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節(jié)
她手邊擺著兩個小牛皮紙袋,一份是曹云山的心理鑒定書,一份里裝著她從十七樓墜樓那天晚上,卡隆咖啡廳b座的監(jiān)控錄像。 小小的u盤觸手冰涼。 最近幾天,她已經(jīng)把這份錄像翻來覆去看了幾十遍,無論是走廊、電梯、還是洗手間門口,都沒有見到任何有關嫌疑人的信息。 這也是她遲遲不敢確認兇手身份色原因。 她看到了他的鞋子,她聽到了他的聲音,除了沒有直接證據(jù),她幾乎確定那個人就是曹云山。 但她的測謊經(jīng)驗卻告訴她,他沒有撒謊。 那天晚上,他真的不在現(xiàn)場。 人格之間無法溝通,一個人格可以不知道另一個人格做過事情。所以她根據(jù)曹云山對人臉的偏好,和兇手在屋頂上說的那句“他主宰我”,向她的心理學老師烏納穆諾教授委婉地提出,她有個朋友或許患有輕微的妄想性障礙,需要他代辦匿名精神病學鑒定。 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解釋。 這世界上百分之八十的人有心理疾病而不自知,她身邊學哲學的多少都自帶一個半人格,精神分裂在科學界不算常見,但也不稀奇。 可現(xiàn)在…… 錄像帶再一次重新播放,李文森一面等著錄像帶緩沖,一面第五十次翻開曹云山的心理學鑒定報告。 現(xiàn)代的心理學報告極其嚴格,除了傳統(tǒng)的精神問診,還有各式各樣的激素平衡和磁共振鑒定,嚴重如精神分裂這樣的疾病,不可能查不出來。 而就連最懷疑曹云山有精神分裂的她看了這份報告,也不得不承認……別說精神分裂了,他連最小的心理抑郁都不存在,完全就是個活寶,根本不需要治療。 …… 樓下的鋼琴聲漸漸停了,隔了一會兒又重新響起。天色逐漸黯淡下來,李文森坐在小閣樓里,下巴枕在手臂上,一遍一遍地播放著黑白色的監(jiān)控錄像。 她不是喬伊那樣的天才,所有的成就均由刻苦獲得。小時候沒有人指點她,她只信奉書讀百遍,其義自現(xiàn)。 證據(jù)也一樣。 如果她看一百遍無法找到證據(jù),那她就看一千遍。 許久許久。 久到窗外已經(jīng)看不清山巒,久到星空浮現(xiàn),一顆一顆點綴在天際之上。 李文森怔怔地望著電腦屏幕上的一個畫面,漆黑的眼眸蓄滿淚水。 那是卡隆b座的大門口,遍植粉色小花朵,微風拂動一旁細細碎碎的風鈴,路上的車燈風一樣刮過玻璃的門窗,黑白交錯,如上個世紀的默片。 畫面上,空無一人。 她卻像看見了什么似的,長久地凝視著那些黑白交錯的車燈。 心也像眼眶里逐漸冷卻的液體一樣,慢慢地,涼下來。 …… 木色回旋樓梯有老式城堡的味道。李文森穿著她一貫的白色蕾絲長裙,把u盤拔出來,在地上蹭了一點灰,小心地扔在一堆舊物里,直到確定從外觀上找不到它,這才朝樓下走去。 聽到她腳步聲,喬伊的鋼琴聲慢慢停了下來。 他坐在胡桃色雕花鋼琴后,抬起頭,像七年來每一個夜晚他做的那樣,對她輕聲說: “晚上好,文森特。” …… 夏日柔軟的晚風穿過長廊。 落地窗外盛開著五月的薔薇和香水月季,而他手指如象牙,眼眸如深潭。 一盞一盞星空般的燈光在他身后垂落,遠處的青山隱隱,細長的月亮掛在山谷深處,光芒不及他萬分之一。 這個男人,他坐在西路公寓五號小小的客廳里,也如坐在舞臺中央。 你看過他后才會明白,原來世界上真的有這樣的人。 繁華、喧鬧、冷寂。 一切的一切,都不過是他身后,小小的布景。 …… 李文森趴在樓梯上,從樓梯的一角探出一個小腦袋。 白色的裙角摩挲著木質的雕花,她對電影、視頻、錄像類的東西過敏,一看就會紅眼睛,需要冰袋才能掩埋秘密。 然而今天,她泛紅的眼角未曾冰敷,蒼白的臉色未曾遮掩。 就像刺猬露出自己的肚皮一樣,她第一次這樣直白地,把自己的疾病暴露在曹云山以外的人面前。 …… “嗯?!?/br> 她靜靜地望著樓下坐在花朵與星空之間的男人,忽然笑了: “你也晚上好,喬伊?!?/br> 作者有話要說: 特么我忘記更了!我忘記更了! 謎之記憶力錯亂,要么就是我大前天夢里夢見我更文了,我就當真了。 特么我還覺得我三天一更有進步,可以慢慢開啟隔日更模式了。 結果今天上來一看……臥槽。 這章本來是兩章,合并成一章就把后面的內(nèi)容刪了一點,總體來說還是蠻肥的……好吧我的意思就是你們抽打得溫柔點。 我特么現(xiàn)在都不敢看評論。(t_t) 能忍我到現(xiàn)在的姑娘,我愛你們。 第101章 hapter 101 “嗯?!?/br> 靜謐如森林一般的夜色里,他的女孩這樣笑瞇瞇地對他說: “你也晚上好。” …… 喬伊抬著頭,好一會兒才不經(jīng)意般收回了視線。 他收起鋼琴邊上散落的琴譜,站起來: “你的案件進展如何,李文森探長小姐?” “馬馬虎虎?!?/br> 李文森雙手伏在樓梯扶手上: “你的譜子又譜得如何,作曲家先生?” “勉勉強強?!?/br> 喬伊把他手寫的鋼琴譜塞進一邊的曲譜架上,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清水,走到樓梯下,距離她只一段手臂的地方。 枝晶吊燈細瑣璀璨的光芒自上而下,在她眼皮上打下明明滅滅的陰影。 而那些淚水的痕跡,以疾病為名,藏在她的眼底。 …… “你哭了。” 他的掌心貼在她的巴掌大的小臉上,輕聲說: “發(fā)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都沒發(fā)生?!?/br> 李文森下巴擱在手背上,彎起眼眸: “那不是哭,是過敏。我對一切電影、電視、錄像帶過敏,這真奇怪。” “談不上?!?/br> 喬伊盯著她的眼睛,肯定地說: “文森特,你無需在我面前遮掩……你找到了那天晚上的監(jiān)控錄像帶,還看到了把你推下十七層樓的人,是不是?” “為什么這么說?” ——因為你哭了。 “因為你從養(yǎng)傷起就開始溫習精神分裂癥的相關書籍,飯量減少到以往的三分之一,大量喝碳酸汽水,毫無章法地玩吉他弦,以及不斷試圖往我的床底下搬廉價垃圾食品?!?/br> 喬伊伸手捉住她的手指,向上翻開。 她的食指上有一道細微到幾乎看不見的新繭,那是吉他弦鋼線的痕跡。 “這種情況只發(fā)生在你極度缺錢,極度困惑,以及zigong內(nèi)膜周期性增生脫落的時……抱歉,你笑什么?” “……” 李文森用另一只手遮住眼睛,掛在樓梯上,笑不可抑。 “我只是覺得你一本正經(jīng)說‘zigong內(nèi)膜周期性脫落’的樣子莫名喜感?!?/br> zigong內(nèi)膜周期性脫落,也就是……生理期。 “如果我記的沒錯,你的生理期是半個月后,前后浮動不超過兩天,你下月的研究費剛下發(fā)不可能缺錢,又正在論文寫完的空窗期,懶得連晚餐菜單都不愿花腦子去想,只可能是在為案情困惑不解……哦,文森特?!?/br> 喬伊盯著她笑得埋進手臂里的小腦袋: “你的笑點到底在哪?” “抱歉?!?/br> 李文森肩膀不斷抖動: “我馬上就不笑了,我保證?!?/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