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人與人之間的差距還真大。 老者有些吃驚,深深地凝望了靈藥一眼。 靈藥心中發(fā)虛,面上卻巍然不動。 圍觀者越來越多,竟有人喊著:“來來來,我這里做個莊,賭這位小公子第幾道題敗下陣來?!闭f著,排出八個數(shù)字,當真有人擠過去在數(shù)字下面下注。 大部分人押的中間數(shù),僅有一人押在了第九題上。 接下來的題,一道比一道難。 靈藥不慌不忙,神情泰然。 圍觀者思想萬千、神情各異。 無驚無險地解到了第九題,此時,全賭坊的人十之**都擠在了數(shù)術區(qū)這里。 已是最后一題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待靈藥將答案念出來,那老者已然站起了身,滿臉得不可思議。 對于靈藥和普通人來說,這九道題目,難如上青天。 只限一盞茶的時間,又不給在紙上計算,再有一千兩的押金的壓力,這就難倒了十之九人。 趕考的舉子們不屑來此,有錢的紈绔公子不精數(shù)術,普通賭徒誰又有這腦子和財力?畢竟,一千兩不是小數(shù)目,普通老百姓大概十年也攢不到一千兩銀。 而對于數(shù)術奇才徐圭,這些題便再普通不過了。 那伙計領了九張一千兩的銀票,一張五百兩的銀票,遞與靈藥手中。 忍不住將眼光在她的面上流連。 真真是光彩奪目的少年人。 整個賭坊都沸騰了,將數(shù)術區(qū)圍個水泄不通。 老者高聲道:“小公子可否告知姓名來歷。” 法雨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興奮,傲嬌道:“我家公子的大名怎么能告訴你呢?” 靈藥笑道:“不可無禮?!彼蚶险吖Ь吹?,“小子姓楚名靈,來自鄉(xiāng)野,不足道也?!?/br> 老者思量一時,眼見著靈藥被人群簇擁著往門外走去, 忽聽得有郎朗清音響起:“小公子可愿與我賭一題?!?/br> 眾人循聲望去。 數(shù)術區(qū)的高臺后,謫仙一般的青年卓然而立。 眼若星辰,居然物外。 法雨驚呼:“這不是……這不是……” “草棚里的炒飯男。”靈藥默默接了一句,臉面上又燙又熱。 忍不住再去望他。 “如何賭?”靈藥仰頭看他。 “你我各出一題,你若答上來,我輸你九千兩,我若答上來,你輸我九千兩?!鼻嗄晷Φ?。 眾人起哄:“小公子,與他賭!我押你贏!” 為什么是九千兩?為什么偏偏賭九千兩? 靈藥被他笑容晃得閃了一下神,輕聲對法雨道:“去請徐公子。” 法雨應了一聲,鉆出了人群。 見靈藥遲疑不回答,眾人起哄:“小公子莫不是不敢?” “或是這九道題是旁人捉刀?” 靈藥被眾人架在了火堆上烤,黑著臉應承下來。 青年身旁的小童高聲道:“今有垣厚五尺,兩鼠對穿。大鼠日一尺,小鼠亦一尺。大鼠日自倍,小鼠日自半。問:何日相逢?各穿幾何?” 靈藥坦然道:“我不知?!?/br> 敗下陣來。 眾人一片嘩然,議論紛紛。 “這題好像很簡單啊,小公子竟答不上來?” 青年俊目看向靈藥,眉宇間沒有一絲的意外。 小童道:“小公子請出題?!?/br> 靈藥腦中轉(zhuǎn)了一萬個念頭,氣血上涌,腦門冒汗。 真真是人窮志氣短,若她此時有個十萬八千,何懼這青年的挑釁。 眼見著法雨遲遲不歸,靈藥破罐子破摔,隨意出了一題:“九百九十九文錢,及時梨果買一千,一十一文梨九個,七枚果子四文錢。問:梨果多少價幾何?” 青年笑了笑。 “梨有657個,共803文錢,果有343個,共196文錢?!?/br> 他連想都沒想,連假裝思考都不思考一下。 天大的侮辱。 靈藥感到了一陣酥麻,自腳底而上,直至頭頂。 九千兩,就這么沒了。 青年靜靜地看著下面站著的這個頂頂可愛的少女。 他看到她的眼圈登時紅了。 好像很難過,又好像很委屈。 還是在懊悔? 靈藥有些哽咽,艱難地將手中的銀票拿出了九張一千兩,遞出去。 小童蹦過來接銀票,一臉憐憫。 仿佛在可憐她。 眾人都默然了,誰也不敢說話,似乎是怕一說話,這小公子就哭出來了。 靈藥僵硬地轉(zhuǎn)身,回頭看到法雨領著徐執(zhí)瑞進來。 法雨看到了自家公主面如土色,立馬委委屈屈哭喪著臉問:“……輸了?” 靈藥癟了癟嘴點點頭,想哭。 她很久沒哭了,上一世她死的時候沒哭,這一世醒過來也沒這么難過。 這會卻特別想哭。 大概是想錢想瘋了…… 九千兩,一問一答之間,就沒了。 在她手里都沒暖熱,就這么沒了。 第9章 購物 徐執(zhí)瑞靜靜地看著面前的小公子。 她正因為巨大的悲慟,頭垂的低低的,一抽一抽的哭。 雖然不出聲,卻能看到一滴一滴的淚落在她霜色衣衫的膝上。 法雨在一旁走來走去,氣的哽咽起來:“……哪里來的人面獸心的混賬!臉長得這么俊,心卻這么黑!” 徐執(zhí)瑞想勸說幾句,卻不知如何開口。 “……差你五百兩,我一時還不上,寬限我些時日……”靈藥哽咽。 徐執(zhí)瑞扶住了額頭。 “我又不是放高利貸的,還要你還錢?!彼扌Σ坏?,“本就說好的,輸了算我的,贏了五五分賬,你這是干什么?!?/br> 他不由地開始反省自己方才慫恿他的行為。 靈藥一邊抹眼淚一邊擺手。 “不能讓你吃這個虧?!彼貌蝗菀字棺×丝?,紅著眼圈道。 徐執(zhí)瑞有些愧疚:“還錢還整數(shù),這銀票你先拿著,湊足一千兩再給我吧。”他站起身來,似乎有些惶恐,匆匆言道,“我最怕人哭,你年紀還小,我當你是弟弟,你別哭了。若有事你就來天字二號房尋我,我常住這里,賢弟你保重?!?/br> 逃也似的推門跑了。 法雨默默地在靈藥身旁坐了。 靈藥眼紅紅地看著她:“我今天失態(tài)了?!?/br> 法雨安慰她:“徐公子是個好人,他不會笑話公主的?!?/br> 可那位炒飯公子呢? 雖然他贏走了她的九千兩,可為什么她心中的情緒不是憤怒,而是委屈和丟臉? 他一定是看破了她只是個代人答題的,才故意來羞辱她。 太壞了! 稍房雖不甚好,卻五臟俱全,法雨服侍靈藥洗了熱水澡,休息時已是子時,月上中天,夜色靜謐。 明兒還要辦正事,主仆二人沉沉而睡。 白衣巷深,高墻院內(nèi),玉蘭遍植,花香溢出了墻,飄在巷子里。 高瘦青年一襲白衣領著青衫小童行走在巷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