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冽信心十足，“爹，你就放心吧，我跟阿念哥也念好幾年的書了?，F(xiàn)在更加用功，要是年紀差不多的一起考試，也不一定就比別人不如吶！”

    何恭剛要說，有信心是好事，可也表忒自信了啊。奈何何老娘已接口，道，“這話很是。只管用心念書，我看咱家就沒笨人?！?/br>
    祖孫幾個說了會兒話，何恭就帶著兩個小的去書房了。沈氏同何老娘道，“昨兒晚鹵的兩個大豬頭，早上周婆子說，骨頭都要酥了。咱家人少，一個也吃不了。我想著，前些日子，多得忻族兄照顧，李大嫂子倒是愛這一口，不如送一個去給李大嫂子嘗嘗?！碧鞖鉂u冷，已到了做醬rou的時節(jié)，沈氏如今不在rou鋪子養(yǎng)豬，她都是年初將豬寄養(yǎng)在佃戶家，她出養(yǎng)豬的糠料，每養(yǎng)五頭給佃戶一頭，佃戶也樂意的。這兩天把豬宰了，除了該醬的醬了，沈氏令周婆子鹵兩個豬頭，一個自家吃，一個走人情。

    何老娘點頭，“這也應(yīng)該的。咱們兩家本就不錯，他們兩口子都是厚道人，去吧。”自杜氏一死，當初那事兒，何老娘便不大計較了。而且，斗菊會的事兒還多虧了何忻照顧，何老娘便徹底釋然了。如今也愿意兩家走動的，只是，她輩份高，就是去了，與李氏也沒什么話說。這就看出有媳婦的好處了，何況沈氏與李氏素來關(guān)系不差，由沈氏出面兒走動最合適不過。

    沈氏笑，“叫兩個丫頭跟我一道去吧，她們也大了，該串串門子的?！?/br>
    “這也好?！?/br>
    沈氏便令三姑娘何子衿去換衣裳，待兩人換了出去作客的體面衣裳，娘兒三個正要出門，繡坊那邊兒有人來找三姑娘。沈氏便與三姑娘道，“那你就先去繡坊，李大娘找你，興許有事。”吩咐翠兒與三姑娘一道同去。

    三姑娘道，“我與小芬一道也有伴。嬸嬸還要帶東西，沒翠兒跟著怎么成?！?/br>
    沈氏笑，“放心吧，叫周婆子送我們一程就是?！?/br>
    三姑娘這才不說什么，帶著翠兒與夏姑娘去了。

    三姑娘帶著翠兒去了繡坊，沈氏攜何子衿去何忻家，何子衿路上還說呢，“不知李大娘這會兒叫三jiejie去什么事兒？”

    “總不會是壞事。”沈氏笑，“眼瞅著快過年了，繡坊這會兒最忙。”

    何子衿道，“上次去州府，我跟三jiejie還到李大娘的繡坊轉(zhuǎn)了一遭，比咱們縣的繡坊更大更闊氣?！?/br>
    沈氏點頭，“李大娘也是咱們縣數(shù)一數(shù)二的女人了?！?/br>
    何家小戶人家，平日里沒啥大規(guī)矩，周婆子便插話道，“聽說當初李大娘的繡坊還繡過龍袍呢?！?/br>
    母女兩個皆是驚詫，何子衿道，“不會吧，倘有這樣的大事，怎么能沒聽說過呢?！?/br>
    周婆子頗是自得，“李大娘不是那般張揚的人，這要不是我，碧水縣知道的沒幾個？”

    何子衿八卦之心頓起，“莫不是有啥內(nèi)情？”

    “內(nèi)情沒有，我是從羊rou鋪子的啞巴婆娘那里聽來的……”

    啞巴還能傳個小道消息啥的？何子衿正納悶兒，就聽周婆子道，“真真正正咱們州府最紅的三喜戲班兒用的龍袍啊，那可不是一般的針線……?！?/br>
    何子衿險沒叫周婆子這大喘氣噎死，周婆子憶起當年，“那年，太太剛生了咱們大姑奶奶，咱家老太太還在呢，咱們縣太爺偌大面子，三喜戲班在咱們縣唱了三天大戲。唉喲喲，那個熱鬧喲。咱們老爺還給他家戲班子串了回琴師哪?！?/br>
    何子衿問，“難不成那么早李大娘就開起繡坊了？”

    “說來她也十分不容易，以前賣過雜貨，在縣集出過攤子，后來才置起鋪子，轉(zhuǎn)眼三十來年，方有了這份家業(yè)。”周婆子感嘆。

    聽周婆子絮叨著，就到了何家，何家門戶上的小子連忙上前接了周婆子手里的食盒，沈氏道，“你先回去預備午飯吧?！敝芷抛颖慊丶胰チ?。

    沈氏是常來的，何忻家下人她大都認識，自從杜氏出了事兒，何忻不令兒媳婦理家，直接將家里的事付與李氏管理，這家下人見著沈氏較往時便更加殷勤了。及至二門，便有婆子接手那食盒，一路將沈氏何子衿母女送到主院兒。

    李氏得了信兒，站在門前相迎，“我正想尋meimei說話兒，meimei倒先來了。這是帶了什么來孝敬我不成？”

    何子衿給李氏見了禮，李氏忙扶起何子衿，一面說著，親自引母女二人進屋。

    小丫環(huán)上茶，沈氏接了笑呷一口，道，“也沒什么好的，昨兒個我做醬rou，這不是有豬頭鹵了兩個，我家里一個，給嫂子帶一個來，記得嫂子最愛這一口的?！?/br>
    李氏出身小戶，喜歡的吃食也很平民化。李氏笑，“也就你年年記得我。”

    沈氏笑，“又不是什么金貴東西?！?/br>
    何子衿問，“伯娘，康姐兒不在么？”

    李氏笑，“非跟著你大伯去州府，你大伯架不住她歪纏，可不前兒就帶她一道去了。我兩天沒睡好了，心里惦記。”

    何子衿笑，“您就放寬心吧，忻大伯再周全不過的人?！?/br>
    “老話說的好，兒行千里母擔憂，母行千里兒不愁?！崩钍闲?，“你那會去了州府你娘也一樣，你不過去了六七日，你娘來我這兒跑了三趟?！?/br>
    何子衿瞅著沈氏笑，“要不說是親娘呢。”

    “你們這些小姑娘，不知怎樣生的，個個都這樣嘴甜如蜜，叫人不愛都不行?！崩钍洗虬l(fā)了屋里丫環(huán)，“我正有事想跟你們商量。”

    沈氏笑，“什么事？嫂子直說就是?！?/br>
    李氏道，“就是子衿那菊花兒不是養(yǎng)的忒好么，子衿還記得芙蓉坊么？”

    “嗯，上次斗菊會芙蓉坊一盆鳳凰振羽拔得頭籌?！?/br>
    “芙蓉坊也是咱州府的老店家了，他家東家與你大伯相識，就想問問你，明年你還要不要參加斗菊會？”

    何子衿笑，“伯娘也知道，我就是隨便養(yǎng)兩盆花自己玩兒，今年是湊巧了有這個機緣，托忻大伯的福去開了眼界，有這一回，我也知足了。”

    李氏點頭，她打理鋪子也有些年頭兒了，外頭的事略知道些，與何子衿道，“那芙蓉坊的東家是想著，若便宜，你以后有了好花兒，他倒是可以代為寄賣。銀錢上你不必擔心，芙蓉坊不會虧了你。實話說吧，這素來好花兒難求，芙蓉坊是有名的胭脂鋪子，他家不靠斗菊會上那竟花的銀錢活，對他家而言，名聲可比那競花錢有用的多，也是他家打聽出你的底細，知你也不是要靠賣菊花出名的人，才會通過你大伯與你商量這事兒?！?/br>
    何子衿想了想，這倒是不錯的法子，她不想總是出頭兒，一則物以稀為貴，年年弄出一大批，就是仙珍異草怕也賣不上價了；二則，這年頭，男人出名趁早有好處，女人可不一定，何子衿倒不是很樂意去出那大名兒。如今芙蓉坊這法子倒不賴，可悶聲發(fā)大財，不過，何子衿依舊道，“花草這種東西，不比別的，好不好的，一則在人力，一則在天意，這得看明年的花兒如何了？不然，倘沒養(yǎng)出好花兒，也是白坑了人家，沒什么趣?！?/br>
    李氏微微頜首，贊許道，“一聽這話就知咱們子衿心思放的正?！?/br>
    何子衿笑一笑，與李氏打聽道，“我常聽芙蓉坊的名字，倒是知道他家是賣胭脂水粉的，具體的就不知道了，伯娘要是知道的多，不妨說一說，我也長些見識?！?/br>
    李氏笑，“要不是你大伯打聽清楚，也不會叫我問你。只管放心，芙蓉坊是三百多年的老鋪子了，連帶本朝，也是經(jīng)了三朝的老字號，現(xiàn)下靠著的是州府章家。他家主家姓李，在商行商，也是個有信義的人物。”

    何子衿笑，“章家？”這輩子她也只去過一次州府，統(tǒng)共只知一個寧家罷了。當然，偌大一州府，自然不可能只一戶顯赫人家。

    “章家也是一等一的顯赫人家，我聽說，縱使如今或者不比寧家，□□皇帝時，章家也是出過尚書的人家兒?！崩钍系?，“對了，咱們縣里胡家大姑娘，定的就是章家公子?！?/br>
    聽李氏說了一通胡家章家的八卦，及至將要晌午，沈氏方帶著何子衿告辭回家。

    三姑娘午飯沒回來，倒是打發(fā)翠兒回來說一聲，三姑娘在繡坊用飯了。三姑娘讓翠兒回家，待傍晚去接她就成了。

    直待傍晚，三姑娘帶回個比較震驚的消息，“繡莊里管賬的夏jiejie要去州府的繡莊上做事，臨年事多，李大娘知道我識字，說叫我學著管些事?！?/br>
    何老娘立刻問，“那每月給你多少工錢？”

    三姑娘道，“二兩?！?/br>
    何老娘一拍大腿，“干了！”如今家里條件好了，一月花銷也不過二兩銀子。三姑娘一月掙二兩，比她繡花掙的也不少。先確定了薪水，何老娘又問，“現(xiàn)在叫你管啥？”

    三姑娘道，“就是繡娘們做的活計，每個人做多少活，記下來，算一下發(fā)多少錢就行?！?/br>
    何老娘問，“你算術(shù)成不？”拿了銀子，也得把事兒做好才成啊。

    三姑娘笑，“嬸嬸早教過我打算盤，子衿meimei也教過我心算，我今天就是把先前夏jiejie管的賬接了過來，夏jiejie說我還成。”

    心算啥的，是何.教育小能手.子衿對每個家庭成員的訓練啦，何.教育小能手.子衿向來堅持認為，計算對于人類的邏輯有很好的幫助。家里除了何老娘太笨沒學會外，連余嬤嬤也會噠～不過，學的最好的并不是馬上要轉(zhuǎn)入會計工作的三姑娘，而是每天負責采買的周婆子。

    據(jù)傳，周婆子由于遠超眾生的心算能力，在菜場買菜時常把經(jīng)年賣菜的老菜販子算到神經(jīng)紊亂。

    三姑娘有了新工作，而且，貌似直接晉升到管理層。正趕上沈氏殺豬做醬rou的時節(jié)，家里很是慶祝了一回。何子衿還露一手，做了個爆炒肥腸，直接被沈氏列為不能上桌的菜色之一。

    除了沈氏，大家都挺喜歡，用何冽的話說，“臭香臭香的，又臭又香。”

    三姑娘閑了與何子衿說，“子衿meimei，我頭一遭知道世間有這等人物?！?/br>
    啥等人物？

    三姑娘道，“夏jiejie去州府繡莊是要頂一位江管事的缺，江管事原是芙蓉縣人，嫁了個秀才，不想秀才命短，江管事帶著閨女守了寡。要是尋常人，怕是一輩子也就是守著閨女過了。誰曉得江管事又再嫁了，還是州府大商戶，因江管事要嫁人，李大娘調(diào)夏jiejie過去，咱們縣繡莊才有了空缺，叫我暫且補上了。”

    何子衿道，“這世上，男人要求女人守節(jié)，可有哪個男人會給女人守節(jié)呢。有合適的人，當然可以再嫁?！?/br>
    “這話，也就咱們女人說說了。其實，再嫁不難，難的是似江管事這樣還能帶著閨女體體面面的再嫁人?！比媚锔袊@，“一則沒拋棄自己十月懷胎的骨rou，二則便是再嫁也能嫁得更好，起碼沒辱沒自己。做女人，到江管事這地步，也算沒白活了?！?/br>
    ☆、第137章 許冷梅

    三姑娘會覺著江管事為人不凡，很大一部分原因與三姑娘的身世有關(guān)，父母對待婚姻、兒女、以及父母對待彼此、包括父母之間的情感等等一系列復雜的經(jīng)歷讓三姑娘對男女婚姻也有與尋常人不同的看法。簡單的說，父母都不是啥好人，一個死的丟臉，一個攜款逃跑，三姑娘能有今天，除了自身膽量還有自身運道。

    所以，在三姑娘的認知里，守節(jié)并不是女人生就該如此的事情，而是一件需要思考到值與不值的事情。倘真倒霉嫁個男人如她親爹，有她親媽那樣的女人存在也不算啥了。哪怕真是個賢惠的不能再賢惠的女人，倘嫁的是她親爹那樣的賤男人，不要說死了男人理當改嫁，哪怕男人沒死，也當和離的。

    這是三姑娘以女人的身份的看法。

    當然，這并不是說三姑娘就覺著她親娘做的對，在三姑娘心里，親娘同樣是個賤人。賣自己還不夠，還要把親生骨rou論價賣了……相較之下，人家江管事即使改嫁都要帶著親生骨rou……只這一點，三姑娘就對江管事敬佩，看，世間還是有好母親的，這樣的好母親，不論如何都不會放棄自己的骨rou。只是，她命不好，沒遇到而已。

    ……

    經(jīng)上一系列原因，故此，三姑娘對江管事充滿好感。

    這也是何子衿聽到的唯一關(guān)于江管事的正面評價了。

    譬如，三姑娘的同門師姐李桂圓就是這樣說的，“我們師姐妹三個，都不比三meimei運道好。我跟阿琪就是一輩子做活的命，不似三meimei學過字會算術(shù)，這一有機會，再有師傅的面子，可不就把三meimei提上去了。”

    這位大師姐以往被陳姑丈收買做過陳姑丈的說客，好在臉皮夠厚，哪怕被三姑娘當面拆穿，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臉皮修復，依舊再來何家來往。唯一不同的是，這次就不給何老娘帶禮物了。李桂圓一面繡花兒，一面道，“也是三meimei你運道好，遇著姓江的那娼婦?！?/br>
    “再沒見過那等娼婦?！崩罟饒A很顯然比三姑娘消息靈通，道，“子衿meimei知道不，那娼婦一嫁嫁的還是你馮家姑丈的族親呢，也是姓馮的，還是一戶秀才。她家里窮的都快要飯了，不知怎么勾引了這馮秀才，唉喲，想方設(shè)法的進了人馮家大門兒，結(jié)果，兒子也沒生一個，就生一丫頭片子，命硬的了不得，三年就把這馮秀才給克死了。命這么硬，還不好生守寡，那馮秀才墳頭上的土都沒干呢，眼不瞧的就勾搭上了州府的有錢人家。再有錢如何，聽說是給人做填房，人家原配的兒女都好幾個了？說不得就是個黃土埋到嗓子眼兒的半大老頭子。你說，這再嫁能圖啥，還不是圖人家有錢！”

    三姑娘對江管事是很有好感的，不過，聽李桂圓這么說，她也沒直接反駁，只是道，“師姐消息可真靈通?！?/br>
    李桂圓一挑眉毛，道，“姓江的這點子事兒，咱們繡坊誰不知道呢。話說這回大娘真是看走了眼，怎么就提攜了個娼婦?！蹦橇x憤填膺的樣子，一千個替李大娘不值哪！

    三姑娘實在聽不下去了，道，“師姐別這樣說，江管事定有江管事的好兒，不管人家大戶難不成是眼瞎的，專撿著不好的來娶?！?/br>
    “你年紀小，可知道什么，男人哪，還不就看一張臉。那姓江的，你沒見過，我可是見過的，有一回來給大娘送東西，那眉眼那身條兒，渾身上下只寫了一個sao字，我一瞧就知不似良家婦人?！崩罟饒A說的有鼻子有眼，她又道，“不過，那sao狐貍走了也好，她不走，meimei也不能去學管賬。meimei眼瞅要發(fā)達了，以后可別忘了提攜提攜你師姐喲?！?/br>
    三姑娘謙道，“師姐這是哪里話，我還不是一直仰承師姐照顧么?！?/br>
    李桂圓眉眼一笑，拍拍三姑娘的手，“咱們同門師姐妹，不比別個，正當守望相助，互相扶持，是不是？”

    “師姐說的是。”三姑娘問，“聽說師姐大喜的日子就快了，定在哪天？”

    李桂圓面兒上一紅，“臘月初七，到時meimei帶著子衿meimei一道過去熱鬧熱鬧，你們?nèi)チ?，也給jiejie我長長臉?！?/br>
    三姑娘笑，“成，一定去的。”

    李桂圓親事將近，平日里忙的很，這與三姑娘聯(lián)系感情的空兒也是擠出來了，說了會兒話，她便起身告辭了。

    送走李桂圓，何子衿感嘆，“桂圓姐這虧得還沒嫁人就這滿嘴葷話，這要成了親，可怎么得了?！?/br>
    三姑娘似笑非笑，“她呀，就是這幅性情，別看在咱們跟前說咱們天好地好，擱別人跟前，不見得怎么說咱們呢?！?/br>
    何子衿：李桂圓就是傳說中的n面派哪。

    其實，李桂圓在另一師妹何琪跟前兒是這樣說的，“咱們兩個說是做師姐的，論誰都沒三meimei得師傅喜歡。她也會做人，去一趟州府還給師傅給大娘帶禮呢。光憑這一條兒，咱們兩個這窮家破戶的也比不得她，她雖說命硬無父無母，何家對她當真好，還教她認字算術(shù)，不然，繡坊這缺，哪里輪得上她?！?/br>
    甭看何老娘何子衿祖孫兩個收拾過三太太五嬸娘婆媳兩個，何琪說話卻很公道，何琪低頭繡花道，“咱們師姐妹三個，唯師妹能寫會算，但有這記賬的事，自然是師妹來做的，這也正常。就是五叔婆教她讀書認字，這是五叔婆有仁心，師妹運道好?！蔽迨迤攀侵负卫夏?。

    李桂圓酸了一通，得何琪這一句，倒顯著她心小似的，也便不好再跟何琪說啥了。而且，李桂圓深覺著，師姐妹三個，除了她這一條腸子通到底的實心人，兩個師妹實在是各有各的小心思：何琪一門心思的從師傅那里偷絕學，師姐妹三個，在繡活上，何琪是進益最大的。三姑娘更鬼頭兒，以往看她最老實，誰知這讀書的人就是鬼心眼兒多，神不知鬼不覺的，竟然去繡坊管賬了，一個月啥都不用干就有二兩銀子拿！真是找誰說理去呢。

    想了一通這不省心的兩個師妹，李桂圓簡直午飯都吃不香了。

    何子衿正跟三姑娘打聽，“李桂圓說了個什么人家兒哪？”

    三姑娘道，“我也不大清楚，她也沒說清楚過，聽她說是家境挺好的，婆家也有百十畝田地，三進宅子，外頭還有鋪子?！?/br>
    家里有田地有鋪面兒，這真是相當不錯的人家兒了，當然，這是相對于李桂圓的個人條件而言。倒不是說李桂圓個人條件不好，可勉強說就是一般，能嫁到有田有房有鋪子的人家兒，的確是不錯了。何子衿亦道，“她這婆家還不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