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宣統(tǒng)說:“我雖擒下了貴徒孫,卻全須全尾地還了回去,在場皆是證人,殺他之說從何而起?” 金光逍遙君嗤笑道:“將軍怕死不敢認(rèn)?” 宣統(tǒng)說:“有罪我自然認(rèn),他人的鍋我卻不背?!?/br> 金光逍遙君也不糾纏:“此事暫且不提。我徒孫遺愿,要救你出火坑,你走是不走?” 宣統(tǒng)說:“我奉旨去嶺西,若是不去,便是抗旨?!?/br> 金光逍遙君說:“我不管你抗不抗旨,只問你走不走?” “不走?!?/br> “那便是找死了?!?/br> 金光逍遙君扇子一揮,那個女裝男子一躍而起,朝宣統(tǒng)撲來:“便讓我妖嬈君來會一會將軍!”隨后,又有十幾個渾身漆黑的少男少女撲向戰(zhàn)場。他們的武功與先前的黑風(fēng)第一寨不可同日而語。 妖嬈君出手快如閃電,與宣統(tǒng)打得不相上下。 廖輝沖了一次,就差點(diǎn)被一個黑衣少女割下頭來,嚇得退到宣家包圍圈的邊緣。扁軻稍好些,他是武狀元出身,武功還算不錯,上來就殺了一個,又擋下三個,剩下的就不行了,解差們早被殺得七零八落。宣家的親兵們被調(diào)走的調(diào)走,被貶斥的貶斥,都不在身邊,宣家仆役雖然懂武,也只是皮毛,遇到真正的高手,只有節(jié)節(jié)敗退的份。 此情此景,宣家女眷也是焦慮不安。 老太太死死地捏著宛氏的手,顫聲道:“萬一,萬一……” 宛氏明白她的意思。 一旦輸了,不是亡,就是降。 她了解宣統(tǒng),那個男人是寧可戰(zhàn)死也絕不會忍辱求生。真到了那個時候,她也只能…… “讓一讓。”身后傳來微微的嘆息,一只裹著布條的手努力地往前掙扎。 宛氏回頭,就看到端靜從外面一點(diǎn)點(diǎn)地往前擠。 見她看自己,端靜解釋道:“為免出師未捷身先死,我想留著力氣發(fā)大招。” ☆、路上不太平(二) 端靜應(yīng)該會武功,這是她和宣統(tǒng)一起得出的結(jié)論,但是武功究竟有多高,不得而知。宣統(tǒng)認(rèn)為,徒手接箭都會受傷,應(yīng)該是興趣愛好者的程度。半桶水,咣當(dāng)響,是這群人最顯著的特征。 宛氏原本還將信將疑,如今看來,果不其然。 她拉住端靜的手,語重心長地說:“你的心意,為娘領(lǐng)了。我們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時候,你暫且守著奶奶吧?!?/br> 老太太被人攙扶著過來,也拉住她,勸說道:“聽你婆婆的,待在這里?!?/br> …… 這樣都不算山窮水盡嗎? 端靜吃驚地看著明顯別壓制的己方人馬。 難道說,宣家還有什么殺手锏沒有使出來?可是,看上去已經(jīng)被打得很慘了,宣凝本就千瘡百孔的衣服已經(jīng)成乞丐裝了,宣沖還被削掉了一小截頭發(fā)。大招再不憋好就直接憋死了吧? 她躊躇道:“要不,我先放個大招給大家爭取點(diǎn)時間?” 形式險峻,宛氏和老太太都關(guān)心戰(zhàn)局,她聲音又輕,誰都沒有注意。既然無人應(yīng)答,端靜就當(dāng)大家答應(yīng)了。她松開老太太的手,將宛氏往旁邊輕輕地推了一下。 宛氏疑惑地回頭,就看到端靜拔、地、而、起! …… 這是要升天了嗎? 宣家女眷齊齊抬頭看神仙……不對,是端靜。 端靜在半空中連續(xù)幾個翻身,殺入戰(zhàn)場,出手如電,將敵方的人一個個拎起來,朝金光逍遙君的方向丟去,不過片刻,戰(zhàn)場就被清空了一半。 金光逍遙君臉色微變。其他人倒也罷了,那妖嬈君和銀翼四杰卻不是普通的庸手,竟然也被一般對待,可見來人武功高出的不是一截,起碼是一個級別,甚至更多! 端靜仿佛并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多么了不起的事,拉過宣凝身上的“布條”,將不小心摸來的汗水往上擦了擦:“我不算打擾吧?” “……”大戰(zhàn)后的松弛來得突兀,千言萬語在心中化作一句“見鬼了”,他深吸了口氣才說,“不,歡迎打擾?!?/br> 大敵當(dāng)前,不宜閑談。 廖輝、宣統(tǒng)等人有很多想法,也只能先想想。他們紛紛聚到端靜身后,與金光逍遙君的人馬對峙。 金光逍遙君惡毒地盯著端靜:“你是哪里冒出來的?” 端靜說:“若你不瞎,應(yīng)該看到我從那里冒出來?!彼笠恢?。 金光逍遙君說:“你這般年紀(jì)這般武功……很是少見?!?/br> 端靜說:“少見方多怪?!?/br> 一會兒說他瞎,一會兒說他見識短,當(dāng)他沒脾氣嗎?! 金光逍遙君氣得臉發(fā)白,還得保持風(fēng)度,真是快要炸了肺:“本君不殺無名之輩,報上名來?!?/br> 宣凝正要阻止,耿直的端靜已經(jīng)大咧咧地說:“我叫魚端靜?!?/br> 金光逍遙君低聲問妖嬈君:“可曾聽聞?” 妖嬈君被摔得背脊還在痛,陰沉著臉:“別說魚端靜沒聽過,連姓于、虞、魚、余、俞、禹的人里都沒有完全符合的?!?/br> 金光逍遙君說:“沒有完全符合的,難道還有符合一些的?” 妖嬈君說:“紫龍山莊的大小姐姓于,與她差不多年紀(jì),但是武功頂多拍在二流之末。還有鐵面郎君的二女兒,姓余,不到二十歲,剛剛嫁了人,武功最多在二三流之間。還有……” “好了?!苯鸸忮羞b君對著魚端靜冷笑,“沒想到你空有一身武功,卻膽小如鼠!竟不敢報上真名?!?/br> 端靜莫名其妙:“我真的叫魚端靜?!?/br> 金光逍遙君說:“江湖中的大事小事高手低手,我不敢說知道十成,起碼也有九成半。可你的名字我聞所未聞,這根本不可能?!?/br> 端靜恍然說:“我知道為什么,因為我行走江湖用的不是這個名字?!?/br> 金光逍遙君問:“你行走江湖用的是?” “厲傾城。” …… 金光逍遙君等人默契十足地扭頭就走。 …… 端靜回頭看其他人。 宣凝無言地看著她。 宣統(tǒng)等人輪番上來,無聲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別有深意地看了端靜一眼。 扁軻上來倒想說幾句,被廖輝拖走了。 不消片刻,剛剛還打得你死我活的戰(zhàn)場便只剩下端靜和宣凝兩個人。 宣凝白皙面頰上還淌著兩條血痕,看起來像是留下了兩行血淚,有些悲慘,又有些猙獰。 端靜本想邀功,但望著他幽深的雙眸,忽然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兩只手將袖口絞了又絞,終是忍不住對望不對話的氛圍,想要偷溜去找宛氏。腳剛一動,就被宣凝叫住了。 宣凝找了一條伸出地面的粗樹根坐下:“過來,幫我包扎傷口?!?/br> 端靜默默地跟上去,默默地坐下,默默地數(shù)了數(shù)他傷口的數(shù)量,又看了看他身上剩下的布料,有些為難地?fù)u頭:“好像不夠。” 宣凝看著端靜的衣服。 端靜思量半晌,脫了靴子,將襪子脫下來給他:“這個給你?!?/br> 宣凝下意識地捂住鼻子:“你竟然用襪子給我包扎傷口?” 端靜說:“我穿鞋子走路,襪子藏在里面,干凈得很?!?/br> 再怎么干凈,宣凝也不可能拿它來包扎自己的傷口。他堅決、果斷、毫不猶豫地擺手。 端靜還想勸說,宣凝先聲奪人:“你為什么不告訴我你是厲傾城?” 果然被轉(zhuǎn)移了注意力。端靜說:“你沒問啊?!?/br> 宣凝說:“這么重要的事當(dāng)然應(yīng)該主動交代!”驚喜來得太快。真是好久沒有體會過這種絕處逢生的沖擊感了。他沒有懷疑端靜話的真實性,畢竟,金光逍遙君落荒而逃是最好的證明。 端靜疑惑道:“為什么很重要?” 宣凝反問:“為什么不重要?” 端靜問:“我叫厲傾城,你和我洞房嗎?” 宣凝答:“……這兩件事沒有關(guān)系?!?/br> 所以不重要啊。 端靜沒有說,但臉色明明白白地表示了。 宣凝一陣無力感:“你還有什么事情沒有告訴我的?” “都告訴你了?!?/br> “你確定?” “其實,我之前說過我的武功天下第三,是你不信的。”端靜有點(diǎn)小委屈。 宣凝尷尬道:“我是武將,江湖事所知有限。我一直以為厲傾城是男的?!?/br> 端靜說:“沒關(guān)系,還有人以為我是白胡子老爺爺,然后找我?guī)煿蛄艘患??!?/br> 宣凝說:“那他一定悔不當(dāng)初。”徒孫都是天下第三,師公更不必說。 “那當(dāng)然。我把他打成了大豬頭!誰讓他把我?guī)煿虺闪素i頭?!?/br> “……你師公的武功和你比如何?” 端靜不假思索地回答:“差得很遠(yuǎn)?!?/br> 宣凝還有些不敢置信:“是你差他很遠(yuǎn)還是他差你很遠(yuǎn)?” 這事兒光說說不清楚,端靜干脆打了個比方:“我?guī)煿奈涔χ槐饶愫靡稽c(diǎn)點(diǎn)?!?/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