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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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氏提醒何子衿秘賬的事,以為何子衿必會動容,結(jié)果,何子衿依上是笑瞇瞇的模樣,道,“秘賬的事,我也只是聽說過罷了?!?/br> 段氏立刻明白,人家是知道秘賬這檔子事,但……段氏心如電轉(zhuǎn),已是想到,縣尊與縣尊夫人對秘賬之事心知肚明,如今問她此事,怕是秘賬并不在縣尊之手。段氏有些為難了,她將秘賬之事相告,明顯就是在縣尊夫人這里下了注,只是……小注可下,畢竟,秘賬不算什么機(jī)密,但,如果縣尊夫人是想從她這里得到秘賬,實(shí)在是超出她能力范圍了。段氏嘆道,“先許縣尊為人所刺,只不知先許縣尊手里那本秘賬到了誰手里。” 何子衿只是笑笑,“是啊?!?/br> 何子衿這種不急不徐不動聲色的本事完全是跟朝云師傅學(xué)來的,倒不是有意模仿,只是她自來看慣了朝云師傅這種神態(tài),相處久了,不知不覺也學(xué)到幾分,結(jié)果,她這不露聲色之態(tài)落在段氏眼里卻成了高深莫測。段氏心下百般思量,最后就這張禮單提醒了何子衿一回,最后,段氏道,“倘太太不棄,秘賬之事,我愿意為太太打聽一二。” 何子衿笑,“倒不必大張旗鼓,不然,鬧得人仰馬翻,不得清靜,亦無甚趣。” 段氏再三保證,“您只管放心,我如今孤身一人,不說別人,就是馬縣丞,也已是前塵舊事?!?/br> 何子衿便未再多言。 她相信段氏不會將她打聽秘賬之事泄露出去,段氏能在她這里說出秘賬之事,就不是與馬縣丞一條心。哪怕往深處想段氏說出秘賬之事是出于試探,如果段氏對馬縣丞有這般情分,何子衿相信段氏當(dāng)初不能那般干脆的同意與馬縣丞和離之事,而令馬縣丞去娶閻氏。 恩愛夫妻,不是這樣的過法。 何子衿這里半是拉攏半是試探段氏,阿念那里與邵舉人說到五月夏糧要去州府之事,邵舉人受阿念續(xù)腿大恩,較段氏自然沒那諸多顧念,邵舉人從來不是個笨人,他這腿都瘸了,縣學(xué)里林教諭田訓(xùn)導(dǎo)都依舊記掛著他,便是縣衙里別個人說到邵舉人,也沒什么惡評,可見這是個會做人的。邵舉人知阿念初來乍到,怕是不大清楚沙河縣的情形 ,尤其提醒了阿念一聲,“大人初來此地,別的都不要緊,倘去州府,必要有給州府諸位大人的孝敬,這上面,須謹(jǐn)慎些方好?!?/br> 阿念便將馬縣丞置的禮單給邵舉人瞧了,邵舉人與前許縣尊有些交情,不過,并不很深。對于這些走禮細(xì)務(wù),邵舉人也不大知道,但,對于州府諸位大人的性子,邵舉人是聽許縣尊提的,此際悉數(shù)與阿念說了,邵舉人道,“巡撫謝大人在北昌府多年,原是從知府任上升上去的,謝大人清廉,北昌府自上到大都受益不少。張知府原是謝巡撫升巡撫任后自外調(diào)來的府官兒,聽先許縣尊說,今北昌府上上下下的事,都是謝巡撫說了算了。知府下頭是王同知周通判,王同知司文,周通判司武,兩位大人性子也不一樣,我聽聞王同知出身旺族,最是清高不過,見不得金銀之物,只嫌銅臭。周通判則是個火爆性子,有一回遇著個jian夫□□的案子,周通判一怒之下把此二人當(dāng)堂杖殺,其性烈若水,嫉惡如仇,闔府皆知的。” 邵舉人說的很實(shí)誠,基本上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對于禮單,邵舉人也說的直接,“不說別個,王同知定不能喜歡這些金杯銀器,倒不若換了字畫花草,說不得更合王同知的性子。再者,府里的事雖是巡撫大人做主,張知府到底也是巡撫大人往下第二高官,王同知周通判,論官階都低于知府大人,此二人的禮隱與給知府大人的持平,要依我說,也有些個……不大恰當(dāng)了?!睆堉疀]什么實(shí)權(quán),但他在這個位子,你可以私下看輕于他,但這樣明晃晃的放到明面兒上來,就太打臉了。 這就是阿念為什么不急秘賬的原因了,阿念向來認(rèn)為,再如何要緊的秘賬也是人造出來的,只要腦子夠用,他還真不信能被馬縣丞給算計(jì)了。 阿念就與邵舉人商量起這禮單如何調(diào)整來了,待調(diào)整的二人都覺著挑不出什么毛病時,邵舉人仍是道,“大人初初上任,此事不妨再打聽一二,勿必穩(wěn)妥的辦下來才好?!?/br> 阿念道,“濟(jì)普放心,我曉得?!睗?jì)普是邵舉人的字。 阿念自前衙回內(nèi)院,用過晚飯,小夫妻二人共同研究了一回給州府官員的禮物,覺著,縱使有些出入,想來出入也已不是太多。阿念又按著與邵舉人商議時的主意,想著令江仁私下秘密置辦些物什。何子衿道,“咱們在沙河縣畢竟是初來乍到,再如何秘密,怕也瞞不過馬縣丞那一干子人?!?/br> 這話正中阿念心事,阿念道,“莊巡檢雖可用,一則他是個粗人,置辦東西眼光怕是不成的,二則他與馬閻二人不睦,恐怕縱是托了他,也瞞不過馬閻二人?!?/br> 何子衿心下一動,“要不,你列出單子來,我托段太太看?!?/br> 阿念有些猶豫,“段氏能在沙河縣立足,能在榷場經(jīng)營一份自己的生意,都是走的馬縣丞的有關(guān)系,她與馬縣丞雖說是有些齟齬,可一旦馬縣丞出了差子,段氏能不能撐下來還得兩說。馬縣丞就是段氏的靠山,現(xiàn)下只是沒了人,倘馬縣丞一倒,段氏一介女流,怕是連錢都保不住。要說試一試她是無妨的,我只擔(dān)心關(guān)鍵時候,她還是要偏著馬縣丞的。” 何子衿想了想,道,“那就再看一看她?!倍问蠈︸R縣丞不見得沒有怨氣,但,就如阿念說的,兩人是利益共同體,段氏哪怕不為自己,也要為自己兒子考慮。 何子衿不介意再等一等,雖然她有法子離間段氏與馬縣丞,但,她還是想等等看,如果段氏能主動明白,就再好不過了。 何子衿并沒有等得太久,因?yàn)樵谝淮吻f太太過來說話時,何子衿很詫異的聽到莊太太說到段氏的事,莊太太道,“您說那姓閻的女人是不是瘋了,段太太何等樣的賢良人,就為了成全那一對賤人,自請下堂,讓位給那姓閻的??赡切臻惖模恢犃四膬旱娘L(fēng)言風(fēng)語,竟找了段太太門上去,上門就是一記耳光,把段太太打腫了半張臉。哎,你說,段太太上輩子究竟做了什么惡,遇到這一伙子賤人。” 何子衿簡直是震驚了,猶是不能置信,“這是怎么說的,記得段太太第一次來我這里請安,還是閻太太陪她一道來的,口口聲聲稱段太太做jiejie,如何就打起來了?” “論輩份,段太太可不就是她jiejie么!”諷刺了一句閻氏,莊太太方繼續(xù)道,“也不知姓閻的聽了誰的閑話,說是馬縣丞與段太太不清不楚,你說,要是段太太真有那心,當(dāng)初怎么能自請下堂?這樣的閑話,也就那姓閻的肯信了。要我是段太太,敢打我一個耳光,我非抽還她倆不可!難為段太太那性子,硬生生的能忍下去!”很為段太太沒抽閻氏倆耳光而遺憾。 何子衿雖然也是個八卦人,但,她如今畢竟是縣尊太太,于此事,卻是不好如莊太太這般八卦了,只是說了兩句段太太“不容易”的話,也就罷了。 何子衿沒料到的是,段太太臉上的傷剛剛養(yǎng)好,就又登門了,這次,段太太沒有帶來秘賬,不過,段太太卻是將話說明白了,“他一向謹(jǐn)慎,如秘賬這樣的東西,必是自己秘藏的。我同他做夫妻時,他還沒有發(fā)跡,與沙河縣衙,不過是個虛銜縣丞,并沒什么實(shí)權(quán)。他是在娶了閻氏后,在閻家的支持下,方掌了沙河縣實(shí)權(quán)。彼時,我已與他和離,再挨不著他的機(jī)密事務(wù)。秘賬之事,太太怕要等些日子了。不過,他素來就是個有野心的人,哪怕未有實(shí)權(quán)之時,也經(jīng)常打聽縣衙之事,記得有一次他就打聽了前任許縣尊給上頭的禮單出來,還寫下來叫我看了。我這人,勉強(qiáng)有些記性,回家仔細(xì)想了,今默下來奉予太太,有沒有用,都是我的一番心意?!闭f著,將一份墨跡尚新新抄錄的禮單奉予何子衿。 何子衿令丸子收了,與段氏道,“你閑了,只管來我這里多走動。你的難得,我知道,今不好說些大話,但,只要我在一日,力所能及之事,你莫要客套?!?/br> 段氏抿一抿淡色薄唇,輕聲道,“要說那人,自和離之日起,又有何可留戀者,我所放不下,唯兒女罷了?!?/br> 何子衿點(diǎn)頭,“我曉得了。” 何子衿著人出去打聽,果然閻氏在吵吵著把段氏所出兒女接回府里由自己照看,何子衿干脆的讓阿念出面,與馬縣丞說一說這事。甭看這算是馬縣丞家務(wù)事,因阿念有個懼內(nèi)名聲,還真沒什么不好開口的。阿念就直接與馬縣丞說了,他特意命廚下置一席酒,請馬縣丞吃酒。馬縣丞還以為江小縣尊有什么事呢,待江小縣尊一開口,原來是家務(wù)事,馬縣丞窘的老臉有些掛不住。阿念臉上半是為難為是懇切,道,“內(nèi)人與我提了兩三遭,馬大哥也曉得,我那內(nèi)人與段太太性子頗是相投,婦道人家,眼里無非就是孩子罷了。咱們實(shí)在的說,孩子還不是跟著當(dāng)娘的最好么。馬大哥啊,哎……” 看馬縣丞老臉有些掛不住,阿念也就沒再多說。 不過,阿念親自出面說了話,何況,馬縣丞自己對段氏與閻氏的性子也心知肚明,段氏是發(fā)妻,一向溫柔賢惠,閻氏的性子則是闔縣都有名的。馬縣丞對段氏雖無情無義,但兒女還是自己的骨rou,再者,憑閻氏的性子,又是氣頭上,倘孩子們有個好歹,馬縣丞也受不住這般后果。干脆與段氏商議,讓段氏帶著兒女去州府過日子,段氏直接啐到馬縣丞臉上,“別以為孩子是我一個人的,他們姓馬又不是姓段,你愛帶他們回去就回去,誰離誰還不活了不成!我去州府!呸!我還就得在這沙河縣看看,姓閻要怎么著!我還告訴你,我已自寫狀書,倘我有個好歹,就是姓閻的下的黑手!” 段氏不肯走,她非但不走,她還找到了閻家說理,抽了閻典史太太金氏兩記耳光,打得金氏不知該往何處說理去,非但如此,段氏說的,自寫狀書之事也不是做假,她當(dāng)真一狀將閻家意欲謀財(cái)害命之事靠到了縣衙。 阿念收了狀紙,叫來閻典史,問他,“你meimei到底要怎么著?是不是真要把人逼死,你們才能罷休!” 閻典史在家里剛被金氏哭訴過,如今又被阿念質(zhì)問,雖是辯解了一句,“是段氏打了我家內(nèi)人?!钡⒛罱又痪?,“你家這事,還有誰不知呢?你自己說說,要是段氏對馬縣丞舊情難忘,當(dāng)初能不能同意和離?” 閻典史偌厚臉皮,也辯解不下去了。 ☆、第325章 北昌行之十三 第325章 閻典史說不下去,阿念得著機(jī)會, 可是揪著他好生一番訓(xùn)話,自“家和萬事興”說到“婦人四德”, 話里話外讓閻典史教好家里女孩兒, 還再三說了,“段氏既已上告,這案子就得留了底, 倘她有個好歹, 我必要叫你來問話的!” 閻典史只得再三保證自家是個斯文人家,絕對沒有冒犯段氏的意思, 就是家里meimei,閻典史也保證會好生教導(dǎo)。盡管阿念的眼神中流露出頗多不信任閻典史的保證, 還是放閻典史下去了。待閻典史告退時,阿念還與他道,“讓馬縣丞過來?!?/br> 阿念又與馬縣丞進(jìn)行了一番談話,此次并非上次酒桌上私交相勸了, 阿念直接就讓馬縣丞管好了閻氏, 阿念說得明白,“你也是當(dāng)差這些年,倘閻氏真對段氏下手,你想一想,她現(xiàn)下入你馬家門就是你馬家婦,她的事,就得帶累你。你這把年紀(jì),許多道理,倘閻氏不明白,你不妨好生教導(dǎo)她一二。”讓馬縣丞管好了閻氏。主要是閻氏有手閹前夫的前科,阿念還真有些不放心。 閻典史馬縣丞雖心下覺著段氏“不識大體”,但畢竟是閻氏先動的手,段氏都已撕破臉將生死擺在當(dāng)前了,縱閻家有將她人道毀滅的心,一時半會兒的也下不得手。倒是閻氏,很得了家中兄長與丈夫的兩番教導(dǎo),閻氏那暴脾氣,當(dāng)下便要帶人去砸段氏店鋪房屋,被閻典史禁足在家,不令她出門。段氏則日日去縣尊太太那里奉承,就是閻典史太太金氏見著段氏雖心下窩火也要避退三舍,這女人簡直是瘋了一般。 段氏當(dāng)著金氏就奉承何子衿,“太太給我的那紅參面脂膏當(dāng)真是極好的,這用了,頭臉都格外的潤,比那些不入流的面脂強(qiáng)百倍。” 金氏家時就是開脂粉鋪?zhàn)拥?,還是沙河縣最有名的脂粉鋪,段氏以往與閻氏金氏姑嫂何等親近,如今乍然撕破臉,尤其在縣尊太太面前,如此不留情面,當(dāng)下驚的簡主簿太太莊巡檢太太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金氏欲說些什么,可不待她開口,段氏這里已又打疊起千百樣的殷勤奉承起縣尊太太來。 何子衿也就與段氏說起面脂膏的事,何子衿別的不論,保養(yǎng)上當(dāng)真有一手,她本就是個面嫩的,現(xiàn)下二十歲,正值好年華,在一群縣衙官太太里那叫一個鮮嫩,以往閻氏金氏背地里嘲笑她,約摸也是看她太過年輕的緣故。今何子衿已知“炫耀”三味,逐漸將架子擺了起來,這些縣衙官太太反倒不敢再輕視于她,紛紛就這話茬說起初次來給縣尊太太請安時得縣尊太太送她們胭脂水粉,都說是沙河縣難得一見的好東西。何子衿淡淡一笑,道,“你們喜歡,也就是了。” 段氏非但送來了先時看過的舊禮單,五月之前,段氏竟拿到了馬縣丞密藏的秘賬,當(dāng)然不是原本,是段氏抄的復(fù)本,交到了何子衿手上。何子衿將秘賬給阿念,不忘悄悄問阿念,“先前閻氏那事兒,是不是你挑撥的?” 阿念道,“就閻氏那疑神疑鬼,妒心非常的樣子,哪里還用人挑撥?!?/br> 何子衿嗔阿念一眼,她就知道是這家伙發(fā)的壞。 阿念完全沒有半點(diǎn)兒覺著對不住段氏的意思,他主要是為自己的形象辯白一句,道,“段氏對馬縣丞本也沒什么情分,兩人不過利益攸關(guān),段氏心里一清二楚,當(dāng)初她把秘賬之事相告,原也是為了在jiejie跟前兒留個好印象,以防萬一罷了。我這不過是讓她看明白馬縣丞與閻氏的為人,她覺著她能長長久久的哄著閻氏,那就大錯特錯了!閻氏那人,當(dāng)初能一刀把翁家少爺給閹了,就不是個正常女人。正常女人,覺著男人不好,可以和離,可以退親,不會用這樣毒辣的手段。咱們哪里有空等段氏想明白,既然她不明白,我?guī)退朊靼拙褪?。這不,她明白的還挺快?!卑⒛钜环c人為善的口吻,何子衿掖揄,“你可真是做了件大好事啊?!?/br> 阿念假假謙道,“這也是順帶罷了,段氏不容易,她眼下與咱們有些助益,以后護(hù)她一護(hù),她不至沒了結(jié)果。” 何子衿知阿念是必不肯再容馬縣丞的,她雖也覺著段氏好,卻又有些擔(dān)心段氏兒女,畢竟是姓馬的呢。甭看在過日子上頭,何子衿是一把好手,但在事情決斷上,阿念顯然更勝一籌。阿念道,“jiejie想的太遠(yuǎn)了,世間恩怨情仇多了去,哪里就個個有結(jié)果。咱們這里,將來不過是給段氏一個公道罷了。又不是要如何深交?!卑⒛畈⒉粦殖鸺抑?,不要說今已為一縣之主,便是做尋常百姓,軟弱半分也過不了日子的。至于那種八面玲瓏從無得罪的人,阿念至今還未見過。 何子衿想想也釋然了,道,“我總想人人都好?!?/br> 阿念笑,“jiejie總是心軟?!?/br> 倆人念叨一回段氏的事,待馬縣丞將夏糧收好,阿念細(xì)查過,確定里面沒什么貓膩后,就要帶著子衿jiejie去北昌府交夏糧了。當(dāng)然,去北昌府前,小夫妻倆要先跟朝云師傅辭行,同時也要將寶貝們托給朝云師傅照管,朝云師傅很是心滿意足的接手了兩個小家伙,與阿念道,“只管安心當(dāng)差,孩子不必?fù)?dān)心?!?/br> 何子衿還將自己對寶貝們平日里的食譜兒以及生活習(xí)慣總結(jié)出來交給朝云師傅,朝云師傅一目十行的掃過,道,“孩子們在長牙了,長牙的地方總是癢,不能總是蛋羹魚葺羹的吃,我早就命廚下烤些yingying的小糕餅棍來給他們啃。還有,現(xiàn)在能學(xué)說話了,得多跟他們說話才行?!蓖瑫r指出何子衿記錄中十幾處不合適的地方,直待把何子衿打擊的臉有些臭時,朝云師傅這才打發(fā)兩人去了,還叮囑他們,“不必急著回來。” 阿念就要帶著子衿jiejie走人,子衿jiejie不肯走,望著朝云師傅直抱怨,“自從有了阿曦阿曄,師傅連頓飯都不留了。我不走,我得在師傅這里吃飯,不吃完不走。” 這話直逗得朝云師傅一樂,“我這不是想著你們近來事多么?!眻?jiān)決不承認(rèn)自己是想跟小寶貝們一道玩兒。當(dāng)然,女弟子這般依賴自己,朝云師傅心下也很暗爽就是了。令聞道中午多添幾道菜。 何子衿還強(qiáng)迫性的跟朝云師傅念叨了一回去州府送禮的事,朝云師傅甭看養(yǎng)孩子有一手,官場送禮就不成了。朝云師傅擺擺手,“我這輩子送禮送的少,就是送禮也都有規(guī)制,這種官場往來,都是人給我送,我是真不曉得這里頭的門道了?!?/br> 何子衿對于朝云師傅這種“都是別人給我送”的話,當(dāng)真覺著自己是請教錯了人。 不過,何子衿還是問到了些情報,譬如,北靖關(guān)前大將軍項(xiàng)大將軍的事,朝云師傅同項(xiàng)大將軍不熟,但,項(xiàng)家在帝都還是有些名氣,雖不是一流名門,朝云師傅也是知道一些的。朝云師傅道,“項(xiàng)家原就是武門出身,不過,也算不得一等門第,祖上并無勛爵,他家是前朝武將投降了太祖皇帝,后封官進(jìn)爵的。不過,家族子弟也多聯(lián)姻官宦之家,永定侯崔勁娶的就是項(xiàng)家女。這都是以前舊事,現(xiàn)下項(xiàng)家如何,我就不清楚了?!?/br> 阿念則說了當(dāng)年北靖關(guān)被流匪所破,那一敗,流匪攻破北靖關(guān),北靖守軍大敗,非但項(xiàng)大將軍與軍中子侄多有戰(zhàn)死,軍中千戶以上武官更是全軍覆沒,彼時那一敗,皆因紀(jì)容,也就是今紀(jì)大將軍一人力挽狂瀾。也虧得有紀(jì)容,北靖關(guān)雖為流匪所破,到底保住了北昌府,后來,紀(jì)容更是聯(lián)絡(luò)剩下的北靖軍殘部,在謝巡撫的支持下,以北昌府為后勤支撐,重組北靖軍,由此重奪北靖關(guān),立下赫赫戰(zhàn)功。 紀(jì)容便是因此戰(zhàn)功,自小小百戶之位一日三遷,被先帝任命為北靖關(guān)大將軍一位的。 朝云師傅極是中肯,“項(xiàng)淕于北靖關(guān)多年,雖無赫赫之功,但,這些年,北靖關(guān)一向太平,這并不是個無能之人。至于紀(jì)容,此人能于危時力挽狂瀾,更是才干出眾?!?/br> 何子衿不禁問,“那依師傅你看,項(xiàng)淕與紀(jì)容二人,誰更強(qiáng)一些?!?/br> 朝云師傅微微一笑,“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我對他二人都不是非常了解,哪里說得上誰更強(qiáng)?只要北靖關(guān)太太平平的,就好?!?/br> 至于馬縣丞之類的事,何子衿倒是也想跟朝云師傅念叨一二,朝云師傅卻是不稀罕聽的,用朝云師傅的話,“這等小官小吏之事,竟拿到我跟前說?!币环肯聼o塵的神仙樣兒,直接就堵了何子衿的嘴。 何子衿表示:…… 總之,小夫妻二人在朝云師傅這里吃了一餐午飯,方跟朝云師傅與寶貝們告辭,朝云師傅不覺著這是什么要緊事,只管令他們自去。至于寶貝們,更是因他們雖然大都晚上回家睡覺,但,白天大部分時間是在朝云師傅這里度過的,故此,對于父母揮手說再見的事,阿曄跑過去躥到母親懷里挨挨蹭蹭,啾啾兩口后,就要求下地,然后樂呵呵的一伸小短腿兒,絆阿曦一個跟頭后,不待阿曦爬起來捶他個好歹,他就搗騰著小短腿兒跑遠(yuǎn)了。阿曦氣的握著小拳頭捶兩下身上毛毯,氣的呀呀直叫,爬起來就追著他哥“報仇”去了。 寶貝們歡快的玩兒去了。 寶貝們沒心沒肺,何子衿與阿念收拾好,夏糧大隊(duì)也都點(diǎn)清數(shù)目,準(zhǔn)備出發(fā)。何子衿卻是自從孩子出生就沒離開過孩子的,阿念也是一樣。于是,新手爸媽在路上都有些無精打采,晨間會不由自主想,寶貝們早上吃的什么,午飯時會想,寶貝們午睡的好不好?待晚間,更是惦記,在朝云師傅那里睡覺可習(xí)慣?第一天可能無妨,但第二天第三天呢?會不會想父母呢? 阿念是男人,雖心下亦極是牽掛孩子,但見子衿jiejie比自己更掛念孩子,阿念就得打疊起精神來安慰子衿jiejie。阿念除了嘴上寬慰,“往日間孩子們也沒有一日不見朝云師傅的,以前也在朝云師傅那里過過夜。看咱們走時,那倆小沒良心的日子,估計(jì)就顧著玩兒了。”干脆想了些事情,路上教子衿jiejie騎馬。 何子衿甭看是個兩生一世的“穿越人士”,卻實(shí)在是胸?zé)o大志,更因馬匹昂貴,家里先前一直不大富裕,故而,何子衿雖見過馬,卻是不會騎的。就是在帝都,家里也只是買了兩頭驢,還是到了縣里,阿念身為縣尊,衙門里自有馬匹可用,阿念因先時有騎驢的經(jīng)驗(yàn),今學(xué)會騎馬,提出要教子衿jiejie學(xué)騎馬,子衿jiejie也是極樂意的,還順勢暢想了一番自己馬上馳騁的英姿。 對于阿念教何子衿騎馬的事,江仁表示,這哪里是騎馬喲,男俊女俏,同乘一騎,真的是在學(xué)騎馬,而不是秀恩愛嗎! ☆、第326章 北昌行之十四 第326章 阿念何子衿一個教一個學(xué),學(xué)了兩日騎馬, 二人就很高興的把寶貝們忘到腦后去了。而且,何子衿挺慶幸沒帶孩子們出來, 押送稅糧去北昌府, 路上要歇兩宿,雖都是歇在驛館,但縣里驛館的環(huán)境, 何子衿就知道當(dāng)初來北昌府時受了朝云師傅多少照顧了。因?yàn)? 哪怕到驛站拿銀子打點(diǎn),何子衿還有先見之明的自己帶了被褥, 也與來北昌府路上朝云師傅身邊的專業(yè)人士的各方面鋪陳準(zhǔn)備,何子衿這才相信, 為什么前世有“三代才能培養(yǎng)一個貴族”的話。朝云師傅并不是個奢侈的人,但他對生活的講究真的是一種與生俱來的習(xí)慣。 待到了北昌府,阿念要去州府上交稅糧,何子衿就先帶著鏢局余鏢頭和丸子等人回家去。 北昌府與何子衿初來時比, 已是綠意滿街的風(fēng)景, 不過,隨處可見鋪?zhàn)油饷媪乐刹?,這也是北昌府的風(fēng)俗了,北昌冬日漫長,鮮菜極好,故而,當(dāng)?shù)厝硕家涝S多菜干或是做諸多腌菜用以秋冬食用。 何子衿坐車到家,家里都沒想到阿念何子衿倆人這會兒回娘家啊,把家里人嚇一跳,何老娘一見自家丫頭片子回來了,直接就從小炕上跳下來,嘴里嚷嚷著,“唉喲唉喲,你怎么回來啦!是不是出事了!”不過,左看右看,就自家丫頭片子這紅潤潤的臉色,還真不像出事的。 果然,何子衿笑瞇瞇地,“沒事,阿念來州府交稅糧,我跟著一道來看看祖母?!?/br> 何老娘就伸著脖子往后瞅,問,“阿念呢?” “去府衙了,今兒得把稅糧交了才能回?!倍惣Z既已到州府,還是得先交稅糧。 知道阿念辦正事去了,何老娘繼續(xù)往門外瞅,問,“阿曦阿曄呢?” “他們小,沒帶他們過來,在朝云師傅那里?!焙巫玉圃诳看暗男】簧献拢恿擞鄫邒叨藖淼牟杷?,呷一口道。 何老娘頓時把見著自家丫頭片子的喜悅減了三分,道,“哦,那就你和阿念來了啊?!?/br> “還有阿仁哥,他跟阿念去了府衙?!?/br> 何老娘道,“那你們回來干啥?。俊彼胫赝鈱O重外孫女了好不好! 余嬤嬤端上點(diǎn)心果子,笑道,“老太太專愛說這些怪話,咱們大姑娘不在家時,你一天念叨八回?!?/br> 何子衿放下茶盞,對何老娘道,“我回來看嬤嬤的?!?/br> 何老娘立刻就醋了,轉(zhuǎn)頭同余嬤嬤道,“我就是念叨八百遭也沒用啊,丫頭片子不是回來看我的,是回來看你的?!痹掃€沒說完,何子衿就湊過去“啾”了何老娘一口,何老娘老臉沒繃住,直道,“瞧瞧,瞧瞧,這都當(dāng)娘的人了,還這么不穩(wěn)重?!崩绢^片子坐炕頭兒問長問短,又叫指著盤子里的點(diǎn)頭說余嬤嬤,“怎么把在北昌府珍點(diǎn)坊買來的好糕點(diǎn)拿出來了啊,她在沙河縣都是縣尊太太了,什么好吃的沒吃過?。 ?/br> 何子衿知何老娘慣會口是心非的,吃塊糕才問,“我娘沒在家?” 何老娘也拿了塊糕吃,道,“知府太太開賞花宴,你娘接了帖子去了,說是得吃了午飯,下晌就回來?!?/br> 阿冽俊哥兒都上學(xué),何子衿是知道的,不見興哥兒,難免又問一句,何老娘頗是自得,“知府太太特意捎話兒,讓你娘帶著興哥兒去的?!辈槐睾巫玉茊枺卫夏锞驼f起自家孫子如何旺來,何老娘道,“知府太太家的長媳好幾年不生育,咱們剛來北昌府,有一回你娘帶著興哥兒去學(xué)政大人家說話,遇著知府太太家兒媳,張少奶奶見著咱們舉哥兒就稀罕的了不得,時常要見一見興哥兒。結(jié)果怎么著,這才倆月不到,張少奶奶就診出身孕來,今兒知府張?zhí)k賞花宴,特意說了讓你娘把咱們興哥兒帶去,給旺一旺?!?/br> 這也是時人的常法兒,倘是多年未婚的女子,多帶一帶適齡小男孩兒,倘有了身子,便視為吉兆。何子衿笑,“這也是張少奶奶與咱們興哥兒的緣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