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既然那么想看看他發(fā)瘋，那他就瘋給他們看！

    第221章 攜手

    李見坤的葬禮很快就舉行了。

    李見坤朋友不算多,但當(dāng)天來的人卻并不少，其中很大一部分是他帶過的實習(xí)生,這么多年下來，竟也有四十來個，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財D了一靈堂。

    鄭馳樂跟李見坤走得近，跟這批人也算熟悉，送往迎來的工作就落到了他頭上。

    到了傍晚魯邦彥又來了一遍,他神情嚴肅，拍拍鄭馳樂的肩膀說：“小鄭，我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魯邦彥說得鄭重,鄭馳樂也認真起來：“您說。”

    魯邦彥說：“你在滄浪那邊做的事我們都看在眼里，那邊的局勢已經(jīng)很好了，要是你們侯書記往上升一升，市委書記那個位置很有可能就會落到你頭上。有了管轄一市的經(jīng)驗，往后你要往上走也會順暢很多。”

    鄭馳樂聽著魯邦彥的話，漸漸就品出點味兒來了。

    魯邦彥會跟他說這么多，肯定不光是為了跟他分析他在滄浪發(fā)展的好處！

    鄭馳樂說：“這都是因為侯書記他們信任我，肯用我?！?/br>
    魯邦彥夸道：“從知道你的那天起，我就曉得你這踏實又謙虛的脾氣?！彼嫒菀徽?，“你在滄浪有那樣的地位，跟你這三年來付出的心血是分不開的。我現(xiàn)在跟你商量的這件事，你要是不同意大可拒絕，不必為難。”

    鄭馳樂本來就是人精，這會兒已經(jīng)明白了魯邦彥的意思：“您想說的是靖澤舅舅留下的事需要人頂上？”

    魯邦彥點頭。

    他說：“你好好考慮一下，要是留在滄浪開局會更好，你以后的局面更容易打開。科教文衛(wèi)這些部門，到底比不上前頭那幾個。我會向你開口是因為衛(wèi)生廳這邊的工作展開得很艱難，需要像小鄭你這樣的新鮮血液補充進來。而且老李留下的幾個項目你了解得比較深，由你接手是最好的選擇?！?/br>
    鄭馳樂說：“沒問題，我會過去。不過滄浪那邊很多事要交接，可能要再過一段時間才能到去報到。”

    魯邦彥聽到鄭馳樂毫不猶豫的回答，心里有點感動。他前面說的都是大實話，對鄭馳樂而言留在滄浪是更好的選擇，可他有自己的私心，前邊那幾個部門人才都那么多了，就不能讓衛(wèi)生廳早點兒拉一個進來嗎？雖說這種時刻開口未免存著打感情牌拉人的嫌疑，但為了衛(wèi)生廳接下來的發(fā)展，魯邦彥還是把話說了出來。

    他又一次重重地拍了拍鄭馳樂的肩膀：“無論多久，衛(wèi)生廳這邊都等著你來報到！”

    鄭馳樂點點頭，想到笑一笑，偏又想起了猝然離世的李見坤。

    鄭馳樂會答應(yīng)魯邦彥說的事，就是想替李見坤完成他沒來得及完成的事。

    李見坤雖然脾氣古怪，但始終還是放不下奉泰、放不下醫(yī)學(xué)——否則以他那些年來孤僻又古怪的脾氣，怎么都不可能進省廳。

    他會跟人吵、會口出諷刺，正是因為他還掛心著那一切。

    要是根本不在意了，根本連開口說上半句都懶，哪會浪費唇舌去譏諷！

    滄浪那邊的各項項目基本已經(jīng)進入收尾階段，也只有臨時換掉“華夏之星”的火車提速項目進行得不太順暢。

    兩邊一權(quán)衡，鄭馳樂選了省衛(wèi)生廳這邊。

    雖說科教文衛(wèi)這邊權(quán)不大，但并不代表它們就不重要，無論是哪個廳都好，干好了就能出頭。

    鄭馳樂又跟魯邦彥商量了一下細則，才去跟同樣忙碌了一整天的關(guān)靖澤說起這件事。

    關(guān)靖澤聽到后有點沉默。

    鄭馳樂已經(jīng)做好決定了，他不管贊同還是不贊同都沒什么意義了。

    于是關(guān)靖澤說：“這樣也好，你對這塊比較熟，更好發(fā)揮?！?/br>
    鄭馳樂說：“我也是這么想的?！?/br>
    這時又有一波來參加葬禮的客人到來，鄭馳樂和關(guān)靖澤一起上前迎接。走進一看，才發(fā)現(xiàn)賀正秋居然也在里頭，同行的還有葉沐英、孟桂華以及大概是半路上跟他們碰到一塊的陸冬青。

    鄭馳樂說：“賀書記，沐英、桂華、冬青，你們都來了。”

    賀正秋點點頭，他說：“李醫(yī)生是我們奉泰衛(wèi)生廳的一寶，他去了，我怎么能不來?！闭f到這個他忍不住嘆息，“這也太突然了?！?/br>
    鄭馳樂語氣也有點低落：“人老了身體就容易出狀況，是我們這些做后輩的關(guān)心太少了，要是我們在身邊的話也許這樣的事就能避免了。”

    賀正秋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如今即使是子女也很少能常年守在父母身邊。你跟小關(guān)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千萬不要這么想。”

    鄭馳樂打起精神：“我明白的?！?/br>
    陸冬青插口：“需要幫忙嗎？我是來給你幫把手的?！?/br>
    鄭馳樂說：“也沒什么事了，等下一起吃個飯吧。”他看向葉沐英和孟桂華，“沐英、桂華你們也來?！?/br>
    孟桂華點點頭，又說：“就像小陸說的一樣，要是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地方你盡管開口。”

    葉沐英的目光原本一直落在鄭馳樂身上，等看見站在一邊的關(guān)靖澤后才收回視線，說道：“沒錯，樂樂你不需要客氣?！?/br>
    鄭馳樂說：“我能是客氣的人嗎？”說著就引他們?nèi)雰?nèi)。

    賀正秋也答應(yīng)了鄭馳樂的邀約，在葬禮結(jié)束后留下跟鄭馳樂、關(guān)靖澤、魯邦彥幾個人坐下吃飯。

    在場都是比較理智的人，心里雖然難過和惋惜，開始吃飯后卻也能說起別的事。

    魯邦彥趁機就把衛(wèi)生廳想要鄭馳樂的話說了出來，賀正秋聽后停了筷子，看著魯邦彥說：“老魯你這是想搶人啊。”

    魯邦彥說：“衛(wèi)生廳的工作也很重要，小鄭會調(diào)來奉泰，不也是因為我們向首都那邊要人嗎？你可沒道理半路截胡??！”

    賀正秋說：“我就說了一句，你給我回了這么多句。我說老魯你急什么，又沒說不給你人?！彼聪蜞嶑Y樂，“你想好了？答應(yīng)了？”

    鄭馳樂說：“答應(yīng)了，不過得先把滄浪那邊的事情交接好?！?/br>
    賀正秋說：“這樣也好，到省會這邊來你就能正式入組了，火車提速項目不能丟，而且要加快步伐，你有實打?qū)嵉牡谝皇纸?jīng)驗，到時候要隨叫隨到，我們這個項目也要‘提速’了?！?/br>
    提起這個，孟桂華就問：“賀叔，我一直想問為什么要換掉華夏之星，這幾年不是試驗得好好的嗎？”

    在場的人除了陸冬青都是知曉整個項目的內(nèi)容，陸冬青聽到孟桂華這么問，主動說道：“要不我先離開吧？”

    賀正秋說：“不用，小陸，你們陸氏可是為政府、為軍方解決了一大煩惱，光憑這一點你就有資格聽這些東西?！?/br>
    陸冬青早就聽說過賀正秋這個人，以前還覺得外面的評價有夸張的成分在，今天一接觸才知道傳言不虛——別的不說，賀正秋的親和力絕對是杠杠的！

    陸冬青也不再提離開的事。

    賀正秋說：“華夏之星是我們國內(nèi)自主研發(fā)的新型火車，相對于我們以前的綠皮火車來說確實有了巨大的飛躍，無論是速度還是舒適度都大大提高，它無愧于華夏之星這個名字。它還有另一個意義，那就是開啟了私企承擔(dān)搞研發(fā)的新局面，從華夏之星試行以來，國內(nèi)私企參與研發(fā)項目積極性大大提高，就像給國內(nèi)產(chǎn)業(yè)創(chuàng)新這個領(lǐng)域注入了一股活泉，改變了國內(nèi)只能引進技術(shù)、缺乏研發(fā)能力的‘拿來主義’?！彼D了頓，語氣滿是惋惜，“我對它的感情，甚至比你們對它的感情還要深?！?/br>
    賀正秋所處的層次讓他看到的東西也跟鄭馳樂幾人不一樣，葉沐英也是第一次聽到賀正秋說起這些事，他問道：“既然這樣，賀書記你為什么還要把華夏之星換下來？”

    賀正秋說：“因為現(xiàn)在是我們開始提速項目時說的話。”他掃了認真聽自己講話的幾個后輩一眼，“我跟方海潮書記在第一次見面時就定下了這個項目的基調(diào)，無論是國企還是私企，無論是本土企業(yè)還是外資企業(yè)，都得用實效來說話。華夏之星之所以要試行這么久，就是因為它有很多方面的缺點，無論怎么調(diào)試結(jié)果都還不盡人意。即使在國內(nèi)眾多企業(yè)里頭它已經(jīng)是最拔尖的，但對于我們想要達到的效果來說它還是有著一段不小的差距。”

    鄭馳樂說：“東瀛提供的新型火車可以滿足我們的要求？”

    賀正秋說：“對，它們能達到。我親自去東瀛那邊看過了，他們在這方面跑在我們前面——事實上在新時代科技這方面，它都跑在我們前面。要承認這個事實并不容易，我也非常不情愿。但差距是確實存在的，我跟方海潮書記商量了很久，最終決定承認這個差距、面對這個差距，因為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咬緊牙關(guān)好好學(xué)習(xí)人家走在前頭的東西——只有正視差距，才能縮短差距?！?/br>
    鄭馳樂幾人都沉默下來。

    差距這個詞一向很讓人受傷，落后就要挨打是個明顯的道理，賀正秋跟方海潮決定換下華夏之星，無疑是給了剛剛有起色的國內(nèi)自主研發(fā)市場一個打擊。

    這棵新苗兒是因為這個打擊而一蹶不振還是借著這次失敗絕地奮起，誰都摸不準(zhǔn)。

    可想而知，做出決定的賀正秋和方海潮肯定也猶豫了很久，畢竟要是這根新苗兒被掐斷了他們就是罪魁禍?zhǔn)住?/br>
    鄭馳樂說：“賀書記您說得很對，只有正視差距，才能縮短差距。我跟華夏之星研發(fā)小組那邊挺熟的，您要是不介意的話，我就拾您牙慧把這些話跟他們說一遍。”

    賀正秋自然是同意的：“你能幫我跟那邊調(diào)解就再好不過了，我這個惡人做得干脆，再去跟他們說這些他們恐怕也聽不進。”

    鄭馳樂說：“不會的，他們肯定都能想通?！?/br>
    賀正秋說：“那就要看你能不能調(diào)解成功了?！?/br>
    鄭馳樂點點頭，又招呼道：“先吃飯，菜都涼了?！?/br>
    賀正秋重新拿起筷子，也招呼其他人動筷。

    一頓飯吃下來，夜色也深了，鄭馳樂跟關(guān)靖澤跟其他人道別后就回了李見坤家。

    李見坤沒留下多少東西，這房子也是租的，房東一家人這些年來的大病小病沒少麻煩李見坤，聽到李見坤在房子里去世后只覺得傷心。

    房東似乎一直在等著鄭馳樂和關(guān)靖澤，見到他們回來后嘆息著說：“忙完了？”

    鄭馳樂點點頭，說道：“退租的事情我們會盡快辦好，這兩天太忙了，可能還得再耽擱耽擱?！?/br>
    房東說：“不要緊不要緊，忙的話慢慢來就好。”他目光黯然，“前段時間我們一家出去旅游了，要是我們在家的話，說不定李叔就……哎，我心里難受！”

    鄭馳樂勸慰了房東好一會兒，總算讓房東回去了。

    關(guān)靖澤已經(jīng)在收拾李見坤的遺物，見鄭馳樂走進屋，問道：“房東回去了？”

    鄭馳樂說：“回去了?！彼粗呀?jīng)收撿了大半的屋子，“誰說舅舅人緣不好，我看心里記掛著舅舅的人可不少。”

    關(guān)靖澤說：“舅舅是口硬心軟，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真正跟他相處過的人都會知道的?！?/br>
    鄭馳樂還是有些沒法接受：“我想不到會這么突然?！?/br>
    關(guān)靖澤說：“舅舅心里可能壓著太多事了?！彼茰y，“看黃震軍那么快就趕過來，說不定這些年來他一直都在暗中關(guān)注著舅舅。你師兄也說了，他們之間肯定有著不一般的過往。最近局勢緊張，黃震軍又遲遲不表態(tài)，也許有人找到了舅舅這邊……”

    想到李見坤生前看的那本書，鄭馳樂心里也不平靜。他接過話頭：“要是舅舅跟黃震軍之間有著解不開的恩怨，舅舅心里郁結(jié)，身體會垮掉也是有可能的。”

    關(guān)靖澤眉頭一跳，說道：“看那天黃震軍的表現(xiàn)，說不定接下來他會有什么大動作。”

    鄭馳樂說：“神仙打架，我們插不上手，能做的也只有辦好分內(nèi)的事?！?/br>
    關(guān)靖澤點點頭，他看著鄭馳樂：“你馬上要調(diào)進省衛(wèi)生廳，這場暴風(fēng)雨應(yīng)該卷不到那兒?！?/br>
    鄭馳樂一怔，繼而想到這未必不是魯邦彥對自己的維護。

    直接卷進那場漩渦的方成倩、黃韜——甚至關(guān)靖澤，都有著不一般的家世，方成倩跟黃韜就不用說了，關(guān)靖澤的堂兄也是其中的關(guān)鍵人物！

    而他跟他們交好，但相對來說背景是比較薄弱的，指不定會被人拿來當(dāng)棋子使。魯邦彥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跟賀正秋要人，想來就是想著先把他從那個渾局里拉出來，免得被殃及。

    這樣的回護讓鄭馳樂很感動。

    雖然要從滄浪抽身有點可惜，但以他這樣的年紀入省衛(wèi)生廳也已經(jīng)相當(dāng)難得，再加上賀正秋有意無意的提攜，往后的路也不會太難走！

    鄭馳樂語氣堅定：“他們都對我很好，我得拿出最認真的態(tài)度去扛起接下來的工作。”

    關(guān)靖澤朝鄭馳樂伸出一只手：“一起努力?！?/br>
    鄭馳樂也抬起手跟關(guān)靖澤的手掌牢牢交握：“一起努力?！?/br>
    第222章 關(guān)懷

    鄭馳樂的交接做得非常順利。

    只是侯昌言、林良生、袁會光三個人都跟鄭馳樂談了很久,他們都真心看好鄭馳樂，所以對于鄭馳樂這樣入省廳總歸有點不放心。雖說鄭馳樂的能力擺在那，可省會那邊畢竟不如滄浪這么簡單,太早踏入省會那個圈子對鄭馳樂來說未必是好事。