童是二把手，首先對破風(fēng)x進(jìn)行了技術(shù)層面的剖析，神童對市面的無人機(jī)都有研究，破風(fēng)自然不在話下，做技術(shù)剖析的時候連ppt都有，方便營銷商務(wù)兩個部門的同事做理解。

    之后，徐星親自分析了破風(fēng)x在如此低廉價格的營銷策略下，是否能夠盈利的問題。

    答案不言而喻：可以。

    在商言商，即便故意使用低價策略擠壓同行的市場，至少也要保證最后自己能在低價廝殺中存活下去，venus這么一家有風(fēng)投入股的大公司，賠本賺吆喝的事不可能一連做兩次，破風(fēng)x必然能夠給venus帶來盈利。

    商務(wù)部一位主管綜合各方面結(jié)果，討論道：“破風(fēng)取了love和隨風(fēng)的長處，但無論飛控板還是機(jī)身材料顯然都不及這兩者，價格又如此低，我懷疑他們想把破風(fēng)做成一款人人能玩的起的‘航?！??！?/br>
    這并不難分析，內(nèi)行看門道，無人機(jī)就這么大的蛋糕，花招統(tǒng)共也就這么多。

    營銷部當(dāng)即有人看著技術(shù)部門那邊，開口道：“那這樣的話，我們是不是也可以做一款價格低廉普通人也消費的起的無人機(jī)?！?/br>
    技術(shù)團(tuán)隊的成員們今天不知怎么搞的，從前半夜加班雞血沸騰，今天卻一個個如同濕了毛的麻雀，各個瑟縮在位子上，一言不發(fā)，集體沉默。

    營銷部那邊開了口，這邊一個個卻都化身成了啞巴。

    神童坐在位子上，咳了一下，陳厲看著自己的團(tuán)隊，把手里隨便翻的一個風(fēng)控數(shù)據(jù)手冊帥摔在會議桌上，嘭的一聲，然后睥睨著靠自己右邊坐的一圈人：“誰讓你們開會當(dāng)啞巴的？”

    神童又咳了一聲，作為某個真相的一手挖掘人，他比在場研發(fā)團(tuán)隊的成員們都要尷尬，剛要替一堆小跟班解圍，陳厲看向他，眉頭一提：“病了？病了打120，車費公司報。”

    氣的神童直翻白眼，余光瞥徐星，暗自捏拳，心中憤憤：管管啊，你倒是管管啊！

    陳厲對技術(shù)神們的突然緘默不以為意，男性荷爾蒙這種東西也是會散發(fā)味道相互傳染的，可能他們之中有誰大姨夫來了吧。

    陳厲轉(zhuǎn)向剛剛提出問題的那個營銷部負(fù)責(zé)人，開口道：“把你剛剛的問題，再說一遍。”

    那人重復(fù)道：“我們是不是也可以做出一款面相大眾價格低廉大家都消費的起的無人機(jī)？”

    陳厲：“不可能?！?/br>
    另外一道聲音和陳厲疊在一起，來自徐星：“不行?！?/br>
    陳厲一愣，轉(zhuǎn)頭看向徐星，徐星卻面相會議廳全員，臉色嚴(yán)肅道：“無人機(jī)不是手機(jī)一樣的大眾消費品，他不具備人手一臺的可行性，手機(jī)這樣的科技產(chǎn)品可以成為必須品，但無人機(jī)不是，高科技為人類服務(wù)這句話應(yīng)該細(xì)分：不同的高科技為有所需求的人類服務(wù)。無人機(jī)不該是一臺廉價購買然后擺放在家里的模型，高科技的距離感不該在無人機(jī)身上消失。”

    全員沉默地聽完了這番嚴(yán)肅的論調(diào)，包括了陳厲，他以手支頜，在徐星說這些話的時候目光沒有轉(zhuǎn)過，一直落在身旁人的面孔上，眼神一動不動。

    忽然，陳厲的手機(jī)響起，鈴聲打破了靜謐。

    陳厲沒有像往常一樣掐掉電話，而是抬手示意了一下，起身接起，朝外走去。

    會議室的門在他身后合上，陳厲邁步走向一旁，捏著手機(jī)：“主任?！?/br>
    那頭是a大計算機(jī)系的系主任，也是陳厲父親陳因生前的摯友，他道：“你母親那邊的親戚又聯(lián)系我了，從去年年末到現(xiàn)在，好多次了，最近尤其頻繁，陳厲，你要不要聯(lián)系一下那邊，看看他們到底要做什么。”

    陳厲回答的平淡：“好的，麻煩您了，我會處理?！?/br>
    可掛了電話，陳厲沒有直接回去，他單手插兜，站在只開了一半廊燈的公司走廊里，默然轉(zhuǎn)頭看向會議室的玻璃門內(nèi)，目光里，印著徐星靜坐在椅子上和員工交流的身影。

    徐星剛剛那些話，尤其那句“高科技的距離感不該在無人機(jī)身上消失”，對他來說并不陌生，這些話，他聽過不止一次，印象深刻，出自他的母親、venus前身納斯科技的技術(shù)負(fù)責(zé)人秦樂思之口。

    但這些話，他從未對徐星說過。

    陳厲的目光一如既往地傲，睥睨著玻璃門內(nèi)，忽然笑了起來——

    第69章

    “我的方案申請你看了嗎？是不是再考慮一下上次開會商務(wù)營銷兩個部門的提議，做一款低價無人機(jī)？只有我們自己有，才不會被破風(fēng)x一家獨大，要是venus一直用破風(fēng)來擾亂市場，我們公司的銷量遲早會受到影響的！喂！陳厲！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

    全公司膽敢這么明目張膽叫陳厲大名的沒幾個，除了徐星神童，也就剩下趙衍這個公司元老有這膽量。

    而趙衍繼上次憂慮公司會不會被黑道大哥鏟了之后，又開始焦心自家無人機(jī)的市場被低價無人機(jī)給掠走，這種太監(jiān)cao心皇帝事的活兒，也就他這個元老在干。

    他前腳跟著陳厲進(jìn)了辦公室，后腳就吼了這么一嗓子，陳厲撇頭看他，嗤了一聲：“那天晚上開會，徐星的話你當(dāng)屁聽的？”

    趙衍：“幾十年前誰能想到手機(jī)也會人手一臺，電信當(dāng)年也沒想到移動業(yè)務(wù)發(fā)展這么迅速吧，無人機(jī)為什么一定要是和普通人有距離的高科技？”

    陳厲看都沒再看趙衍一眼，進(jìn)了辦公室，把手里的東西一放，轉(zhuǎn)到辦公桌后面，拿了外套就朝外走，根本不接話茬，只告訴趙衍：“你去找神童，讓他來告訴你，什么叫做高科技?！?/br>
    趙衍愣了，看陳厲拿了衣服就走，沒顧上自己的話題，問他：“哎，你去哪兒？”

    陳厲對趙衍這個一朝元老還是很客氣的，開口回道：“約會。”

    趙衍忽然想到自己那天在實驗室接收器屏幕上看到的畫面，被3000萬伏的高壓電觸了個外焦里嫩——

    誰能想到呢，兩個老板里，原來有一個是老板娘！

    哎哎，到底他們誰是老板娘啊。

    陳厲離開辦公室，直奔徐星那邊，半道上卻拐去了電梯間，坐電梯去負(fù)一層停車場，在車?yán)锏?，不久，徐星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了上來，表情卻不善。

    最近他們兩個頻繁在上班時間出來，還不是正事，而是吃飯，徐星對吃飯沒意見，但好歹找個雙休日，可陳厲偏偏不，他覺得雙休日車堵人多，工作日最好，一三五二四六，總要挑個三天出來和徐星找個餐廳吃頓大餐。

    徐星起先沒料到陳厲最近如此專注美食，吃了兩頓之后才覺出不對，他還對陳厲說，以后要吃飯?zhí)糁苣?，不要占用日常工作時間。

    陳厲作為一位公司的老板兼技術(shù)負(fù)責(zé)人，十分不要臉地對徐星道：“或者我去你辦公室，哦，你辦公桌挺大的，可以當(dāng)床用。”

    徐星第一次聽到這話的時候眼珠子差點瞪出來，他從前就知道陳厲不要臉，但好歹上一世的不要臉都是在工作之余，那時候陳總可從來沒有說過要在辦公室搞事，可萬萬沒料到，年輕了幾歲的陳厲正潛移默化地朝著泰迪屬性發(fā)展而去，這種辦公桌當(dāng)床用的話都可以正大光明不害臊地講出來了？

    可徐星還沒震驚完，陳厲又來了一句：“上一次絲絲和孫羽把他們在電視劇里的婚紗照放到了在a市的家里，你覺得這樣好不好，我們也去拍個合照，到時候就掛在公司進(jìn)門的大廳墻上，有訪客或者領(lǐng)導(dǎo)蒞臨，一眼就能看到兩位創(chuàng)始人的同框合照?！?/br>
    徐星咽了口吐沫：“你要干嘛？”

    陳厲慢吞吞道：“出柜出不了，變相秀個恩愛不行？”

    徐星：“……”cao了，這中二病還能復(fù)發(fā)的？

    陳厲中二病一犯，徐星就有點想跪，為了避免自己和陳厲變成巨照掛在公司墻上供人觀摩，只得妥協(xié)，陪陳厲出來吃飯，吃著吃著，忽然反應(yīng)過來——

    等會兒，陳厲這不是在和他約會吧？

    作為多年相互陪伴的兄弟、伙伴加情人，兩人之間的相處可以用水到渠成來形容，閑下來，就處處，忙起來，各做各的，徐星因為有上一世的記憶，所以在相處時很容易進(jìn)入一種“老夫老妻”狀態(tài)，但他對狀態(tài)很滿意，沒想過要有什么刺激，反正等到有刺激的時候，他能半天下不來床，至于陳厲，這家伙癡迷無人機(jī)，時間幾乎全給了工作，戀愛該怎么談，他搞不好都沒有細(xì)想過。

    可陳厲現(xiàn)在竟然開始約會，同他約會？

    泰迪進(jìn)化出大腦了？

    徐星在回味過來之后，開始配合著同陳厲在工作日約會，他還是挺高興的，這說明這一世調(diào)教感化得好啊，終于把300億陳總感化出了浪漫細(xì)胞，看看，love系列就是最好的證明。

    今天陳厲約了一家中餐廳，兩人中午過去吃了個飯，閑聊的時候，徐星終于問陳厲：“最近研發(fā)部工作不忙，怎么想起約會來了?！?/br>
    陳厲靠著椅背，盯著徐星，笑了笑。

    徐星被他笑的莫名，問他：“你笑什么？有什么好事？”

    陳厲：“沒好事就不能看著你笑?！?/br>
    徐星看著陳厲臉上懶散的笑意，琢磨了一番，不太懂這笑容的意思，按理來說，他還是很了解陳厲的，他每個表情他基本都能看透，但這笑他有點瞧不懂。

    陳厲起身，胳膊架在光滑的大理石桌面上，他樣貌已長開，從十幾歲的少年人模樣蛻變成了20歲的青年人，五官深邃，氣質(zhì)絕然，坐在那里，相當(dāng)賞心悅目。

    徐星喜歡陳厲，還尤其愛他這副又年輕又有朝氣的皮囊，而陳厲今天穿著一身水藍(lán)色的襯衫，肩胛骨繃在衣料之下，襯衫上面兩顆紐扣都沒系，下巴的弧度延伸道脖頸再朝鎖骨之下，男性氣息爆棚，性感到無與倫比。

    陳厲從前不愛花花綠綠顏色的襯衫，獨愛白色，今天卻穿了水藍(lán)色，好看到徐星仔細(xì)瞧兩眼都要暗自硬一硬，他面上不做聲，心里卻在哭天喊地——

    nnd，穿這么sao！這么sao！

    而陳厲這時候卻就著這副姿態(tài)，緩緩開口，眼神還落在徐星臉上，唇邊吊笑，聲音輕緩，一字一字道：“喜歡你啊，看到你就高興，所以才笑。”

    轟一聲，徐星腦殼都要炸了，他錯愕住，心里卻想——什么什么？陳厲說什么？

    這家伙人設(shè)崩了吧，這種我喜歡你的話，他上次說還時什么時候？高三在家吵架陳厲奔著門就要走的那天吧??？當(dāng)時陳厲脫口而出卻也是情勢所逼，說完了就要跑路。如今卻吃著飯就能正大光明講出這種話？

    陳厲是這種性格的人嗎？

    顯然不是。

    徐星嚇了一跳，表情和眼神里滿是探究和奇怪。

    陳厲卻又輕輕松松道了一句：“之前忙工作，沒時間，現(xiàn)在能緩一緩，當(dāng)然要彌補(bǔ)過來?！?/br>
    徐星傻不拉幾問：“彌補(bǔ)什么？”

    陳厲挑眉：“我把時間都給了無人機(jī)，你怎么辦？”

    徐星品著這話，又有一種自己被撩了一臉的錯覺。

    但徐星心里卻有些動容，這一世陳厲會說彌補(bǔ)，可上一世陳厲卻是真的把大部分時間都給了工作，那時候徐星不在star工作，兩人見面還得挑時間，后來徐星因為需要養(yǎng)腦子不工作了，就配合著陳厲的時間，有時候還會跟著陳厲出差去別的城市，陳厲工作，他就到處轉(zhuǎn)轉(zhuǎn)，晚上回酒店。

    時間過去有些久了，又是上一世的事，徐星也不太想的起來到底怎么能和工作狂戀愛那么久，但如今忽然聽到陳厲說這些，徐星感覺特別不真實。

    他也對陳厲笑笑，幽默地感慨道：“無人機(jī)是大房這件事我這個二奶已經(jīng)習(xí)慣了?！?/br>
    陳厲聽到這話，眼神一頓，手暗自摩挲著大理石桌面，暗自沉吟一番，意有所指地緩緩道：“看來我以前都在忙工作?！?/br>
    徐星沒理解這個“以前”，喝了口水，點頭隨口道：“可不是嗎?！?/br>
    陳厲眼神漸深，暗自想著什么，又帶著些鄭重的口氣道：“現(xiàn)在不會了。”

    徐星輕輕嗆了口水，抬手?jǐn)[了擺：“可別，公司現(xiàn)在靠你呢，你不工作我不得跟著喝西北風(fēng)。”

    下午有會，兩人吃了飯就得回去，離開餐廳的時候，徐星感覺自己眼睛被什么晃了一下，他抬頭，但并未看到什么，陳厲抬手在徐星腰上一摟，目光朝著剛剛徐星看的方向擰了下眉頭。

    他們一走，那悄悄躲在酒店灌木叢后戴著口罩的男人才露出了腦袋，但緊跟著，他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里端著的照相機(jī)，飛快地閱覽了相機(jī)里的存貨，男人滿意地暗自點了下頭，相機(jī)放好，等了一會兒，才從酒店側(cè)門離開。

    當(dāng)天下午，秦木林收到了一打照片。

    他沉默地一張張看過去，表情越發(fā)陰冷，眉頭越皺越深，旁邊的助理覬著他的表情，緩緩開口道：“秦總，陳厲和這個徐星的關(guān)系，好像……不一般?！?/br>
    何止是不一般，這些照片被很有心地按照親密度順序擺放，前面都是兩人靠近一些的照片，越到后面，兩人的距離越近，到中間幾張照片的時候，陳厲已經(jīng)將人親密地半摟在懷中，而最后，是兩人在車內(nèi)的親吻照。

    秦木林看完一陣反胃，把掃片掃到桌邊，再無法瞧一眼，他冷嗤了一口，對助理道：“還真是我的‘好’外甥，什么都敢玩兒?！?/br>
    助理跟著秦木林多年，商業(yè)場上混跡，什么都見過，他冷靜地問秦木林：“秦總，這些照片，要怎么處理？”

    秦木林沉默地想了一會兒，手一抬，悶聲道：“拿給徐寧可。”

    徐寧可，秦木林重金挖來的市場部總監(jiān)，也是破風(fēng)x的營銷策劃人。

    他拿到照片，沒全翻，隨意抽了幾張看看，人窩在辦公椅上哼笑了一下，手半臥成拳，放在唇邊點了點，抬起眼看著桌對面的秦木林：“秦總，有件事，我得務(wù)必先打聽清楚?！?/br>
    秦木林喝了口水，平靜道：“你說?！?/br>
    徐寧可把手里一疊照片舉了起來：“這外甥你真的不想要了是吧?！?/br>
    秦木林眼睛松散成一條縫，口氣淡漠：“你該知道，他不是我親外甥?！?/br>
    徐寧可又晃了晃手里的照片：“那我可就不客氣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